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大爷才没有自闭症 作者:柚之木亡 文案 ξ沉醉在本大爷与本大爷儿子的华丽之下吧ξ ◆基友说装修门面是个技术活◆ 一句话来说,此文乃温馨×有爱×基情×杀→挡→再杀→再挡?大爷宝宝养成系列。 ◇骄傲又傲娇的迹部大爷有个自闭症儿子? ◆本大爷才没有自闭症!本大爷是一华丽又健康的儿童! ◇忍足绅士转型全能大叔×奶叔? ◆不华丽的忍足大叔居然怀疑本大爷有自闭症!你才自闭症!你全家都自闭症!本大爷只是怕本大爷的父亲大人生气而已! ◇迹部大爷面对闷葫芦儿子惨遭贼人杀杀杀,额角的十字架蹦蹦蹦! ◆本大爷的父亲大人您何时变得这么不华丽了! ◇迹部大爷今年十五岁,儿子迹部景世今年五岁。咦?好像哪里不对! ◆明明前段日子您一年才会来见本大爷一次,最近怎么天天都可以见到了? ◇迹部:本大爷的儿子本大爷会亲手保护! 女主:啊,迹部君,记得赌上你王者的荣耀。 ◆我……可不可以相信你……叫你一声……爸爸…… 本文已全文捉虫,欢迎其他啄木鸟来捉虫O>OⅠ、此文第一卷为迹部大爷,忍足大叔带孩子的温馨日常× Ⅱ、此文第二卷女主女配女反派开始频繁出场赚奶粉钱× Ⅲ、此文设定为杀人网球和各种动漫的龙套标志√ ◇本文1v1,HE无误,没有意外每晚更新,偶尔双更。 内容标签:网王 穿越时空 天之骄子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迹部景吾,迹部景世,板垣默语 ┃ 配角:夏木树里,森川春熙,网王众,网王家人众 ┃ 其它:自闭症 ================== 第一卷:恩怨初起×异界亲情√   ☆、第1章 本大爷——长的一样 偌大的庭院,肥沃的花丛,一架木质秋千。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男孩静静地坐在秋千上,眼睛清澈得好像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笑容,没有泪水,只是静静地坐着。 也许是因为双手并没有抓牢绳子,一阵巨大的风吹过,秋千摆出了一个不大的弧度,可是男孩却摔倒在了地上。秋千的周围并没有任何的防范措施,小孩子的皮肤本身就很脆弱,只是在地上轻轻地一擦,皮就破了,混杂着些许灰尘,让他只穿着五分裤的膝盖变得有些血肉模糊。 男孩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那样慢慢地站起来,又坐到了秋千上,双手依旧没有抓住秋千两边的绳子,也没有在意蹭破的膝盖和手肘,眼里也没有一丝泪水,依旧平静。 这样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才有一个佣人走了过来,轻蔑地瞥了男孩一眼,伸手就要拉着男孩起来,却被男孩躲过了,顿时有些火大。 佣人转身就走开,拿了放着饭菜的托盘重重地放在地上,便不再管男孩了。 托盘上放着已经凉掉的吐司和一杯牛奶,男孩终于抬眼看了一下晚餐。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才从秋千上下来,以及其标准的姿势跪坐在地上,左手拿起吐司,右手一点点地将吐司撕成了条状,然后再慢慢撕成碎屑,轻轻地撒在地上。 只听院子里的树上一阵响动,好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就扑棱着翅膀飞了下来,好像已经和男孩很熟悉了一样,一点儿都不怕生地用爪子扒着地面,就那样啄着地上的吐司碎屑。 见鸟儿都吃饱了,男孩又坐回了秋千,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吧。 夜幕愈发得深沉,惨白色的月光映衬着男孩紫灰色微翘的头发显得有些不真实,深蓝色的眸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有着点什么,却让人看不出来,也没有人去看。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男孩终于从秋千上下来了,朝着大得不像样的房子里走去,而绕着那房子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哪个门是开着的,又绕回了秋千,坐在上面,眼睛闭了起来,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另一端,网球场内。迹部景吾觉得今天自己异常得烦躁,就好像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很快就将自己这种不华丽的想法从脑子里踢了出去,继续带领着部员做着预备活动的跑圈。 只是才一圈下来,他就以自己极好的动态视力看到网球场的中心突然多出了一个孩子。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个孩子的长相几乎和他一样,当然是小时候的他,尤其是那颗在右眼下方的泪痣,和他的如出一辙。 跑在队伍最前端的他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惹得后面的部员差点不华丽地撞上他。 迹部景吾有些步伐急切地朝着网球场的中心跑去,突然有些担心那个坐在地上的孩子会被网球砸到。 一直跟在迹部景吾身边的桦地崇弘也再次跟随在了迹部景吾的身边,在看到地上的孩子时,单纯的眼瞳中出现了一丝好奇。 坐在地上的男孩虽然眼睛微闭,却早已经醒来了,早在他听到一片吵杂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只是并没有动,身上的一切感官都告诉他,他现在不在秋千上,更不在那个建在山林的别墅里。 他仅仅不想动而已,他想知道过多久才会有人发现他。 迹部景吾很快就跑到了男孩的面前,就那样睁大了眼睛,生生地看了男孩好久。直到男孩感受到了强烈的视线,不得已地睁开了眼睛,他才有些呐呐地半张开嘴。 “啊嗯!你这个不华丽的小鬼,坐在网球场的中心是想被球砸死吗?”迹部景吾还没准备好说什么就已经把话说了出来,有些恶劣的语气让他有些后怕男孩会哭出来,要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小孩子哭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男孩只是看着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反应,没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一丝想出去的动作,眼里更是没有一点儿的泪水。 “你这个不华丽的小鬼没有听到本大爷的话吗?”迹部景吾突然觉得自己心烦意乱,保持着自己的华丽准则,继续问着。 男孩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心里不停地疑惑,他的父亲大人不是一年才会见到一次面的吗?离这次见面,他们应该有两年没有见过了吧。只是,他的父亲大人,为什么看起来年轻了好多,也没有原来那么冷冽了。 “迹部!发生了什么?”没过多久,网球部的几位正选就都跑了过来,来看热闹。 “哇!又一个迹部!”向日岳人一个跳跃就跑到了最前面,当看到男孩的时候,惊讶地大呼。 “啊嗯?什么叫又一个本大爷?本大爷有这么不华丽吗?”迹部景吾不满地扭头看着向日岳人。 “迹部,这孩子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忍足侑士带着调笑的眼神看着迹部景吾,一只手还顺势搭在了迹部景吾的肩膀上,一副“我看穿了你哟”的表情。 “忍——足——侑——士——!本大爷有你那么没节操吗?待会儿上场和本大爷打一场!”迹部景吾极其不爽地看着忍足侑士。 “小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迹部景吾不再理会一旁纯属看热闹的部员,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男孩身上。 男孩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大人的不满,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网球场的出口,什么都没说,只是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之后就朝着网球场的出口走去。 膝盖上才结痂还未好的伤口牵动着他的神经,带来丝丝疼痛,可是他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步速一致地走着,大概是腿太短的原因,走了几十步都没离迹部景吾多远。 而到这个时候,迹部景吾终于发现了男孩身上的伤口。长腿快速地迈了几步,堵在了男孩的身前,刚要开口,就发现男孩并没有在意他,而是又绕过他向着网球场的出口走去。   ☆、第2章 本大爷——有自闭症 “啊嗯?你是准备走到哪里去?”迹部景吾干脆站在一边就那样看着男孩用着自己的小短腿慢慢地走着,眉头向上挑了两下,嘴角划出一道讽刺的笑容,眼里却是带着不浅的担心。 男孩再一次没有理会迹部景吾,就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走着。 这下子,不要说迹部景吾了,其他的人也发现了男孩的异常。 “迹部,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医生,但是我家毕竟是医学世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孩是自闭症患者。”忍足侑士又看了男孩一会儿,才对着同样在思索着什么的迹部景吾开口。 “侑士!自闭症是什么?”向日岳人有些好奇地问着忍足侑士,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是很严重的病吗? “自闭症患者的主要特征有,欠缺口语沟通的能力,对外界事物不感兴趣,不大察觉别人的存在等等。”忍足侑士干脆把自己记得的东西,而又和男孩符合的地方说了出来。 “可是他刚刚不是对部长行礼了吗?”凤长太郎有些疑惑地看着男孩。 “这样说来!他也许只是个哑巴!啊!不是……我……”向日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了出来,之后才看到了大家责备的眼光,想到自己这么大声地说出来,也许会让男孩觉得难受,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就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测着的时候,男孩已经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网球场,走到了最近的一棵樱花树下,靠着树干就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诶?不见了!迹部不见了!”向日岳人一转头,望了两下,发现男孩不见了,有些慌乱地叫了出来。 “啊嗯?向日岳人!你这个不华丽的人,什么叫本大爷不见了?”迹部景吾不满地看着向日岳人,随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那个不华丽的小鬼竟然走得那么快,他低估了。 “桦地!把那个不华丽的小鬼找出来!”迹部景吾对着桦地崇弘说着,眼里满是担心,却又有着必定能找到男孩的自信。 “是!”桦地崇弘应声后就开始了搜寻,一点儿都不怠慢。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都训练去!忍足!过来和本大爷打一场吧!”在迹部景吾的一声令下,围聚在这边不知道是真的担心男孩还是纯心看热闹的人都兴趣怏怏地散了开来。除去忍足侑士无奈的样子,一切都照旧。 灿烂的阳光照进三年a组1番的教室里,调皮地散落了几缕到迹部景吾的桌上。一整节课迹部景吾那双深蓝色的眸子都一直盯着放在桌上的一只照相手机,讲课的老师看了迹部景吾很多眼,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这里的学生都是有些家底的,尤其是迹部景吾,谁不知道学校是他赞助的,也许他是在做着什么生意,如果耽误了他,也许自己就可以收收东西滚回老家去了。 一阵轻音乐响起,迹部景吾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打开手机,按了两下,明目张胆地查看着短信。 桦地崇弘:找不到。 仅仅只是三个字,便让迹部景吾的心整个揪了起来,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连经常找人的桦地都找不到那个不华丽的小鬼!他究竟会在哪里?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迹部景吾的心里乱糟糟的,也顾不上什么尊敬师长了,更无视了自己的华丽准则,一手抓着手机就冲出了教室。 “上田老师,迹部同学今天身体不太舒服,由我给他请假。”在迹部景吾冲出去之后,副班长立刻站起了身,对着老师鞠了一躬,随后很镇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嗯,我知道了。”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只是睁眼说瞎话,但上田老师还是不得已地接受了这样的说辞。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迹部景吾第一次觉得害怕,就好像如果找不到男孩他就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也顾不上回复桦地崇弘的短信了,只是跑着,寻找男孩。 自从出了网球场之后就坐在树下的男孩在没过多久之后就被几个女生围住了。其中一个想要抱起他,却被他躲开了,但是无奈人多,他怎么都挣脱不了,只能被那几个女生抱着走到了一个教室。 这里是烹饪社的教室,门已经被锁上了。有几个女生开始制作起点心,而另外几个则是围着男孩,对着他问东问西。 “小朋友,告诉姐姐好不好,你是迹部君的弟弟吧?”其中一个穿着名牌,带着闪亮的首饰,脸上擦了很多粉的女生脸上堆笑,蹲下身,看着男孩的眼睛问着。 当然,她并没有得到回答,男孩依旧没有理她,也没有对周围有任何的好奇。 “小朋友,姐姐不是坏人喔……”女生说到这里,对着其余的几个女生挤挤眼睛。 “对啊对啊,我们不是坏人!惠子,快!”其余的几个女生在一边附和着,随后让另一个名为惠子的女生把刚做好的点心端了过来,直接递到了男孩的面前。 “告诉姐姐吧,你是迹部君的弟弟对不对?你告诉姐姐的话,姐姐就给你吃猫咪饼干喔!”女生拿着一块做得挺精致的猫咪饼干对着男孩诱惑着。 可是哪知,男孩竟然完全不理睬她,也没有对饼干露出任何的兴趣,冷着一张小脸,让女生一阵的发寒,这样的眼神,看起来真的和迹部景吾一模一样。 “你!你难不成是哪个狐狸精和迹部君的杂种?!”女生看到男孩平静的眼神,一下子有些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手拎起了男孩的衣领。 已经在下课后,撞见几个女生,听到了她们的闲谈,得知男孩在烹饪社的迹部景吾急急匆匆地赶往烹饪社的教室。 只是,刚想打开门,就听到了一个女生尖锐刺耳的声音,而这话,并不是什么好话。几下,门竟然打不开! “遭了!有人来了!”门内的女生乱作一团,而烹饪教室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得下这么多人,窗户已经全部都被锁紧了,如果要打开另一边的窗户,三层高的楼,跳下去不死也会骨折。   ☆、第3章 本大爷——喂东西吃 “跳吧!跳吧!”突然之间,有几个女生被逼急了,想要用极端的方式解决。 “跳什么跳!说不定是自己人!再说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请这个小朋友来吃点心而已!”大概是领头的女生,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全然没有了之前咆哮的样子,那些不好听的话也好像并不是她说的。 “惠子!去开门!其他人继续做点心!”在她的命令下,原本乱糟糟的女生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开始按照她的指示做自己的那份事情。 站在门外的迹部景吾有些焦急,但大概也知道门内发生了些什么,不停地按着门把的手停了下来,目光尖锐地看着那扇门,就好像视线可以把门射穿一样,那扇门已经隐形了。 “咔——”门锁被打开的瞬间,迹部景吾再次快速地按下门把,打开了门,压根没有管因为门突然打开而撞倒在门后的女生,长腿一迈就挡在了男孩的面前。 气势凌人地看着一群故作镇定的女生,二话不说,修长的手抱起男孩就离开了烹饪的教室。 里面的女生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完全的失去了用途,就好像她们还没有辩解就已经被认定了最后的罪证,纷纷腿软地跪坐在了地上。 “惠子……我们,是不是做错了。”领头的女生有些害怕地轻声问着名为惠子的女生。 她们真的没有想做出什么伤害男孩的事情,只是想探探口风。如果男孩是迹部君的弟弟,那么她们就可以去讨好讨好,那样接近迹部君的几率就大了一些,如果男孩不是迹部君的弟弟,而是……她们也并没有想要伤害男孩,最多恐吓两句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就好像她们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已经抱着男孩走下楼的迹部景吾才没有心思管那些女生究竟做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孩没事,他的心也突然放了下来。 “你这个不华丽的小鬼,乱跑什么?”迹部景吾越想越窝火,他和这个小鬼非亲非故,他干嘛这么担心他,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男孩依旧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波动。过了片刻,迹部景吾才冷静了下来。 他好像记得忍足侑士那个不华丽的家伙说这个小鬼有自闭症,难道真的是这样? 想到此处,迹部景吾把男孩放了下来,从高往下看。他没有发现男孩有什么异常,虽然说那双眼睛太过清澈太过冷静,但是他记得他小时候也这样吧。 至于男孩不说话,也许是像向日说的,无法发声? “知道这是几吗?”迹部景吾伸出右手,合拢四指,留下食指,在男孩的面前晃了两下。 男孩在心里更加的疑惑了,父亲大人为什么要问如此幼稚的问题,这明摆着是一,难不成他失忆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迹部景吾突然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强忍着这种冲动。他牵起男孩的手,朝着三年a组1番走去。 上午的第三节课已经开始,而迹部景吾则带着一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解释什么,这让班里的同学和上课的老师都好奇极了。 “迹部同学,这位是?”老师终究还是忍不住点名问了出来,毕竟全班的同学都好奇地盯着那个男孩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课,这样的压力,他真的受不了。 “老师你管得太宽了,继续上课。”迹部景吾一抬眼,说出这句话,立刻让老师没了声音,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哇!迹部君好帅!夏木!我敢打赌那一定是迹部君的弟弟!”一个女生对着自己身后的女生说着,一脸的红晕,兴奋得不行。 “瞎子都看的出那是迹部君的弟弟。”叫夏木的女生冷冷地开口,浇了一盆的冰水。 “什么嘛,夏木你怎么就不喜欢迹部君呢?明明那么帅!”之前的女生有些郁闷,不满地嘟囔着。 而这些嘟囔声都传到了迹部景吾的耳朵里。下意识的,迹部景吾回头看了那个叫夏木的女生一眼。而不巧的是,夏木并未看着迹部景吾,而是翻看着一本原文书。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随后听到了一声“咕噜”,他侧过头,盯着男孩看了许久,在又一次听到男孩的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后,决定带着男孩去餐厅吃饭。 小孩子饿坏了可是会影响发育的。 而这一天,迹部景吾两次没有和老师打招呼就在课上走出了教室。副班长也两次给迹部景吾请着完全就是瞎话的假,两名不同的老师分别真心觉得在贵族学校教课压力太大。 华丽的餐厅内,水晶桌上。迹部景吾坐着翻弄菜单,男孩则坐在他的身边的位置上。 “想吃什么?”迹部景吾难得好心情地看着晃荡着两条小短腿的男孩将菜单递到他的面前。 男孩再一次没有说话,这让迹部景吾很是头疼,只能随意地点了两个小孩子会喜欢的食物。 餐厅的效率很高,没等迹部景吾和男孩尴尬多久,一份水果沙拉和芒果布丁就端了上来,在迹部景吾以为男孩会自己动手吃的时候,他再一次觉得很头疼。 男孩看都没有看端上来的食物,而是继续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眼睛目视前方却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么。 “吃!”迹部景吾将托盘往男孩的面前推了推,然后僵硬地吐出这个字。 男孩再一次没有理会迹部景吾的话,继续自顾自地晃着腿。 “你这个不华丽的小鬼!难不成还想本大爷亲自喂你?”迹部景吾深吸了一口气,圆瞪着眼睛看着男孩,话虽这么说,手却已经将芒果布丁的托盘端了起来。 这个时候,能不能得到男孩的回应迹部景吾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是生疏又僵硬地拿着勺子将布丁送到了男孩的嘴边,如果注意看的话,会发现他的手有着一丝颤抖。 男孩终于张开了嘴,将布丁吞入口中,慢慢地嚼了两下。 在迹部景吾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男孩将布丁吐了出来,顺带着低下头干呕起来!   ☆、第4章 本大爷——食物过敏 迹部景吾的脸色顿时呈现了华丽的彩虹色,但在看到男孩好像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吐出来的时候突然有些揪心。 “嘟——嘟——冈本医生吗?立刻来学校一趟。”迹部景吾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他看着不停地干呕着痛苦的男孩,不知道该先做些什么。 家庭医生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即使是分秒的时间,迹部景吾也觉得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他小心翼翼地拍着男孩的背部,希望让男孩的呼吸可以通畅一些,而在吐掉了口中的芒果布丁之后,男孩的症状并没有好转,轻拍的动作也并没有减轻男孩的痛苦。 半分钟的时间,男孩的脸色刷地变成了苍白色,原本粉粉嫩嫩的小嘴唇变得酱紫,手脚开始时不时地抽搐起来,虽然男孩极力地在保持着自己的优雅,可是好像再怎么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他好像,做不到父亲大人教导的,时时刻刻要华丽了。 父亲大人应该会很失望吧,这是父亲大人第一次喂他吃东西。即使……他对芒果过敏。 男孩已经痛苦地紧闭上的眼里充满了快要飞溅出来的情绪。在这个时刻,迹部景吾是不可能看到那么多的,即使他的洞察力再强,他也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再加上骨肉血脉相连,男孩的痛苦也像是附加在了他的身上,除了尽力想办法让男孩能够舒服一点,其余那些杂七杂八的,他已经顾暇不及。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没事的……”迹部景吾一边持续轻拍着男孩的背部,一边难得地说出安慰的话语,以至于自己没有说出本大爷这三个字都没有察觉。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迹部景吾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该死的,冈本医生平时挺麻利的,怎么关键时候这么磨蹭!”迹部景吾低咒出声,也不管这些词句会不会有损他的美学了。 想要抱着男孩跑去医院,却又怕姿势不对反而影响了男孩的病情,万一病情加深…… 迹部景吾不敢再想下去,腾出左手,再次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找到了忍足侑士的电话,快速地播了出去。 “忍足侑士!我限你半分钟内赶到餐厅!”迹部景吾有些发泄地低吼出这句话就挂上了电话,再次全身心地照顾着男孩。 接到电话的忍足侑士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说他接电话已经扰乱了课堂记录,现在某位大爷还让他在上课的时间公然翘课赶到餐厅去,还是半分钟内! 饶是忍足侑士也来不及多想,手里的电话还没合上就向着老师鞠了一躬跑出了教室,发挥着短跑冲刺的速度向着餐厅赶去。 他边跑边在心里飙泪,餐厅离教学楼可是很远的啊,平时走过去也要用个二十分钟,现在要在半分钟内赶过去是要怎样啊?!当他是宇宙新生命体吗? 即使在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忍足侑士还是尽着自己最大的速度赶着,毕竟他知道某位大爷现在很是着急,语气听起来是很严重的事情,连本大爷这个专用词都忘了用,而他如果不快点赶到,后果可就不言而喻了。 紧赶慢赶,忍足侑士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赶到了餐厅。而也许是在上课时间,餐厅内很快地就看到了迹部景吾的身影。 “怎么这么慢!快点给他做急救!”迹部景吾终于腾出了双手,把孩子交给了忍足侑士,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死死地盯着男孩。 “……迹部,你是不是忘了,我还不是医生。”忍足侑士顿时有些无语地开口,他家虽然是医学世家,可是他还没有专业到可以给人做急救的程度,而且依男孩现在的程度看来,他真的无法断定男孩是怎么了。 “迹部,他之前的情况是怎样的?”忍足侑士冷静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问着显然不在状态的迹部景吾。 “之前他吃了我喂的芒果布丁,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迹部景吾稍微冷静了一下,思索着有些混乱的头脑,给出答复。 “初步推断,他是食物过敏。”忍足侑士又看了下男孩现在的症状:恶心,呕吐,呼吸急促,这应该是食物过敏的症状。 “要怎么急救?快点!”迹部景吾再一次催促忍足侑士,他已经顾不得为什么会食物过敏了,只是急切地想要男孩可以快点舒服起来的办法。 “立即从静脉输液,对症用氢化可的松琥珀酸钠、地塞米松或者扑尔敏,这个用药剂量和方案都需要用仪器对他做进一步检查才可以,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忍足侑士无奈地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书面上的知识他是知道一些。但是,没有仪器设备他也没办法给某位大爷分忧解难。 “不是有过敏吃维生素c的说法吗?”迹部景吾再一次询问,他觉得冈本来得实在是太慢了。而男孩的脸色也愈发得不好,即使男孩并没有露出过分狰狞的表情,但是身上愈发被虚汗浸湿的衣服已经彻底地显露出男孩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他现在这种症状应该是不行的,叫急救车了吗?”忍足侑士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放心地问。虽然男孩和他非亲非故,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某位大爷现在又很不在状态,他怕没有急救车耽误了男孩的病情。 “我叫了冈本医生!”迹部景吾说了出来,信心满满,就好像冈本医生会解决一切的事情。 “迹部……你该不会不知道冈本医生是你的私人医生,平时是不会带什么设备的吧?”忍足侑士更加无奈地叹出一口气,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拨打了电话。 “父亲,请尽快安排一辆急救车到冰帝学园,带上急救食物过敏的设备。”忍足侑士声音平静,语速却很快地叙述着。 “五分钟内,大概就会来了吧,迹部,冷静点。”忍足侑士挂掉电话,看着眼神有些涣散的迹部景吾,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男孩虽很难受,可将两人的话听在耳里,忍不住想要说一句,校医都去哪儿了!   ☆、第5章 本大爷——居然被打 “忍足……他不会有事吧?”迹部景吾依旧很紧张地问着忍足侑士,尽管他已经在拼命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不会有事的。”忍足侑士给予肯定的回答,没有一丝的停顿和犹豫。随后帮着医护人员开始急救着男孩。一直到他们上了救护车赶往医院,男孩平静地躺在豪华病房内,迹部景吾都还是一副焦急的样子。 “迹部,出去吃点东西吧,他,现在需要安静地休息。”忍足侑士抬起左手看了下腕表,已经十二点半过了。 迹部景吾僵直站在病床边的身体终于松缓了一些,走向门口,按下门把,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男孩才离开。 忍足侑士紧跟其后,在迹部景吾的影响下,也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男孩,眼里流露出一丝怜爱。 “迹部,这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怀石料理餐厅,要不要去尝一下?”忍足侑士已经走到了迹部景吾的左手边,偏过头看着迹部景吾,却发觉迹部景吾的眉头到现在也没有松下,索性无奈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揉了两下迹部景吾的眉头。 果不其然,得到的是迹部景吾的一瞪,忍足侑士暗自轻抖着肩膀,忍着自己即将溢出来的笑。 “忍足侑士你这个不华丽的家伙!给本大爷憋回去!”迹部景吾在这一瞬间忘却了别的烦恼,只是单纯地气忍足侑士那个不华丽的样子。 “噗……哈哈……抱歉,迹部,噗……我不是故意的……咳咳,好了,我不笑了。”忍足侑士原本就在拼命忍着,被迹部景吾一说,反而笑喷了出来,看着迹部景吾越发难看的脸色,好不容易才再次忍住了自己的笑意。 “你说的那家餐厅呢?”迹部景吾的眼神终于又锐利了起来,扫视了四周一圈,也没有发现忍足侑士所说的怀石料理餐厅。 “小景,走这边哟!”忍足侑士明显心情大好,竟然开起迹部景吾的玩笑来了,他的狼爪搭在迹部景吾的肩膀上,带着他朝一个有些偏僻的小街走过去。 “啊嗯?忍足侑士!谁准你那么不华丽地叫本大爷的?”迹部景吾挑了挑眉,一下子拍掉了忍足侑士的那只狼爪,把忍足侑士丢在后面,一个人走在前面。 忍足侑士无奈地耸耸肩,笑笑,也不恼某位大爷的举动,继续慵懒又散发着荷尔蒙地走着。 “啊嗯?这就是你说的那家怀石料理餐厅?”迹部景吾明显不满眼前这个散发着古老味道的普通小店,扬着下巴看着忍足侑士,希望他可以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小景,不进去吗?”忍足侑士继续调笑地看着迹部景吾,不等迹部景吾再说出什么为难他的话,就拉起迹部景吾的手走进了餐厅。 “喂!忍足侑士!”迹部景吾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店内,很平常的和式建筑,有些清幽,环境还算不错,虽然和华丽完全不搭边,但干干净净的感觉还算合格。 忍足侑士坏心地将自己的脑袋搁在迹部景吾的肩膀上,性感的薄唇微张。 “小景还满意吗?”轻轻地呵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股温温湿湿的气息染上迹部景吾的耳朵,一下子变成了粉红色。 迹部景吾一掌拍开忍足侑士搁在他肩膀上的脑袋,离开忍足侑士一个人的距离,呼吸有些微乱,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 “忍足侑士!今天下午部活和我打一场!”迹部景吾对着忍足侑士低吼出声,索性这样的举动并没有引起旁人的侧目。 “迹部,我错了,不过今天下午我们大概是不会回去参加部活了吧?”忍足侑士举起两只狼爪,很无辜地眨眨眼睛,表示自己错了。即使那个样子在迹部景吾看起来,无比地欠抽。 “啊嗯?那就留到明天吧,打两场!”迹部景吾恢复了正常,挑了挑眉,随意地说着,顺便找了一个包间,端端正正地跪坐下来之后,修长的手指在菜单上点着。 当然,来这里哪有不吃怀石料理的道理,迹部景吾只给自己点了几道菜,之后就不管忍足侑士了。 忍足侑士倒也不恼,只是点了几份自己常吃的料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静心品味着食物,第一道菜上的时候过了十分钟,之后的菜每类菜之间过渡的时间是六、七分钟左右,两个人虽然点的东西不多,却也吃了好一会儿。 用餐期间,两人都是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饮食礼仪很到位,虽然少了一些趣味。 待两人都用完之后,忍足侑士率先付了钱,跟在迹部景吾身边走出了这家店。 店外的阳光太过炎热,迹部景吾皱了皱眉,立刻思及还在医院的男孩,轻松了没多久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朝着原路返回,医院离这家店并不远,更可以说是很近,走都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路旁的人很多,迹部景吾有些烦躁地拼命想避开这些人。 忍足侑士见状,走到了迹部景吾的身边,帮他挡掉了一部分的人群,直到走进医院自才觉的和迹部景吾拉开了一臂的距离,现在可不是开某位大爷玩笑的时候,那个男孩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到了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两人的耳朵里,来不及思考赶到男孩的病房里,看到的却是一个护士一手正按着男孩,一手则重重地打在了男孩白白嫩嫩的屁股上,裤子被脱了一半。 迹部景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行动的,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将男孩抱回了手中,那个女护士被他甩开了手,好像是没踩稳地,自己摔倒在了地上,撞倒了一边的输液瓶,地上一片狼藉。 “本大爷不打女人!滚!”迹部景吾恼怒地瞪着摔在地上的女护士,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有的只是怒火。 女护士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蹭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话。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你去领下三倍的薪水,明天不用来了。”这是忍足侑士的声音,他隐藏在眼镜下的眼睛此刻正散发着寒冷的光盯着女护士。   ☆、第6章 本大爷——细心上药 “你!你!你你你凭什么?!”女护士顿时气结,结结巴巴地想大声质问忍足侑士却又被忍足侑士的眼光给吓得有些哆嗦。 “就凭我是这家医院以后的继承人!”忍足侑士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但是在他说完之后,蓦然后悔了。因为在他的身后,他的父亲正站着,并且看样子是听到了他所说的话。 “有!有钱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就走!”女护士再一次被忍足侑士的话给刺激到了,怒火更加高涨,甩了一下原本盘着却因为摔倒散落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忍足侑士再看向自己的父亲,顿时觉得自己很憋屈,父亲那一脸的终于逮到他说的这句话的奸诈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反观迹部景吾,已经将自己的怒火掩藏在了心底,露出一脸的柔和对着男孩,即使男孩没有哭闹,但那白白嫩嫩的小屁股上一个鲜红的手掌印足够让人知道刚刚的护士究竟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父亲,给我刚刚那个女护士的所有资料。”忍足侑士平静地说着这句话,只是眼里如狼找到猎物一般的精光瞒不了他的父亲。 “待会儿自己来办公室拿!你也该学着接手了。”忍足瑛士有些调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狡猾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匹成年的狼。 忍足侑士看着自己的父亲离开病房门口,索性关上了门,再看向迹部景吾,那副心疼的样子看着他也突然心疼起来。 走近迹部景吾,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想用手轻轻地碰一下男孩还红肿着的小屁股,却被男孩躲开了。 忍足侑士有些尴尬地挪开手,想了想,还是去洗手间将干净的纯棉毛巾浸湿后,拧得半干,把毛巾交给了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拿过毛巾,轻轻地敷在了男孩的小屁股上,男孩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密而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好像在强忍着自己的疼痛。 毛巾的两面都敷过之后,迹部景吾将毛巾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拿过忍足侑士递来的另一块毛巾。 “迹部,我去拿点外敷的药。”忍足侑士声明了自己要去做什么,随后在迹部景吾的点头之下,两手空空地走出了病房。 院长的儿子,未来的继承人,这头衔固然好用,却也只能随意地拿一些外敷的不打紧的药,毕竟他现在还不是医生的身份。 拿过一瓶进口云南白药气喷雾外加一些酒精和棉球,忍足侑士可不敢怠慢了这个男孩,看样子男孩和迹部景吾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虽然即使是他也不知道迹部景吾是什么时候有的私生子,但他可是知道迹部景吾家是除他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孩子了。 回到病房并没有花多少时间,男孩已经安稳地趴在了病床上,只露着有些红肿的小屁股。 “迹部,他比较信任你,你来吗?”忍足侑士举了举手中的药品,看着男孩的眼里有的只是无奈。 “啊嗯?本大爷从来没给人上过药!”迹部景吾丢给忍足侑士一个让他全权负责的眼神,随后从男孩的身边站了起来,给忍足侑士让出了位置。 “那总得让他允许我碰吧。”忍足侑士继续无奈地打开酒精的塞子,拿出一个棉花球,沾了少许的酒精,让棉花浸湿,在自己的手背上试了一下,随后拿着棉花看着那个越发肿胀的小屁股,竟然也有了些心疼。 尽量让自己轻轻地擦上去,可是棉花接触皮肤的时候,他依旧透过棉花感觉到了男孩几不可闻地颤抖,不知道是在害怕他还是因为疼痛,又或者两者都有。 当消毒结束的时候,忍足侑士才吐出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喷雾就简单的多了,只是几下就彻底地上好了药,而那个小屁股依旧还是红通通的,让人有些不忍看着。轻轻地给男孩将宽松的病服裤子拉上去,原本想嘱咐男孩只能趴着睡,却发现男孩很是听话,老老实实地趴着根本没有乱动。 “迹部,你想怎么处理?”忍足侑士最终还是边收拾药品边询问了迹部景吾的意见。 毕竟,这件事情,最生气的应该就是迹部景吾了吧,他最有权利给那个女护士一击。 “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喂!小鬼!你好好地躺着!本大爷明天过来的时候别还是这么不华丽!”迹部景吾对着忍足侑士说完之后就朝着男孩有些恶狠狠地说出这些话,尽管那些话里满满的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担心。 终究,还是没有得到男孩的回答,但是迹部景吾还是选择相信男孩,跟着忍足侑士轻轻地退出了病房。 两人出现在忍足瑛士的办公室时,让正在打盹地忍足瑛士愣了一下。他显然是没想到,迹部景吾会跟着他的儿子一起来,不过这样就更有意思了不是吗? “迹部家的,这个职员毕竟是我忍足医院的人,只要侑士签了这份同意继承这家医院的合同,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会再多说半句,而若是侑士这孩子不肯签,那这份……资料,我也是不会透露的。”忍足瑛士掂了掂手中那份不薄的资料,老谋深算地坑着自己的儿子。 据他所知,自己的儿子可是和迹部家的继承人关系很好,但这究竟是表面上的还是私底下也是如此,那就要看自己的儿子怎么抉择了。 “忍足,你如果做的好,本大爷就不把你的训练翻倍了!”迹部景吾对着忍足侑士挑了挑眉,尽管样子很认真,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忍足侑士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不行了,要去看看耳科医生。 他大爷什么时候说过要把训练翻倍了?这下子,他要是不签那个不平等协议,他可就真的训练要翻倍了。而签了那个不平等协议,他也压根就得不到什么实质上的好处!他根本就是被迹部景吾无禁止地奴役,彻底地翻不了身了呀!忍足侑士觉得自己像是一匹还没吃到羊就踩到了石头滑了一跤摔在泥塘里的落魄狼!   ☆、第7章 本大爷——交给忍足 “迹部,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先商量一下。”忍足侑士还是有些不死心地看着迹部景吾,希望同一个网球部,并且还是好部长的某位大爷会看在他是网球部死忠并且为网球部争夺了很多成绩的份上,给他留一条生路。 “啊嗯?难道你觉得商量比能见到明天那华丽的太阳还要重要吗?”迹部景吾完全不紧张地看着忍足侑士,谁让这只狼今天一直开他玩笑,即使他知道那是他独特的安慰人方式,但他才不是那么好开玩笑的! 这是后果加重了吗?绝对是加重了?原本不是只要训练翻倍吗?现在已经威胁到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他还有犹豫的余地吗? “……我签。”忍足侑士考量了一下,是继续和迹部景吾耗下去加重砝码,还是爽快地答应合算,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爽快地答应来的合算,他可不希望到最后,他今天就见不到月亮了。 拿过一支签字笔,忍足侑士规规整整地写上自己的大名,尽管那支笔被他握得快要断掉了,他也不想要再表现出一丝自己的窘态。 见到自己的儿子把卖身契签好,忍足瑛士心里大爽,越看迹部景吾越满意,笑容也越发得加大了,恨不得把迹部景吾也拐来给忍足家管医院,有他压着,自己的儿子就别想偷懒! “那么,资料我拿走了。”忍足侑士已经将自己幽怨的情绪藏在了心底,即使万般的不愿,也终究是签了字,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索性不再管那不平等的合同,一把拿过了自家父亲手中的资料。 最后,头也不回,礼也不行地直接离开办公室,倒是迹部景吾很有礼貌地对着忍足瑛士行礼之后才离开。 拿着资料,又看了一眼男孩,两人才回到了冰帝。并且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学生会长的专用办公室。 忍足侑士记得自己上次想要找迹部景吾吐槽自己,就来这里抽风了一次。不过,这次来做的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事情,而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包含了他和迹部景吾怒火的事情。 迹部景吾已经坐了下来,红茶也没有泡一杯,快速地开始翻阅那沓资料。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却看得极其仔细,生怕漏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忍足侑士在一边看着迹部景吾看得极其细心,反而走到茶水间,开始煮起意大利红茶,动作很是熟练,可以看得出他一个人在东京生活得很好。 意大利红茶很快就煮好了,忍足侑士倒了两杯,放了一杯在迹部景吾的桌子上,另一杯自己端着慢慢地喝着,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和迹部景吾一起看那份资料,而是在一旁等待着迹部景吾做定夺。 虽然说看现在的样子是不可能轻饶那个女护士了,但是他还是怕迹部景吾会一时间心软,不过就算迹部景吾心软,他忍足侑士可不会心软,那个间接,直接导致他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合同的罪魁祸首,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迹部景吾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收整齐摆在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端起放在一边的意大利红茶,喝了一口,心下有些惊异,竟然还是热的!抬眼看向忍足侑士。 “小景不用那么感动哟,我不过是换了几次红茶而已。”忍足侑士笑得分外妖媚,就好像男女通杀一般,他还是忘了自己吃的亏,再一次在老虎头上放猫咪。 “本大爷才不会有那么不华丽的情绪!这次的那个女人,就交给你了!”迹部景吾果然不是好惹的,在忍足侑士说出这句开他玩笑的话之后,他反而把自己的事情全部丢给了忍足侑士。 当然不是想看忍足侑士出丑,仅仅只是想看到忍足侑士窘迫的样子,那就像是一匹淋了雨的落汤狼,特别有趣,他算是明白忍足侑士总是开他玩笑的原因。 忍足侑士千想万想也没有想过,迹部景吾会把那个让他发那么大火的女人丢给他处置,这是个烫手山芋。接吧,他做不好大概某位大爷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不接吧,某位大爷也许现在就会和他翻脸。 “迹部,你不想亲自处决这个女人吗?”忍足侑士绞尽脑汁,想不到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办法,只能试探着问。 “啊嗯?本大爷这是信任你!放开手去做吧。”迹部景吾修长的手臂一挥,很有气势,但是那笑着的华丽表情看在忍足侑士眼里真的是很郁闷,他可以不要这种差事吗?他可以不要这种信任吗? “迹部你就不怕我很容易就放过了那个女人?毕竟我可是对女人下不了多重的手呀。”忍足侑士再一次不怕死地试探迹部景吾,希望迹部景吾可以自动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拿回去,然后自己吃了。 “本大爷才不信你能轻易饶过那个女人?忍足侑士,你还瞒不过本大爷的眼睛。”迹部景吾信心十足地挑眉看着忍足侑士,大有,你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的架势。 忍足侑士一下子噎住,声音发到喉咙口硬被憋回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原来他大爷早就看透了他,那么还给他下这么多套,害得他还抱有着一丝不实际的希望,现在倒好,希望彻底破没,他认命还不行吗?他认命给某位大爷奴役,只要还能看到某位大爷那么丰富的表情,还是挺值得的! “那迹部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绝对帮你办到位!”忍足侑士也不是那么好吃亏的人,拼命地维护着自己的一点点小利益。 “啊嗯?本大爷答应你!”迹部景吾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下,他以为忍足侑士会要求的是训练偷偷懒什么的,这种事情他还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忍足侑士的实力远远不止他表现出的那么一些。 “那以后我就直接叫迹部你小景了,答应了事可不能反悔哟。”忍足侑士心情大好地看着迹部景吾突然阴郁下去的表情,心里笑翻了天。   ☆、第8章 本大爷——打练习赛 “忍足侑士!现在!立刻!马上!和本大爷打一场!”迹部景吾脸色不好地瞪着忍足侑士,红茶的杯子被他重重地放在桌上,就差没敲出一个坑了。 “是,是,小景。”忍足侑士无所谓地挑挑眉头,站起身就往操场走,反正他早就被罚要和某位大爷打一场,是早是晚都不打紧了,只求某位大爷别一直用破灭的轮舞曲,手可是会吃不消的呀。 毕竟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原因让某位大爷的手用坏了呀! 各自拿着网球拍,走到了网球场上,也许还是上课的时间,操场上并没有什么人,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走到场地中央。 “正反?”迹部大爷语气有些不和善地问忍足侑士。 “小景发球就好了哟。还请手下留情呀。”忍足侑士有些慵懒地笑着,走回自己的场地,瞬间,眼镜下的眼睛变得认真起来,光芒四射。 “砰——”迹部景吾已经拿出第二颗球,而第一颗球,早已经在上个瞬间压在了底线,忍足侑士看着从自己脚边擦过去的球,右手推了推眼镜,嘴角上扬了几个度数。 当迹部景吾第二个球发过来的一瞬间,忍足侑士已经站在了球会落地的那个点上等着,只不过那颗球好像早已知道了忍足侑士的预谋,调皮地在落地之后跃到了另一个诡异的角度。 忍足侑士灿灿地松了松紧握的球拍,原本预备好的姿势也懒散了开来。走回原点,再次做出预备的姿势,握着球拍的手不禁更加得用力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等待着迹部景吾的下一球,眼中的光芒越盛。 “砰——啪——”这一球忍足侑士已经可以很好的接到,并且完美地回击,同样是个压底线的球,精准率已经变成了习惯般的存在。 “啊嗯!忍足你这个不华丽的家伙终于认真了吗?但是,赢者是,本大爷!”迹部景吾看着忍足侑士回击过来的那球,笑得嚣张却华丽。 接下来的就是持久战,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都不是体力差的人,没有一方愿意认输。若要是平时的忍足侑士,一定早就打出一个坏球,然后懒散地对着迹部景吾挥挥爪子表示自己输了,但是这一次的忍足侑士却是难得地发着狼性,或者说是难得在球场上发着狼性。 眼看着几个小时过去了,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些放学后参加运动部部活的人,而网球部的人也陆续来的差不多了,当然这是要除去万年睡觉的绵羊同学的。 只是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都好像并没有感受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两个人眼里都只有彼此,汗水痛快地流淌着,虽然气息不匀地喘息着,但嘴角却都上扬着,眼里的是享受着这一刻的快乐! 当最后一球从忍足侑士的球拍边上擦过时,这场只能算是练习赛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各自喘息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走到场地中间,两双手握在一起,脸上的笑容是同样的美丽,这是属于运动少年独特的美丽。 只是,忍足侑士的笑容,好像在一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迹部景吾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忍足侑士依旧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或者用抓着来得更加恰当,顿时心里不明忍足侑士又要搞什么鬼。 “小景还真是很强啊,不过,手没事吧,用了那么多次破灭的轮舞曲。”忍足侑士抓着迹部景吾的手,就那样隔着网拉着迹部景吾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忍足侑士到现在仍然能感觉到右手被破灭的轮舞曲击中球拍,球拍从手中掉落时的麻木感,加上之后又是不停地在硬接着破灭的轮舞曲,忍足侑士当然知道这对用这招的迹部景吾来说,手的负担同样很大。 “本大爷才没有你那么脆弱!”迹部景吾别扭地想要继续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怎么用力都抽不回,有些怒了,头朝着忍足侑士那边偏过去,狠狠地瞪着忍足侑士。 “小景这么认真地看着我,我会以为小景喜欢我哟。”忍足侑士的笑容愈发加深,更有作势要吻迹部景吾手指的架势。 “忍足侑士!”迹部景吾的怒火重新燃烧起来,更加用力地挣扎,只是忍足侑士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好,挣扎的力度稍微减轻了一些,眼睛看向忍足侑士那只抓着自己的狼爪。 那只狼爪白皙且骨节分明,指腹和手掌掌心都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但手腕处,有些红肿,大概是承受了太多次破灭的轮舞曲的原因,超出了手腕的负荷。 “忍足侑士你这个笨蛋!”迹部景吾再次发火,却没有再挣扎自己的手,只是小心地不让忍足侑士的手腕会有更重的伤势。 “我好感动,小景这是在关心我吗?”忍足侑士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手腕上的痛楚,依旧魅惑地笑着,离开了网球场,没有了球网的间隔,两人的身体更加的相近。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迹部景吾难得地露出了一脸的无奈,也不管自己的表情是否华丽了,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个被众人称作天才的人,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了。 “小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小景哟。”忍足侑士继续露着狼般的笑容,就好像迹部景吾是那只羊一般。 迹部景吾盯着忍足侑士看了几秒,最终决定遵循自己的第六感,虽然说他觉得第六感很不华丽。 “本大爷才没那么多闲空听你说废话!”迹部景吾说得就好像原本问出这个问题的并不是他自己一样,虽然说完之后耳朵有些微红。 “是,是,小景最忙了。”忍足侑士附和着某位大爷的话,心里却是满足地看着迹部景吾露出的不同表情,这些表情都是他一个人的,他可不希望除了他之外的人看到这些别扭又可爱的表情。 医务室的路不远,却被他们走的好像有些漫长,不过,这样漫长的感觉,没有一个人讨厌,反而很是安心。   ☆、第9章 本大爷——去谁家住 “咔——”当医务室的门被打开之后,忍足侑士发现执勤的老师竟然不在,不禁挑了挑眉,看向迹部景吾,同时侧过半个身子让迹部景吾进来。 “没想到冰帝也会有这么不华丽的医务老师,竟然在执勤时间擅自离岗。”迹部景吾好像是很不满自己这么华丽的冰帝也会有这样的事情,眉头更加得紧锁,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一些紧张。 “小景,不用担心,把你的手交给我吧。”忍足侑士笑着熟练地从一个角落翻出了医疗箱,厚重的医疗箱里好像什么都有。忍足侑士坐在病床上,打开医疗箱,随即抬眼看了下迹部景吾,居然还站在那里,有些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只好无奈一笑,腾出一只手,一把拉过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正全方位地打量着医务室,却冷不防地被忍足侑士这样一带,整个人一下子就坐在了病床上,一只手还被忍足侑士那只狼抓着。 “忍足侑士你最好真的会弄,不然本大爷可饶不了你!”迹部景吾可不太放心把自己的手交给忍足侑士,这万一原本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手给忍足侑士这半路出师的医生瞎折腾坏了,可就太冤了。 忍足侑士只是勾勾嘴角,继续笑着,随后在医疗箱里翻出止疼喷雾和云南白药气喷雾,又翻出了几卷绷带。 “忍足侑士!你别和本大爷说,这种小伤要用到绑带!”迹部景吾眼看着就有些不对,再看到忍足侑士有些玩味地用手指摆弄着那些绷带,左眼一抽,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小景,这你就不懂了,这伤虽然看起来不严重,可是如果不好好地保养,会有恶化的可能,我可是将来要做医生的人,小景你就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一定会好好地对待你的。”忍足侑士特地凑近了迹部景吾,把脑袋贴在迹部景吾的颈边坚定地说着,随后趁迹部景吾一身的不自在,动作飞快却谨慎地将喷雾依次喷上了迹部景吾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在忍足侑士的手中轻轻地捏着,喷雾凉凉的,很舒服,让迹部景吾惬意地微闭上了眼。 喷雾喷完,那绷带的感觉就不是很好的,迹部景吾穿的衣服都是特定的布料,柔软又不会刺激皮肤,而这绷带,虽然也是上乘的货色,却依旧让迹部景吾感觉到了粗糙,很不舒服。 “这绷带,太不华丽了。”迹部景吾不满地看着那已经把手覆盖住了的绷带,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是没有之前的胀痛感了,不过这么不华丽的东西,他可不要一直绑着,等到离开忍足侑士的视线他就把这东西给拆了。 “小景,下次想做坏事情别当着那人的面想呀,我会看紧你的,这绑带你是别想拆下来了。”忍足侑士笑着伸出右手,轻轻地触了触那绷带,愈发得觉得迹部景吾可爱了。 当然这念头要是被迹部景吾知道了,忍足侑士可就真的要遭殃了。 迹部景吾被忍足侑士说中心思,一下子有些窘迫,却仍不忘自己的华丽准则,看着忍足侑士的眼睛就开始反驳。 “啊嗯?谁说本大爷想做坏事?本大爷怎么可能做这么不华丽的事情?”迹部景吾嘴硬地否定掉那些原本就只是想想的事情,毕竟这手还是他自己的,忍足侑士的话,还算有一定的可取性,他就勉强地绑着这绷带吧。 只不过,这绷带怎么越看越眼熟,迹部景吾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学校里也有一个手上整天绑着绷带的人——白石藏之介。 实在是太不华丽了,绷带这么不舒服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喜欢到整天绑着。 “既然小景没有想,那么就和我一起回去吧。”忍足侑士突然脑子里想到了一个计划,有些认真地看着迹部景吾。 原本这句话说出来,尤其是从忍足侑士的嘴里说出来,迹部景吾一定会觉得忍足侑士安了什么难测的心思,不过,忍足侑士这样的人用这么正经的表情说出这句话,他倒是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本大爷为什么要去你那个不华丽的地方?”迹部景吾很是疑惑,却依旧挑了挑他华丽的眉头,示意忍足侑士快点给他解释清楚。 忍足侑士把医疗箱整理好,放回原处,随后坐回病床上,看着迹部景吾,继续认真地盯着,之后,咧嘴笑了起来。 “哈哈……小景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忍足侑士有半晌没有缓过来,而迹部景吾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就黑了起来,他就不应该相信忍足侑士这家伙会有什么正经事! “忍——足——侑——士——!”迹部景吾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叫出忍足侑士的全名,这让忍足侑士浑身一个激灵,马上止住了笑意,摆正了自己的表情,随后继续一脸正经地看着迹部景吾。 “小景啊,我不是在开玩笑,先不说你的手怎么样,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鬼你总不能带回家养吧?不要说是明眼人,就算是一般人,看到那个小鬼也会想到小景你,要不是我了解你,也会把那个小鬼当做你的私生子的呀。”忍足侑士有些不满那个冒出来的小鬼长得这么像迹部景吾,要真说这个小鬼和迹部景吾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还真的不信,不过,私生子什么的,一定是不可能的! 迹部景吾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那些不华丽的心情,看着忍足侑士的眼神好像真的不像是开他的玩笑,而他说出的话,也不乏道理,也就思考了起来。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鬼,他是真的不认识,不要说不可能是他的私生子,就算是亲戚中,他也确定没有这个小鬼,如果亲戚中真的有这么像他的小鬼,一定早就闹得沸沸扬扬的了,不可能到现在才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样就更加不可能把这个小鬼带回家,但是忍足侑士的家就不同,忍足侑士是离开关西的家族到东京来一个人生活的,而房子也是自己租的,所以就不用担心别人的闲言碎语,尤其是现在忍足瑛士知道了这个小鬼的存在也没有说什么,那么忍足家一定就不会多嘴和迹部家的人说闲话。 不过,他,为什么要去忍足侑士家?   ☆、第10章 本大爷——不该奢望 “啊嗯,那个小鬼就暂时放你家了,但本大爷才不会去那么不华丽的地方。”迹部景吾想了片刻之后,仍然不愿住在忍足侑士家,谁知道他住进狼窝会发生什么,不信任地瞥着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轻笑了几声,才在迹部景吾的不满目光下再次忍住笑意,随后正色。 “小景,那个小鬼只信任你,谁都看得出,我之前能给他上药都是因为你在我身边。”说到这里,迹部景吾当然就明白了,只是他真的不明白那个小鬼为什么会对他比较特殊,也许,他和那个小鬼真的有什么联系。 忍足侑士见迹部景吾神色渐朗,从病床上站起来,轻拍了一下有些褶皱的白色床单,做了一个绅士的礼,把手伸在迹部景吾的面前,嘴角牵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迹部景吾嫌弃地拍掉忍足侑士的狼爪,自己从床上站起来,走向门口。 忍足侑士收回手,推了推眼镜,嘴角维持着弧度,长腿一迈,比迹部景吾快上一步,率先打开了门,侧过身让迹部景吾先走,却不料又遭到迹部景吾的一瞥。 “小景这么看着我会让我以为你想要我把你抱回家哟!”忍足侑士反而愈发觉得迹部景吾可爱,不过可爱这个词,他可是不准备再说出来了,不然大概下一次,就该轮到他包扎了。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忍足侑士!”迹部景吾原本看到忍足侑士的手还想问一句,现在听到这话,他觉得忍足侑士一定好的不能再好了!他为什么要担心他的手!多此一举! “那么小景今天晚上就回去整理行李吧,我这边有空房。”忍足侑士也不再开玩笑了,这次的事情,有点蹊跷,既然小景把事情交给他了,那么他就一定调查清楚。 那个护士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打小孩子,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思及此处,忍足侑士的眼镜开始反光,嘴角的笑容变得莫名的阴沉,当他和小景都是傻子吗?太单纯了呀。 忍足侑士的心里已经有了底。 迹部景吾瞥了一眼忍足侑士,随后扬着下巴,不再看忍足侑士,径直朝停在被玫瑰花包围的大门口的加长版劳斯莱斯迈开步子。 回到家中的迹部景吾径直大步迈到了游泳池边,倾身倒下,坠入水中,没有爆炸性的水花,有的只是深邃的漩涡。只是片刻,便浮上了水面。 “少爷!少爷!——”在一边的管家急得连声叫喊着,生怕迹部景吾出什么事情,已然花白的鬓角上滴落下几颗汗珠。 迹部景吾没有理会管家的声音,或者说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管家在叫他,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半隔着水面,望着有些泛红的天空,半晌过后,终于又露出了张扬的笑容。 他好像已经想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只不过,现在需要的是时机,一个把那个小鬼介绍给自己父母的时机,不可能一直把那个小鬼放在忍足侑士的家里,且不说那是一个狼窝,即便是没有一点儿的危险,也不可能让那个小鬼永远地呆在别人的家中。 一夜好眠。 而忍足侑士却有些伤脑筋了。 他在迹部景吾走后就一点儿也不敢磨蹭,回家收拾东西,虽然说家里也不至于太糟糕,但是要符合某位大爷的美学却还是有些难度的。 推掉了最近刚钓到的长腿美眉,回到家中就开始将一些不华丽的东西给收拾掉,而空出的那间房也按照一般孩童的喜好布置完毕了,就等着迹部景吾拿着行李过来。 可是当忍足侑士将一桌丰盛的菜肴摆放在桌子上等待着迹部景吾到来时,他突然想起来,某位大爷好像并没有确切地回复他会不会今晚就搬过来,这倒是他的疏忽。 一等,就等到了茶饭尽凉。 忍足侑士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安慰了一下自己,刻意没有去看墙上勤勤恳恳指向凌晨一点的蓝色妖姬浮雕的钟。 再没有胃口去动筷子,只能礼节性地用保鲜膜包好饭菜,放进了冷藏箱。舒络舒络有些僵硬的骨头,冲了个热水澡,有些郁闷地窝进自己的被子,开始小小地埋怨一下迹部景吾。 同样的一夜,却是怪梦扰人到天亮。 医院里,护士虽然值班,却也已经不在男孩的病房里了。偌大的病房内,一张苍白的king病床上,男孩小巧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双眼微闭,睫毛轻颤,看起来并没有睡着,不知道是在恐惧着什么还是对这里感到不安,也许只是因为,还是小孩子吧。 可是,直到天际泛出白光,男孩还是没有睡着,原本好不容易红润起来的脸颊也变得苍白无力,偷偷睁开的眼睛里依旧什么都看不出。 他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等到父亲大人,也许他不应该如此地奢望,毕竟昨天他已经和父亲大人见到了一面,而且父亲大人还喂他吃了东西,如此地关心着他,他怎么还可以期盼着父亲大人今天还会过来。 冷静下来之后,他看了看窗外,好像什么都看不到,想要坐起来一些,却一下子翻到了地上,摔得有些疼,却没有哭,更是没有表情,就好像这样的事情并不值得他去哭泣,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摔倒。 “嗯?我是忍足侑士……”忍足侑士被一阵铃声吵醒,原本就怪梦缠绕了一夜,这会儿刚有些迷糊,就被闹醒了,心情虽不好,却还是秉承着自己的风度,接了电话。 “啊恩?忍足侑士你这个家伙不会还在床上吧!本大爷给你五分钟,立刻下楼!”迹部景吾的声音让忍足侑士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深蓝色的窗帘,如预想的一样见到了迹部景吾的身影。 浅棕色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不可一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插在西裤的口袋,背倚着一辆银色的宾利,脸上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别扭又骄傲的表情。   ☆、第11章 本大爷——假发被扯 忍足侑士自然是不敢怠慢,原本要花半个小时整理着装仪表,现在只用了三分钟,毕竟某大爷的命令他可是不敢违抗的。 对着镜子最后正了正领带,刚下楼就见到迹部景吾满脸的不耐。 “五分十二秒!忍足侑士今天训练翻倍!”迹部景吾侧身拉开车门,长腿一迈,坐到驾驶位上,留下一串几乎看不出的汽车尾气给忍足侑士。 “啊啦,小景的起床气还真大呀。”忍足侑士想要推自己的平光眼镜,手到一半,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戴眼镜,灿灿地放下手,插入西裤口袋。 迹部景吾当然不是临时改变自己的意图才留下忍足侑士一个人的,一切都和他计划的一样,当然忍足那个家伙他可是不担心,球场上多年的默契足矣。 忍足侑士并没有超过五分钟,作为一名冰帝的网球部正选队员,对于时间的概念当然是不会错的,而迹部景吾故意说他超过了时间,只能说明这是给他的暗号。 当迹部景吾到达医院的时候,忍足侑士已经在医院门口了,两人只是对了一个眼色,就若无其事地走进医院,来到男孩的身边,瞥见男孩微青的眼眶,迹部景吾的心再一次揪紧了,揉了一下男孩的紫灰色头发。 “啊嗯,这小鬼太麻烦了,忍足你随便找个人看着,本大爷先回学校了!”这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躲在门外偷听的人了解的一清二楚。 “是,是,小景还真是心软呀。”忍足侑士在这种关键时刻也还不忘调侃一下迹部景吾,虽然想拍迹部景吾肩膀的狼爪被躲开了。 只要稍微留心一下,便可以发觉本应在睡梦中的男孩的脸部肌肉抖动了一下,身体僵硬了一瞬间。 他果然是在奢望,父亲大人能够在今天看他一眼已经是奇迹的存在了,他却还奢望从父亲大人的口中听到一些安慰的话语,这样太不华丽了。 呼吸渐渐均匀下来,他要乖乖听话,变得华丽起来,不能再做生病这种不华丽的事情。 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先后离开了医院,而忍足侑士则是从医院出来后又从医院的偏门走进了医院,当然,他没有忘记变装,平光镜原本就只是装饰物,没有了平光镜的遮挡,每一个死角都看的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病房内的护士,毫不友善地拍醒了男孩,随后就要给他打针,只不过,男孩不知为何突然挣扎起来,那瓶子上的是瞒不过男孩的眼睛的,而忍足侑士更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 只是……这背后的黑手,还是没有露出马脚,要调查这两名护士的背景,最好……再多一点线索!不过,当务之急是阻止这名护士! “砰——”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戴着护士帽面目狰狞的护士突然吓得摔掉了手中的注射了麻醉剂的针筒,硬抓着男孩的左手也松了下来,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 忍足侑士刚想说些什么,那名护士就像是疯了一样,猛得一把推开摆满药物的推车,朝着门口冲去! 忍足侑士反而镇定地侧了侧身,冷笑着看向被门外五个保卫人员制止住的护士。 “怎么样?还跑么?我知道你不会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不过……我不急。”忍足侑士摸了摸自己紫灰色的假发,突然温柔地笑看着那名护士。 “敢动我忍部家的孩子,就要知道后果是什么!”忍足侑士看着护士的眼睛里冒出的疑惑和张开的嘴,心里一阵的明朗。 “什么忍部!这不是迹部家的孩子?!”原本只是慌乱的护士这下终于显现出了恐惧的状态,之前还在想要挣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呵!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想要害人都会弄错对象。”忍足侑士这句话说的清清楚楚,想必有些人一定也听见了。 他真是,期待之后的动静呀。 没有关紧的窗户带进一阵风,卷起苍白的窗帘,男孩面对窗户坐着,静静地听着身后的纷扰,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他好久都没有遇到这种状况了,自从他搬到那间空旷的别墅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件。作为迹部家的长子,他是知道的是凝血剂,而注射凝血剂是让他死亡,之前也总是遇到这种事件,他必须保护好自己。 忍足侑士处理完事情,让人把护士带下去之后才发现男孩那小小的身影背对着门口,苍白的小脸对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只是那股傲劲还真是和迹部景吾一模一样。 无奈地摇摇头,坐在他的身边,想要揉揉他的头发,却又怕他会抗拒,毕竟,就算他带了一顶紫灰色的假发,他也不是迹部景吾,小孩子是很敏感的。 “啊啦,之前那个哥哥只是为了配合我演一场戏,并不是真的要对你说出那样的话的哟,别看他那个样子,他可是很关心你的呀。”忍足侑士突然有些局促,面对一个小小景,他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了,不过,这个孩子的话,应该和别的孩子不同吧,这种年纪就会这样隐忍,只不过,小孩子还是像孩子一些比较好。 这种年龄就应该调皮捣蛋,做一些傻事,太乖了反而让人不知所措呀。 男孩没有回答,继续看着窗外,只不过,心里有些暖暖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对他没有恶意,即使他带了一顶和父亲大人头发颜色一样的假发。 窗外,一个病人伸手扯了扯树枝,翠绿的枝条断了一截,而窗内,男孩伸出白白嫩嫩的小爪子,用力一扯忍足侑士的假发,假发掉落了一半,挂在忍足侑士的脑袋右边。 忍足侑士只觉得自己魅惑微笑的嘴角突然不听话地抽动了两下,整个面部表情就突然不协调僵住了,侧过身低下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顿时有一种想要咆哮的感觉。   ☆、第12章 本大爷——初次张口 依旧没有等到男孩的话语,不过能够拉扯他的头发算是有进步吧,忍足侑士戴正自己的假发,伸出双臂,抱起男孩,没有预料中的挣扎,而是乖乖地伸出两只手抓着忍足侑士的衣领防止自己掉下去。 “我们这就去换衣服,换好衣服带你去见小景,啊啦,就是那位很关心你的……哥哥。”忍足侑士说到这里卡了卡,他打心底里觉着迹部景吾更像男孩的父亲。 “呀咧……好像,忘记带衣服来了。”忍足侑士走到一半突然僵住了,想要用手推自己的眼镜,却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戴眼镜,而且自己的两只手都没有办法腾出来。 忍足侑士硬着头皮就这样抱着男孩从医院里走了出去,出院手续当然是直接免掉,等到他以后再处理吧。 街上纷纷嚷嚷的人群都突然静止了一般,好些人小声地对着身边的熟人议论起来。 而那些手指指着的正是抱着还穿着病服的男孩的忍足侑士,而那些并不大的声音却一句句地传到了忍足侑士的耳朵里。 “这年代,树林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这么好好的一个青年怎么就喜欢小孩子。”附带着一声叹息,显得诚恳。 “唉……警察也不来管管人贩子,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某位义正言辞的过路人让忍足侑士的眉毛又抽动了一下。 不愧是和小景长得很像的孩子,一句话不说就可以把人置于这种地位,还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还是小景可爱些,这孩子,早些还给小景的好呀。 忍足侑士快速地穿梭在各个商场中,却发现,根本就没有适合这个男孩的衣服,因为……他是敏感性皮肤,再名贵的衣服不是适合他的皮肤性质的就会起红点。 这种事情不都应该是小景来做吗?他扮演一个严厉的父亲就好了呀。 “呀,这可麻烦了,我们穿原来的衣服怎么样?”忍足侑士有些头疼地看着明显脸色更加不佳的男孩,经过这一个上午他都已经可以习惯性地抱着这个男孩了,而且学会了单手托抱。 腾出来的右手就做一些琐事,比如说…… 现在,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 小景。 要不要打过去呀? 嘛,算了,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指不定小景要让他训练翻倍了呀。 忍足侑士最终还是作罢了,揉了揉男孩的紫灰色头发,再戳了一下男孩带着婴儿肥的脸,捏一下小鼻头。 唉,没有小景好玩,都没有一点反应的呀。 忍足侑士突然见到男孩的嘴巴开始颤抖起来,随后半张半合,一时很激动,都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录音键,就等着男孩说出第一句话。 “啊嘁——”男孩抖动了一下身体,打出一个喷嚏。 睁开微湿的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眼里带着一丝狡黠,想的东西都浮在脸上了,父亲大人可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过了片刻。 忍足侑士才有些呆愣地看了看依旧在快速走动的录音时间,一闭眼,狠狠地按掉电源键,深吸了两口气,露出一个一直在镜子里练的魅惑笑容,除了面部有些僵硬,心里更是僵硬的不行。 至于迹部景吾当然也没有清闲地呆着,他正在改装忍足侑士的家,毕竟这里即将是他入住的居所,虽然公寓楼实在是太不华丽了,但是看在那个小鬼的份上,就勉强住一段时间。 三个小时前,迹部宅。 迹部景吾看着难得聚齐的父亲和母亲,恭恭敬敬却依旧没有舍弃自己的骄傲,迈着长腿走过去,露出自信的笑容。 “父亲大人,没记错的话,迹部家,有继承人出去历练的惯例吧?” 迹部景吾的父亲大人没有抬眼,却也没有否定迹部景吾。 “二十岁,既然二十岁之前定会被请出家门,那么不如自己迈出这一步。父亲大人,请准许我搬出去。”迹部景吾镇定自若,俨然一个孩子长大了,也有主意了的模样。 “景吾啊,你有没有足够的觉悟!”迹部景吾的父亲大人放下手中的电脑,看了一眼迹部景吾,随后又继续关注自己的股市。 “父亲大人,我有足够的觉悟。”迹部景吾对于自己尊敬的家人不会用本大爷来自称,但是他并没有放低自己的身份,他可是迹部家的人! “规矩你听说了吧?所有的信用卡都会冻结,金卡都不能用,要靠自己的双手,做的到就去收拾东西。”迹部景吾的父亲大人好像早就料到自己的儿子会有这么一天,并不是特别的惊讶,而是头也不抬地说完这串话,就好像已经练过无数遍一样,而坐在一边的迹部景吾的母亲大人也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景吾在同龄人中,尤为出众,早些出去历练也好。只是……这里面似乎有猫腻。 迹部景吾的父亲大人眼眸微敛,心思已不在股票那弯曲绵延的线上。 直到迹部景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个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加上自己平时的一些存款,轻装走下楼的时候,对着自己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鞠了一躬,这才听到母亲大人的一句话。 “路上小心。”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却已经包含了作为一个母亲的所有关心,即使她有着迹部夫人的这个身份,却依旧是一名为人母的普通女子。 “本大爷出发了!”迹部景吾这句话是在走出自家宅门口才说出来的,耀眼的阳光照射在迹部景吾的身上,更增添了他作为王者的光辉。 而现在,迹部景吾正不满地看着装修公司换掉忍足侑士的大门,公寓楼的大门一般都是深棕色的,而在迹部景吾的指挥下,已经换上了一扇看起来价格不菲功能齐全绝对安全系数超高的防盗门。 原来的那扇普通防盗门已经被装修公司回收走了。迹部景吾带出来的现金也并不多,毕竟一般钱都是放在卡里的,这些现金原本也只是给网球部里几个贪嘴的买零食的,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安全第一,尤其是有个孩子在。 抱着男孩正巧走到自己公寓楼门口的忍足侑士看着装修公司的人员往外撤,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快走几步乘上电梯。 在看见一张白色大门上镶嵌着几朵红色玫瑰的时候,他有种想要下楼的冲动,强忍住,对着站在门口的迹部景吾露出了一个不华丽的笑容。   ☆、第13章 本大爷——要跟谁睡 “笑得这么不华丽,怎么样,这门够华丽吧!”迹部景吾一只手扶在门把上,输入密码,随后指纹认定,虹膜认定,终于门开了,房子内的装设倒是没有改变,只不过整体深蓝基调的房子弄上了这样一个大门,还真是让人有一种进入了异空间的感觉。 “小景,你怎么就把门换了。”忍足侑士托了托男孩,脱下鞋子,换上室内拖鞋,顺带右手关上了那扇华丽的大门,正准备打开电灯却被迹部景吾阻止了。 忍足侑士看着拉住自己手的迹部景吾一脸的严肃,也不再挂着那张笑着的脸了,一双眼角上挑的眉眼刻画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摆出一个好看的形状。 带着一些格外吸引人的认真。 正在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对视的起劲的时候,男孩开始挣扎起来,忍足侑士有些尴尬地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却发现男孩并不听话,还在挣扎,只能把他放下来。 终于下地的男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病服,随后,小脸上带着一些紧张和敬畏,对着迹部景吾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呃……小景,我看我们还是坐下来说吧。”忍足侑士终于是忍不住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打开了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平日里,忍足侑士是不怎么打开窗帘的,他还是喜欢开着电灯,那种阳光照射进家中的感觉不适合他。 他是一匹在夜间等候狩猎的狼,只不过,现在因为家中多了两个人,打破了他这样的定位,既然有家的温暖,就无须那样的冷冽了。 就让这暖橙色的阳光融化一室的深蓝,忍足侑士对着窗外勾了勾嘴角。 “大白天的笑这么难看要勾引哪个女人?啊嗯?”迹部景吾一巴掌拍上忍足侑士的肩膀,眉头皱在一起,晃了晃手中刚从餐桌上拿起的没有一点茶水的杯子。 忍足侑士继续笑着接过白瓷茶碗,那茶碗上蔓延的瑰色花朵都立刻逊色了几分,修长的手指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上好的红茶。 “这不是就小景一个人嘛。”忍足侑士边忙活手里的事情边调侃迹部景吾。 “啊嗯?你的意思是这个小鬼不是人?”迹部景吾看着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的男孩有些无奈,虽然他已经习惯身后跟着桦地,但是他还真是不习惯身后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鬼,怎么看都有点虐童的嫌疑吧。 忍足侑士的眉角一跳,原本上扬的嘴角也下滑了几度,倒好手中刚煮完的红茶,把茶碗递给迹部景吾,又拿起一杯蹲下身,吹了两口,递给男孩,才拿起自己的那杯喝上一口茶,休息一会儿。 “看来你照顾的不错?”迹部景吾有些诧异地看着忍足侑士,眼里更多的是认可。 “小景托付给我的人我当然要好好照料着呀。”忍足侑士显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开迹部景吾的玩笑,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和迹部景吾玩文字游戏。 他全身松懈地坐在皮质沙发上,微闭上眼眸。 迹部景吾难得的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慢慢地品着自己手中的红茶。 这味道,多煮了三十二秒。 忍足这家伙有心事啊,这个不华丽的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本大爷在这里他就不知道说出来?! 想着,迹部景吾就莫名得窝火,重重地放下茶碗,这一声,倒是惊着了男孩,让他颤抖了一下。 父亲大人生气了!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的父亲大人才像是他印象中的父亲大人,忍足大叔要倒霉了!看他还敢捏他的鼻子!看他还敢随便揉他的头发!本大爷的头发是你可以摸的吗?!本大爷的头发只有父亲大人可以摸! 男孩的嘴角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笑,只不过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小景,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就好,让我静一静。”忍足侑士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哑,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他一个晚上被怪梦缠绕,早上又做了那么些费神费力的事情,现在想要休息一下,在属于自己的空间内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尽管这间房子已经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过,让小景看到他这种状态也没有什么事吧,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藏得住小景的眼睛呀。 “忍足侑士!把你那不华丽的样子收起来,有什么事不能和本大爷说?啊嗯?”迹部景吾不满地盯着忍足侑士,恨不得把他看出一个洞。 “啊啦,小景的视线这么热烈,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呀。”忍足侑士缓缓睁开自己的狼眼,侧过头,对上迹部景吾的眼睛,眨了两下。 “万年发情就不能消停一下,啊嗯?”迹部景吾看着这样的忍足侑士,莫名的觉得忍足侑士还真是有风骚的资本。 “是,是,小景,你的房间我昨天就收拾好了呐,至于这个孩子,是跟你睡还是跟我睡?”忍足侑士从沙发上站起来,牵过男孩的手,好整以暇地询问迹部景吾的意见。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它的事情要和本大爷说?”迹部景吾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右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左手手指不规律地敲着餐桌。 忍足侑士蹲下来,看着男孩,笑了一下。 “听哥哥的话,呆在房间里,我们过会儿就过来。”忍足侑士说完这句话,就牵着男孩的手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后悔了。 可是……房门已经关上了。 他的房间里还有一些画册…… 不知道有没有收拾好。 这个孩子很乖,应该不会乱翻吧…… 忍足侑士努力阻止自己抽搐的嘴角,整理了一下衣领,回到客厅,坐在迹部景吾对面。 “幕后黑手的线索还太少,他们居然想要害死这个孩子,不过,看起来这件事情和小景你关系不浅,你想想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仇家。”忍足侑士已经把精力全部放在这件事情上了,他绝对不会允许有谁伤害他身边的人。   ☆、第14章 本大爷——不吃白饭 “啊嗯,商场上的仇家本大爷不清楚,不过,现在,本大爷没有收入来源,明天去找兼职。”迹部景吾好像并不是要忍足侑士说这件事情,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然更不会这么容易就解决,里面涉及到的方面太多,也不会有哪个仇家这么显露在表面,那种人还真是没有资格做他迹部家的对手的! “诶?”忍足侑士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脑袋突然一愣,僵着,眼睛忘了眨。 小景说什么? 没有收入来源?兼职? 这种事情会从某大爷的嘴里说出来? “忍足侑士!闭上你那不华丽的嘴巴!”迹部景吾瞪了忍足侑士一眼,左手一拍桌子。 “小景,你莫非也离家出走了?”忍足侑士带着一些疑惑,似笑非笑地缓缓吐出这句话,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掉从水杯中震出的茶水。 “啊嗯,别把本大爷想的和你一样不华丽,本大爷这是出来历练。”迹部景吾左手抚上自己的泪痣,笑得自信满满。 当然,还要来奴役一下这匹色狼。 被关在忍足侑士卧室内的男孩绕着房间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人,松了松自己的小筋骨,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右手抹掉自己因为哈欠溢出眼角的泪水,走到忍足侑士的床边,坐了下来。 小短腿在床边晃来晃去,眼睛四处望着,没过一会儿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因为他觉得床板不太舒服。 小手掀开床单,从床单下拿出了一本东西。 “原来忍足大叔喜欢放那么多母猫在床单下,怪不得父亲大人总说他不华丽!”男孩满眼嫌弃地翻着手中的画册。 封面上一群泳装美女,在海滩边玩的不亦乐乎,水花晶莹。 第一页是戴眼镜的身材高挑惹火的御姐,第二页也是御姐……一直到最后一页都是御姐。 男孩将手中的画册放进忍足侑士的床头柜抽屉内。 在打开抽屉的时候,看到了一本类似笔记本的东西,还上着锁。 男孩拿起那本深蓝色复古风的厚本子前后看了两下,无聊地放回原位。 偷看别人日记这种不华丽的事情他才不会做呢! 父亲大人说过要尊重他人的*,就算是忍足大叔这样没品的色狼也还姑且算是有*权的人。 走到书架边,随手拿起一本书。 《纯情罗曼史》,这是什么书?看起来就是些情情爱爱的,无聊。 男孩塞回手中的书,又继续寻找着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却发现书架上的书都是些爱情剧,完全没有他想要看的东西,不免对忍足侑士的印象更加的坏了几分,而自家的父亲大人的印象自然是增加了几分。 “不就是有人要害本大爷吗?这种事情父亲大人不是应该很快就解决吗?”男孩又坐回了床边,无聊地嘀咕起来。 都是忍足大叔,原本就难得见到的父亲大人好不容易回来,还要被他霸占着! “最讨厌忍足大叔了!”男孩继续不满地叫了一声,随后钻进忍足侑士的被子,躺在那张大床上开始睡觉。 他不想再去管大人们的事情了,那些复杂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但是不需要他去做什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至于父亲大人为何会回来这么久,他也找不到原因,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睡个好觉,把自己弄得华华丽丽的,这样父亲大人才不会嫌弃他,自己才能算得上迹部家的孩子。 忍足侑士终于弄清楚了迹部景吾现在的状况,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迹部景吾的做法,即使,迹部景吾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但他忍足侑士想要养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 小景不可能会做白吃白住的人!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做一个吃白饭的人。 “小景,我记得附近有家咖啡厅好像招服务生呀。”忍足侑士准备提出自己的宝贵意见,当然得到的是迹部景吾的一瞥。 “你是要本大爷去卖笑?啊嗯?忍足侑士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迹部景吾坐在沙发上,一手换着电视频道,一手拿着忍足侑士准备好的玫瑰酥糕点往嘴里送。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舍得小景去抛头露面呀。”忍足侑士哭笑不得地摆摆手,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块玫瑰酥有些下不了口。 “怎么?你还担心本大爷会白吃白住你的?”迹部景吾看着忍足侑士那不华丽的表情,一下子按掉了电视的电源,把遥控器丢在茶几上。 “小景,要不,你看这样如何?你整理屋子来抵消住宿费和伙食费。”忍足侑士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他总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奶爸他真的是当不来呀。 “本大爷可不是来当你保姆的!明天本大爷就会找到兼职,到时候你别再唧唧歪歪的!”迹部景吾不敢置信地看着忍足侑士,怒火顿时升了起来,腾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几步就走到了男孩呆的房间,右手拉开门,长腿迈进去,砰地关上了房门。 “诶?等……”那是……他的卧室…… 忍足侑士的话还没有说完,迹部景吾就已经带着怒气隔开了空间。 晚餐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去请那两尊佛呀,啊!午餐好像还没有解决。 忍足侑士好不委屈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胃,看了一下墙上的钟。 下午一点三十七分。 他的薪水最多够这个月结束,毕竟家里多了两个人,吃的不能马虎,用的昨天已经准备好了,自己一个人马虎一顿也没有什么,但是他可不指望迹部景吾能和他一样吃茶泡饭。 忍足侑士兼职的是一份翻译类工作,不稳定,但翻译完一本书,足够他过上一个月了。 嗯……他好像忘掉了一些什么事情。 今天……是上学日! 他好像……没有请假?他万年全勤生居然没有请假!无故缺勤! 小景……也不像是会给他请假的人,网球部今天估计是有够乱的呀,他也有够乱的呀。   ☆、第15章 本大爷——发现苗头 次日,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总算是去上课了,只不过早晨因为男孩的事情那个还是有些小小的纠结。 把这样的孩子放在家里,让他一个人当然是放心不过的,而这两个算不上大人的人,都要上学,迹部景吾又要寻找新的兼职,所以放学能看孩子的只有忍足侑士,事实上,网球部的训练也不能耽搁,关东大赛即将拉开帷幕。 虽然去年的都大赛是冠军,冰帝为王,但是还是不能放低训练,现在的冰帝,其实存在很多问题。 “喂!小鬼,你一个人呆在家不要乱动东西,可以做到?”迹部景吾看着男孩,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有点不想离开,不舍得?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华丽的感情! 男孩看着自己的父亲大人郑重其事地嘱咐他,站得直直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好!中午的时候忍足这家伙和本大爷都会回来的!”迹部景吾勉强地拍了拍男孩的脑袋算是奖励。 留下桌上那份属于男孩的早餐,黑森林蛋糕和一杯牛奶。 男孩的餐桌礼仪自是不差,不过这难免就有些枯燥乏味,在餐桌上不说话,说话的时候不吃东西,缺少了一些平常家里的乐趣。 等到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离开了房子,就只剩下男孩一个人,空无他人的静寂中只有男孩呼吸的声音。 男孩伸出自己的左手看着自己的五个手指,短短的,软乎乎的,这种跨度练钢琴很困难,而这五根手指正好是男孩现在的年龄。 他今年五岁了,长得比其他同龄的孩子都要高,他喜欢运动,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躲起来,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的动,听着山野树林沙沙作响。 运动可以促进骨骼的生长,可以愉悦人的心情。 这是从书上看到的,可是男孩觉得这非常正确,他只有在跑起来的时候才能开心一点,虽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时候的一点娱乐方式。现在,有忍足大叔和父亲大人在。 他还记得自己有记忆的地方就是在那个山林的宅邸,而见到父亲大人的少得数的过来的次数中,父亲大人给他先后带来了钢琴老师,网球老师,礼仪老师…… 幸好,他拥有自己的灵魂,有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二岁的时候,他会走没多久,跑跑跳跳经常摔倒,而这个时候礼仪老师来了,教会了他如何华丽地行走,如何华丽地跑起来,如何华丽地一举一动。 礼仪老师原本性格温和,却也被他那原本调皮的样子给弄得有些脾气暴躁,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太华丽。 之后,他的性子渐渐地就华丽了起来!因为他可是迹部家的孩子!在他人面前绝对不允许表露出自己的真正想法,防止被人利用。 随时保持警惕,要有清醒的头脑,镇定地应对一切突发事件。 作为迹部家的孩子,就要有随时会被人陷害,被人绑架的觉悟! 他不是为了华丽地死,而是要华丽地活下去! 三岁的时候,他开始练习钢琴,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手指还太过短,太过软,敲击琴键一点力度都没有,不过基本功一直在练习,乐理知识也在从零学起。 这也可以算得上礼仪的一部分吧,钢琴这种华丽的东西当然是要他来弹奏的! 网球一直到四岁才开始学习,这个时候,父亲大人察觉他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好,决定让他开始运动,学习了网球,听说父亲大人在学生时代,还是网球部的领头人物,这样他就更加要努力!不能丢迹部家的人! 老师并不会每天都陪着他,一个月来一次,教给他知识之后就是他一个人的练习,他知道家里的佣人都会在父亲大人回来的时候表现得特别温和,也会在老师来的时候恭敬奉茶,只是…… 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在那个宅邸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被施了魔法,变得不可理喻,只不过……他后来习惯了,看了书也知道这是人性的另一面,他不怪他们。 因为…… 他还不够强大! 他要强大到和父亲大人一样,站在哪里,所有人都会折服,一个真正的王者! 男孩吃完最后一口黑森林蛋糕,将叉子和牛奶杯放在盘中,小手端起,迈了好多步才走到厨房,将其放在水槽中。 清洗这种东西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而如果踩在搬来的椅子上,不小心摔了反而会惹得父亲大人生气吧。 让佣人来整理就好。 男孩坐到沙发上,歪了歪自己的脑袋,看着墙上的钟,上面的日期好像有些奇怪。 走慢了十五年? 说起来……这里的电视……好小而且好厚,是他在书上看到的老式电视,看起来好重。 电视这种东西不是对着空中的数字模拟器说一声就可以把电视节目出现在眼前的吗? 男孩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看着这里,越发地觉得奇怪了。 唔……要不要看忍足大叔的日记? 那里面一定记录着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并且他现在很想知道。 男孩有些心理折磨了,按照从小受到的教育来说,是不可以乱翻他人的东西的,可是他现在住在这里,那么他也许可以算得上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只是,这里的书也许他还有资格可以翻看,但是那本日记是属于忍足大叔的私有品,他怎么可以去翻? 但是,忍足大叔的性格暂且不说,父亲大人怎么可能允许一个错误的时间摆在这里还不去纠正? 看一下吧?就看一下?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父亲大人应该不会发现? 忍足大叔应该不会和父亲大人告状? 男孩已经站起来了,脚步不自觉地朝着房间挪近,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要证实一些事情而已。 手中已经不自觉地拿着那本笔记本了,而上面的锁其实并不难开,只是一般的数字密码,只有三位,全部试过来也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这种锁的初始密码一般都是888,男孩的小手轻轻地拨动着。 诶!开了?   ☆、第16章 本大爷——油画墙壁 “忍足大叔……你这密码不会就是唬人的吧……”男孩一脸的无奈,手指划过页脚,翻开那本也许会告诉他心中疑惑的答案的日记本。 …… 空白! 空白! 空白! 男孩的手愈发快地翻动日记本,可是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直到最后一页—— 呀,如果是美女误闯了我家,那么请在这里留下联系方式,一定会让你度过一个美丽的夜晚。 当然,如果是小偷君打开了这本本子想要寻找各类密码,那么抱歉,我从来没有把密码记录在除脑中以外的地方,请自行离开,谢谢。 如果是网球部的你们想要挖我的料,那么恭喜你们被耍了呀。 “啪——!”男孩重重地扣上这本日记本!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华丽,嘟着小嘴鼓着两腮,气呼呼地将日记本的密码转动到原来的数字,丢回抽屉关上。 他开始翻箱倒柜,小腿在地上飞快地跑着,也不嫌累,管不上什么*了,他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毕竟自己的父亲大人都住在这里,而且……昨夜。 父亲大人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虽然一直在抱怨床不够大,不够软,不过这点他也赞同! 父亲大人会睡在他身边的这件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这是多么的奇迹的一件事情啊。 男孩想起来就双颊绯红,像颗小蜜桃一般。 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遮住眼里的羞涩。 父亲大人身上的玫瑰味很华丽,淡淡的,很好闻。 只是……这样的父亲……会不会只是个幻影…… 时间,现在时间是他最大的疑惑。 男孩从书房的一个柜子中翻出了油彩画笔,颜料,调色盘等等一系列的油画工具。 挤出亮红色,混合着些许水,调到最鲜亮的颜色,男孩对着大厅的深蓝墙壁就开始了自己的工程。 唔……这朵玫瑰,加点亮金色的边也许比较华丽! 荆棘就用黑色好了! 男孩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准则,不能爬在凳子上,而他现在正踩在两张椅子中间又放了的一张椅子上,椅子还有些晃动,重心要是错一点儿,就会垮掉,男孩就会从高达一米五的地方摔下来吧。 可是男孩已经慢慢地移动着椅子,费力却开心地涂了半面墙壁。 将几朵玫瑰画好之后,男孩开心地将椅子放回原位,洗掉了调色盘和画笔,坐在沙发上看着那面还未干的墙,笑得特别开,露出了白嫩嫩的小虎牙。 “嗯,还算华丽!”男孩看了好久,吐出这句话,小手摸着自己的泪痣,这是他从自己的父亲大人那里学来的动作。 画画磨掉了一上午的时间,而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纷纷从学校赶着回来。 “喂!忍足!你说那小鬼不会有事吧?”迹部景吾有些不华丽地担心着,一上午的课也难得的走神了,不断地加快自己的脚步。 幸好,忍足侑士的家离冰帝并不是很远,当初搬来的时候就特地选了离学校近的住所,比较方便,现在还真是帮到忙了。 “小景一上午都想着他,我可是会吃醋的呀。”忍足侑士丝毫不担心地调侃着迹部景吾,毕竟那样的防盗门,想要进去大概会很容易让人发觉吧。 而在他看来,那个男孩好像真的不是自闭症,只是。 忍足侑士又对迹部景吾抛了一个媚眼。 和小景一样闷骚罢了呀。 “啊嗯,忍足侑士你一个上午不找事就闲得不舒服是吗?”迹部景吾瞥都不愿瞥忍足侑士一眼,最近这类的话他听多了,也不会像之前那么不华丽了。 “呀,小景生气了?那男孩一定不会有事的,那么乖?”忍足侑士原本想要夸一下小男孩,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一下子变成了疑问,那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对他如此? 午间,三年a组1番一阵喧闹。 原本就因为昨日迹部景吾没来上课有些吵吵嚷嚷,今日中午,忍足侑士在教室门口等迹部景吾,两人一起走出校门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那些原本一下课就到学校餐厅吃午餐或者去草坪上吃自己带的便当的人都不急着出去了。 下了位置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夏木,夏木!”藤纳户发色的女生激动地转身叫着自己身后的女子。 “嗯?森川怎么了?”夏木平静地打开自己的便当盒,里面是清一色的素食。 “据我断定!忍足大人和迹部大人一定有一腿!”森川笑着伸手就捻起夏木便当盒中的一块梅干饭团丢进自己嘴里。 “森川……我说过多少次了,吃东西不要直接用手拿!”夏木冷静地盯着森川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好啦好啦,夏木你就是这个样子才交不到朋友嘛,再说我洗过手的!”森川无所谓地笑着亮出自己那双白白净净的还沾着一些紫菜的手。 夏木的内心一阵无力,将自己的便当盒往里挪了挪,开始解决自己的午餐。 “夏木,啊啊,算我服了你了!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昨天迹部大人和忍足大人都不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中午他们一起出去要做什么?”森川一边舔掉自己手上的紫菜一边有些激动地说着。 “森川……你知不知道你的外形和你的性格很不符合。”夏木说着全然和森川问的问题不一样的话。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谁让我父母给了我这样的外表呢?这是天生的没办法嘛!诶!不对!夏木!我们是在说迹部大人和忍足大人,你别转移话题!”森川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到腰的长发,整齐的平刘海,一种淑女的东西裹在她身上,可是这不是她嘛。 夏木不再理会森川,认认真真地吃着自己的便当,留下森川一个人激动地自说自话,这也就是森川的独特之处,就算夏木的反应再不强烈,她都可以自娱自乐。 “呐呐呐,夏木,所以我们去跟踪吧!”森川突然抓住夏木的肩膀,激动站起来。 …… 夏木的内心一群不明的物体跑过。 “森川……你的手。”夏木的脑袋低下来了,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只是声音格外的冷。   ☆、第17章 本大爷——清洗手掌 “呃……”森川愣了一下,灿灿地拿下自己的手,班里原本的吵杂全部像是按了暂停按钮消失了。 “啊哈哈,夏木你别生气嘛,我忘了你有洁癖,哈哈咳。”森川干笑着伸手又拍了几下夏木,然后停了下来,迅速收回手,小心翼翼地瞅了几眼夏木的衣服。 夏木原本清爽整洁的校服上,沾了几个有点油腻的口水印,整个人有些僵硬地低着头站了起来,用纸巾擦了一下手,拿着吃完的便当盒,路过森川的时候叫她跟着。 一路无话走到盥洗室,夏木伸出左手,森川无奈地一巴掌拍上去。 “喂喂喂!夏木你知不知道这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误解啊!”森川接着又一个巴掌拍了上去,顺便当自己手中的油腻都蹭上去,一脸的无所畏惧。 “森川,衣服。”夏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表情快要有裂痕了,她的平静形象啊,就快要被森川这个孩子给弄得毁掉了。 “是是是!这就给你拿衣服去,你给我等着夏木大小姐!小的这就给你去拿运动衫。”森川笑着再次拍拍夏木,反正这衣服也要换了,也不在乎这一点点的油渍了! 而且这衣服是她拿回家去洗,她拿回家也是给自己家的仆人去清洗,所以她还是没有什么损失的啦,反而还可以看到夏木的一连串的好表情,她的心情也很愉悦! “森川你信不信我这腿会立刻扫到你身上!”夏木双手转动,双脚在原地跳动了一下,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笑容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夏木的身上简直就是如同雪天出现彩虹一样稀奇。 “我这就走,您在这等着!”森川对着夏木灿烂地笑着,顺便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好像完全不怕夏木会真的踢到她的身上一样。 等到森川离开,夏木才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是很恶心这件衣服,当然更恶心的是自己手上那黏糊糊的感觉,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心上挠着。 立刻将手伸到自动感应式的水咀下,温热的水放射出来,流淌在手心中,立刻挤了一些洗手液,粉红色,很恶俗的颜色,不过也是粉色玫瑰的颜色,当然这洗手液的香味也是玫瑰花的味道。 洗手液的粘稠和手上那黏糊的感觉完全不同,这种的粘稠是为了将手中的脏物去除,所以她并不反感,而且还有些喜欢,因为这个物质可以让她变得清爽起来。 冲去手上的泡沫和脏物,夏木将手用纸巾擦干,随意地等着森川将衣物拿来,而森川的速度是很快的,当然这是因为森川经常做出这种事情,而夏木一直无法习惯衣服上沾着油渍,仅此而已。 “下次准备一套校服给我。”夏木接过那件宽大的运动服,怎么看怎么无奈,还有一下午的课,全班就她一个人穿着运动服,那还真是突兀。 “啊呀,夏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衣服,一般尺码都是不行的哟。我的衣服也不能给你穿对吧,运动服将就将就吧。”森川笑嘻嘻地戳了一下夏木的胸部。 …… 听到森川的话,夏木的嘴角终于抽搐了起来,她的胸部……是a她当然知道,不用她一直提醒!!! 夏木两手握拳,迅速放置到胸前,穿着室内鞋的两脚成斜马步,后脚蹬地向前迈步,整个身体侧转成另一侧斜马步,后腿一个回旋踢上森川的肋骨。 森川的双手交叉挡住,却还是连连后退,好几步之后才停下来,她满脸僵硬地笑着。 “休想伤到我哼哼哼!”森川的手还有些麻,夏木的这脚是用了八分力气踢的,当然不是想要伤到森川,但还是足以给她教训。 夏木无奈地拿着运动服进去换衣间,将身上的衣服换下,套上运动服,宽大的让她更加无奈,瞅瞅自己那平坦的胸部,一拳捶上红木门。 “诶诶诶!夏木你怎么了!发生什么意外事故了?被外星人攻击了?”森川小跑过来,敲了敲门,就有些好奇外加兴奋地询问! 夏木狠狠地推开门,一下子撞上了森川的额头,原本欢快的声音变成一声惨叫。 森川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呜咽着。 “呜,夏木你个坏蛋,你故意的!”森川突然一手捂着额头,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另一只手指着夏木的胸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嗯哼!我就是故意的又怎样啊?”夏木双手交叉在胸前,随意地看着森川那委屈的样子,毫不动容。 厕所的门口开始堆积了一些人群,可是正在情绪中的夏木并没有发觉,而森川发觉了也当作没看见。 “夏木小坏蛋,你个抖s!”森川伸手到自动水咀下,然后将手中的水泼向夏木,脸上刚笑一下又牵动了额头上的伤,痛得龇牙咧嘴。 “森川!你还我衣服!”夏木见状不对,迅速躲开,却还是沾到了不少。 门口的骚动越发的大,没等森川继续动作,就被一声叱呵制止了。 “森川!夏木!说了多少次不要在盥洗室玩耍!”板垣作为风纪委员长,只能头疼地来制止这两个人,她连午休时间都不能放松下来到休息室欣赏自己刚收集来的黑胶唱片。 “板垣委员长好!我们就是来洗个手!”森川一见到板垣,立刻立正站好,九十度鞠躬,说着无谓的狡辩词。 夏木毫不在意地慢慢整理好自己的着装,理了理头发,随后对着板垣微微鞠躬,走出盥洗室,留下在那接受批评的森川,一个人回教室。 男孩在家中等了一刻钟,仅仅只是盯着墙壁上的秒针走动,等待着父亲大人的归来,一点儿也不困倦,只是偶尔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大人,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见到过。 这一点他从来没有问过,没有人可以问,后来也大概地猜到了一些,不想问,只要父亲大人一天不提起,他就一天不会询问母亲大人的事情。 “咔……”门被打开,男孩兴奋地小跑过去,却被打开门的那张陌生的脸给惊到,没来及多想,迅速转身跑进房间,快速锁上门!   ☆、第18章 本大爷——尝试蹦极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作为迹部家的长子,必须冷静。 男孩将书架上的书几本几本地抱下来,堆在门口,他想要直接把书架堵过去可是他做不到,只能先这样争取一点时间。 这个房间里应该有更加重要的东西! 想想,不要急…… 被子!衣服! 男孩跑到床边,瞥到床头柜上的固定电话,将其拿起,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发觉想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不知道父亲大人的号码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只能僵硬地按下110三个键。 “事件还是事故?”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声音,男孩听着房门开锁的声音,有些急切。 “入室抢劫事件。东京市……”男孩快速地报出重点,随后挂掉电话,将衣橱里的衣服,袖子对袖子,裤脚对袖子,快速地打着结,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绝望。 忍足侑士的房子在十七层,就算有那么多的衣服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这个人开锁的功力想必是很厉害的,声音极轻,几乎听不见,而且大门那样的锁都能被打开,男孩想起来就有些恐惧了。 父亲大人……快些回来。 男孩系了二十几件衣服裤子之后,将一头绑在了床脚上,打了死结,而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同样是死结,短短的小手拉住被子的一角,扯到窗边,捧起来一点点往下送。 而被子并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掉落在了十二层的阳台上,碰翻了阳台上的绿萝花盆,瓦片碎裂,发出刺耳的声音刺激着男孩的神经。 爬上窗户,看着有些头晕,一张白净的小脸已经因为气息不匀变得通红,加速的心跳让他的手有些微颤,脚也有些下不去。 哼!本……本大爷!就当尝试一次这不华丽的蹦极! 男孩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这衣裤连成的绳子,究竟牢不牢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双脚锁住绳子,终于将身体放了下来,整个身体已经腾空在了楼外。 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那双白嫩的小手上,一只手松开一点下移一段,抓牢,另一只手才往下移。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耳朵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喘息,就只剩下破解门锁的悉索碰撞声。 “咔——”只是轻轻的一声,男孩就知道门锁被打开了,而自己堆在门前的东西也会很快被推开,手上的力道一松,整个身体往下坠落,双手护住头部,腰间猛得一紧,滑落到了十二层的位置,男孩踩在软乎乎的被子上,从口袋中掏出剪刀,几下将身上的绳子剪断。 楼上的吵杂让男孩更加的紧张,这个阳台很幸运的没有外玻璃,可是内窗户却是紧闭的,锁得很牢,连同花盆破碎的声音都没有引起屋主的注意,很可能说明屋主不在家。 “难道本大爷就要被逼死在这种不华丽的地方,啊嗯?”男孩伸出自己明显被勒出红杠的手,食指和中指分别放在两眉间,其余的手指自然的撑着脸部其他地方,这是父亲大人想要看穿事情本质的时候经常做的动作。 男孩希望这个时候也帮助他找到自己的生存之处。 左边——一盆碎掉的绿萝,右边——有一张不大的藤椅,一张方形木桌,周围有一些其他的绿色植物,地上是他扔下来的被子…… 突然男孩像是想到了什么,拿着手中的剪刀剪开那床被子,良好的丝绸被粗劣地剪开,露出里面的蚕丝被褥,只是十几秒中,那床被子就已经被男孩毁得面目全非。 “呵!这孩子受过训练,这么能逃!”楼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男孩的耳朵里,只不过现在他把一切都做好了,至于成不成功,也只有试试看了。 父亲大人,他尽力了。 父亲大人……请快点回来。 楼上三名性格迥异的男子对着窗外飘荡的那条绳子有些犯难,这绳子经过的地方有五层楼,究竟男孩会在哪一层他们并不知道,如果要每层楼都去看一下,还真是有点难办。 “竹本,你来说怎么办。”黑色飞机头的男子想要拍上竹本的肩膀,却被生生躲过。 “你们花重金雇我,就为了抓一个小孩子?开锁也是我,现在拿主意也是我?那你们两个来干嘛的?”竹本背着自己的单肩包,一只手在里面掏着什么,语气有些听不出心情。 “呃……”他们就是来监视他的,这种事情还真是不能说出口,另一名平头小子尴尬地抓抓自己的脑袋。 “说吧。”竹本从包里拿出攀岩用的防护工具和绳索,随后靠着窗边,血色的眼睛就那样盯着其余的两个人。 黑色飞机头的男子一只手摸到了口袋中的枪支,有些神经绷紧地抓住,和平头小子对视了一眼,一旦有异常就…… “你们的头头雇了你们多少钱,给我九成,你们这些吃干饭的。”那双血色的眼睛扫过那双紧绷的手微眯,随即,咧开雪白的牙齿,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啊?那个……呃……你是说你要钱?”平头小子的嘴角僵硬了,说话有些支支吾吾,而黑色飞机头直接往后一倒,摔在床上,无力地将手从口袋抽出。 “当然,不然冒着生命危险下去追这事就归你们喽。”竹本将自己手中的用具往前一堆,笑得特别欠抽,有钱不敲血本无归。 平头小子往后退了两步,一手拖起倒在床上的飞机头男子,凑在他耳边嘀咕。 “怎么办,给不给?”一面对着竹本干笑着,一面在背后捶着飞机头男子希望他快点给个答案。 “给!你给!”飞机头男子冷着脸瞪着平头小子,随后一掌把平头小子推了出去,平头小子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有些木木地伸出两个手指。 “这样如何?”平头小子灿灿地笑着,询问竹本的意见。 “二分二角二元二十元二百二千二万二十万二百万二千万还是二亿?你是多二。”竹本迈了一步,拍着平头小子的肩膀,拍一下说一个数字,最后绕到他身后,双手分别伸出两只手指,给平头小子摆了一个兔子造型,映在窗户上别提多好玩了。   ☆、第19章 本大爷——才没有病 “二……二十万。”平头小子一咬牙,将自己的家底暴露出来,他原本只想说两万的,一看竹本提出的数字越来越高,觉得自己没先说清楚还真是有些二! “成交。”竹本两手一拍,和着自己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三下五除二地就把用具穿戴好,攀岩的绳索从窗口垂下,半个身子已经悬在空中,竹本脚尖垫着墙壁一蹬瞬间下去了半米,而脸上的笑容变得阴鸷骇人。 区区二十万就想让他卖命抓疑似迹部财团的公子?这么低级还能找上他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二十万的日元雇佣个三流人士就好了,何必找上他,虽然这是额外敲的,不过他本身就拿了那么一百万的日元而已。 为了这个钱去得罪迹部财团他还没这么笨,双方面赚钱才是他的生意之道。 十六层……无异常。 十五层……嗯……无异常。 十四层……十三层…… 十二层……呵,这墙壁上的灰尘好像少了一块。 竹本的脚钩住墙壁,一下子就跳进了十二层的阳台,脚步极轻。 破旧的被褥,凌乱的花草盆栽倒成一片…… 嗯?一张用绸缎桌布铺着的红木方桌?一张藤椅。 “哈哈哈……”竹本突然轻声地笑起来,虽然极度夸张,声音却是很轻的。 男孩的心跳突然再次加速,他好像……被发现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一个激灵,随后桌布向上被掀开,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进男孩的眼睛,让他的目光有些呆愣。 “小猫咪抓到了。”竹本笑嘻嘻地对着男孩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情有多好。 而男孩却是更加的紧张了,不过事到如今,他再想逃开也没有办法了。 男孩从桌下视死如归地走出来,站直那小小的身躯,下巴微翘,左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个华丽而张扬的笑容,想要掩盖住自己的慌乱和绝望。 “啊嗯,想要多少钱?”男孩问出这句话,等待竹本的回答,心里也因为自己的无助稍微冷静下来了,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了。 “小猫咪谈钱多伤感情,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在这里的吗?”竹本摆摆手,熟练地坐上藤椅,一手毫不客气地揉上男孩紫灰色微翘的头发。 “给本大爷放下你那不华丽的手!”男孩不满地伸出右手,狠狠地拍掉自己头上那不安分的手,一副高傲不可侵犯的样子。 “小猫咪,不是你技术不好,怪只怪你运道欠佳,这房子是我表妹的,要是让她看到她那些珍爱的盆栽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你猜她会怎么处置你?”竹本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圈套在食指上转起来,好不悠闲。 男孩拼命维持的笑容下降了一个弧度,眼睛不自觉地躲开了那片特地被自己布置成陈旧储藏间感觉而糟蹋掉的植物林。 竹本缓慢地从藤椅上站起来,又慢动作地将钥匙插入内室窗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男孩进屋。 而男孩有些犹豫,他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他的目的何在,而若是进了这屋,就是进了笼子,也许再也逃不出去了。 “不进来也没事,待会儿楼上的两个家伙就会下来找了。”竹本褪去自己身上的用具,眼尖地从男孩身上抽出那把剪刀,“咔嚓”剪断了安全带,只不过他剪多了一段,反正这套用具也基本上废了,他也不在乎,要让那群人不发现这里还是很简单的。 毕竟楼上那两个吃干饭的连从窗口往下看监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两只软脚虾估计都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想是觉得他也不可能逃脱吧。 男孩听到竹本的话语,一个和两个,进一步新的发展和原地绝望,他毫无置疑地只能选择前者。 这是以红木为主的屋子,红木的地板,红木的沙发,红木的餐桌,这样的屋子,若是发生火灾,可就有些不妙了。 除去这红扑扑的一片,便是一团一团的绿色,全部都是植物,各式各样,有种进入了原始森林的错觉,男孩紧跟着竹本,往里走了几步。 “我表妹是个怪人对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养些花也就算了,偏偏养这些老头子把玩的树啊草啊。随意坐,就把这当自个儿的家。”竹本说着随意地从厨房的抽屉里取出了山楂,泡在茶水中。 “哐——”一个玻璃杯被放在红木桌上。 “给你喝的,没毒。”竹本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口自己那杯,立刻皱起了眉头。 男孩并没有端起来喝,他还没这个闲工夫,当然更重要的是! 他才不会喝那么不华丽的茶! “目的。”男孩硬生生地说出这两个字,他真的想不出这个男人是要做什么,这是个怪人。 绝对比这里的女主人更加奇怪,明明一脸被山楂酸到不行的表情还拼命地喝,明明这里是她表妹家,他却有钥匙,却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就想和你家交个好,我和楼上那些家伙不是一起的。”竹本眯上自己的眼睛,谨慎地观察着男孩的表情,他虽然得到消息,知道迹部家突然多出来了一个私生子,但是,这年龄……迹部家那小子还不会强到那么早就功能健全吧! “这事情您该直接找父亲大人。”男孩并没有因为听到这样的话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急切地想要寻找逃脱的办法。 “我觉得先讨到小猫咪你的欢心,你父亲那关才会比较好过不是吗?”竹本笑嘻嘻地拍着男孩的背部,却让男孩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男孩这一咳起来,可就有些没完没了了,竹本一着急,怕楼上的人听见,伸手捂住了男孩的嘴巴。 “嘿,你这小猫咪怎么还有病啊?”竹本有些黑线地觉得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本大爷是一健康又华丽的儿童! 男孩身心都被憋得慌,才一会儿就没动静了,晕了过去。   ☆、第20章 本大爷——病了三日 男孩这一病就是三天,现在安然地从医院回到家中,躺在忍足侑士的大床上休养,两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直觉得眼睛生疼,只能再次闭好,小脑瓜里还有些迷糊,他记得没错的话,他看到的那张病历单上写的日期是忍足大叔那钟上的错误日期。 而医院的医生,总不会也那么巧地写错日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男孩缩在被子里右手轻轻摸着左手上被针孔戳出的几个针眼,有些微微地疼,手放在被子里因为热度使得血管膨胀,就会疼,可是放在被子外手没一会又冰凉的不舒服,男孩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决定再眯一会儿。 那日,楼上的两人迟迟等不到竹本的动静,只能往窗外望去,这么一看,不得了!只剩下了断掉的绳子两根,两个人都没了,如果这是午夜档,绝对是惊悚的恐怖故事!而偏偏这里是日头尚好的正午,两人知道大事不妙,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先行撤退,可是…… “咔——”大门再次被打开,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对,穿着鞋就快速地跑进家门,看到一墙的玫瑰,忍足侑士的眼睛一抽,这杰作绝对是出自某位小大爷,只是这地板上,明显不止他和小景的脚印。 房内的两人这下有些急了,立马拉上绳子,绑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慢慢爬了,直接手一松,稍微下降了一点,在十六楼的阳台躲了起来。 当迹部景吾叫唤着快走进卧室的时候,瞳孔微缩。 “忍足侑士!”迹部景吾的声音有些急促,忍足侑士急匆匆地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跑到房间。 门口散落了一堆书籍,自己的衣服也散落了好些在地上,床上的被子不翼而飞,更重要的是,床脚上被绑上了自己衣服系成的绳子,一直连到窗外,忍足侑士有些小纠结地看见房间里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小景……这是绑架?”忍足侑士看着窗外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警车,右手不自觉地抚上眼镜推了一下。 “那小子不见了!”迹部景吾一手拉着窗户,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口,想要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幸好地上没有尸体。 “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之下吧——”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这是忍足侑士第一次听到门铃,整个沉重的气氛都被破坏了,警察先生估计是上来了,看来那个男孩还算是有点头脑。 忍足侑士脚步匆匆地走到客厅,突然被大门上留下的一个手污印吸引了目光,注意着没有将手碰到那处,打开了门,果然是警察先生。 “是东京市……” “是哟!”警察先生还没问完,就被忍足侑士打断了,毋庸置疑,这里就是案发现场,而且足够乱。 “这位警察先生,据我推断,这门上的手污印很有可能是犯人留下的,而这屋内的脚印有两双都不是我们的。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屋里的孩子失踪了,很有可能被绑架了,室内的窗口有两条逃生绳索,其中一条应该是孩子所用,而另一条很有可能是犯人逃脱的时候所用,而绳索并没有到达地面,地面上也并没有尸体,所以我推断,犯人和孩子都还在这栋楼内,还要请警察先生协助调查呀。”忍足侑士也不客气,直接站在门口就对着警察先生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毕竟要快些找到男孩才行,他可不想看到小景这么紧张的神情,并且,如果真和他推断的一样,犯人现在还在这栋楼内的话,男孩也会有危险。 “请问您是?”警察先生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忍足侑士,毕竟他接到的电话是小孩子打的,而并不是没有犯人扮成屋主的例子,凡事谨慎些为上。 忍足侑士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样子实在浪费时间,竟然怀疑他的身份。 “啊嗯,本大爷是迹部财团的继承人,在电视上没看过?磨蹭什么,快去搜楼!”迹部景吾已经冷静下来,深蓝色的眼眸投射出渗人的光,盯得警察先生一阵发寒。 “迹,迹部少爷,我们这就去搜楼。”警察先生确实在电视上见过迹部景吾,也知道迹部景吾不好惹,光是手冢本部长的孙子就和他有渊源。 “小景……”忍足侑士有些欲言又止,看着迹部景吾好一会儿,最终没有说下去。 “啊嗯?把那副不华丽的表情给本大爷收起来,那小鬼不会这么弱。”迹部景吾的眉头微皱,眼里的是担心和急切,口中说出来的却是相反的话。 被捂地晕过去的男孩这边,竹本可是忙的一团乱,拍了又拍男孩的脸颊,却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用水泼了上去,也没有效果。 竹本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表妹,他现在在这里很不方便,刚刚他就已经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待会儿要是有人来搜查,自己在这里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喂,板垣表妹!你现在是午休吧?”竹本有些讨好地开口,希望对方不要察觉自己又惹了烂摊子。 板垣看着自己面前低着头的森川,无奈地对着电话放缓语气,却一如既往的严肃。 “竹本表哥你又把我家里的什么东西弄坏了就直说!”好看的眉头轻轻上扬,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 “板垣表妹,你这话从何说起,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竹本望着一阳台的败树败草,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没事再见。”板垣再次一如往常地说着这句话,专门用来引她表哥说出真话,不然要浪费多少无用的时间都不知道。 “诶!等等!你最好现在回家一趟,警察要找上门了。”竹本自然知道自家表妹是要他快点交代,不过,具体的事情,还是回来了说好,这电话可是……有监控危险的。 板垣看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努力维持着自己委员长的风度,微微昂头,对着森川下达了最后通令,也就是释放令。 “森川,写五千字检讨书,明天交给我。”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摆好自己的表情,离开盥洗室,心里却是波澜起伏。   ☆、第21章 本大爷——探了鼻息 离开了盥洗室的板垣烦躁的和猴子一样,脸上是再标准不过的淑女表情,万年不变,衣服永远是整整齐齐,行为举止永远都是学生的范本,只不过,她的心里已经恨不得将竹本给千刀万剐了。 这一天不惹事就浑身不舒服的表哥到底是做了什么弄的警察都上门了?! “哼!”板垣用温和的表情气呼呼地发出一个声音,惊得身边的人都觉得自己幻听了,纷纷侧目,小声讨论起来。 而走路带风的板垣依旧没有任何的不自在,脸上依旧是一副不严肃不笑的温和表情? 和老师说明了情况,得到了出门的可许后,板垣的步子越发得快了,这让刚回教室的森川看了个正着,这情况不就像刚刚离开的迹部大人和忍足大人一样吗? 森川一兴奋,立刻又拖上了夏木,这跟踪尾随的行动是不可能取消了,尽管夏木是百般的不愿,但是有森川这样一个火箭炮似的朋友在身边,自己想要静一下都不太可能。 “哈哈哈!这次总算是可以看个新鲜了!夏木夏木快感谢我!这委员长和学生会长迹部大人再加上忍足大人,三个人一盘菜啊!”森川一边兴奋地拍着夏木,一边还要小心地拉着夏木躲躲藏藏不被发现,这还真是矛盾的举动。 “……这边的草坪上有跳蚤!”夏木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开好远,精神得有点不像是平时的她。 “跳蚤算什么!夏木你就是太胆小了!这种东西!杀虫剂就好!”森川说着就从身上摸出一瓶杀虫剂,对着草丛喷了一片,才几下,肥沃的草丛就变得枯萎,夏木后怕地又跑出一段。 “你别拿生化武器过来,森川我命令你离我一米远!”夏木的表情又有些要破裂,这种强烈杀虫剂估计人都可以杀死! “怕什么,这东西对人无害的!……啊——”森川说着就对着自己的手掌喷了一下,只是一下,她就惨叫了起来。 “这……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个!”森川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矿泉水,对着自己的手就是哗哗哗地一倒,清洗起来,表情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看!这样就好了!……啊——”森川才收拾好,又惨叫了一声,对应着森川惨叫的是夏木凸起来的手背青筋。 “森川……你又怎么了?”手已经开始活动筋骨,看样子是准备好好教训森川一顿。 “快快快!夏木你怎么速度这么慢!委员长要不见了!……啊——”森川可怜兮兮地摸着自己头上鼓出来的一个包,挤着泪花望着夏木。 “别这么看着我,委员长不见了可不怪我,我只是来帮助你完成那美妙的三重奏。”夏木的嘴角突然上扬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看的森川一愣一愣,也不敢撒娇了,拔腿就朝着板垣消失的地方追过去。 而夏木也难得的没有临阵脱逃?她可不想明天去学校就再也见不到森川这个人了,虽然她还是喜欢平静的生活,但难得闹腾一下,也不妨。 夏木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指示,悠闲地散着步,她很早就在森川的手机上安装了一个软件,这样森川在哪里她都能找到,跑得一身汗她可是不喜欢。 蓦地,夏木感觉到背后一阵风袭来,侧过身一个擒拿,却没想到被挡住,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正是板垣委员长。 “又是森川在瞎闹?”板垣的双手还挡着夏木的攻击,面上却没有一丝的紧张,游刃有余地张张嘴。 “森川好奇心重,不怪她,倒是板垣委员长这午休时间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夏木的表情已经恢复成了冰冷冷的样子,目光尖锐地看着板垣,手却已经收回,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板垣点了点头,却不再回答夏木,朝着和刚刚相反的方向脚步生风地快速走着。 夏木睁大眼睛看着板垣渐行渐远的背影,用手帕铺在花坛的瓷砖上,坐了上去,静静地等待森川归来,难得翘一次课,她准备待会儿去书店看看,当然,她会在这之前等到森川,把她支开,而板垣则是最好的靶子。 板垣走到自家公寓门下的时候,已经有好几辆警车围在楼下,警戒线围了一圈,好像不让人进入了。 “抱歉,警察先生,我家在这里,我表哥让我回家一趟,请问我可以上去吗?”板垣当然不可能硬闯,对着站在警戒线边上的警察先生就是鞠了一躬,九十度标准鞠躬。 “进去可以,但是我们调查结束之前都不能再出来,看你的样子是冰帝的学生?”警察先生原本想要拒绝,可是当见到冰帝的校服,一下子把话收回了口中,临时换了一番话,谁知道她的表哥是不是迹部家的少爷! “谢谢警察先生。”板垣再次欠了欠身子,走进被封锁的公寓,她家在十二层,可是她却不准备乘电梯,她一直是走逃生楼梯锻炼身体,毕竟电梯并不是很安全,她一个人住,并不想增加不必要的危险性。 十二层的楼梯,板垣爬得飞速,一点儿也不气喘,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迎面就看见竹本穿过各种树飞奔过来。 板垣换上翠绿的拖鞋,金色的眸子扫视过自己的屋子,当见到躺在红木沙发上的男孩时,思维有一瞬间的停顿,动作虽然没有静止,但是整个人的心里彻底地乱了。 板垣觉得自己的腿好像被强力胶粘合在了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地异常沉重。 捏在一起的双手有些微颤,板垣弯下腰,伸手凑在男孩的鼻前,探了一下,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鼻息,一瞬间从地上跳起来转了个身面对着竹本。 “你没杀了他?!” “板垣表妹你小声点!我怎么可能杀他!”竹本习惯性地一下子捂住了板垣的嘴,生怕她再一惊一乍的被警察听见。 板垣被捂上了嘴巴也不挣扎,只能在心里大叹一口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次没闹出什么人命,也不知道这表哥捂人嘴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过来,早晚要出事。   ☆、第22章 本大爷——发了高烧 竹本见自家表妹不再说话了,这手也就松开了,双手又拍了拍男孩的脸颊,脸颊红得有些不正常,板垣见状一把拉开竹本,左手撩开男孩的刘海,手背拭上额头,滚烫,她这才注意到男孩呼出的气息隐隐发烫,刚刚被以前的习惯给误导了,这男孩是发高烧了。 “书房书橱第二个柜子里有退烧药,给我拿来。”板垣快步走到洗漱室,用木盆接了一盆的二十度到三十度之间的温冷水。从一边的篓子里拿出消过毒的帕子,浸在水中,又从冰柜中取出一些小冰块,放入冰袋中,加入少量的水,直至冰袋半满,左手挤掉袋内多余的空气,封好袋口,用干毛巾擦掉溢出的水。 准备好这些,板垣将东西搬到自己的卧室床头柜上,将冰袋放在枕头上。小跑到客厅,将还昏迷在红木沙发上的男孩一下子打横抱起,搬到床上,让他枕着冰袋躺好,鞋袜全数脱去,盖好被子,这才拿起放在木盆中的毛巾,拧干折好,放上男孩的前额。 板垣抹了一下自己被汗水打湿的额头,才转身就见到竹本站在门口,一副欲进还羞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药呢?!拿来!还有温开水!”板垣算着时间,大概过了三分多钟,将毛巾取下,换上另一条。 “哈?还要温开水?”竹本将手中的药往床上一扔,有些冒冒失失地跑出房间,嘴里还在嘀咕。 “那不是废话!你吃药干吞么?”板垣想要叹气,又忍住了,男孩的状况现在看来有些严重,也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审问审问这个闹事的表哥。 “干吞也不是不可以。”竹本有些不情愿地咧嘴一笑,将装着温开水的玻璃杯递给板垣。 “这孩子要是醒着是可以干吞没错,重点是,你看他现在的状态能做到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吗?我的竹本表哥,你要是交代清楚这检讨就不要你写了。”板垣拾起散落在床上的药,熟练地从中取出几种药。 “呵呵,表妹……其实……事情就是……”竹本有些精简地说着一些谎话,当然是去掉了自己是来抓这个男孩这一段。 半晌,板垣的眼睛眨了两下,嘴角的弧度依旧不高不低,让人摸不清她的心情。当然,想都不用想,竹本也能知道自家表妹这是发火了。 “你是说你来我家吃东西,碰巧这孩子从楼上爬下来然后撞到了脑袋晕了,你好心救了回来?”板垣拿着药看了又看,最终不准备随便把药给孩子吃,这种情况还是找楼上的忍足君商讨了用药比较安全。自己喝了一口水,抿了抿湿润的唇。 “竹本表哥,你觉得我可能信你的胡话吗?这孩子十足是被你弄成这样的吧。”板垣把握满满得一边给男孩换毛巾一边镇定地应对着竹本。 “板垣表妹既然都懂就不用我明说了。”竹本笑嘻嘻地给板垣添了点水,弓着背,一步一步朝房门外退去。 “想走?下面都是警察,给我上十七楼把忍足侑士请下来。”板垣一抬头,盯着竹本的眼睛依旧镇定自若,好像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只不过……她的内心已经叹息了无数次。 “……板垣表妹,表哥和你商量一个事,我在这给他换毛巾,你上去怎么样?你表哥我怕生!”竹本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僵硬,拼命龇着洁白的牙齿,那表情就和吃了冷冻的酸橙子一样。 板垣低下了脑袋,嘴角上扬了几分,怕生还真是好理由。不过,看情况,这事还和忍足君有关联?难不成是忍足君的私生子? 想及此,板垣睁大眼睛仔细打量起自己手下的这个孩子,紫灰色的头发微翘,眼睛闭上了看不清,而右眼下有着一颗痣。 板垣的手瞬间抓紧了毛巾,轻轻地抖起来,可是这都比不上她的心的颤动。 缓缓地从床边站起,将毛巾递到了竹本的手中,交错而过的身子传来一句轻轻的话。 “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走出卧室的板垣左手扶住墙壁,静默了好一会儿。 竟然是迹部家的孩子,那不会是别人,一定是迹部景吾的孩子,并没有依据,只是一种直觉。 板垣对着落地镜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服,擦干了汗水,将刘海吹干。 走出家门,往楼上爬,十七层并不远,只是每一步都有比平时更稳更重,如果她没有猜错,和忍足君一起出校门的迹部景吾一定也在这里。 嘴唇比平时闭的更紧,手比平时握的更用力,仿佛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迹部景吾啊……”板垣的唇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看不出喜怒哀乐,更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终于踩完最后一层台阶,发现楼上的门被换成了一张华丽丽的豪华防盗门,让人无法直视,而这门正敞开着,地板上被踩出了好些鞋印,各式各样。 “咚咚——”板垣走到门口,对着敞开的大门敲了两下,而目光已经扫过了忍足侑士的家,里面的东西已经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啊啦,是板垣同学呀,今天不太方便招待你。”忍足侑士迈着长腿,走到门口,露出完美的笑容对着板垣。 “忍足君,我屋里有一孩子,病倒了,发高烧,我不敢瞎用药,移步一下如何?……啊,说来,那孩子长的很像迹部君。”板垣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话放出来,这鱼她钓得很爽。 “板垣默语!那小鬼在你那?”迹部景吾听到板垣默语的话,也从椅子上走过来,深蓝色的眼眸直逼板垣默语那毫无波澜的眼睛。 板垣默语平静地看着迹部景吾,随后转身慢慢地下楼,也不急了,这两人一定会跟过来,她有这个自信。 “这个不华丽的女人就不能多说点?啊嗯!”迹部景吾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跟下楼,忍足侑士随手带上门,就在那一瞬间……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忘记拿了!   ☆、第23章 本大爷——不必联姻 板垣默语进门前一改端庄高雅的风度,充满诱惑地撩动白玉般颈上的发丝到耳后,嘴角上扬了一倍,但若要说她究竟是什么心情,这还真是不能轻易下定论。 “这边请。“板垣默语脱去鞋子,将鞋子摆正,换上木屐,这身衣服配上木屐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只不过现在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两个人都管不了这么多,只求能够快些见到男孩。 卧室内,竹本老老实实地给男孩换着毛巾,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生怕自家表妹不念兄妹之情把他交给警察先生。 “啊嗯?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能给本大爷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迹部景吾夺过竹本手中的毛巾,亲自浸水给男孩敷额头降温。 “如迹部君所见,他发烧了。”板垣默语眼梢带着一些责备,语气虽然平静,但还是遮掩不了她心中的失落。 “你知道本大爷问的是什么!”迹部景吾锐利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板垣默语,手机已经拨打了出去,冈本医生再一次出动。 “还有什么是迹部君不知道的吗?”板垣默语倔强地不肯退让半分,尽管这件事多半是自家表哥的不是,原本她应该道歉。只是,这个人是迹部景吾。 忍足侑士看着一床的药品,而床头柜上单独出来的退烧药让他不禁重新审视了板垣默语几分。这款退烧药虽然并不是药效最好的,却是最适合孩童服用的。 “板垣同学,这药……”忍足侑士修长的手指已经打开了药盒,里面的药并未开动。 “请忍足君移步过来就是想确认一下,这药能不能现在给这孩子吃?”板垣默语索性不再理会迹部景吾的逼问,眼帘一低,转向忍足侑士,诚恳地询问着。 “体温多少?”忍足侑士并不像迹部景吾那般态度强硬,他很欣赏板垣默语,之前的交情虽说不上知心,却也并不生疏。不轻易给孩童吃药是正确的举动,发烧还是应该给孩童补充足够的水分,促进体内病毒的排出。只不过,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望向急切的迹部景吾,这种缓慢的退烧法是行不通了呀。 “……还未来及测量。”板垣默语一愣,随即示意竹本去拿体温计。而迹部景吾阻止了竹本,他要等冈本医生,他信不过竹本。 索性冈本医生的速度很快,当他赶到的时候,才换了三、四块毛巾。屋内一片压抑,除了换水声,再无人说话,大家都站在屋内,没有迹部景吾的准许也不敢私自离开。 尽管,这里不是迹部景吾的地方。 冈本医生查看着男孩的舌苔,又测量了一下体温,温度有些高的吓人。不过幸好这一次东西带的很充足,好在有过一次经验之后,迹部景吾这次在电话中就说明了是高烧的症状。 这盐水很快地就挂上了,男孩白嫩嫩的手被针孔戳穿,虽然男孩在昏迷中,却依旧身体一个激灵,乖巧的并没有因为不适而乱动。 “拿点温的可以让药水没有那么冰凉。”板垣默语拿着一个温水袋,受到迹部景吾眼神的质疑,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板垣同学这样足够去考护士了呀。”忍足侑士见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心情也没有一开始的阴郁了,现在有足够的兴趣戏谑着板垣默语,上挑的眼角说不出的魅惑。 板垣默语难得的没有回应忍足侑士,而是细心地照料着男孩。随后看着迹部景吾,眼里说不清的情绪让迹部景吾挑了挑眉,示意忍足侑士来照顾男孩,而他则是率先出了卧室。 板垣默语清楚的知道现在是摊牌的时候了,无论是今天的事,还是家族的事。 迹部景吾望着满是树的客厅,这才觉得很不华丽,刚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不华丽的女人的屋子也一样的不华丽。 板垣默语双手交握在身前,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完美,望向迹部景吾那深蓝色的眼眸,随后轻吸一口气,张开口,尽管先说话的人处于不利,但她并不打算和迹部景吾这样耗下去。 “迹部君,你和我都知道家族的利益让我们身不由己,但还请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来看你眼前的这个人,还有……令郎。”说到此处,板垣默语发觉自己的声音估计会有些破绽,双手又握紧了些,适当地停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据竹本表哥说他是见到令郎从楼上爬下来到我家阳台,之后令郎就发烧晕倒,才通知我回家。”板垣默语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她以后要嫁的人已经有孩子了。 迹部景吾任凭板垣默语说完她想要说的话,看着她那一丝委屈,瞬间不爽。 “啊嗯?谁说他是本大爷的孩子了?况且,本大爷不需要靠联姻来扩充家族实力!”迹部景吾张狂地笑着,那个小鬼虽然是和他亲密了一些,却绝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他压根就没有和哪个不华丽的女人做过那种事情,哪来的孩子! 板垣默语纤细的手指抚上南洋杉的针叶,淑女地笑着,这是她的面具,因为迹部景吾这四个字已经被剥去一半的壳再次封锁住。 “迹部君何必这么执拗呢,我们退一步可好?”板垣默语转过身,盯着迹部景吾开口,说话的时候要直视对方的眼睛是板垣默语遵循的最基本守则,尽管她现在万般不愿看着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微微抬首,示意板垣默语继续说下去。 “那孩子的事,你不再追究,而我们,依旧是平行线,未来的交集由迹部君来定。”板垣默语当然知道迹部景吾是个厉害的人,既然孩子是到了她家,一定和竹本脱不了关系。而她也并不觉得竹本有能耐躲过迹部家的追查,即使板垣家的人脉也很广,但毕竟竹本不是板垣本家的人。 “啊嗯,本大爷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迹部景吾瞥了板垣默语一眼,结束这次不华丽的谈话。 而另一边,忍足侑士和竹本因为隔音不良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忍足侑士照顾男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竹本则笑得异常诡异。   ☆、第24章 本大爷——药剂不足 当大家以为一切安定下来的时候,却在深夜被男孩的咳嗽声惊醒。 迹部景吾自然是守在男孩的床边,而忍足侑士已经回到自己家中。大门因为没有钥匙而请了锁匠,折腾了一番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 为了防止男孩病情恶化,并没有挪动位置,而是在板垣默语家。竹本这个多余的外人自然是被板垣默语毫不客气地赶出了家门,并被警告以后不准把人带到自己家中,要解决也要去外面解决。 只不过,男孩的情况并没有因为两瓶药水而好起来。也许是药水的原因,男孩的脸有些浮肿,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腾腾的热气已经快要具现化。迹部景吾这下子算是真的清醒了,原本只是想眯一下,却不料只是稍微疏忽了一会儿,男孩的病情就又恶化成这般。 “喂!你这个不华丽的小鬼!本大爷这就带你去医院!”迹部景吾突然大声地吼了一句,将男孩裹在被子里,就抱着男孩冲出门外。 而那声音中的焦急与担心全部进入了并没有睡着的板垣默语耳中,躺在被窝中拽紧被角,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无疑是喜欢着迹部景吾的,只不过这份单纯的喜欢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被家族的一句话抹灭在内心深处。 未婚妻,这种东西是挡在她和迹部景吾之间的一块夹板,很厚,无法击破,即使她的防身术不错,却也不能像击破砖头那样破掉他们之间的隔阂。 她知道,迹部景吾是不会对家族妥协的。而她,也许并没有那样的魄力,她毕竟是女孩子,是家族中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是多困难,她并没有那样的勇气,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做那样的事情,像一般家族的长女一样,顺从家族的意思就好。 即使,她喜欢迹部景吾,但这始终不是她的筹码。因为,迹部景吾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他拥有着自己的骄傲,不会被任何事情打破。 从前不可能,而现在,更加不可能,连同孩子都已经有了。她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这段微妙的暗恋就掩藏起来吧。 板垣默语露出自己那过于标准的微笑,紧闭着微微湿润的双眼,不让泪水跑出来。她不坚强,却也绝对不会让人抓到弱点。 迹部景吾飞快地奔跑在柏油马路上,一手用被子遮住夏日夜间微凉的风,华丽早已被急躁的汗水打落,他现在只是一位担心着男孩的还不成熟的少年而已。 “本大爷是迹部景吾!请忍足医生给他诊疗!”迹部景吾在挂号处对着工作人员声音微急地要求。 “不好意思,请出示病历卡。”工作人员冷漠地望了一眼迹部景吾,不紧不慢地吐出例行的句子。 “先让医生过来,手续待会儿补办!”迹部景吾眉头深深皱起,海水般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 工作人员瞥了一眼迹部景吾手中包的严严实实的孩子,平静地开口。 “又不是只有您一家孩子生病,请先出示病历卡,这是程序。”随后端起一旁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一副不按程序来就不给看病的姿态。 迹部景吾突然冷笑了一声,反身跑向忍足医生的办公室。万幸的是忍足瑛士正在值班,灯火通明,看着手中的报告单,办公室的门就被毫无预料地撞开。 “请快给他诊疗!”迹部景吾也不管什么尊敬长辈了,把自己的要求,也算是请求明确地说出。 忍足瑛士停下手中的事情,抬眼看了下急切地迹部景吾,叹了一口气。 他可是外科医生,这种内科的事情…… “先把他放下来,平躺。”忍足瑛士戴上洁白的手套,用板压着男孩的舌头,看了下状况,又拿出温度计测量了一下体温,四十度一的高烧,又用听诊器检查着男孩的身体状况,一系列诊断下来,忍足瑛士走出办公室。 迹部景吾刚准备抱着男孩跟出去,被忍足瑛士制止住。 “1111号病房,这是钥匙。”迹部景吾接过钥匙,抱着男孩脚步快速地查找着1111号病房。这是一间独立的病房,很大,设备齐全,床也不是一般的病床,柔软暖和。 迹部景吾将男孩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而手上的那床被子则是重新叠好放在了一边。从另一边拖来一张椅子,坐在男孩的边上,双手包裹着男孩那只柔嫩的右手。 一种电流般的感觉冲击着迹部景吾的神经,他感到自己身上的血液和男孩的融为一体。 紧皱的眉头久久未松开,眼里满满的全是男孩,突然一个念头从他心底传到脑海。 亲子鉴定。 迹部景吾被自己的念头惊到,瞳孔微缩,双唇紧闭,手中加重的力度使得男孩有些难受地呻吟出来,这才让他回了神。 思路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这件事情不简单。单单是这个不华丽的小子从一开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网球场上这一点,就超出常理,也许…… 这个不华丽的小子真的是他的儿子也不一定! 迹部景吾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打量着男孩。与自己同样的发色,那闭着的眼眸也与自己相同,再加上那同一位置的泪痣。 思及此处,迹部景吾自然而然地抚上自己右眼下方的那颗泪痣,嘴角露出一抹张扬的弧度。 忍足瑛士推着堆满药物的推车走进病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忍足瑛士突然神经绷紧,他好像惹上麻烦事了。 不过看在迹部景吾帮他套住了自己的儿子,来继承医院这件事,就暂且归零。 动作熟练地配好药,注射入水中,最后用针刺穿男孩左手背,将药水一点一滴地流淌进男孩的体内。 “之前的药剂用的不够足,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造成肺部烧伤,明天,后天两天就好了。”忍足瑛士上前拍了拍迹部景吾的肩膀,退出病房。   ☆、第25章 本大爷——不吃速食 忍足瑛士刚回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拿着电话打给了忍足侑士,大半夜的,折腾他一个老人家,年轻人就更不应该让他睡好觉! 忍足侑士这一觉是真的睡得踏实,没人和他抢床。而这之前,他却是消极了很久,自己的衣服几乎没有一件完好的,不是皱的不能穿就是被剪破,扯破,而被子也不翼而飞,索性有备用的被子,原本是准备给迹部景吾的,现在也正好可以拿过来用。一地的书夹杂着几个脚印,有些珍藏版的罗曼蒂克的小说也破了,更糟糕的是他墙壁上因为攀岩的绳索钩子留下了一道极大的口子。 光是收拾好整个屋子就已经足够累的,洗完澡之后就闷头睡着了,却没料到被电话吵醒。 忍足侑士不满地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伸出手去接了电话,眼睛也不睁,半梦半醒地将话筒放在耳边。 “嗯?我是忍足……侑士。”慵懒地开口,耳朵里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可是究竟在说些什么?忍足侑士有些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 啊咧?他在接电话呀。 这才有了几分清醒,忍足侑士把精力集中在电话里。 “侑士!你这孩子怎么还在睡觉!快来医院!”忍足瑛士说的不明不白,却让忍足侑士彻底地苏醒了过来,刚想问,便听到了断线的声音。 忍足侑士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再过几个小时就该起床,还有网球部的晨练,不知道那老头子现在找自己到医院究竟是要做什么,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 忍足侑士拇指推开眼镜盒,戴上眼镜,镜片诡异地反着光,看不清那镜片下的眼睛有着怎样的情绪。 深蓝偏黑的夜空中如同乌贼吐出的墨水,什么都看不见,触及不到。 路旁那些原本翠绿的树在这样的夜空中也变得漆黑一片。忍足侑士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定,步速不变,眼睛垂下,瞟向右下角,不止他一个人的影子,他后面有人跟踪。 意识到这一点,忍足侑士反而镇定了不少,既然是人,那就好办了。随意地在大街上晃着,脑袋不经意地向右侧望去,看到那影子有一瞬间地慌乱,嘴角上扬。 “呀咧,这家便利店好像是新开的呀。”忍足侑士面带欣喜地走进便利店,堂而皇之地快速躲在了一架商品后,目光穿过商品的缝隙,望向那急急跟过来的人影。 那是他熟悉的藤纳户色,他可是不会忘记任何一位美女呀。只不过,这位美女半夜跟踪他还真是新奇,也不急着抓现行,从便利店的后门口离开。 这家便利店当然不是新开的,只要看招牌就能知道有一定的年代,他也光顾了这家便利店好些时日,自然是轻车熟路。 多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插曲,忍足侑士平安无事地闲逛到医院后,直接来到忍足瑛士的办公室,他倒要看看这老头子又在搞什么鬼。 “1111号病房,迹部家的。”还没等忍足侑士开口,忍足瑛士就率先把话撂下,随后不再开口,也不再抬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整理着手上的报告。 忍足侑士这下是明白了,那个一直折腾他的男孩就是连他睡觉都不肯放过。 走出医院,深吸了一口夜间的空气,比白天清新了不止一倍。 二十四小时的店中买了一碗速食面,拎着走到1111号病房,敲了两下门,走进去。当见到迹部景吾有些惊讶的眼神时,他就明白了这完全是自家老头子不省事。 慵懒地笑了一下,将袋子中的一碗速食面打开,递给迹部景吾,而迹部景吾迟迟不肯接。 “这种不华丽的食物小景不想吃很正常,但是半夜饿着可是会把胃弄坏的呀,那个时候谁来照顾这个孩子呀。”忍足侑士笑着另一只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话确是说给迹部景吾听的。 “啊嗯,居然让本大爷吃这么不华丽的东西,忍足侑士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迹部景吾不满地眯起眼盯着忍足侑士,手却依旧没有接那碗速食面,连看一眼都嫌坏了他的美学。 “是,是,小景不需要吃这么不华丽的食物。”忍足侑士也不强给了,自己掰开一次性筷子,搅拌了一下那碗还热腾腾的拉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迹部景吾眼角有些抽,盯着忍足侑士吃得很香的样子,肚子也咕噜了一声。 哼!本大爷才不会吃那么不华丽的东西!不过,怎么看起来味道还算过的去? 迹部景吾冷冷地盯着忍足侑士。忍足侑士硬着头皮往自己的嘴里塞着速食面,这东西还真是味道不怎么样,面的韧劲欠缺,汤料也不入味,万幸没有给小景吃,不然他可就有够受的。 吃完那碗不华丽的面,忍足侑士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对着迹部景吾露出一个欠扁的笑容。 “这碗面果真不华丽,小景真是料事如神呀。”收拾着垃圾,放在袋子中,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 “回去给小景做约克夏布丁,烤牛肉是没有希望了呀,全当填肚子吧。”忍足侑士的声音被关在门外,却还是传入了迹部景吾的耳内。 “啊嗯,这还不错!”迹部景吾的嘴角上扬出一个自然的弧度,看向男孩的脸上也不再全是焦急了。 虽是这么说,但忍足侑士并没有做过约克夏布丁,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就三明治糊弄着完事,可是某位大爷的味觉不是开玩笑的。 也许,他需要打扰一下楼下的板垣同学才好。 板垣默语自然是没有睡着,听到门铃响起,也还是不乱方寸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调整好自己的笑容才打开门。 “忍足君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板垣默语并没有请忍足侑士进屋,这么晚了,任谁都不会请狼入室。 忍足侑士推了一下眼镜,极薄的双唇一开一合。 “听说板垣同学会做约克夏布丁呀,劳烦教我一下。”这话听在板垣默语的耳中却不像字面上的那么简单,她的心有一瞬间的慌。   ☆、第26章 本大爷——烘焙布丁 立刻稳住心神,在脑海中迅速地消化这条信息的内容。 这个时间点忍足侑士来找她一定不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私事,而约克夏布丁是迹部景吾喜爱的食物,而这个东西必须现在做好,那就是送给迹部景吾吃的。 板垣默语消化完信息,礼貌地点了点脑袋,换上鞋子。 并没有乘电梯,因为她还需要了解一些内容。 “忍足君家中可有中筋面粉、纯牛奶、鸡蛋、芝士粉、混合香草?”板垣默语觉得一个男生家中,盐一般都会有,便不问了,而这些材料,却并不一定会备着。 “材料都有,只需要板垣同学教一下过程就好了呀。”忍足侑士随意地答着,上次为了迎接迹部景吾入住他家就已经把这些材料都准备齐全,只不过最后他只成功的做出了牛排而已。 “这就好办了。”板垣默语平静地看着忍足侑士开门,也毫不顾忌地脱去了鞋子走进屋内。 板垣默语正要去冰箱那边,而忍足侑士却拦在了她面前,有些不可理喻地开口。 “板垣同学只需要指导我便可以了呀,让女士动手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忍足侑士从餐厅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厨房内,做了个请的姿势。 板垣默语也不发火,顺从地坐上椅子,笑容依旧,轻松地指挥着忍足侑士。 这样也挺好,既然忍足侑士不让她和迹部景吾扯上任何关系,那么她就隔岸观火。 “拿四个鸡蛋,打在那个盆里。”板垣默语指着一个洗净的盆,看着忍足侑士又将盆清洗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敲着鸡蛋。第一个并不顺利,有蛋壳掉进去,用筷子夹出来之后,剩余的三个鸡蛋便顺利了许多。 “倒入二百一十毫升纯牛奶,搅拌均匀。”板垣默语看不出一点疲倦,就好似现在不是凌晨三点二十七而是下午一般。 “罗勒、百里香、迷迭香洗净切好,筛入面粉与芝士粉、盐、和切好的那些香草,搅拌。” 板垣默语不坐在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忍足侑士身边,盯着他搅拌,直到看到面粉无颗粒状的时候让他停止。 “现在把面糊放入冰箱冷藏到四点半,这期间,忍足君,可否拉一曲消磨一下时间?”板垣默语见忍足侑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指,笑着指了指时间。 “会扰民的呀,板垣同学。”忍足侑士耸了耸肩,无奈地摆摆手,拒绝板垣默语的请求。 不是他绝情,只是这时间点,大家都在睡觉。而他这是公寓,并不是迹部景吾那种地方,要是真的拉了小提琴,估计警察先生会迅速再次光临他的小屋吧。 这种不划算的事情,他可是不会做的,即使是女士的请求。 “那这一小时,可真是无聊。”板垣默语见状无奈地坐回椅子,陷入沉默。 “如果板垣同学不介意的话可以看最新出的片子,《七秒的岁月》。”忍足侑士自然是不可能让这段时间一直尴尬下去,出于绅士的理念,他如此提议。《七秒的岁月》是最新出的一部影片,他有光碟。 板垣默语听到经常从同学那里听见的这个词,瞬间就有些黑线,那种纯爱片,她可是不太想看的。啊,说起来,她最新收集的那张黑胶唱片还没听,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今天可真够乱的。 “忍足君想看的话,我不介意。”板垣默语微笑着委婉回答,实则想表达的只是,她不想看。 忍足侑士怎会看不出板垣默语的推却,但他是很想看,而现在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他决定放片子,虽然有些对不起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本不在意,却被片子开头过于阴森的场面惊到了。她也是女生,这种恐怖的场景,她还是会怕的,只不过,她是板垣默语,再僵硬也不会做出尖叫这种事情。 电视中,一个披着头发的女鬼就好似要从电视中爬出来似的,流淌着鲜血的白色眼珠让板垣默语抓紧了袖口,嘴角一直的微笑快要消失。 “……忍足……君,这是惊悚片?”板垣默语尽量平稳语调,却还是停顿了两下。 “啊,抱歉,片子好像被岳人换掉了。”忍足侑士觉得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他是不怕惊悚片,相反岳人对这种东西比较苦手,估计是又把东西换走想要吓吓他吧。 “向日君吗?他很喜欢惊悚片?”板垣默语像是抓到了话题,眼睛转向忍足侑士,而忍足侑士的眼中依旧有着影片的场景,让板垣默语有些不知所措。 “岳人非常喜欢这类的东西哟,板垣同学可以告诉别的女生以后可以按照喜好送他一些怪诞相关的东西呀。”忍足侑士见板垣默语不再看电影,也不再管那恐怖的场景,毕竟比起那些,还是美人养眼呀。 “忍足君很体贴。”板垣默语见忍足侑士的眼中不再有那些恐怖的画面,缓缓地吐出这句话夸奖他。 当然,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忍足侑士体贴自己的搭档。 这个时候板垣默语才发现墙壁上的玫瑰画,眼里有着惊异。 “啊,这杰作应该是那个男孩弄的,板垣同学很喜欢?”忍足侑士索性关掉了电视,这种场景配着惊悚的尖叫声可是不太和谐。 “很美。”板垣默语毫不吝啬地给出好评,只不过男孩不在场,听不见。 时间也磨的差不多了,在板垣默语的指示下,忍足侑士从冰箱中取出面糊,在室温下回温后将冷水调入面糊中混合均匀,烤箱预热二百一十度,往模具内涂抹上黄油,先放入烤箱约五分钟,之后取出模具倒入面糊约七分满,随后放入烤箱中层,上下火,烤半个小时,直至表面酥脆,略为焦黄,忍足侑士见板垣默语一脸的满意,知道自己是做得不错。 最后将考好的约克夏布丁装入纸袋中,忍足侑士对板垣默语表达谢意。之后就快速跑起来,这东西还是热的比较好吃,自己家离医院并不是很远,跑过去这东西的味道应该会不错。 也就没有那个心思去管板垣默语了。   ☆、第27章 本大爷——亲子鉴定 等忍足侑士赶到医院的时候,男孩已经挂上了第三瓶药水。脸色不再泛红,显然烧已经退了,只是脸色苍白,有些浮肿,连着针头的左手也冰凉一片。 “小景,新出炉的约克夏布丁,他会没事的。”忍足侑士又一次揉了揉男孩的头发,他不知为何总是喜欢揉乱男孩那紫灰色的头发,大概是这种样子不可能出现在迹部景吾身上,只能在男孩身上寻求一些安慰,又或者可能是有些心疼男孩。 迹部景吾打开纸袋,扑面而来香气滚滚的味道。放下纸袋,清洗了一下双手才从纸袋中取出约克夏布丁,味道不是很美味,要是配上烤牛肉或者是奶油才更可口,现在的勉强算是能吃。 “忍足,你先去学校,网球部的训练不能断,本大爷就暂且陪这个不华丽的小鬼一段时间。”迹部景吾虽是说得极度不情愿,却是万分放心不下男孩一个人的。 “是,是,小景也不要勉强呀。”忍足侑士说完刚准备走,却被迹部景吾硬塞给他两根头发。 “听好,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去做dna鉴定。”迹部景吾站起来凑近忍足侑士,在忍足侑士耳边叮嘱。 忍足侑士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却只是一瞬,随后又慵懒地笑着满口答允。 边走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dna鉴定的流程,dna提取,pcr扩增后pcr反应,毛细管测序仪检测,分析数据,出具报告,他好像最近一直在巩固医学知识。 网球场内,部员有些动摇,即使有忍足侑士安抚,却仍免不了士气不振,迹部景吾,他们的王不在呀。 “侑士,侑士,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迹部生病了!”向日岳人第一个忍不住凌空翻了一个,一下跳到忍足侑士面前,一脸看穿了的表情。 “迹部有点事情,别偷懒,训练开始了呀。”忍足侑士拍拍向日岳人不安分的肩膀。跑圈开始。 “侑士你骗人!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去看望迹部!”向日岳人也跑起来,紧紧地跟在忍足侑士身边,觉得忍足侑士太狡猾了。 “岳人,看起来你今天体力不错呀,待会儿和我打一场吧。”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他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却被岳人盯着,还真是有些局促。 “别以为你学迹部说话我就会放弃!你一定是隐藏了什么!”向日岳人不依不饶地大叫一声,头发随着奔跑有些微微凌乱。 “《七秒的岁月》是被你换成惊悚片的吧。”忍足侑士继续转换着话题,总能制住岳人一段时间,等到小景回来他就不必这么辛苦了呀。 向日岳人被忍足侑士说中,睁大了眼睛,随后加快速度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逃离了忍足侑士。 太可怕了,侑士的眼神! 莫非是那片子吓到他了! 向日岳人想着忍足侑士被吓到的失声状态,就捂着嘴一个人乐呵了起来。 忍足侑士望着前面笑的生怕别人不知道的向日岳人,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本就没睡上几个小时,现在还要训练,部活之后还要去做dna鉴定,真是忙的不可开交呀。 森川总觉得右眼皮狂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顺了顺自己那藤纳户色的头发,打开手机,像是在发送什么。 “森川,你的五千字检讨书写好了吗?”板垣默语从自己的班级走到森川面前,公事公办的样子。 “啊啊啊!板垣委员长!您放过我这次吧!我感谢你八辈子!”森川被吓了一跳,合上手机丢进抽屉,立刻站起来,双手合十祈求。 板垣默语被高分贝的声音震得有些耳鸣,嘴角的笑容却依旧不变,盯着森川。 “不补完不准回家。”板垣默语一向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或者说笑面更确切,只不过那笑容不会让人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是一个礼貌的摆设。 “板垣大人,板垣大人,您别走啊!五千字太多了!五个字怎么样!我知道错了!这样!”森川见板垣默语要走,急急地追上,而说出的话语却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错了。 这已经不是检讨书,而是检讨字条吧。 不理会森川泪奔的身影,板垣默语走到茶道室,她是茶道部的部长。 “大家都到齐了吧,茶道讲究的是静……”森川被挡在茶道室外,她垂下齐刘海,嘴角却是上扬的。 那么,现在,就老老实实地写检讨书吧。当然,是找夏木了。 森川没有一丝的不开心,回到教室拿着笔和纸,找到冷着脸浇着花花草草的夏木。 “呐,夏木!”森川将手中的笔纸送到夏木面前,弯腰低头。 夏木的脸色一僵,内心无比的愤怒。 “我不会再帮你写了!”夏木生硬地拒绝掉,在新的花盆中用小铲子松着泥土。 “夏木!好夏木!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森川的脸皮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保证着那已经失效无数次的保证,她大概是吃准了夏木就是个心软的人。 “……你信不信我把你之前写的检讨书都不是出自本人这件事情告诉板垣委员长让她来治治你。”夏木继续冷着脸将几颗不知名的种子埋入土中。 “哇!夏木你这次说了好长的一句话啊!”森川牛头不对马嘴地惊讶起来,随后将笔纸放在夏木手边,自己则坐在了地上,等着夏木。 夏木被森川的举动郁闷的不再开口,认命地擦了擦手,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 “呐,夏木,你看网球部的大家都好帅啊。”森川盘腿坐在地上眺望着远处正在训练的网球部。 夏木拿起笔就戳了森川的手臂一下。 “啊!夏木你干嘛!好痛的!”森川大叫起来,捂着自己的手臂一副自己受了重伤的样子。 夏木沉默不语,她不想和森川争论,只是有些郁闷,她在这里帮她写检讨书,她倒好,看着美男无所事事。 手上的动作加快了起来,用着森川的语气写着检讨书,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却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郁闷。   ☆、第28章 本大爷——毫无血缘 森川拿着夏木替她写好的检讨书,兴高采烈地跑去完成任务,虽然得到的是板垣默语狐疑地一望,却总算还是过关了。 忍足侑士部活结束,回到教室,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是收好的两根头发。同样发色的头发却让忍足侑士莫名地生出了一股违和感,而自己的包并没有被人打开的痕迹,连同信封摆放的角度都和他离开前没有分毫相差。 无奈地推了推眼镜,也许是他的错觉吧。将信封收好,拎起包朝着自家医院走去。 他发觉他最近一直在医院,这或许就是宿命? 忍足侑士牵起嘴角对马路上的美女扯出一个妖艳的笑容。 医院内,迹部景吾正陪在男孩身边,悉心地照料着男孩。第一次自己削苹果,前半段磕磕绊绊而之后便熟于心了,也造就了一个形状奇异的苹果。 上半部分是凹凸不平的,而下半部分则是光滑平润,迹部景吾哼了一声称其为——维纳斯的断臂。 顾名思义,不完美的完美,这才是真正的华丽! 迹部景吾越看自己削的苹果越满意,递给男孩的时候也是骄傲满满。 男孩一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己的父亲大人盯着他,眼睛都不华丽的微红,估计是一宿未眠。吃惊是免不了的,而他更惊讶的却是父亲大人轻柔地将他扶起来靠坐在枕头上,还笨拙地削着苹果,只不过不愧是父亲大人,苹果也削的这么富有艺术感。 而让他更惊讶的是,这枚苹果竟然是给他吃的! 男孩终于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淡淡的,却是属于孩子的笑容,暖暖地融化了迹部景吾那颗华丽的心。 苍白的小脸微微泛红,男孩有些害羞地用双手捧着苹果,小口小口地啃着。苹果脆脆甜甜,咬下一口在嘴里咀嚼,微酸清甜的汁水就溢满口腔。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男孩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许多,肚子也不似之前那般扁扁的,只是手上有些黏糊糊的,他想要下床清洗一下手掌。 迹部景吾注意到男孩的意图,立刻站起来,走向盥洗室。 “啊嗯,你这个不华丽的小子给本大爷老实点呆着别动!”迹部景吾制止住男孩的动作,从柜子中翻出一个脸盆,用水冲洗干净,再放入了大半盆的温水,端到病床边,又顺手拿了一条纯白的毛巾,盯着男孩将自己的小手洗净后用毛巾擦干了他的手。 男孩觉得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远远超过之前生活的几年,无论是惊喜还是惊吓,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再多的惊吓都没事,只要有父亲大人在身边他就不会怕。 整间病房的气氛暖橙橙的,一直到夜晚也不曾降温。只不过,苦了忍足侑士。 经过几个小时,忍足侑士得到了手中的这份dna报告。而上面的结果,他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 男孩的遗传位点和迹部景吾的位点不一致,男孩并不是迹部景吾的儿子。 这样的结论让忍足侑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不过,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找不出其中的缘由。 再一次检查确认无误之后,忍足侑士拿着那份dna报告走到1111号病房门前,敲了两下门,打开。 门内洋溢的气氛让他顿时有些愣怔,脚步慢了半拍,修长的手指也不由紧了紧dna报告。 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迹部景吾便注意到了忍足侑士手中的东西,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给躺着的男孩掖了掖被子,这才走出病房。 两人走到医院旁的咖啡厅,虽然是晚上,却还没有休业。忍足侑士将手中的dna报告交付给迹部景吾,待他打开。 迹部景吾上挑的眼角在看到报告上的字时,微微颤了一下,随后挑了挑眉,瞬间释然。 “啊嗯,本大爷知道了,网球部怎么样?关东大赛在即,胜者将会是冰帝!”迹部景吾将dna报告收好,任凭饮品再怎么舞动妖娆的热气也没有让他停下脚步。 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他不会因为这样不华丽的事情有所犹豫!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拦!包括抚养这个不华丽的小子! 而留在医院独自一人的男孩却并没有睡着,他悄悄地从抽屉里找出自己的病历卡。在上面看到了日期,十五年前的日期。 不管是十五年前还是什么时候,只要他现在能够和父亲大人在一起就好了,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的男孩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最近,夏木觉得忍足侑士总是到自己的班上来。当然并不是来找她的,只不过他在和迹部景吾交流的时候总会往她这边看上两眼,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她自然是不会误解什么,只不过她前座的森川可就是兴奋地一直朝着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惹得她连看原文书的兴趣都没有了。 “夏木,夏木!你快看!忍足大人又来找迹部大人了啊!他们之间一定有爱情!啊啊啊!忍足大人看向这边了!喂!夏木!你怎么可以无视我!”森川一激动就双手拍上夏木的肩膀这个习惯估计是改不了了,但是夏木却永远无法习惯。 夏木“嘭——”的合上原文书,重重地放在桌上,抬头用那冰冷的眼神扫视了森川的手臂。 “啊啊啊!夏木我不是故意的嘛!再怎么说你好歹也应该习惯了吧!”森川原本道着歉,最后却变成了不满地抱怨,毕竟自己的朋友有洁癖这件事真的是让她有些受不了。 “然后?”夏木拿出数学题目,开始在纸上演算。 “喂!你听我说啊!”森川突然低下了头,整齐的刘海像贞子一般遮住了半张脸,藤纳户色的头发也增添了半分沉重,当然前提是这个人不是森川。 “你是不想要我帮你解这道数学题了?”夏木刚停下笔,侧过脸,却见到了不同往常的森川。 比她更冰冷的眼神配上淑女的外表,空气仿佛瞬间下降至零度,夏木都不曾注意到她手中的笔被自己紧握,在纸上划出一道恐怖的裂痕。   ☆、第29章 本大爷——教习网球 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两天,森川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和平时一样拍她肩膀,抢她午餐。只是,夏木忘不了那个画面。 也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夏木并不想去深究。 “夏木,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板垣默语将夏木从班级中唤出。 昨晚忍足侑士让她将夏木约出来,他有事情想要了解,至于是什么事情,她并没有多问,而看在她与忍足侑士的交情上,帮上一帮也无妨,更何况她和夏木一样都是园艺部的部员。 “森川又闯祸了?”夏木面无表情地望向教室内开心地擦着黑板的森川,心底有些无奈。 “与森川同学没有关系,有个人想见你,赏脸走一趟如何?”板垣默语淡淡地笑着,带着疏离却又让人想要亲近的容颜,抹杀掉夏木拒绝的机会。 是谁想要见她?她好像并没有招惹过别人……没有和任何大人走的太近,和迹部景吾一个班也并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而且班里那么多女生,也不会单单就找上她。这么说,也许不会有危险。 夏木目光冷锐地盯了板垣默语一会儿,只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危险。 虽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她会怕,但是,谨慎是她的原则。 “抱歉,今天下午已经和人有约。”夏木鞠了一躬,不等板垣默语的反应,回到教室,躲过森川的手袭,侧过头看着窗外。 她正在思考要从哪里找个人来和她放学在一起,森川绝对不行,那么……没有人了。 “忍足君,夏木自我保护意识过甚,没有办法轻易约出来。”板垣默语像是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依旧平静地笑对忍足侑士。 “啊啦,辛苦板垣同学了呀,下次再去你家吃你新研制的名茶。”忍足侑士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虽说尝试板垣默语的名茶是拿他当试验品,但味道还不错。 忍足侑士将眼镜取下,换上另一副眼镜,心情不佳的时候就从自己收藏的眼镜中换一副戴,这样可以转换心情。 男孩最近也慢慢健康起来,芒果是禁食,衣服要订做,有的时候也捉弄的他毛躁。 迹部景吾则是用自己的一些现金,开始做小型投资。虽然现在的回馈只能温饱,但总有一天会发挥属于他的光芒。 而这期间,让忍足侑士不得不在意的一件事情。 藤纳户发色的人已经被他发现了好几次,虽然想要直接抓现行,却觉得证据不足。更何况,那还是位女生,也就是森川。 最近校园里传着他与小景同居的事情,这件事情只有森川这个跟踪者才会知道,以至于他分不清森川是真的仅仅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另有目的。 网球部的训练结束后,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一前一后的走在柏油马路上沐浴着夕阳。 “小景,这孩子也应该要上幼稚园了呀。”忍足侑士最近觉得自己沧桑起来了,变得成熟了很多,总是操心,足足体会了一把家长的心酸不易。 “啊嗯,忍足这件事你来处理。”迹部景吾完全甩手掌柜般,他现在发现了男孩会打网球,正在兴头上,这件事之外的,都交给了忍足侑士。 男孩不仅没有身份证明,而且还有语言障碍。至于自闭症,经过他的长期观察,男孩对于他的反应通常是无视,而对于小景则是有求必应呀,真不知道是谁帮他洗澡的,是谁天天做饭给他吃,是谁天天给他做健康检查的。 忍足侑士再怎么在心里抱怨男孩的忘恩负义,就是个小白眼狼,这些都不可能直白地说出来,他的苦水只有自己消化。 街角的凸透镜中忍足侑士突然看到了一丝藤纳户色,他停下了脚步。 “小景呀,我最近好像深受美女的喜爱,以至于那位美女都跟踪了很久了呀。”忍足侑士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和迹部景吾表明,若无害这当然也就算了,但一旦有害,伤害了他在意的人,那么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啊嗯,忍足侑士你皮痒了?待会儿打一场!”迹部景吾放大声音,他确实明白忍足侑士表达的意思,只不过,被人跟踪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或许线索就在这。 “啊!小景!我突然想起来那孩子喜欢吃梅干饭团!我去买点梅干呀。”忍足侑士听到迹部景吾毫不留情的、惨无人道的话,顿时脚底抹油,找了个可行的理由溜走。 通常这种事情也只有岳人做的出来,他最近一定变得有点神经质,还是说他和岳人搭档久了被同化了! 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小景太强悍了! 忍足侑士甩甩自己的脑袋,把那个恐怖的想法从脑海中踢出。 “忍足君。”刚进便利店,就碰到了板垣默语,她正拎着手中的蔬菜结账中。 “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板垣同学,这就是命运的邂逅吧,美丽的小姐。”忍足侑士自认为魅力十足地放出一个电力满满的笑容,得到的当然是板垣默语波澜不惊地鞠躬,随后离开便利店的背影。 现在的女生都是这么奇怪的吗?一个跟踪一个无视他的魅力还有一个自我保护意识过甚。 男孩满足地吃着忍足侑士做的梅干饭团,只不过这饭团捏的过于紧了,忍足大叔做什么都不会有父亲大人华丽的!男孩坚信这一点,也每次都可以挑出很多不足之处。 晚餐过后,迹部景吾会用德语给男孩讲格林童话故事,当然之后还会用日语翻译一遍,再之后就开始教男孩打网球,而再之后,忍足侑士给男孩洗澡,然后睡觉。 当然睡觉的只有男孩一个人,忍足侑士要给男孩想办法弄出一个身份证明,而迹部景吾则是要研究股市投资。 更重要的是,下周关东大赛就要开始了,迹部景吾打算带男孩出去看他们的比赛。顾名思义,增长网球见识,提高网球水平,更要迎接他们的胜利!   ☆、第30章 本大爷——收为义子 一如既往的晴好天气,只不过当迹部景吾将男孩带到网球场上的时候,冰帝网球部可是闹翻了天,就和第一次男孩莫名其妙出现在网球场上的时候一样。 “呜哇!小迹部!好厉害!”原本躺在休息椅上的芥川慈郎睡的有些迷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在见到男孩的时候,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到男孩身边,绕着男孩转了几圈,想要摸摸男孩又有些怕一碰就不见,就像是探险寻找到的宝物似的。 “哈哈,慈郎上次没有见到迹部吗?他好可怜的,不能说话呢!”向日岳人拉过芥川慈郎,右手放在嘴边,对着芥川慈郎的耳朵悄悄地告密。 “啪——”迹部景吾忍着自己听到的闲言碎语,一个响指让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忍足侑士则在一边心里偷笑,这比起他上次从医院带男孩上街那些议论要好得多了呀。 “本大爷收养的义子!”迹部景吾高傲地望向男孩,他希望他可以做自我介绍,从男孩打球时发出的声音就能知道男孩的声带并没有问题,而且,也并不是不能开口发声。 男孩在听到迹部景吾说他是收养的儿子时,原本愉悦的情绪一下子降到谷底,他也许真的是奢望太多了。 原来……父亲大人根本就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只是……收养的义子而已。 这几天的时间,都是泡影…… 他,都以为……父亲大人终于认可他了。 人都是不会满足于现状的,书上写的真对。 以为只要少说话就会少错,现在看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本大爷是迹部景世,你们几个不训练是要让父亲大人蒙羞吗?”迹部景世看开了,他就是他,现在父亲大人就在他的面前,如果还不懂事,根本不可能得到父亲大人的亲睐。 …… 原本就安静下来的网球场这次是真的鸦雀无声,寂静的有些渗人。 不光是其他人,连同迹部景吾都被迹部景世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这些天他和忍足侑士花了各种办法都没有让男孩说话,今天本就只是照往常,却得到了意外的效果,更让人震惊的是,迹部景世说话的语气与他的并无差别,不愧是他的义子! “啊嗯!你们这些家伙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本大爷儿子的话吗?都训练去!”迹部景吾是第一个回过神的,用了也不过几秒的时间,而其他人的冲击性也没有忍足侑士那么高,毕竟他们只是见过迹部景世一次,并不知道让迹部景世开口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至于,忍足侑士,他可是拼命推了好久的眼镜,内心一个劲地吐槽。 这是什么情况呀!啊咧啊咧,他是不是听错了,不会吧……这孩子就对他一个人那么排斥?难道他不说话都是因为有自己在旁边?谁快点来吐槽一下吧!这情况绝对是被鬼附身了吧! “忍足大叔,本大爷就是讨厌你,敢说本大爷有自闭症!你才有自闭症!你全家都自闭症!”迹部景世一眼看穿忍足侑士那纠结的心理,毫不留情地直接吐出自己的心声,刺激着忍足侑士。 “呀咧,小景世这么讨厌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呀。”忍足侑士飞速地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只能这样无奈地说道。 这孩子真记仇,一点都不像小孩子。 “今天回去就勉强让你做青箭鱼吧!”迹部景世眨着深蓝色的眼睛无可奈何地小大人状开口。 那动作配在迹部景世身上还真是说不出的滑稽,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当然,忍足侑士是不会这么认为的,这哪里是孩子呀,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白眼狼,青箭鱼他是喜欢吃没错!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自己做过这种料理!真是会折腾他,和某大爷一个样子。 这训练期间,大家都满怀心事,尤其是向日岳人,他特别不满自己的搭档竟然没有把这么重大的事情告诉他,害的他那么惊讶那么出丑,尽管他出丑的样子并没有人注意到。 “侑士你个混蛋!迹部他收了个迹部,啊不,收了个小迹部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搭档了!这样隐瞒哪来的默契!啊!上次借你的果汁钱还没还我呢!你别太过分了!赶紧把我借你的果汁钱还给我!”向日岳人趁着场地交换期间,对着忍足侑士一阵地发牢骚。 “是,是,打完这场就给你。”忍足侑士又一次推了推眼镜,他总觉得自己越发离不开眼镜了,这一定要克制住! “说好了哦!不准耍赖!”向日岳人满意地走到发球位置,原地跳着,等待忍足侑士的发球。 自主练习进行的很顺利,迹部景世并没有添乱,只是坐在休息椅子上玩着芥川慈郎的头发。 胡桃色,软软的,卷卷的,摸起来很舒服,拉直了一松手就弹回去,非常好玩。 “啊唔!小迹部别玩我头发了!待会儿部活结束我带你去吃烤羊肉!可好吃了哟!慈郎现在就想去啊,可是迹部不让,呐呐,小迹部去和迹部说怎么样!”芥川慈郎抓住迹部景世的小手,眼里闪着星光激动地看着迹部景世。 “慈郎叔叔不去训练吗?父亲大人可是会生气的!”迹部景世是个好孩子,并没有被芥川慈郎三言两语诱拐成功,毕竟迹部景世是以自己的父亲大人至高为上的! “诶?没事啦,迹部才不会呢!”芥川慈郎忘记自己每次的经历,灿烂地笑着,随后…… 被桦地崇弘拎起后领。 “啊啊啊!桦地!快放开我!我又没睡觉!快放开!”迹部景世睁大眼睛,看着芥川慈郎被桦地崇弘拎起,平行地移动,直接丢到了网球场内,和父亲大人一个球场对打。 他也好想要打网球,达到父亲大人的水平。 迹部景世望着自己的掌心,那里面是一根被夕阳照射的有些泛黄的弯曲头发。 慈郎叔叔居然脱发!真是太不华丽了!   ☆、第31章 本大爷——吃烤羊肉 “肉肉!肉肉!哟呵!肉肉!小迹部最好了!”在训练结束后,迹部景世询问父亲大人能否吃羊肉,虽然觉得有些不符合美学,但是慈郎叔叔的反应更让他觉得好玩。果然,芥川慈郎竖起耳朵听到之后不安分地跑到迹部景世面前乐呵呵的满脸阳光。 呼……这样吃了晚餐回去是再好不过,小景世让他做青箭鱼这件事情就算是暂且放下了呀。 忍足侑士很不厚道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暂且放下的时间很短。当他见到迹部景世的小短腿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就一下子感觉不妙。 “青箭鱼就明天做吧,忍足大叔。”迹部景世露出一个张狂的笑容,与迹部景吾一般无二,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迹部景吾心里有些不知滋味。 他大爷收养的儿子,怎么和别人比和他都要熟!儿子在父亲面前这么拘谨真的是好事吗?虽然这样很华丽!但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迹部景吾带领着大部队,或者说一整个动物园会比较好,来到附近的烤肉店。尽管这种店太不华丽,但既然他大爷的儿子想要体验一下平民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一共九个部员加上迹部景世用了两个烤炉,一沓一沓的羊肉已经端上来了,芥川慈郎此时完全没有了睡意,神采奕奕的和平时简直是两个人。 “来来,小迹部,这是烤给你的,沾上这个酱汁,快尝尝,可好吃了哟!”芥川慈郎分外殷勤地直接把自己抢先烤好的两块羊肉夹到迹部景世碗里,眨巴了两下眼睛,等着迹部景世的评价。 迹部景世端端正正地跪坐着,垂着头看着自己碗中那形状极其不华丽的两块羊肉。不过,色泽诱人,肉香也直扑过来。迹部景世左手端起碗,右手用筷子小心地夹着,放到嘴边,刚准备吃,就被忍足侑士制止了。 “小景世等一下!”忍足侑士原本正烤着自己的那份肉,就见到迹部景世夹起肉,一连串动作一点都不停顿就要将肉塞到嘴中,只能急急地叫住他。 “吃这种很烫的东西之前要先吹一下呀。”忍足侑士指了指迹部景世筷子上不断冒着热气的羊肉,原本习惯性准备魅惑地笑一下,当他想到事后小景世嫌弃他的样子就忍住了。 只是,不笑的忍足侑士,就是一张典型的扑克脸,长的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带着一副有点像老花镜的圆型平光眼镜,还真是配大叔这个称呼。 迹部景世听话地吹了两下,放到嘴边,轻轻地咬下一口。羊肉的膻味被酱汁很好的去除,而这肉烤的火候得当,肉嫩嫩的,却并不是生食,很美味。 “慈郎叔叔,很美味,谢谢。”在芥川慈郎得到迹部景世毫不吝啬地道谢乐的开心时,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阴风,虽然是夏天却凉飕飕地让他一个胆颤。 啊嗯,慈郎胆子不小啊!本大爷都还没得到儿子的谢谢,倒是被他先抢走了啊嗯,以后训练绝不容许他再睡觉! 迹部景吾定定地看着芥川慈郎,心下各种不满,望向忍足侑士烤好的一碗羊肉,直直地盯着。 忍足侑士感觉到迹部景吾不满的情绪,不舍地看了看自己辛苦烤好的成果,左手端起碗,摆到迹部景吾面前,灿灿地笑。 “迹部你饿了就吃吧。”忍足侑士又要了一份羊肉,继续开始烤。他好像还没吃到一口呀。 至于“迹部”这个称呼,绝对不是因为忍足侑士不开心,而是他不会在他人面前叫迹部景吾为“小景”,他并不想造成迹部景吾的困扰。 忍足侑士有些心不在焉地烤着羊肉。蓦地,他发现,自己每烤一块就少一块,顺着筷子见到的是向日岳人那张正吃得欢的嘴,脸颊鼓鼓的,正努力地与食物奋斗。 “岳人,你和我是搭档吧?”忍足侑士努力维持着自己越发僵硬的脸颊。 “当然啊,侑士你不吃的话都归我了啊!”向日岳人好不容易腾出嘴回答完忍足侑士,随后惊喜地发现正在烤的几块羊肉已经到位,迅速地用着筷子。 忍足侑士这边坐了五个人,分别是坐在他左侧的迹部景吾,右侧的迹部景世,迹部景世对面的芥川慈郎,以及芥川慈郎旁边的向日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反观另外一边,吃的非常和谐。凤长太郎和宍户亮互相烤着吃着,日吉若、泷荻之介与桦地崇弘三人则是各自烤着,自己吃自己的。 再看看他这边,芥川慈郎和迹部景世吃的很开心,而他则要分担另外两个人的分量,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上一口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了呀。 他最近是不在运头上呀,下次要像姐姐说的,常在医院,要求个符戴着。 大家吃的八成饱的时候,迹部景世突然拍了拍忍足侑士的手臂。此时的忍足侑士已经变成真的扑克脸,笑意掩去,看起来有些骇人。 “忍足大叔要是饿倒了明天可就没有人做青箭鱼了,那可是很麻烦的,所以,本大爷限你在半个小时内解决自己的饥饿问题,大家都在等你。”迹部景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忍足侑士的伤口上撒盐,或者这已经不是撒盐的程度了,是在伤口上放上了胡椒粉辣椒粉芥末粉这种等级很高的东西吧。 “呵呵呵呵呵……还是小景世关心我呀。”忍足侑士咬着牙齿,冷笑了几声,无视掉大家那明显在说他拖后腿的眼神,关闭自己的心扉,尽量保持优雅地吃着。 他可不想在吃完之后,被迹部景世说上一句“忍足大叔就算是饿坏了,也不能狼吞虎咽,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叫慈郎就是老老实实的“慈郎叔叔”,叫小景就是恭恭敬敬的“父亲大人”,只有到他这里会变成“忍足大叔”啊!他像是那种什么都不会做的废柴大叔吗?! 再这样下去,他在关西就很得力的吐槽技能就要升到满级了呀!   ☆、第32章 本大爷——切球发球 “忍足大叔,大家可都是在等你,这顿怎么能让父亲大人出钱。”和每次冰帝网球部集体消费时一样,迹部景吾准备将自己的零花钱交出来的时候,却被迹部景世阻止了。 “小景世就这么忍心看我无钱吃饭饿肚子吗?”忍足侑士也管不上自己那点早就被损的没有的面子了,哀怨地看着迹部景世,当然,这是真的哀怨。 “啊嗯,忍足大叔要是少买几副眼镜,还怕没有钱吃饭?”迹部景世承认自己这一顿吃的非常开心,和这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新认识的,大家一起吃饭的感觉很好。尤其,有父亲大人陪着他,只不过他就是看忍足大叔不爽。 忍足侑士一撮刘海一跳,正巧滑落到他的眼镜上。 啊啦,不用连同他的*癖好都暴露给大家吧。 实在不想再落人口实,忍足侑士无奈地将自己那可怜的生活费全数拿出,各种心痛地望着瘪掉的真皮钱包,上面被迹部景世刻上了一只小狼,还……真是好看呀。 桦地崇弘跟在迹部景吾身后,并没有开口,迹部景吾就知道他有事。 “啊嗯?桦地。”迹部景吾停下脚步,恰巧站在一盏路灯下,逆着光等待桦地崇弘开口。 宽厚的臂膀,结实的身体,加上清澈的眼神,这就是桦地崇弘。自从迹部景吾从总宅搬出来之后,桦地崇弘也就只有在网球场的时候才会跟随在他的身后,这样的差别让桦地崇弘难免有些不适应。 迹部景吾直接读懂桦地崇弘的所思所想,从那双棕色的眼睛中全数表达了出来。 “跟紧本大爷的步伐,登上顶峰,呐,桦地?”迹部景吾张狂地笑着从灯光中走出,拍上桦地崇弘那令人安心的肩膀。 “是!”坚定不移地肯定着,桦地崇弘简单,单纯地相信着迹部景吾,信任着他。 久违的,散步回到忍足宅。公寓楼下有着公用的网球场,在昏暗的街灯照射下,并没有那么清晰,却不会有什么危险。 “父亲大人今天教我切球发球吗?”迹部景世拿着自己的金色球拍,是儿童用的小型球拍,不重,拿着很顺手。 “啊嗯,你先发球,本大爷看看你的水准。”站到网球场的另一边,迹部景吾抓着自己的球拍。已经和迹部景世打过几次。 这小鬼的水平还很次,只能普通的发球,勉强地回击着他随意的回球,当然他还是刻意地将自己的回球放慢了不止十倍,也就这样,能够打上几个回合。 迹部景世右手握牢球拍,用的是东方式握拍法,相对于大陆式握拍法而言,不需要靠强劲的腕力来配合击球时机,而西方式握拍法则对于反手击球非常不便,虽然东方式握拍法也有着相当大的缺点,也是反手击球的问题,握拍的位置必须移动,这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对于迹部景世来说,也只有这种比较适合现在的他了。 他左手抓着那颗比他手心都要大的网球,有些费力地往地上拍了几下。 啊嗯,勉强过的去。迹部景吾意外地看着男孩的东方式反手握拍法,这种握拍方法可不是初学者应该用的,尤其是在发球的时候。就让他好好地看看究竟有多少能耐吧! 迹部景世回忆着昨天他从网球杂志上看来的切球发球的要领。 左手持球向下随后往前右上方直臂抬起来,手指自然松开,黄色的小球垂直上升,右手握拍与左手一起向下摆,经过右膝的时候向着后上方摆去…… 诶?!球已经掉下来了! 迹部景世有些挫败地望着滚落到网边的小球,深吸一口气,小跑过去,刚要蹲下身拿球就发现父亲大人的球拍轻巧地一钩球,球平稳地已经在了父亲大人的球拍上。 “啊嗯,太不华丽了,练好基础发球去!”迹部景吾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迹部景世,当然他说的完全正确,切球发球是要在基础稳定的情况下。而对于迹部景世这个才接触网球一年,又身体素质不太强健的孩子来说,有点勉强了。 打好基础是任何一件事情的关键,成与败的关口。 陪着迹部景世打了一个小时的网球,其实是玩了一个小时的网球。迹部景吾觉得迹部景世的进步太慢,不过,他还小,还有空间。 后天就是关东大赛开赛,迹部景吾看着手中的表格,斟酌着该如何排位。上次的比赛只让宍户一个正选出赛,而不动峰像是重新组建起来的网球部,连同九州双雄的橘吉平都在其中,是他们太轻敌了,这种不华丽的事情他不会允许再次发生! 这次抽到的第一场比赛是和青学,不华丽的学校。冰帝是胜者! 手冢,他大爷期待着与他的比赛啊嗯。 迹部景世躺在床上看着父亲大人还亮着灯专注地研究着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在灯光下,手就这样好像触碰到了父亲大人,即使只是空间的错觉。 这样隔着一段距离摸着父亲大人的头发,很好玩。 双手都伸出了被子,斜着对着迹部景吾的脑袋一边摆上两个手指,这样是小兔子。手向下移,合拢大拇指,双手打开摆在两侧的头发边,这样是小猫咪。 迹部景吾感受到男孩的动静,毫无提醒地转过头,看见的就是迹部景世张牙舞爪的不华丽动作,顿时嘴角一抽。 “啊嗯?你这个不华丽的小鬼又在做什么?”被父亲大人这样一问,迹部景世顿时吓得蔫了,他究竟在做什么不华丽的事情,而且是对着父亲大人这么华丽的人! 心下是愤愤地斥责着自己,脑海里却是父亲大人配上这些东西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眼里的笑意,拉起被子蒙住脸。 要是现在有个地洞,他一定不会嫌弃不华丽,肯定一下子钻进去躲起来,当然还是要留两只眼睛看看外面的动静的,以防父亲大人来找他找不到。   ☆、第33章 本大爷——关东大赛 “睡觉不要蒙住头,这么不华丽的习惯快给本大爷改正!”迹部景吾硬是扯下迹部景世的被子,帮他盖到颈边。 “是的!父亲大人!”迹部景世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抖啊抖,双颊羞的像是涂了女子用的胭脂。 换了一个屋子,但迹部景吾的习惯却没有改变,泡完玫瑰浴的迹部景吾端着一杯无酒精香槟细细品着。 “啊嗯!” “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之下吧——”迹部景吾不满地听到门铃打断了他那华丽的话语,尽管发出的声音是他即将说出口的华丽语句,却仍旧有些不快。 谁这么晚还来拜访,难道是忍足那家伙的女友? 若真是那么不华丽的东西。 迹部景吾轻转着酒杯,眼里带着一丝严厉。 淡色的香槟在酒杯的折射下,发出水晶般的炫目光芒。 忍足侑士自然知道这家里除了他,没有人会再来动手开门,而这个点会来找他的,只有楼下的那位了呀。 壁钟的时针毫不留情地指向十一这个数字。 “啊啦,板垣同学这是?”忍足侑士望着意料之中的人手上端着一个白色印有青花的瓷质茶碗。 茶碗内是比葡萄鼠更亮更透的汤色,茶水因为手的不稳而波动着,若有若无的热气混合着茶香宛如一位仙境中的神女。 “朋友从云南带来给我的紫娟,带来让忍足君品尝一下。”忍足侑士听着板垣默语的说辞,又望了望她手中的茶碗,顿时有些纠结。还真是……品尝“一下”呀。 这茶水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忍足侑士只能接过,试着尝了一口。 味道很浓,却也足够香,并不是香精之类的添加剂,是确确实实的好茶。 “云南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地方呀。不仅有尚好的药品,连同茶也培育的如此清雅别致。”忍足侑士感叹着,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去看一看呀。前提是,小景世长大成人不用他再操心? 板垣默语接回空掉的茶碗,随和地笑着点头。 “嗯,这个春假准备去。有兴趣的话,忍足君也可以一起来。”板垣默语平常地邀请着忍足侑士,虽然她与忍足侑士两个人相互的称呼听起来很生疏,但事实上,她与忍足侑士并没有听起来的那么疏离。 无关情爱的朋友。 板垣默语对着忍足侑士没有信任和其他情绪,无非是可以一起喝茶的人。 更何况,她并不喜欢忍足侑士。 “哦呀,这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的邀请呀。”忍足侑士望着板垣默语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地关上门一转身便见到了穿着浴袍的迹部景吾。 “啊嗯,要和那个不华丽的女人一起去?”迹部景吾挑挑眉,等着忍足侑士的反应。 就要比赛的紧要关头,忍足侑士这个不华丽的家伙还有兴趣和女人*,真是胆子不小啊嗯。 “呀,莫不是小景吃醋了?”忍足侑士长腿一迈便走到了迹部景吾的身前,伸手搭上迹部景吾的肩膀。 重重地拍掉忍足侑士那不华丽的狼爪,迹部景吾皱起好看的眉头。 “你也该收收心,认真一次了啊嗯,忍足侑士。”影响了比赛的话,他该清楚有什么后果! 忍足侑士收敛起自己那张意图太过明显的笑脸,给迹部景吾拢了拢浴袍。 他这拖家带口的能去旅游吗?压根就不可能一个人去旅行,怎么说也要征求小景世的同意呀。 没错,不是迹部景吾的同意,而是迹部景世的。因为,迹部景吾拿迹部景世最没有办法了呀。而他,好像总是不讨小景世的喜呀。 清晨。迹部景世被浓浓的奶咖香唤醒,本就不是睡的很沉的人,身边的位置还是温热的,父亲大人也才起来没有多久吧。 迹部景吾擦着头发从盥洗室走出,晶莹的水滴从发梢低落,最后被毛巾吸干。 “父亲大人早安。”迹部景世不敢懈怠,没来得及等迹部景吾阻止,就已经跳下了床,光着两个小脚丫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深深地鞠躬。 “啊嗯,早安,给本大爷到床上去……今天穿这套。”迹部景吾盯着迹部景世老老实实地爬上床后,从一个黑色金字的纸袋中拿出一套新买的童装。 白色的衬衫,袖口处呈喇叭状,加上一条深蓝色的背带裤,整个膝盖都露在外面,而鞋子却是很不配套却还是很华丽的运动鞋。 忍足侑士做完早餐后就带着迹部景世给他洗了洗头发,虽然说在早晨洗头并不是特别健康,但无论是迹部景吾还是迹部景世,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发型不华丽。 “忍足大叔!你把我头发弄掉了!”迹部景世睁开眼后不满地看着池子中留下的三四根紫灰色头发。 “啊啦,小景世,这可是人类正常的生理代谢呀。”忍足侑士现在已经抗压力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不会被迹部景世而惹得毛躁起来。 他最近读了一本书,上面说小孩子是最好灌输思想的,他赌上自己天才的名号也要让小景世对他的印象好起来呀。 “哼!忍足大叔太不华丽了!”谁知迹部景世完全不吃忍足侑士这套,气呼呼地小腿一蹬,跑开。 谁说书上的就是对的!都是坑他的吧! 忍足侑士一边清理池子一边愤愤地吐槽,之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冰帝正选服,检查好自己的球拍。比赛,青学真的那么强吗? 比赛场地内,忍足侑士一如既往地勾唇笑着,竟然是桃城武和菊丸英二临时组的双打,这是瞧不起他们吗? 顺利地赢下一球后,忍足侑士吐槽着桃城武。 “怎么了?这样可看不出桃城你会打双打呀。”充满挑衅意味的句子是忍足侑士擅长的。 又望了望自己前方原地蹲跳着的向日岳人,更加自信地笑着。 看呐,岳人被激发起来了呀。 同样的特技击球,忍足侑士不认为自己的搭档会输给其他选手。 “什么呀,这样就一局结束了呀。”场地交换的时候,忍足侑士失望地无奈笑笑。 “忍足大叔你再不认真点回去就睡沙发吧!”迹部景世站在迹部景吾身边,不满忍足侑士那悠闲的态度。 迹部景世的声音不大,却分毫不差地传到忍足侑士的耳朵内,笑容有一瞬间滑落。 呀咧呀咧,不认真可不行了呀。在自己家还要睡沙发这种事情真的发生的话,可是还会被嫌弃不华丽呀。 桃城武的入蹲式扣杀袭来之时,忍足侑士当机立断用棕熊落网回击,满满的自信加上一丝不屑的笑。   ☆、第34章 本大爷——无法忘掉 “真稀奇啊侑士,没想到你也会认真起来。”向日岳人有些意外地调侃着忍足侑士,看着菊丸英二和桃城武的眼神更加的自信。 “总算有点意思了呀。”忍足侑士努力维持着自己在搭档心中的形象。 比赛进行的非常顺利,一直到忍足侑士用一个短截击拿到四比零的比分。 小景世就好好地看着他的英姿吧。 迹部景世拉了拉迹部景吾的手,指着变得不一样的菊丸英二,神色不佳。 “父亲大人,那个人,变了。忍足大叔……” “啊嗯,忍足这个不华丽的家伙。”迹部景吾双手交叉,目光炯炯地盯着场内的比赛。 父亲大人很关心这场比赛,可是……他不想再看忍足大叔了。 迹部景世看了看躺在一边的网球袋,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自己的球拍和一颗黄色小球。 “父亲大人,我去那边练习一下基础。”迹部景世对着迹部景吾鞠了一躬,得到首肯之后,也没有跑,而是华丽丽地稳健走着。 虽然小孩子用稳健这个词有些突兀,但是迹部景世确实是走得很踏实。 抛球,对着墙壁开始练习击球。 迹部景世的基础并不扎实,毕竟他练习网球原本只是出于强健身体的考量,而让他好不容易习惯球拍那越来越重,越来越抬不起来的感觉,就费了很长的时间,他的腕力很弱,他也并不喜欢出汗的感觉,因为那样很不华丽,汗水黏糊糊的在身上很不舒服。 但既然父亲大人喜欢这样的运动,那么必定就有它的华丽所在! “二十七……二十八……啊。”迹部景世轻轻地念着,数着自己能够连续击球的个数,而总是在二十多个的时候就会击到球拍的边缘,随后球就弹掉。 父亲大人的话,一定能轻松地连续一百个吧。 迹部景世有些灰心地走到球边,刚想蹲下身捡球,突然脑海中想起父亲大人的捡球方式,想要试一下。 只是当他的球拍触碰到球的时候,那颗黄色的小球就非常不老实地往前滚去,压根就不像在父亲大人面前那样老实。 哼!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迹部景世也不想再丢人,迅速地蹲下身捡起小球,之后走回原来的地方,准备继续打。 他的体力消耗得很快,一整面墙上只要球能够到达的地方,那颗球就到过,而为了接到球的迹部景世则是只能快速地跑着去尽力接球。 而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其实忍足大叔的球技也许很高超。 忍足大叔就算是不认真起来,也能够获胜吧,比起他这样,好太多了。 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耷拉在额前,眼里蕴含着水雾。 迹部景世突然惊醒!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烈的情绪!开心、失落、不甘心…… 他竟然开口和父亲大人说了这么多的话,那么没礼貌地刺激着忍足大叔,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从来不会哭泣的他,怎么会因为这样不华丽的事情湿润了眼睛! 迹部景世拼命眨了眨眼睛,手中的黄色小球渐渐清晰起来,他就不信自己真的不能控制好这个不华丽的东西! 一下,一下,迹部景世注意着击球的地方,球拍中心,同时也注意着击球的力度。 而当他终于练到能够连续击球五十下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身边路过的人在讨论着,冰帝双打二输了。 忍足大叔……输了。 怎么可能?!忍足大叔会输?就算是对面的人有了变化,忍足大叔也不可能会输啊! 拎着自己的东西,迹部景世心里说不出的压抑,他是不喜欢忍足大叔没错!但是他也不想看到忍足大叔输掉啊! “啊嗯,回来了?”迹部景吾望着满身汗的迹部景世,皱了皱眉头,伸出右手。桦地崇弘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将一条毛巾放在了迹部景吾的手中。 动作有些僵硬地擦着,随后干脆把毛巾塞给了还在休息中的忍足侑士。 认命的忍足侑士拿着毛巾开始给迹部景世擦汗水,而看到的就是那别扭的不开心的表情。 “啊啦,小景世这是怎么了?”虽然心中已经猜到小景世应该是看到他输了,但不开心的应该是他吧,在自己家睡沙发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应该是提出来的人难过吧。 “啊嗯,忍足大叔你还敢问!谁准你输的!”迹部景世原本就一肚子的窝火,被忍足侑士一问,立刻爆发出来。 “是,是,都是我的错。”忍足侑士举着双手投降状,是他的错,是他轻敌,没有想到对方这种临时的双打组合也能这样强。 “最讨厌忍足大叔了!”迹部景世再哼唧了一声,抢走了向日岳人手中的一块蛋糕。 “啊啊,小迹部,我的蛋糕!”向日岳人原本的不快被迹部景世这么一闹腾,飞到哪里了大概只有天神知道。 迹部景世狠狠地咬着蛋糕,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华丽,多么的孩子气。当然,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注意这些,因为,他就是个孩子。而和一个五岁孩子这么计较的向日岳人反而是有些需要注意了。 “击球能连续多少个了?”迹部景吾从第二场比赛中转移到迹部景世身上,关心地询问,虽然看起来语气并不是特别好,就像是个查着学生作业的老师一样。 “五十二个!父亲大人我会继续努力!”迹部景世原本有些小骄傲地爆出数字,在看到父亲大人阴沉下来的面孔时,顿时无处可逃,他还太弱。 才超过五十个他有什么好骄傲的,能够连续一百个的时候再开心也不迟! 迹部景世完全没有理解骄傲自满的负面后果,只是以为自己的个数不够。 “啊嗯,能连续一千个的时候再来和本大爷汇报。”迹部景吾盯着男孩,随后把视线转回球场。 而那一千个的数字,就像是咒语一般回荡在迹部景世的耳边。 “嘛,小景世别这么担心,一千个很容易的哟。”忍足侑士落井下石地鼓励着迹部景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报复。 迹部景吾听到忍足侑士的挖苦,顿时快要扶额,他的部员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华丽!跟在他大爷的身边也没有沾染上一点华丽的光芒吗?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孩子计较。太丢人了! “父亲大人提出的要求我自然会完成,不劳忍足大叔费心!”迹部景世努力回击着,他才不会甘落下风! “这样就最好的呀。”忍足侑士从口袋中掏出一包湿巾,拆开,擦了擦迹部景世嘴角的奶油。紫罗兰的香味让迹部景世有些不适应,果然花还是要玫瑰才行!忍足大叔的品味真差,哼!就算是给他擦了嘴,他也不会喜欢他的!居然会输掉比赛!他真是看错他了! 直到最后,迹部景世仍然无法忘掉忍足侑士这个像狼一般的人,竟然会输掉比赛。   ☆、第35章 本大爷——做了噩梦 沉重的夜幕下并没有星光,月亮穿梭在云层间,忽现忽隐。高楼耸立的繁华区,有着一群懊恼不爽的少年。 迹部景世不敢打扰父亲大人也没有再捉弄忍足大叔,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回到家中。 父亲大人一如既往地在餐后给他讲着格林童话,忍足大叔也毫无异常地做着同样美味的食物。只是,好沉闷。 高呼着冰帝的声音似乎依旧环绕在耳畔,但输了的文字也印在眼前。 父亲大人很华丽,像王者一般赢得了比赛,凭着毅力凭着对胜利的执着,更凭着华丽的技术,只是,父亲大人带领的冰帝却…… 迹部景世再也不想提起那个字眼,紧紧抿着嘴唇,右手拿着木头铅笔,在洁白的画纸上深深浅浅地描绘出格林童话中《傻小子学害怕》的场景。骷髅,嗯,这样的骷髅比较华丽。 纸上是缠绕着玫瑰的骷髅,阴森森的场景加上玫瑰并没有滑稽的效果,反而更加的诡异起来。 画完这幅画之后,迹部景世终于是忍不住找上了父亲大人。 此时的迹部景吾正给球拍换着胶带,一圈一圈,修长的手指穿梭着。 “啊嗯,有事?”迹部景吾看着跑到他面前的迹部景世,不动声色地问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胜者是冰帝!”迹部景世急急地吐出这五个字,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可以安慰到父亲大人。 绕完最后一圈,迹部景吾握着球拍试了试手感,还算华丽。 这才从椅子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迹部景世,目光锐利地让迹部景世低着脑袋,不敢和他对视,只能盯着那双兔耳拖鞋。 “输了就是输了,不要逃避现实,但下一次冰帝一定会成为胜者!”迹部景吾本想揉一下那头和自己发色一样的头发,却被忍足侑士抢先了。 忍足侑士一边揉着迹部景世的头发一边腻歪歪地笑着。 “小景世别这么在意,快来洗澡吧。”腾地抱起迹部景世,往浴室走去,途中还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迹部景吾一眼。那眼中分明在说,不要给小景世那么大的压力,对孩子的成长不好呀。 浴室内。忍足侑士试了试刚刚放好的水温,温热,小孩子都很怕烫,所以他特地将水温下调了一些,撒上专用玫瑰花瓣。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动作熟练地脱掉迹部景世身上的衣服,将他放入浴池。 “喂,忍足大叔。”迹部景世一进浴池就双手扒着边沿,垂着眼睑,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小景世。”忍足侑士抓着浴巾浸湿,带着水侵上迹部景世的紫灰色头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迹部景世忘了要自称本大爷才华丽,懒懒地享受着温热的浴水,玫瑰的味道,和父亲大人一样。 往手中挤上乳白色的香波,搓出白色的泡泡,然后揉上迹部景世的头发,指腹轻柔地推着。 “因为小景世长大了一定是美人呀。”忍足侑士坏坏地低声笑着,柔和魅惑的声音如最动听的情话一般。 “啊嗯?忍足大叔这个色狼!”迹部景世猛然回过神,方知忍足大叔是在调戏他,顿时火上心头,小手抓起头上的泡沫,朝着忍足侑士的脸上抹去。 忍足侑士躲避不及,脸上沾到了一大块泡沫,叹了一口气,想要推眼镜,却发现自己因为浴室有热气而提前摘掉了眼镜,动作顿时一僵,只能顺势把泡沫擦掉。 “玩泡沫可不是什么华丽的事情呀。”忍足侑士自然知道能让迹部景世神经敏感的是什么内容,只是这么一句话,就制止了迹部景世准备再次造反的小手。 “哼,本大爷当然知道!不用你来提醒!”迹部景世哼唧了一声,把手浸到水中,清洗干净,随后闭上眼睛,感受着忍足大叔帮他清洗着头发。 父亲大人华丽的响指,他是第一次见到,十五年后的父亲大人并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他也从来不知道,父亲大人可以做出这么年轻的动作。 “啊嗯,这点都做不到还想做迹部家的孩子?”呜,父亲大人生气了,他的画没有达到水准。 “本大爷是不会承认他的!”父亲大人在和谁吵架,父亲大人不喜欢他。 “身体这么弱别早死了,下周的网球课程给本大爷做完!”父亲大人来了,新的课程,好困难,不过,父亲大人来了,好开心。 “别在本大爷面前晃,滚出去!”父亲大人对不起,他不是故意闯进书房的,他只是听到大家说父亲大人回来了,想远远地看上一眼而已。 “景世,醒醒,给本大爷醒醒!”迹部景吾睡的正熟,被身边的人的梦呓折腾醒,原本有些怨气,在看到迹部景世满头大汗的痛苦表情时焦急起来。 “嗯……嗯……唔……父……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迹部景世猛地坐起,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泪水,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玫瑰味,直接扑过去,狠狠抱住。 迹部景吾轻轻地抚着迹部景世的背部,舒缓着他的心情,一定是做了不华丽的噩梦。 过了片刻,迹部景世才慢慢退出了迹部景吾的怀抱,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努力睁着已经泛肿的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父亲……大人?”带着一些疑惑的语气,伸着小手想要再触碰一下,却在半途收了回去。 “啊嗯,给本大爷起来洗一把脸。”迹部景吾望着那张小手,在缩回去之前一把抓住,把迹部景世拉下地,穿上拖鞋,领到盥洗室。 手上,暖暖的,是父亲大人的温度。 迹部景世的嘴慢慢弯起来,是父亲大人,真的是父亲大人。 用温水清洗了一下面孔,整个人也没有那么迷糊了,梦境中的一切像是不复存在。但事实如何,或许,现在只有迹部景世一个人知道。 后半夜,迹部景世抱着父亲大人,靠在他怀里,没有了被子的阻隔,一切都真实了起来。 睡的很熟,很甜。   ☆、第36章 本大爷——进入小学 玫瑰花泛滥的校园内,迹部景世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抓紧了父亲大人的手。 “小景,明天就拜托你带小景世去学校了呀。我答应了给岳人带芝士蛋糕做早点。”忍足侑士一边递给迹部景吾咖啡一边将迹部景世的入学资料放在桌上。 “小景世在一年a组,我没打算让小景世去读幼稚园,所以擅自改成了小学,小景可不要生气呀。”忍足侑士考量着指了指资料上的图片,他认为迹部景世这样的孩子根本不需要去幼稚园浪费时间。 “而且,你看小景世长的比同龄人都要高,去小学才比较合群呀。”忍足侑士看着迹部景吾修长的手指一张张翻过资料,更加充分地说着自己的理由。 “啊嗯,本大爷知道了。”迹部景吾拿起所有资料,往桌上敲了敲,对齐边,收入资料袋中。 迹部景世听说自己要去上小学,心里顿时有些不安,小学会很恐怖吗?他没有和同龄人交流过,不过,他一定要华丽丽的。 想至此处,迹部景世微微抬起下巴,眼里带着自信,其实是在逞强。 一年a组门口,班导师看着迹部景吾,又看了看迹部景世,转身走进教室,拍了拍手掌。 “啪——啪——大家静一静,今天有一位小朋友来到这里,我们鼓掌欢迎他好吗?”班导师说完之后就准备把迹部景世迎进教室。而这个时候,迹部景吾则毫不知含蓄为何物,牵着迹部景世就大步迈进了教室,走到讲台前。 举起了左手,大拇指摩擦着中指,打出一个漂亮的响指。 “啊嗯,沉醉在本大爷儿子的华丽之下吧!”继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冰帝小学,最近多了一个儿子之后,上学请假的次数也多了,现在儿子也上学了,他就可以继续他华丽的全勤记录了啊。 迹部景世看着父亲大人挺拔的背影远去,左手攥紧了衣角,随后拿起粉笔,在黑板的下部写上了自己的大名——迹部景世。不再开口,深深地鞠躬后便看向了班导师。 “呃……那迹部同学有什么兴趣爱好可以和大家说说。”班导师看着这个一言未发的男孩,心下有些紧张,毕竟是那位在冰帝中等部那么出名的迹部景吾的儿子,虽然听说是养子,但是这如出一辙的模样,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迹部景世不耐烦地继续盯着班导师。 太不华丽了,他的兴趣爱好是别人可以随意打听的吗?啊嗯? 等了一分钟,见迹部景世还是不说话,班导师只能作罢,让迹部景世坐在了第三排的一名戴着蕾丝发箍的长卷发小女孩身边。 “你好,迹部君,我是川岛花见,请多指教。”川岛花见在看到迹部景吾的时候就开始留意起迹部景世,她的姐姐很喜欢迹部景吾,如果她能和迹部景世打好关系,也许姐姐就能嫁给迹部景吾了。川岛花见非常天真地想着,露出自己最美丽的笑容。 只是,很不巧,坐到她身边的是迹部景世,而不是别的男孩子,他一直谨遵父亲大人的教诲,认为女人都是不华丽的母猫。没有看川岛花见一眼,只是静静地坐着,将自己的书包放进课桌。 周末的时候,父亲大人带着他去文具店买学习用品。这是他第一次和父亲大人逛街,和上次跟忍足大叔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些好笑的言论,有的只是羡慕的眼光。 “啊嗯,喜欢哪种?”父亲大人指着架子上各式各样的文具袋和文具盒。 文具袋软软的比较舒服,那就,那只兔子的吧。小手费力地够着。迹部景吾挑挑眉,拿下那只白色长耳兔的文具袋。 “幼稚。”短短的两个字评价了这个文具袋的一切,却在看到迹部景世暗淡下去的眼神时,将文具袋塞到他手中。 “本大爷的儿子就算幼稚着也华丽!呐,桦地?”迹部景吾抚了抚自己的泪痣,嘴角上扬着。 “是!”桦地崇弘勤勤恳恳地坚定回答。 眨巴着眼睛瞟啊瞟,啊,这只玫瑰花纹的钢笔好漂亮。 蹬着小腿走到玻璃橱窗前,眼里闪着星光地看着那只钢笔。 黑色的笔身,接口处是金色的环,笔盖上却缠绕着一只血色的玫瑰,顶端镶着一颗水钻,奢华至极。 “这次倒是华丽。”迹部景吾深深地望着这只钢笔,他大爷也喜欢。 得到父亲大人的嘉奖,迹部景世对这只钢笔的喜爱加深了许多。 付账的时候店员看着那张金卡,顿时惊讶地感叹起来。她当然不知道这张金卡是迹部景吾放在桦地崇弘那,用来专门添置社办用品而现在因为其余的金卡都被冻结,只能拿回来用一下。 “往常迹部君不是都让他人购置学习用品吗?今天竟然亲自来采购。”很久之前这位店员小姐就经常看着金卡扫描在电脑里显现出的那张华丽的脸,总是在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如今见到了真人,更加羡慕起来。年轻帅气有钱不说,还有个这么萌的儿子!这人生是要多完美啊! “谢谢光临。”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眼看迹部景吾就要带着儿子离开文具店,而她也只能说上这句话欢送,顺便期待他下次光临。 迹部景世打开国文书,翻到老师讲的页面,拿着钢笔准备做笔记。 “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下日本的过年习俗……”国文老师拿着教鞭指着黑板上写下的几个汉字,还标着平假名以便大家学习。 喂!不是吧……让他学这种无聊的东西? 迹部景世看着书上的图画又看了看黑板上的几个大字,顿时觉得自己有种来到了异世界的感觉。虽然,他的确是来到了异世界。 原来,十五年前的世界,教学水平是这样的吗?那么,他只能说,现在的孩子都好幸福,仅管他有专门的老师教,但他也是从老师那里了解了很多的事情,包括教学水平。 十五年后,幼稚园的孩子英语都要学到能够基本对话,国语水平也早就过了现在这个还在靠着简单课文熟悉假名的地方,都开始接触古文俳句了。 如今,让他来学习这种幼稚园的孩子都熟透了的东西是为什么? 迹部景世的眉头皱在一起,不满地死死盯着国文老师。身体周围就好像要散发出怨念的黑气了。   ☆、第37章 本大爷——体育苦手 每周二和每周四下午的户外活动课总是让迹部景世头痛不已,除了网球之外,他几乎其他都不会。每次的跑圈准备活动也让他痛苦的很,虽然他想要华丽丽的跑在第一个,做领队的人,但实质上,他只能勉强地跟在最后第二个人身后。 最后一名真的让他很不开心,迹部景世不开心,后果不会很严重,但他原本就少话,这次是压根不再说了,也不理其他人,回归了自闭症状态的时候。 有几名同学试着和他搭话,都被他无视的态度弄的不再理他。 渐渐的,迹部景世就和班里的同学区别开来,其实,说成是孤立比较准确,而这个结果,迹部景世并不排斥。他不想和大家说话,也不想理大家,因为……他感觉自己和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大家都在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例如,刚来到这个班的第一天。中午时分,迹部景世被另外一位小男孩搭讪。 “迹部你有没有看过‘撒衣括怕斯’啊,好好看啊。”棕色头发的小男孩兴奋地看着他,像是要找到自己的同伴一样,然后从书本中取出夹着的海报。 迹部景世先是摇了摇脑袋,在看向那张海报上的英文“psycho-pass”之后,以及旁边的日文片假名“サイコパス”之后,他决定不要和这个男孩说话了。 看着这样的片假名读出那个英文名,整个音调都不对,太不华丽了。 学英语就要好好的先学习音标,而不是用假名差不多地拼出来! 见迹部景世好像没有兴趣,小男孩灿灿地折好收回海报,不再和迹部景世说话,转攻其他人。 再例如,放学的时候,蓝色头发的小男孩背着书包拍了拍迹部景世的小肩膀。 “迹部同学,我们一起走吗?”极其自然地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随意地问着迹部景世。 得到的是迹部景世那疑惑的眼神,为什么要一起走?他认识他吗? “啊,我是说,迹部同学的家在哪个方向,同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蓝色头发的男孩细心地解释起来,然后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白花花的牙齿让夕阳都有了活力。 竟然想要从他口中探出他的住址,他才不是这么好骗的! 迹部景世坚持不理任何人,背上自己刚整理好的小书包,朝着冰帝中等部走过去。 早上父亲大人带他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他先去了冰帝中等部的网球部和三年a组一番的教室。并告诉他放学后就到网球部来,若是有事要找他就到教室去。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孩子愿意搭理迹部景世,连同老师也在叫迹部景世回答问题时,看到迹部景世在黑板上写出正确答案,却从来不开口回答时,不再叫迹部景世起来。 这种神童一样的孩子,就算没有老师的鞭策也可以取得同样完美的成绩吧。 而与这完全不同的是,户外活动课,当然迹部景世苦手的并不只有户外活动课,只要是体育类的课程,他都不擅长,包括器械体操等,他无一不苦恼。 相对那些课程来说,最让迹部景世苦恼的就是户外活动课。 围绕着操场重复做一个动作——跑,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意义何在,这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华丽的事情,单调枯燥。可是每次上课都要先跑上几圈老师才肯作罢。 总是跑在队伍最后一个,有时还拉开队伍好一段距离的迹部景世,通常都会被体育老师罚跑一圈。这也导致了他更加的不喜欢户外活动课。 “接下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下个月有体育祭,大家开不开心!我们一年a组一定要得到第一名!”老师幸福地右手握拳朝着右上方冲拳,做胜利状,活力十足。 迹部景世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和周围的孩子成了反比,虽然没有沮丧,但那张小脸上不华丽的写着“悲剧”两个大字! “迹部君是不是有心事?”川岛花见看到自己的第一个关注人凝重的表情,殷勤地跑过来关心。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碰壁了无数次,没有哪次得到过回应。小孩子的心理就是简单的很,这是她要关注的人,所以她就会来搭话。 迹部景世已经很不爽了,耳朵里又传来聒噪的声音,皱着眉头瞪了川岛花见一眼,转过身拿着一颗排球垫着。 川岛花见星星眼地双手捧脸。迹部君的动作好美,双腿前后分开,前腿呈弓步,后腿自然弯曲,交叠在一起的手露出莲藕般的胳膊,一上一下,弧度优美地垫着那颗排球。 “呜哇!迹部君好帅!”川岛花见只觉得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位王子,这位王子性格孤僻,却帅气十足,她好像懂了自己姐姐的心情。 迹部景世因为刺耳的声音手抖了一下,排球落在了左臂上,没有双臂均匀地施力,遗憾地向着斜上方飞去。 好吵的母猫。这是迹部景世对川岛花见的唯一印象。 这也就是迹部景世为何没有察觉自己被他人隔离的原因。身边的这位川岛花见很好的做了中和的调剂品,丰富着迹部景世那安静的校园生活。 户外活动课快要结束的时候,也就是迹部景世体力最不支最狼狈最不华丽的时候,体育老师又爆出一个重料。 “为了我们的胜利,从今天开始到比赛那天,大家的放学时间都用来特训!”手上拿着一沓厚厚的计划稿,上面详细地整合着训练的内容,其中,和大家分离出来的是可怜的迹部景世同学! “嘛,总之大家先向着青春的夕阳奔跑吧!二十圈!”体育老师丧心病狂地哈哈笑着,然后拉过有石化趋势的迹部景世。 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中等部的迹部同学着重要求对你进行体能训练,那么,迹部小同学先跑个四十圈吧!哈哈哈!”迹部景世的耳中回荡着这句话,直到他的腿开始迈动也一直回响着。 父亲大人着重要求的。 是父亲大人的要求。 父亲大人啊!   ☆、第38章 本大爷——试胆大会 那天之后,冰帝小学部就流出了一个传言。黄昏逢魔时,灰紫色的影子飘忽飘忽地游荡在校园内,强大的怨气充斥着校园,任何人叫他都没有反应,像是一缕游魂。 八卦的流传性一直不容小觑,就算是小学生,也能把这件事传的神乎奇乎,一直传到冰帝中等部的迹部景吾耳中。 “迹部,迹部,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学部的传闻,很恐怖哟,我们训练结束一起玩试胆大会吧!目的地就是冰帝小学部的操场!”芥川慈郎晃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难得的没有睡觉,精神头十足地冲到刚进入网球场的迹部景吾身边。他好像一直不畏惧迹部景吾的严厉,完全没有自觉性。 “啊嗯,本大爷才不会参加那么不华丽的活动!”迹部景吾断言回绝,瞥了芥川慈郎一眼后,拍拍他的肩膀,华丽地笑起来。 “不错嘛,今天这么精神就来和本大爷打一场吧!”拿着球拍开始做热身运动,击球一阵之后,筋骨全部活动开来,迹部景吾看着完全没有被打击到的芥川慈郎兴奋地朝着他挥球拍。 “迹部,迹部,打完我们就玩试胆大会吧!”皎洁的牙齿衬着他那兴高采烈的脸庞,宛如在雪地中的一间冰屋,那里面有着暖和的烤炉。 “啊嗯,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之下吧!”迹部景吾习惯性地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华丽的响指。抛球,挥击球拍。 “嗙——”球速比之前又提升了一些。芥川慈郎兴奋地抓着球拍,眼神中却透露出认真,他并不是一个不问世事的人,相反,他都了解,只不过不说,对于他只有睡觉和吃美食这两件事,啊,当然还要加上他最感兴趣的网球! 网球,真的是一个奇妙的运动,明明只是一颗小球,却可以运用各种战术,是比智慧的,技术也是要锻炼的,而更让人兴奋的是一次次超越自己的快感。 打败自己之前赢不了的人,也就是超越了以前的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不禁沉沦下去,不知道小迹部喜不喜欢网球呐。 迹部景吾是自然而然地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这一点都不意外,而芥川慈郎同样想要守住自己的发球局,如果发球局被破就相当于落败一半。 芥川慈郎毫不犹豫地前倾身体,抛球挥拍,借助发球的冲力跑去上网,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迹部景吾也不意外,他知道芥川慈郎拥有这样的实力,这样才配冰帝网球部正选的称号! 这场比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网球部的很多人围观,包括前来为大家加油的冰帝后援团。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也放下了球拍,凑在一起偷懒,当然这还有一个好听的理由——观看部长的球赛增长网球经验。 “侑士,你说迹部是不是发了什么疯,那么认真的和慈郎较劲。还有,还有,慈郎那家伙是想死吗?居然对着迹部说出要参加,参加……试!试胆大会这种小孩子才玩的东西!侑士,告诉你啊,我从小就不屑这种游戏!”向日岳人原本说的慷慨激昂,结果在提到试胆大会的时候,忍不住眉头颤了颤,牙齿抖了抖,说话有些不利索起来,还自圆其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着。 “呀咧,迹部一向打球都这么认真呀,至于试胆大会,我知道岳人你怕这种东西,嘛,我会陪着搭档你的。”忍足侑士毫不留情地拆穿向日岳人的遮掩,一针见血。 “侑士!你胡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怕那种……那种东西啊!”向日岳人憋红了一张脸,埋怨地吼着。 “啊哈哈,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呀。”忍足侑士灿灿地笑起来,打着哈哈,决定把向日岳人忽悠过去,不然他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被搭档敲一个月的蛋糕早点了呀。 “六比四,迹部胜。”不知何时出现的记分员,说出最后的比赛结果。 “慈郎这家伙又进步了哼!侑士快和我练习!我才不会输给他!”向日岳人像是受到了刺激,或者是想要避开试胆大会这个话题,抓起自己的球拍,拉上忍足侑士就要开始练习。 “好,好。”忍足侑士无奈地答应着,他可是还想要再偷一会儿懒呀。 被迹部景吾和芥川慈郎这场练习赛刺激到的不止向日岳人一个,宍户亮和日吉若纷纷像是打了鸡血,都拉着人开始努力地训练。 而迹部景吾自然是满意地看着自己带来的效应,接过桦地崇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华丽而张扬地对着夕阳甩了甩头发,摸了摸泪痣。 啊嗯,本大爷果然是最华丽的! 训练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好久了,一般的网球部员早已回家去了,只留下了正选和候补。 “呐,呐,迹部,说好的,我们来玩试胆大会!”芥川慈郎完全忘了迹部景吾从头到尾就没有答应过他,眼里满是期待,和打球时的眼神截然不同。 “啊嗯,晚餐后在冰帝小学部校门口集合!”迹部景吾一声号令下,大家拎着网球袋纷纷回家解决自己的晚餐,毕竟带着网球袋这种东西参加试胆大会可不是什么华丽的事。 “呀,小景真是好兴致,带不带小景世去?”忍足侑士笑着望向迹部景吾,他们正在去冰帝小学部的路上。自从迹部景世有了训练体力的任务开始,每次都跑到天黑,直到网球部的训练结束,他都还差着好几圈。 这种非人的运动,迹部景世想要反抗,可是想到是父亲大人的要求,就忍了下来,即使腿部酸疼,也不会哼一声。 没有得到迹部景吾的回答,忍足侑士心有灵犀地知道迹部景吾是默认了。毕竟不可能那么晚让小孩子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尤其是经历了上一次的入室案件。 呀,他还真是想要看看,小景世在听到试胆大会的时候会有怎样有趣的反应呀,会不会也和岳人一样吓得否认呢? 忍足侑士侧着脸看着迹部景吾华丽的面容,又笑了起来。 也许,小景世会和小景一样哼一声——本大爷怎么会怕那种不华丽的东西!   ☆、第39章 本大爷——长发鬼影 冰帝小学部门口聚集了好些人,在灯光下影子拉的纤长诡异。 “啊,迹部,你把小迹部也带来了啊!来来,小迹部,慈郎叔叔抱抱。”芥川慈郎是第一个到集合地点等候大家的,能够这么长时间不睡真是辛苦他了。在看到迹部景世的时候,开心地跑过去,蹲下身,张开双臂,想要将迹部景世抱起来。 迹部景世被迹部景吾抱回家后就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生活装。虽然出来的时候是选择了自己走路,可是事实上,他的腿酸疼的抬不起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地狱中接受刑法一样。 “啊嗯,既然慈郎叔叔那么期待,那本大爷就勉强准许了。”迹部景世倔强地看看大家,再看看芥川慈郎,扑进他的怀抱。 不用自己走路的迹部景世这下可算是舒服多了,而身体上舒服了,其他的感官也开始发挥原本的作用了。 空寂的校园内只有这门口的一行人,人虽不少,却依旧有些怪异的气氛。 “那么,在冰帝小学试胆大会开始之前,我先来讲一个怪谈。”芥川慈郎双手抱着迹部景世也丝毫不显得累,反而依旧劲头十足,就像是要参加修学旅行的孩子,当然他现在也是这些孩子中的一名。 “喂喂!慈郎你这家伙说什么废话!要开始快开始啊!”向日岳人双手一直抓着忍足侑士的袖子,原本就只是薄薄的衬衫,这下被抓的浸湿了汗水。 “呀,岳人,这么怕就先回家吧。”忍足侑士看着自己那压根抬不起来的左臂,向日岳人的手依旧死死地抓着,更加地无奈,他可不想自己的搭档最后吓得走不了路还要他送回家。 “忍足侑士你个混蛋!我看错你了!”向日岳人顿时气上心头,也不那么害怕了,松开了汗哒哒的双手,顺带在忍足侑士身上蹭干净才远离他。瞪圆了眼睛哼了一声,跳到凤长太郎身边,拍了拍后辈的背部,一脸傲娇。 “长太郎,我来罩你了!”向日岳人刚拍完凤长太郎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气,抬头一望,发现凤长太郎羞红了双颊,身体还微微地有些颤抖。 向日岳人看向自己的手,原来他的手拍到了凤长太郎的腰部,不过…… “哈哈哈!长太郎原来你怕痒啊!”向日岳人像是发现了大宝藏一样,带着新奇的眼神,笑起来,随后手更加的不老实,挠着凤长太郎的痒。 凤长太郎躲闪起来,一边扭着身体躲避着自己前辈的手,一边朝着站在旁边的宍户亮挥手。 “啊,宍户前辈,救救我。”银色的头发上像是冒出了两个拟人的耳朵,晃着向宍户亮求救。 “切,逊毙了。”宍户亮扯了扯自己的帽子,拉过凤长太郎的手,挡在了他身前。 “啊,宍户你怎么这样!没看到我和长太郎正玩得开心吗?”向日岳人突然被一阵阴风吹到,瞬间浑身僵硬,昂着头不满地看着宍户亮。 宍户亮突然伸出手臂,朝左前方一指,撇撇嘴。 “桦地一定能保护你。”向日岳人跟着宍户亮的手指看去,在听到宍户亮的话时,气愤地在原地跳了起来,却还是跟在了桦地崇弘的身后。那确实是个安全的地方。 突然从南边吹来一阵凉飕飕的夏风,树叶沙沙作响,落了一地。 芥川慈郎突然阴森森地隐藏掉自己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脸色沉重。 “很久之前,有一个女生,因为爱慕自己的学长,在告白拒绝后被汽车撞死了,而她的灵魂就游荡在校园中,她的头发很长很长,遮住了整张脸,据说冰帝小学部操场是她和学长相遇的地方,最近她又出没,有人说那长长的头发下一前一后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啊!快看操场!”芥川慈郎幽幽地说完自己听到的传言又添油加醋了一番,注意力不小心地飞到操场的方向,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长发女生的身影一闪而过。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侑士!有鬼!”向日岳人是听的最认真最小心的,也是几乎同步跟着芥川慈郎的眼睛转的人,很不巧地被他看到了那个身影,抬起头看到的是挡在自己面前的浓厚黑影,吓得他转身跳到自己的搭档身边,再次紧紧地抓住了袖子。 忍足侑士原本就听得懒散,没当回事,在向日岳人朝着他扑过来的时候,笑容一瞬间僵硬,他也瞥到了那名传说中的鬼影,虽然距离遥远,但是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抬不起左手,只能用右手僵硬地绕过来揉了揉自己搭档的红色头发,适当地安慰还是需要的呀。 “啊嗯,太不华丽了。本大爷倒要看看是哪个人敢在冰帝装神弄鬼!”迹部景吾挑挑眉头,嘴角依然是张扬的笑容,他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就算真的有那种不华丽的东西,他也会用自己华丽的光辉照耀着他们! 迹部景世顺势搂着芥川慈郎的脖子,不是很紧,心里却还是有些紧张,他来到十五年后这件事情破除了他的无神论,如果不是时空缝隙,那么就一定有那种不华丽的东西在操控着这个世界。 “小景世怕吗?慈郎叔叔在哟。”芥川慈郎兴奋地抱着迹部景世第二个跟上迹部景吾的步伐。而忍足侑士则是被向日岳人拖着走在了最后的位置,他很想提醒自己的搭档,走在最后一个,最有可能遭到鬼摸身的袭击呀。 “以下克上!”日吉若幽幽地念着,警戒着自己,却得到了泷荻之介的神秘一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衬风景的,天上那半圆的月亮也被云层遮掩住了,配上灯光,黑压压的教学楼沉重的要隐匿在这块地方,空无一人的操场被树木围绕着,树影摩挲,一阵寒气直逼骨髓。 影子交叠处,长发鬼女的身形再次一闪即逝,像是存在一个异空间似的,迹部景世蓦地有些害怕起来。莫非这里是时空的交界处,他要回到原来的时空了吗?   ☆、第40章 本大爷——独自行动 日吉若心下是兴奋,却依旧不忘谨慎,手中牢牢地抓着即可拍相机,准备留下灵异事件的证据! “啊嗯,日吉这家伙还真是喜欢这种不华丽的东西。”迹部景吾看着已经冲到鬼影现场的日吉若,不紧不慢地手指划过泪痣。 月亮好像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吞噬,不再显身,芥川慈郎突然有些不太开心。 试胆大会不是这样玩的!是应该一个人一个人到固定的地方取得某样东西,胜利归来,现在一大群人一起去,一点儿都不好玩了。 当然,操场上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获取,这一点芥川慈郎是没有考虑那么多,他有些耍小孩性子,气鼓鼓地嘟着嘴。 “慈郎叔叔,去那边看看。”迹部景世伸出小手,指着那个像是异空间的位置,略微有些心不在焉。 “呐,呐,小迹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芥川慈郎有些兴奋地看着迹部景世所指的地方,是有些异常的亮,在两块阴影的交叠处,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 呜哇!这莫非就是xxxholic中的妖物! 芥川慈郎的兴趣一下子被提到最高点,xxxholic是他最近看的漫画,里面的内容让他对魍魉魑魅充满了好奇! “迹部,迹部,我和小迹部先走了!”芥川慈郎右脚一蹬地,身体圆滑地转了半圈,对着已经被他超过的迹部景吾喊了一声,就离开了操场,朝着教学楼前的空地跑去。 就算他还抱着一个迹部景世,也并不能阻止他那灵活的动作,他的身体素质大概是极佳的,和迹部景世全然不同。 一个就算是睡得昏天黑地,稍微学一下就能够打好网球,一个拼命地跑步拼命地击球都只能达到合格的水平。 先天条件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也有靠着努力做不到的事情,人与人的差异就在此处。 “慈郎叔叔,不等父亲大人这样真的好吗?”迹部景世有些不安的小手玩上芥川慈郎的头发,那软软的柔柔的触感让他有一种忘却了自己所在之处的神奇效果,舒服地让人想要睡觉。 在这种环境下他居然还能想到睡觉这种东西,真是太不华丽了。 “没事的啦,我们先玩自己的,待会儿再去找迹部。”芥川慈郎开心地笑着安慰迹部景世,暖暖的笑容和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这种情况下,好像笑起来更加诡异,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起慈郎叔叔,但是慈郎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要笑了,这样好像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一样啊! 迹部景世在内心不华丽地纠结着,又往芥川慈郎的怀里靠了靠,晚风有些微凉。 芥川慈郎抱着迹部景世走到那块亮的刺眼的地方,发现好像是地上有什么在发着光。蹲下身,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一条水钻项链,钻石的切割完美,镶在银器中,形成一朵五瓣的花,因为水钻反射到照明灯的亮光而散发着自己的光彩。 如此少女气息的东西,为何会落在教学楼前,也并没有人捡起来交给老师,或者到广播部通报失物招领。 “诶,真无聊,还以为是什么幽浮生物呢!”芥川慈郎兴趣怏怏地想要将那条项链放回地上,却被迹部景世阻止了。 “慈郎叔叔不把它还给失主吗?”迹部景世有些疑惑地看着芥川慈郎,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要寻找失主归还东西的,书上就是这样说的。 “啊哈哈。”芥川慈郎眼睛有些发虚地看向别处,想着自己的措词。 突然眼睛一亮,芥川慈郎将嘴巴凑到迹部景世的耳边,悄悄地说。 “慈郎叔叔告诉你哟,这其实不是普通的项链,这是花之精灵遗落在人间的神器!所以要放在原地,待会儿花之精灵就会自动来取走了!”芥川慈郎说完之后,为了增强这段说辞的可靠性,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 迹部景世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芥川慈郎手中的项链,不过就是一条普通的钻石项链,而这条项链好像也在某本时尚杂志上出现过。 不过,看到芥川慈郎那么坚信无疑的眼神时,忍不住想要相信这段充满童话色彩的话。 “那慈郎叔叔就把它放在原地吧,不过,花之精灵真的会来取走吗?”迹部景世给了芥川慈郎一个台阶,虽然他想要相信芥川慈郎,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怀疑。 “一定会的!”芥川慈郎像是丢掉了烫手山芋一样将项链遗落在原本的地上,随后站起身,没有丝毫留恋地走进教学楼。 虽然操场才是故事的主场景,但是他刚刚看到那个鬼影是突然不见的,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也就只有这栋离得最近的教学楼。 芥川慈郎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踩上楼梯,在黑漆漆的走廊上转来转去,像是在寻找什么,此时的迹部景世已经是有些冒汗了,他紧紧地抓着芥川慈郎的衣服后领。 “慈……慈郎叔叔,你不开灯吗?”迹部景世的声音有些抖起来,他听得见自己加速的心跳,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漆黑的地方会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 也许,那就是对未知事物的排斥与敬畏。 “小迹部,这你就不懂了,开了灯就没有这种气氛了嘛!难道小迹部不觉得很好玩吗?”芥川慈郎眼里闪着精光,在一片漆黑中尤其的显眼。 不……他觉得还是慈郎叔叔的头发比较好玩,他想要回家,在这种地方,太不华丽了! 迹部景世全然忘了这里是他白天上课的地方,而将要经过的教室是他上课的教室,每天都要走过的地方,却因为夜晚的原因,让人感觉不出它原来的面貌,只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人们走进它的口中,然后一下子吞入腹中。 “慈郎叔叔,我要回去找父亲大人了。”迹部景世挣扎地从芥川慈郎的怀抱中下地,看着看不到尽头的楼梯,咬了咬牙,冲了过去。   ☆、第41章 本大爷——被人掳走 台阶的高度对于迹部景世来说还是过于高了。白日里可以一步步慢慢地走着,而现在,是漆黑的夜中,没有照明,看不清路,夜视力没有那么好的迹部景世忍着心中的恐惧,可脚步也比平时快了很多,之前因为跑步而酸疼地抬不起来的腿也没有了知觉,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了他那恐惧的心中。 这里是几层?他突然记不起来了,不过,往下就一定会见到父亲大人,往下就一定会到底层,就一定能见到光。 迹部景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双腿抖的厉害,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也被消耗的一干二净,全凭着自己的那份意志力在坚持,马上就可以见到父亲大人了…… “嗵——”一记闷响,迹部景世只觉得颈后一疼,像是被一种硬物击中,失去平衡的身体朝楼梯下滚去。 呵,真是废了她好大的功夫,这个不着调的野孩子,终于落到她手中了。 计划的第一步,虽然和原本的有些偏差,但总算是达到了预料之中的结果,接下来,她倒要看看这野孩子的父亲有何反应。 芥川慈郎转遍了整栋教学楼都没有找到鬼门,这才打着哈欠退出教学楼,走向操场。 “哈啊,呼,迹部……”芥川慈郎打着哈欠,左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擦掉生理泪水,眼睛四处扫着,突然一阵恶寒,瞪大了眼睛。 “迹部!小迹部呢?”发觉这群人中间压根就没有迹部景世,芥川慈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一种内疚感充斥着。 “啊嗯,这句话不应该本大爷问你吗?芥川慈郎!”迹部景吾微眯着自己那细长的眼睛,他会把男孩交给芥川慈郎真是太大意了,虽然很不合时,迹部景吾是确确实实地明白了那个总是说着太大意了的人的心情。 完了……迹部叫他的全名了!迹部这次一定生气了! 芥川慈郎用力地抓了抓头发,乱毛掉下几根。他双手合十,拍了一下。 “迹部!我这就去找小迹部!”芥川慈郎飞速地逃离迹部景吾的视力范围,又跑回教学楼内,这次他打开了电灯,敞亮的走廊内完全没有迹部景世的踪迹。 “小迹部!小迹部!你在哪里!慈郎叔叔把灯开了哟,你快出来!慈郎叔叔这就带你去找迹部!”芥川慈郎灵活的身体一会儿趴在教室的窗口望着一会儿又一手撑窗台想要看到教室内的死角。 “小迹部,我求求你快出来吧!你再不出来迹部就要生气了!”芥川慈郎在跑到天台的门前,轻声地祈祷着,希望打开门可以见到那个可爱的孩子。 回答他的只有喧嚣的风声,微凉的细雨,和那空无一人的天台。 他好像……闯了大祸! 芥川慈郎心里咯噔了一下,搭在门把上的手无力地滑下。 饶是一群少年在操场边等到了雨水滴落,却依旧没有芥川慈郎的音讯,渐渐地开始有些不安了。 迹部景吾猛然觉得不安,莫非!这个不华丽的小鬼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给本大爷找一队人来冰帝小学部,搜索整个学校!”迹部景吾对着手机,低吼着,焦躁的情绪让他有些控制不住。 “景吾少爷,老爷说过不让您调用家里的关系网。”管家有些为难地回答,他可以听出少爷的情绪很不正常,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嗯,和他说,不快点他的孙子就没了!”迹部景吾有些窝火地按掉电话,他怎么就没有想过要在男孩身上安装一个gps全球定位仪!现在一切都晚了。 “忍足,你和日吉去实验楼。其他人去食堂。”迹部景吾说完就朝着艺术大厅走去,在他的地方,竟然还会让一个活人不见!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迹部宅内,管家一五一十地把迹部景吾的话传达给了迹部老爷。 “孙子?!快派人去!”迹部老爷的眉毛一抖,一张严肃的脸上忍不住泛出激动之意,也露出了笑意。景吾这小子,不错嘛,现在就让他抱孙子,不愧是他大爷的儿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拴住了景吾的心啊。 现在这个女孩有危险,迹部家自当要出一份力,可不能让肚里的孩子受苦。 迹部老爷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已经五岁,而五年前的迹部景吾也还只是个孩子,更不知道不见的是孙子,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儿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一整夜的搜查,把学校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寻找到迹部景世的踪迹,就像是迹部景世当初突然来到网球场那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影。 “迹部,要不要报警?”忍足侑士看着大家都微红的眼睛,一宿未眠的劳累虽然对于青春期的少年们不是什么,但对于他们这些作息正常不会半夜打游戏的少爷们,可真是狼狈的一夜。 “不行!报警牵扯的太多,那小鬼的身份也不明。”迹部景吾突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迹部景世的身世,一开始有些自闭的表现让他们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也就没有强求下去,而后来等到他能够说话的时候,却已经很熟悉,也就一直遗落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他究竟是从何而来? 迹部景吾接过忍足侑士递来的薄荷糖,虽然很不华丽,但勉强可以入口。 “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学校我会给你们请假。”忍足侑士看着大家疲惫的面容,想了想开口。 “迹部……都是我……”芥川慈郎眼圈红红,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迹部,小迹部一定是遇到了坏人,坏人会怎么对小迹部…… 迹部景吾伸手揉上芥川慈郎的头发,随后拍了拍芥川慈郎的肩膀。 “啊嗯,那小鬼要是连这点都经历不起,就不配当本大爷的儿子!”迹部景吾虽然说得有些狠心,其实却是温柔地减轻了芥川慈郎的负罪感。 错的不是芥川慈郎,也不是迹部景世,是想要害迹部景世的人。 山林中的别院内,迹部景世被人用布条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眼睛,从嗅觉来说,这里远离人群,有很多花草树木的味道。 “嘿,野孩子,你不吃面包?”尖锐诡异的声音让迹部景世一听就知道是用了变声器发出的,他要逃离这里,也许真的有些困难,双手被反绑着,双脚也被绳子绑在了什么上面。现在对他很不利,他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既然没有立刻把他撕票,就一定是有什么要求,他还有利用价值。 “要玫瑰味的吐司。”迹部景世想了想,故作轻松地要求起敌人。 “不识好歹的野孩子!只有这面包,爱吃不吃!”听不出是男是女的敌人将面包直接塞进迹部景世的口中。 迹部景世故意凑了过去,撞到了敌人的手。 这触感……是女生。 “姐姐,你的目的是什么?”迹部景世艰难地吃掉口中的面包,歪了歪脑袋。 敌人手中剩余的面包尽数撒落在地上,心下开始思考,她是哪一步没有做到位,竟然让这个野孩子发现了她的面目! 不!这是投石问路的妙招!她不能中计!   ☆、第42章 本大爷——不能丢人 敌人呵呵了两声,突然和蔼地拍了拍迹部景世的脑袋,随后又猛地揪起他的头发。 “老子有什么目的关你屁事!”狠狠地松开手,无视掉男孩因为头皮被抓的生疼而紧咬的牙齿。 “你不好好照顾本大爷的话,到时候本大爷去世了你可捞不到一点好处!”迹部景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恐吓着敌人。 这个敌人究竟是一个人,还是有一群人,这他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但是他相信自己很快就会知道的,毕竟他的耳朵也不是摆饰品,他的感官会很华丽地捕捉到蛛丝马迹!他一定要自己把自己救出去!在原地等死不是迹部家的作风! 而他作为迹部家的继承人,更加不能做出有损迹部家的事情,该强硬的地方就一定不能示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是第一点!然后是找到自己所在的方位!最后便是通知外界的人! 女人都是母猫!都是祸水!真是太不华丽了!竟然做出把他抓起来这种掉身份的事情! 迹部景世的内心渐渐地不再害怕起来,尽管眼前是一片漆黑,蒙住眼睛的布应该是很劣质的粗布,惹的他的眼皮有些发痒,因为绑的太过紧的原因,也不可能睁开眼。 这种布虽然闻起来并没有异味,但是究竟是放了多久,放在哪里,之前用来做什么他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只是好恶心! “狼崽子敢这么说话!看老子不打死你!实话告诉你!老子才不管你的死活!”敌人哼了一声,说着粗暴的话,狠狠地踢了迹部景世一脚,随后甩上了门。 “咳……咳咳……铁门……”迹部景世被一脚踢中胸口,但是他更加地确定这个人是个女生!力道不是男人那种强劲的感觉,但却对他也有了相当大的影响,肋骨生生的疼。 甩门的声音清晰地传达到迹部景世的耳中,他咳得有些泛白的嘴唇往上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铁门,既然是铁门,那么他们就不怕他会逃跑,毕竟这样子绑着,任何一个小孩子都会逃脱不了吧!不过他可是迹部景世! 迹部景世听了半晌,发觉这里应该只剩他一个人,低下了头,拼命地凑到自己的胸前,张开小嘴,咬住了衣服上的勋章,这是他衣服上的唯一有些锋利的铁质物品。 用力扯下,小心地丢在了绑住的手边,努力扭动自己的身体,被绑住的手拼命地够着勋章。 迹部景世觉得自己没有学瑜伽真是太遗憾了,以后一定要去修炼一番!把自己的身体练到柔韧性很好,那遇到这种情境的时候就不会如此的被动。在这样拼命分散着注意力,忍着手被绳子磨破皮的疼痛抓到了勋章。 这边一个口子比较尖锐,迹部景世开始反手用勋章磨着绳子,只是不过,这不是一般的麻绳,像是用特殊的材料制出的,很牢,迹部景世费劲地磨了一下午也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体力消耗殆尽,出了一身的虚汗。 之前他吃到的面包也太少了,几乎一天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填饱肚子。 “哐——”铁门被打开,迹部景世小心地将勋章藏在手中,门口有些闹腾的声音让迹部景世分外敏感。 “就这么个小崽子,有必要让我们两个大男人来看着吗?”迹部景世原本以为是送餐的,在听到对方的话时,这才明白了,敌人并不放心他,反而还找了两个人来看着他。这下他倒是有点不明白为何敌人会如此的了解他,如此的看重他了。 也许?这不是普通的绑架案? 迹部景世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他哆嗦了一下,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开始下沉。 从医院的凝血剂到入室抢劫到这次绑架案……莫非不是偶然? 难道这是一个人做的!那目的呢?目的……他是迹部景世…… 这是十五年前的世界……他的存在很碍眼,有人看不过他! 迹部景世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心里一片明亮。这样一来,他是明白了父亲大人的良苦用心了,十五年后的父亲大人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将他安置在山林里,故作忽视他,不让他出现在外界,这都是因为父亲大人不能全天候地看着他,保护他的安全。 而佣人保镖都是不可靠的,任何人都有可能被人收买,背叛随处存在。 而现在是十五年前,父亲大人并没有那么成熟,才会这么不华丽地一次次让他落入虎口。 父亲大人!他一定会平安地回到家!请您别担心! 他不会再让父亲大人操心!他长大了! 迹部景世本就受到十五年后的教育,智力开发的比现在的孩子要快很多倍,又上进好学,自然比一般孩子要懂事的多。 在另一边,迹部景吾阴沉着一张华丽的脸,扫视着自己的电话,等待着搜查队的报告。 网球部的其他成员都已经回家休息,而他和忍足侑士却不可能休息,这是他们的孩子!那样小的孩子,毕恭毕敬地叫着他们父亲大人和忍足大叔,他们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啊嗯,忍足你那边怎么样?”迹部景吾皱着眉头按下通话键,询问忍足侑士那边调查的结果。 “小景,最近并没有儿童失踪案,也没有目击证人见到冰帝小学部附近有人带走过一个孩子。”忍足侑士想要叹一口气,却不想平添迹部景吾的压力,只能忍住。 这次的事情有些严重了呀,他倒是并不认为小景世是自己突然从这个世界上不见了,尽管小景世的出现就很灵异,但这不代表之前他调查的那位幕后黑手没有嫌疑。 他想,他需要会一会夏木树里,那个在迹部景吾班里却从来不犯花痴的女生,究竟会不会知道一些什么,他很有兴趣! 那样的谨慎不是一般人有的,平时冷冷的让人看不出她的性格,更让人好奇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黑手……能够抵抗住小景魅力的人可不多呀。   ☆、第43章 本大爷——收集信息 “呐,本大爷要喝水!”迹部景世张口喊了一声,他的绳子还未解开就因为闯进来的两个人而停止了割绳子的动作。说是割绳子,其实也不过是磨着,希望铁杵磨成针这种事情真的能够发生在他身上。 想要继续自我解救就必须让那两个看着他的大汉离开这里,或者是放松警惕,先用喝水来试试,毕竟一个人在这里比两个人在这里要好的多。 “哈?这个小崽子居然说自己是大爷!哈哈哈!开什么玩笑!老子这么自称才正常吧!”其中一人突然对迹部景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像是听到了世界上第一大笑话一样捧腹嘲讽起来。 “喂!重点不是这里啊!重点是他要喝水,那个女人让我们有事情就无线电联系真是烦死了!吃饭撒尿都要在这里真当我们是驴啊!”另一人有些不屑地吐槽,顺便伸手撸了撸自己的一头冲天黄毛。 “小崽子!劝你识相点!老子没闲工夫照顾你!”迹部景世已经可以很好的区分这两个人,从说话风格的不同到两个人的性格不同,而他觉得,这个男人,应该很好套话,而另一个就有些麻烦了。 沉思片刻,迹部景世决定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虽然很不华丽,但是他以后一定会以数倍的华丽照耀着大家! “两位大爷,我不过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而我看你们也不过是想要点钱快活一下,那么你们觉得是什么都不做就得到钱来的舒服呢?还是在这个地方呆上十天八天。”迹部景世考量了一下,决定不再自称本大爷,其实他并没有那么难以舍弃这个自称,毕竟他是模仿的父亲大人。 而为了不让父亲大人丢人,也要保住迹部家的脸面,他就更要做的像一个继承人才行! “你小子挺聪明啊!怪不得那女人要让我们俩看着你!”迹部景世准备暂且把这位声音粗狂的人称为老子君,而另一位很不幸的就称为儿子君吧。 “训练多了,遇到的多了,也就自然而然这样了,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迹部景世继续套着圈,他希望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当然一切不可能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这位老子君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好诱导。 相反,他的思维很是谨慎,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人。 “你这小崽子当老子是菜鸟吗?现在看来,倒是很有必要好好地看着你啊!”老子君再次开口把迹部景世弄的一愣,看来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啊。不!他才不会做偷鸡这种不华丽的事情! 既然如此,只能过一段时间了,训练耳朵的听力。 迹部景世用尽自己的所有精力去听着他们的行动,想要用心看见自己的处境,只不过虽然能听到脚步声的远近,也能听到他们是在做着些什么,却无法判断他们的眼睛是不是盯着他。 这样一来,迹部景世就没有机会给自己的绳子下手脚,也就需要重新想办法。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恢复自己的自由,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他暂时也没想到。 或许,可以试试绝食这一招。 只是,他不会这么傻,就算他真的绝食,那个敌人也一定可以用药剂来维持他的基本生命,凭着那个敌人的手段,这种事情还是很好办到的,他不用快了仇者,痛了自己。 “呐,两位大爷能讲个故事给我听吗?我睡不着。”迹部景世在晚餐过后,其实也就是几片吐司而已。提出这个荒唐的要求:让两个老爷们讲故事给他听? 先不说迹部景世习惯了听父亲大人用德语和日语讲的格林童话,就拿这两个老爷们来说,也绝对不会做过讲故事这种事情!当然这两个老爷们小时候有没有做过讲故事这种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他并不是要听普通的故事,他是希望通过故事可以找到他现在的所在地。 “那种幼稚的故事就别讲了,我要两位大爷现想的!”迹部景世毫不把自己当作人质,优哉游哉地小嘴上扬着,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他很开心,或者觉得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嘿!有意思!龙次你来讲!”老子君叫了一声儿子君,原来儿子君叫龙次,听起来是个名,至于姓氏,他总会套出来的! “你说啥呢!让我这个给他讲现编的故事?这不是为难我没读多少学么!”龙次一听就有些急了,原本小心翼翼的性子也开始有些慌乱,也爆出了一个他并没有太高学历的消息。 迹部景世快速地把有用的信息挑出来,随后牢牢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等待时机告诉外面的人。 “废话!让你讲你就讲!骗小孩子的东西,难道你还怕出丑?”老子君一句话堵住龙次的后路,迹部景世考量着这句话中有用的信息,却发现并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看来,这位老子君已经察觉了!既然察觉了!那么……就不可能让他占这个便宜!事情……麻烦起来了! “好好好!我讲我讲!你给我听好了!在一个……庄园里,有个蠢女人,喜欢喝红酒装高调,头发和个贞子一样,每天半夜就出来装鬼吓人,专门就吓你这种不听话的小孩子!”龙次讲到此处,戛然而止,不再说话,并不是故意要制造出恐怖的气氛,只是他已经把故事讲完了。 很剪短的故事,两个老爷们的心思并不在故事上,而迹部景世的心思却在仔仔细细地研究着龙次讲的每句话。 庄园?他所在的位置有很多植物的感觉,会不会就是在庄园内? 女人的话,就一定是他的敌人,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是女人。 这个女人喜欢喝红酒? 迹部景世在脑海里思寻了片刻,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对喜欢喝红酒的女人有什么特殊的印象,那么这一点,也许就是瞎编的……却也有可能是真实的,女人都是喜欢红酒这种看起来很高贵的东西的生物。   ☆、第44章 本大爷——推理故事 至于……头发像贞子。 迹部景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有印象,可是他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不是在这个时空中遇见的,而是在原本属于他的时空中就对这样的女人有记忆。 那时候的他还太小,记忆有些模糊,隐隐约约可以记得有一个长发齐刘海的女子温文尔雅地对着他笑。 但那笑没有丝毫的暖意,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他的母亲大人!他可以确定,就算父亲大人没有带着母亲大人一起来看过他,可他就是知道,自己的母亲大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时候的女子会和这个时空中的他有所交集,而且是敌人的相对面。 也许?这才是那个女人的真实目的? 还有半夜出来吓人……也就是说冰帝小学部的怪谈也是因为她而传出来的吧? 这一点是迹部景世的失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怪谈的起源是他,是他怨念跑步而生出的怪谈,再加上一些人的添油加醋也就让人以为是个女鬼了。 吓他的话,就是指把他绑架了吧。 迹部景世头头是道地在心里分析着,他全然不知道这个故事是龙次随口挤牙膏一样瞎编出来的,完全不就像他想的那样蕴含着线索,龙次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线索透露给他,从而让他逃脱之后记得他的功劳,给他一比抚恤金之类的东西。 事实证明,迹部景世这样的脑子,想的就是太多了,却也正因为想的太多,而发现了这些歪打正着的线索。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头发长长齐刘海的女人是谁,但是他想,父亲大人一定会知道,只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父亲大人,那么自己就一定会获救,父亲大人也不会因为救他而损失什么。 和迹部景世一样,忍足侑士也是第一个想到了这个女人,只不过,他想要通过这个女人的朋友来推断一下。 事不宜迟,忍足侑士略带强势地找到了夏木树里,这次他并没有通过板垣默语来约夏木树里,因为他知道夏木树里的警戒心太重,不是亲自去约一定不会成功。 没有时间多加整理,忍足侑士草草地弄了一下发型,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光彩依旧的笑容,虽然被平光眼镜反光掉的那份眼神中带着疲惫和焦急。 忍足侑士并没有带什么东西,两手空空地来到迹部景吾的教室门口,也就是三年a组一番,靠着门敲了敲,对同学说了一声找夏木树里。 夏木树里正在做着手中的物理作业,这不是她自己的那份,而是森川的,森川对数理化都很苦手,虽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帮着做作业,她也几次三番的拒绝,最后还是默默地埋头苦干。 正努力着,就听到了一个男生叫唤着她的名字,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盯着这个男生,看到他有些结结巴巴地告诉她,门口的忍足侑士找她时,才缓缓地站起了身,不再迫害这个好心告诉自己的男生。 “哇!夏木!你最近走桃花运了吧!你看忍足大人啊!忍足大人来找你啊!”森川满眼桃心地盯着忍足侑士,话却是说给夏木树里听的。 “有时间把物理拿回去自己做!”夏木树里右手拿起那本作业薄,稳稳地放到森川的桌上,整理了一下裙摆,又用湿纸巾擦拭了下双手,才不紧不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现在离上课还早,她之所以会这么早到完全是因为要帮森川补作业,现在可好,有了忍足侑士这个借口,她也不需要劳心费神了。 可是夏木树里却并没有显露出自己的情绪,依旧平静地看着忍足侑士等待对方先开口。 忍足侑士若是在平时,定能好好地调戏一番夏木树里,可现在他和小景的孩子还在刀尖上,更不知所踪,也就没有这样的好兴致。 从容自若地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对着夏木树里挑了挑眉,随后开口。 “夏木同学,不知道你和森川同学关系可好?”忍足侑士自然是知道森川春熙的,在很久之前就有调查过一次,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再正常不过的。除了一个喜欢男生和男生在一起的这种特殊爱好,其他都很正常。 “忍足君,你觉得呢?”夏木树里也不怕吹风,更不怕别人看热闹,依旧冷冽地看着忍足侑士那张妖冶的脸,对上四处放电的那双眼也丝毫没有波动。 夏木树里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吹了什么风,能让忍足侑士这样的人找到她,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忍足侑士喜欢的妖娆身材,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是a的胸部,却更不想和忍足侑士扯上什么关系。 至于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和忍足侑士这种女生们公认的大众情人在一起,就一定会扯出很多闲话,当然会有各种的绯闻,惹得自己这种喜欢清静的人耳根嘈杂。 “夏木同学喜欢迹部?”忍足侑士干脆放弃这个问题,笑着调侃状。 夏木树里浑身一颤,感觉有些发寒,看着忍足侑士那笑意全无的笑容,更加地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定是自己最近过的太顺?所以老天要给她丰富一下生活吧? “抱歉,忍足君,这属于我的*,无可奉告。”夏木树里死死地盯了忍足侑士一眼,浑身散发着冷气,恨不得将忍足侑士冻成一座活人冰雕。最后一个音结束时,爽快地转身准备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忍足侑士一把拉住夏木树里的右手,带动她跑起来。 夏木树里猝不及防地被忍足侑士一拉,脸色越发僵硬和冰冷,忍住了想要揍人的冲动,跟上了忍足侑士,她倒要看看这个忍足侑士究竟找她有什么大事! 凡是有违她洁癖禁忌的人,她决不轻饶! 两人放开了奔跑起来,一直跑到学校的天台上,上课铃声不凑巧地响起,忍足侑士一愣,以为夏木树里会就此逃跑,却发现她的气息丝毫没有因为奔跑而混乱,静的好似死物一般。   ☆、第45章 本大爷——怀疑人选 “忍足君,想说什么?”夏木树里像是没有听到上课铃声一般,不复三好学生的形象,突然跳坐在了天台的栏杆上。 栏杆有半人多高,狭小的触及面,夏木树里坐在上面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也没有害怕之色,哪怕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一旦着力点施错必定身体后仰倒去。 忍足侑士看到的却是顺着风吹动的夏木树里的裙角和衣角,然后才是发丝,这样的夏木树里别有一番韵味。忍足侑士眯了眯眼睛,看着夏木树里所处的危险境地,也不在意,索性随她去了。 顺着风理了理头发,推了推眼镜,走近夏木树里,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 “夏木同学知不知道迹部养子失踪了呀?”忍足侑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木树里,想从夏木树里的眼睛中看出一丝破绽,回答他的只有一如既往的冷漠。 “迹部同学的养子失踪为何我需要知道?”夏木树里最会的两种回复人的方式,一是不理人,二就是反问对方。 四两拨千斤的把戏被夏木树里玩的尤其纯熟,她从来就不怕这些女生眼中的大众情人,只不过是觉得麻烦,凭她的武术,她不相信有谁能够制服的了她……想到此处,夏木树里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板垣默语,嗯……如果是板垣委员长的话,想要制服她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板垣默语这个人她看不透。旁人看起来笑容亲切,实则让人无法触碰,一举一动都像是严格规范出来的,教科书一样的标准淑女,和森川那种徒有淑女外表的人不一样。 她有着令人发指的兴趣爱好,这只是她的感觉。每个蛋糕要做到相同的重量,相同的膨胀度,相同的颜色,一点偏差都不行。相对来说,她有洁癖这种事情反而显得正常了。 与板垣默语相比,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而上次板垣默语来找她一定不是出自于她自己的意愿。现在看到忍足侑士来找她,她就明白了,一开始就是忍足侑士要见她。 而问题所在,甚至让人迷茫,是关于迹部景吾的养子。她自然是知道的,森川天天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再没有印象那就真的是神人了。 况且,迹部景吾的养子有几次放学后还来过三年a组一番。她也有见到过,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至于失踪这件事情,她也是现在才听说。 按理说森川喜欢跟踪,应该会提早发现告诉她才是,可是森川却是全然不知的反应。 “忍足侑士,你是怀疑我还是怀疑森川。”没等忍足侑士再挑起话,夏木树里就开了口。她把所有的事情整理了一下,思路也清晰起来。 忍足侑士会问她和森川的关系其实是想看她和森川是不是一起犯案的。 忍足侑士会问她喜不喜欢迹部其实是想看她有没有犯案动机。 忍足侑士会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是想看她有没有罪犯的心理。 所以,她说的并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忍足侑士就是在怀疑她和森川。 “啊啦,夏木同学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呀。”忍足侑士松开搭在栏杆上的双手,轻轻地拍了起来,以示对夏木树里的鼓励。 夏木树里看着忍足侑士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图,有些头疼地从栏杆上跳下,双手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第一,我和森川并没有熟到她做什么事情我都会知道的程度。 第二,我并没有喜欢迹部君。 第三,我从你说出来这件事的时候才知道迹部君的养子失踪。 第四,不要让我去找森川,有事情自己约她。 第五,忍足君,劳烦你给我开个病假声明交给老师。”夏木树里嘴角保持在一个诡异的直线上,不怒也不怨,冷静到极致地和忍足侑士说明要求。 “咳!夏木同学,你可以直接去医务室找开证明。”忍足侑士轻咳了一声,他是和医院有着莫大的关系没错,可是为什么大家生病都要找上他?找学校医务室的医生不是更方便吗? “是谁硬拉着我出来的,大家有目共睹。”夏木树里继续平静地对答如流。她并不怕真的闹到那一步时,班上的人都会向着忍足侑士,她相信,没有多少人愿意得罪她。用别人的话说就是,不想被冻伤就不要惹到夏木树里。 忍足侑士忍不住地扶额无奈。他这是招谁了,怎么大家一个个就知道压榨他,他也是个平常的青春期少年呀! 心里吐槽归吐槽,右手却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医院的单子,拿着笔在上面瞎涂了一下,勉强可以看得出是医院的证明,随后递给夏木树里。 夏木树里接过证明的时候,差点就冰山脸破裂想要吐槽一句。这还不比去医务室找医生来得方便吗?连这种东西都随身携带,他究竟是有多不良!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忍足侑士口袋中的这些单子是自己好不容易跑了一趟医院,准备填上内容给网球部的大家请假用的。而现在分给夏木树里一张……也就是说……他自己的假……请不了了。 旷课……忍足侑士有些手抽地拼命推了推眼镜,他怎么觉得自己最近旷课的次数有些多。 拿着保命证明回到教室的夏木树里安然无恙地神游天外看着自己的原文书,就好像忍足侑士根本没有找过她一样,别人也不敢冒着被冻伤的危险多问。 女生们虽然眼神快要杀死她,却也没有这个胆量来找夏木树里的茬,唯一有这个胆子的就是坐在夏木树里前座的森川。 摇首盼望着终于等到夏木树里归来,森川这可饶不了夏木树里,也不管是不是在上课,侧着身子就对着身后的人小声地询问。 “夏木,夏木,快告诉我!你和忍足大人之间是不是有不得不说的故事!”森川龇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低,却忍不住自己的笑声,惹得老师一瞪,小心肝一跳。   ☆、第46章 本大爷——调查情况 夏木树里虽然眼睛是盯着自己的原文书,其实心思早就不在书上了,她在细细思考着忍足侑士所问的话,忍足侑士为何会怀疑到她和森川? 她并不觉得忍足侑士是个没有头脑只有面皮的人,就算忍足侑士真的没有头脑,迹部景吾那个男人也不可能让忍足侑士这样胡来。 无风不起浪,夏木树里轻轻地翻动手中的书页。修长的手指有着一层老茧,长期翻书的结果。 森川……有问题。 夏木树里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兴奋地盯着她的森川,顿时嘴角快要抽动。她觉得森川有问题才是真的问题! 森川这种人,只会犯一些小错误,就是个平常小女生而已。 夏木树里打断自己心里的一个声音,不再考究下去。因为外人而怀疑自己的朋友可不是什么她应该做的事。 接下来的,就看忍足侑士能查出什么了,就森川这样的人,只要不被她气死就很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森川的手刚要拍上夏木树里的双肩,就被忍足侑士给抓住了。 被抓住手的森川并没有什么不自在,依旧乱动,一脸的兴奋,嘴里也开始尖叫。 “啊啊啊!忍足大人!您这抓着人家的手是想要跟人家交往吗?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森川的高音发出的前一秒,夏木树里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已经拿出了棉球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毫无设防的忍足侑士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吓得差点将森川的手丢出去,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崩,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原本的感觉,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森川同学,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忍足侑士有种想要逃跑地冲动,他突然觉得自己来询问嫌疑人真的是太蠢了。 “嗯嗯嗯嗯!忍足大人想问什么奴家都会乖乖地回答的啦!”对于森川再一次换掉的自称,忍足侑士表示有些惊悚。看着一旁毫无反应盯着书看的夏木树里,顿时一种崇敬的情绪由心而生。 “森川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做了什么?”忍足侑士连自己的关西腔都不想用到,他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完全不想用调侃的语气。 “讨厌了啦!忍足大人好色!竟然想知道人家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做,了什么呢!”森川同样的会用四两拨千斤,而且绝对用的比夏木树里还让人不想追问下去。 “……”这是夏木树里经常的情况,而现在却成了忍足侑士的反应。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对于这样的女人,他并不是没有碰到过,只不过,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是风情万种的女人,并没有像森川这样的齐刘海和直长发,一副淑女的装扮。 “你昨天跟踪我了吗?”忍足侑士强忍着自己想要闭嘴的情绪,硬是挤出了一句话。 “啊!被忍足大人发现了!忍足大人谁叫你和迹部大人太配了嘛!我这里有洗好的照片哟!快看!你和迹部大人好配啊啊啊!”森川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纸袋,往夏木树里的桌上一倒。一沓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的照片,还有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牵着迹部景世的照片,简直就和一家三口一样和睦。 “森川……”夏木树里冷气外放,竟然把东西摊在她的桌上! “啊!夏木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就收好!”森川炸毛地跳起来立刻把照片拢在一起,沿着边敲了敲桌子,随后塞进纸袋。 转身后就好像忽视了忍足侑士这个人,又开始吵吵闹闹地和夏木树里分享她的心情状态。 “夏木,夏木!我和你说!忍足大人和迹部大人简直是天生一对啊!昨天我看见他们两个一起带着儿子出来啊……”森川眉飞色舞地和夏木树里这个大冰山开心地说着,让一旁的忍足侑士觉得格格不入,他对于森川的那些言语已经不是很在意,毕竟遐想他和迹部景吾的女生太多了,不知道是这个世界不对了还是他太与时代脱节,总之他是拼命地无视再无视这种传言。 感觉实在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忍足侑士,赶在下节课上课前走出了三年a组一番。 另一边的迹部景吾也在动用自己的一切势力调查中。但要调查一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远远不像小说中的主人公那样信手捏来,没有被监控录像拍到,没有目击证人,就没有线索。 “啊嗯,你们这群废物!难不成这人还会凭空消失吗?”迹部景吾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怒火压抑在心中终于爆发出来。难道说那个小鬼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不!不可能! 迹部景吾从来不相信什么神不神的,他就是王者,俯视众生的王者! “景吾,你需不需要去医院一下?”迹部老爷有些眼神怪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一向放心自己的儿子,却不料这次,自己的儿子告诉他,他有一个孙子,没有血缘关系还长得很像。而且五岁了! “啊嗯?太不华丽了!本大爷健康的很!”迹部景吾稍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父亲大人的意思,也顾不上尊敬了,有些愤怒!自己的父亲居然怀疑他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景吾……你需要休息一下,这件事我会找忍足家的问清楚。”迹部老爷看着暴跳如雷的儿子,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只能更加含蓄地安抚起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忍足那家伙正在查,您就别操劳了,本大爷出去了。”迹部景吾“哼”了一声,以为是自己在查的事情,看着手上无用的资料,甩了门离开本宅。 走到校门口的迹部景吾正巧碰到要出校门的忍足侑士,互相交换了一下调查的情况。迹部景吾皱皱眉,右手抚上自己的泪痣。 “啊嗯,夏木和森川?本大爷倒要看看她们耍的什么把戏!”迹部景吾如同王寻找背叛的侍从一般,目光犀利地盯着教室的方向。 小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呀,他只是说可能而已呐。 忍足侑士也不阻拦迹部景吾,他其实是很想看到那两个女生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呀。   ☆、第47章 本大爷——爆炸火灾 忍足侑士承认他有些黔驴技穷的感觉。整整一天,他没有找到真正有力的线索,也找不到迹部景世的踪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但忍足侑士知道自己不能停止搜查。因为,他不想迹部景吾那张骄傲华丽的脸上惹上悲伤这种不华丽的情绪。 漆黑的夜幕映衬着张牙舞爪的树影,一如昨夜,只是少了那轮如梦如幻的月亮。迹部景世感到疲惫和饥饿一阵阵袭来,虽说曾经他也是吃的甚少,可是最近有了父亲大人和不华丽的忍足大叔天天按时供给着三餐、间食,便也习惯了这样养尊处优的日子,但是危机重重让他一刻都无法安定。 手中的勋章虽不锋利,却也已经磨破了手掌,手腕处更是被绳子蹭的血肉模糊。迹部景世抓紧着任何一丝机会,他需要在两个大汉的看守下送出自己的消息,这有多难,可想而知。 原本微微翘起的紫灰色发尾,也因那虚脱疲乏而生出的湿哒哒的汗水,顺从地贴服在双颊。迹部景世知道自己的状况不佳,可幸的是他这次还没有发烧,要赶在不妙之前解掉这手上的绳子。 “喂!小崽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盗汗的真吓人!”龙次一觉醒来蹬蹬脚肚,伸了个懒腰又连打了几个哈欠,准备解手,却不巧月光正照着迹部景世,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尽收他的眼底,越张越大的嘴和眼里的惊恐一目了然。只不过,现在一个被蒙着眼睛,另一个呼呼大睡不知今夕何夕。 迹部景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愣,将手下的动作停止,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呐!带我去盥洗室!”不可能让他一个人行动这点他非常清楚,那么就不奢望,退一步,即使有人看着,他也无法忍受自己这一身黏糊糊的感觉。 “小崽子到现在还挺狂!连我们都不能出这个破地方,你还想去什么鬼盥洗室!做梦没醒呢吧!”虽是心思缜密的龙次,却也免不了对迹部景世的态度一顿批判。这下也没了想知道为何盗汗这么厉害的原因,只有要把迹部景世看好这一个念头。 迹部景世横竖试探都未得其果,有了半分的焦急之色。哪怕,哪怕只是能看到东西也好。 蓦地,迹部景世觉得他突然了解了海伦·凯勒写的那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感受,他不要三天,三小时就好!不!三分钟也好啊,只有彻底地知晓自己身边可以利用的工具,才能想出办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一味地寻找时机割绳子。 虽心下生怨,却也没有表露在脸上,迹部景世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 “咔啪——”一个细微却清楚的声音传到迹部景世的耳中,虽疲惫却是提着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断然不可能错过这样的声响。 这是打火机打开盖子的声音,果不其然,随后是火苗燃烧纸卷烟草的呲呲声。迹部景世知道自己抓到了一个重点!打火机,打火机可比他手上的这勋章要好的太多。 火可以让一切事物消失殆尽,哪怕是水也会被火一点点的蒸发。 “啊嗯?你说什么?夏木和森川都是平常身家?查不出异常?”迹部景吾已经一日未进食,也顾不上他那华丽的唇没有用润唇膏会不会发裂。 不再似一开始的摔掉电话,迹部景吾已经可以冷静地狠狠按掉通话键。 还真是有点本事啊恩?竟然哪条路都查不出异常,忍足侑士那也没有查到什么,说到底也就是个嫌疑犯,一切都无法定论。 究竟是夏木还是森川? 迹部景吾目光锐利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两份资料,都很薄,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关注的地方。 忍足侑士从学校离开后就赶往大阪,他约了人,现在唯一的可能,只能靠他了。 已经是深夜,他开着迹部景吾本宅的宾士,一路狂飙,只为抓紧时间,但依旧遵守着交通规则。毕竟,他这条命还是要好好用起来的呀。 再一次的一夜未眠,和上次的情况截然不同,如果说上次是心理上的折磨,那么这次便是身心的双重折磨。 “嘭——”爆炸声让忍足侑士的车停了下来,他记得!那幢楼是他要见的那个人住的地方! 不会! 忍足侑士心头闪过一个悚人的念头,有些发毛地推了推平光眼镜,从口袋掏出一颗薄荷糖,清醒了一下头脑,拿出车中的纯净水不计形象地扛在肩上,丢下车子,跑向那栋楼。 路上也没有忘记打火警电话,他必须冷静地对待这起事件,虽然和那位朋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们的交情还是可靠的,如果现在因为他而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 转眼忍足侑士就到了门口,起开纯净水,整桶淋在身上。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门,索性是旧房子,门也不是先进的防盗门,他还能踢开。只是一瞬,火像是感受到了空气的召唤,一下子涌了出来,忍足侑士拿起搭在手上的湿毛巾,捂住口鼻,小心地查找着。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标准的单人间。只是火势凶猛,已经无法开口,闷沉的空气已经几乎都被火所利用,随时要防止烧坏的家具倒下。 忍足侑士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却只能让自己冷静,不要放过蛛丝马迹,虽然在这样的大火下,再明显的线索都会燃烧为灰烬。 “唔……咳咳咳……唔唔……”闷哼声像是压抑住了似的从盥洗室门口传来,门上已经沾了火。忍足侑士用*的衣袖裹住手打开门。 盥洗室内的水咀已经被敲坏,水四处乱窜,火也不像别处一样旺盛,有一点就立刻被水浇灭。 两个像是玩了泥巴的小孩子似的人瘫倒在地上,一个还被反绑住了。 “花间!没想到你看起来是个儒雅书生,其实还挺暴力呀。”忍足侑士看到自己的朋友是安然无恙的那位,心下就明白了整件事情。   ☆、第48章 本大爷——要打火机 被绑在浴缸里的这个人一定就是幕后黑手,发现了他的行踪,想要来烧死花间,却没办好事情,让花间把人给抓了个正着。 “有时间在这胡诌还不快带我出去!”花间倒是不废话,止住忍足侑士无事人一样地调侃,又沾了一身水,右手提溜着地上的人,蓄势待发。 三下两下就冲出了熊熊烈火,只是几秒的事情,却让人有着窒息的痛苦,忍足侑士就不明白了,自己这么进来是干嘛的,明明花间一副自己万能的样子。 赶出之后立刻将人带到车内,途中撞见的人纷纷见怪不怪地无视了他们,与自己无关便不关心,即使是火灾也没有人围观,这倒是免去了疏散人群的这道程序。 “忍足,等我十分钟。”花间简洁明了地说完后独自离开,对着急匆匆赶来的消防队说明了一下情况,户主都不在乎房子了,他们也没什么好顾忌。 “忍足,你欠我一间屋子。”花间不顾自己满脸灰泥的样子拉开车门,坐在松软的车座上。一条羊毛垫子瞬间变得脏兮兮,分外可怜地翘着逆毛。 “是,是,花间这次可是大功臣呀,怎么着迹部也会送你一套豪宅。”忍足侑士满脸随意地拍拍副驾驶位上的花间,又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清楚地看着绑在后座的人,一脸地慌张,看来是个新手,也真得谢谢他的失误。 “得了!豪宅什么的我不稀罕,给我一台a1级别的电脑是再好不过的。”花间抓抓头发不屑地咧了咧嘴,却在说到电脑的时候双眼发光。 “呀,这还真是高要求,a1的电脑可是安全级别最高的呀。”忍足侑士从车上摸出两条干毛巾,递了一条给花间。自己则已经擦起了头发,晶莹的水滴顺着墨蓝色的发丝最后消失在纯色毛巾中。擦个头发都能如此魅惑的也莫过于忍足侑士了。 “那孩子是你和那个少爷的私生子?”花间突然神叨叨地望着忍足侑士的肚子坏笑了一下。 忍足侑士的眼角一抽,这感觉还真是久违了,自从迹部景世消失后他就没有这么无奈过了,不愧是花间,有让人破功的能力。 “忍足家的医术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呀。”忍足侑士也不正面回答,他的抗压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居然都可以直面这种事情。一定是被森川刺激过头了。 “哟,默认了,假瞎子忍足。”花间双手枕在脑后,无聊地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长时间盯着电脑使得视力退化,夜视力也下降了不少,可他不愿戴眼镜,他就不明白为何忍足那种视力很好的人要戴上一副眼镜,明明眼镜是个累赘,很不舒服。 “喂喂,不是说了别叫这称呼么?”忍足侑士启动了车子,车速不慢,却也很安全,夜间行驶太快容易出事故,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简单的说,就是太不华丽了。 “忍足,等那孩子找到了,让他和我学电脑吧。”花间认为自己需要收个徒弟,最好从小培养,经过这次的事情让他充分地知道人命是多么脆弱,如果不是他正好刚起床在盥洗室洗脸,那样的爆炸,不炸死也会被震聋。 他最重要的东西都放在盥洗室,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工作室,所以才用了与其他房间不一样的建筑材料,隔音效果极佳。也存了一些顺手的武器,而原本设置的从外可以轻易进入而从内就需要专门的钥匙,而他怎么可能洗脸的时候还带着那样的东西! 再好的房间也抵抗不过火的侵袭,若这次忍足侑士没有早点到,他的这条命可就要飘荡在黄泉了。 穿过树林,突然茫茫的黑夜中窜出了一团火光,忍足侑士一阵的纠结,今天还真是火灾日呀,到处都火光闪闪的。 可是并没有在意,匀速穿梭着树林,回到马路上。 只是这一次,忍足侑士错失了一次找到迹部景世的机会,火灾之处正是迹部景世所在之处。 两个小时前,在迹部景世有些虚脱地发现了打火机这个好东西的时候,一个称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烂透了的主意空降在迹部景世脑中。 打火机,火,火灾,逃生。 迹部景世并不认为敌人真的要杀死他,毕竟现在还养着他,一定有目的,而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既然把他绑成这样可以认为不想让他逃脱,那么他就也可以当作这是敌人不想让他自杀。 迹部景世记得,书上描写过有烟瘾的人的状况,没有人说小孩子不能有烟瘾,他,需要当一次演员,演出一个不华丽的角色。 “呼——呼!给!给我!”迹部景世小脸很是抽搐,做出想要吸到烟的样子。事实上他被烟呛得不行,这种东西太不华丽,他一辈子都不想再碰到这种东西! “嘿!小崽子原来是烟瘾犯了?给你嘬一口也不是不行!你拿什么来换?”龙次看到迹部景世狼狈不堪的样子深觉有意思,别人只会说他们是底层的垃圾,抽着烟喝着酒,却从不批判有钱人抽烟喝酒,他们那叫有深度,而自己这就叫颓废? 平白得了这么好的机会,他要好好地羞辱一下有钱人的儿子,看他们以后还得不得瑟! “呼——哼——什么——要什么?”迹部景世一边在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是在吸着最好闻的玫瑰花香一边在拼命地表现出自己的烟瘾状态,尽量满足对方提出的条件,现在拿到打火机才是最重要的。 “求老子!”龙次蹲下身,故意在迹部景世面前吐着烟圈,又将香烟往迹部景世的鼻子前晃了晃,就像是在逗着小狗一般。 他要那些所谓的有钱人也尝尝被人践踏的感觉! 迹部景世咬紧牙关,背后的绳子还差一点就要断了!冷静!不能意气用事!冷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冷静! 牙齿被咬的出血,迹部景世终于将手上的绳子割断了!裤子口袋里有纸巾!   ☆、第49章 本大爷——砸穿墙壁 迹部景世不动声色地将纸巾压在腿边,露出一角,又拼命地告诫自己这只是演戏,才再次开口。 “本大爷才不会做这么不华丽的事情!”而话到嘴边全部被吞掉,变成了怒吼,已经来不及再多想什么,一把扯掉眼睛上的阻碍,抢过龙次手中的烟。龙次虽然是个厉害的大老爷们,却独独这拿香烟的姿势是食指与大拇指捏着那么一点点,又惊讶迹部景世的反应,一秒的时间,香烟被打落在地,立刻点着了纸巾,纸巾又燃烧上绳子…… 迹部景世仗着自己盗汗多,湿嗒嗒的,不怕死地抓起绳子往一边堆着的纸箱上扔,尽管他并不知道纸箱内是什么货物,但他知道,纸箱会燃烧的很快!这里即将变成一片火海。 做完这一切迹部景世已经累透了,被龙次恶狠狠地抓在手里,拎了起来,也不挣扎,索性不用任何力气,不用自己花气力站着,虽然被拎的有些疼,但这点疼痛对于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这一夜太累,而且……事情才刚开始。 “嗯……”迹部景世一记闷哼,被甩在地上,一直撞到墙壁上,只觉得背部撕裂般地摩擦着坚硬的墙壁,痛的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小脸惨白的骇人! “龙次!你这混蛋做了什么!”老子君感觉到火灾的危险也惊醒过来,一巴掌拍在龙次的身上,原本就气得不轻的龙次这样被自己的搭档一吼,顿时火冒三丈。 “要不是你睡的这么死,咱们两个大老爷们会吃一个小崽子的亏?”龙次那谨慎的性格已经崩坏,不剩一点,大有一副拼个你死我活的霸气感。 “这么大的火!不逃还等着在这烧死啊!要打等出去了再打!”老子君比龙次可靠的不止一分半点,迹部景世也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两个笨蛋在这里打一场,两败俱伤,那么他这招也就用错了,一子落错全盘皆输。 还好……还好老子君看起来虽然粗犷,实质上是厉害的人。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蠢到用无线电去联络那个女人?!”老子君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拍落龙次手中的东西,开始找着突破口。 “那个女人把咱们全部锁在这里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混蛋!这是什么雇主!龙次你快找找这里的墙壁哪边比较薄!”老子君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副铁质手套,看着像是一件武器。 迹部景世觉得空气被火蒸发的越发稀薄,原本就湿嗒嗒的汗水这下发着一股焦臭味,比刚才的烟味难闻一百倍,整个一毒气! 想要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却发现牵扯着背部的伤口,疼的咬着牙齿,一嘴的血,幸好身上的骨头没有折断,也没有哪里扭到! 迹部景世艰难地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扶着墙壁双腿颤抖着终于站了起来。趁着对方两人现下无暇顾及他,好好地观察起这间屋子。 几根顶梁的柱子都是普通的木材,自己原本是被绑在门口进来的第三根柱子上,而这之后是小山一样的纸箱货物,并没有发生爆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仅有一扇天窗,只不过,这扇天窗足足有数十米的高度,而不巧的是,原本可以堆起来爬上去的货物已经全部染上了大火,饶是那两个大汉也无计可施。 “滚开!”老子君已经检查到迹部景世这边的墙壁,耳朵贴在墙壁上,用手敲着,好像这样就可以听出那么难以区分的专业声音。 迹部景世老老实实地远离火爆的老子君,吃力地仰着脖子看着头顶上的天窗,天窗上还有着铁栏,除非想办法把铁栏弄断,那样也才可以勉强爬过一个孩子的身体。老子君估计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执着于天窗,而是想要在这不知道有多厚的墙壁上开出一条路。 若是开不出,那么,今天,那么三个人,就将葬身于火海。 迹部景世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他认为再怎么的房间也应该有几扇窗户,有窗户就可以逃生,火灾也不是问题,毕竟有这么两个大汉在,火灾又算的了什么,还怕逃不出去吗? 是他太不慎重,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不想死在这里,他不想这么不华丽的死,他还没有得到父亲大人的认同,他的网球还太差,他还有好多好多没有做的事情…… 身体的痛苦已经无法言语,却比不上心理上的压力与恐惧。 迹部景世终究还是个孩子,还是个比别人早念小学的孩子而已。 面临生死,他无法选择哭泣,他不能软弱,不到最后,他就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智,一定有办法可以从这里出去! 两个大汉绕着屋子一圈,满头大汗,而火势也越来越旺,一发不可收拾。 “龙次,这,这里!这里最薄!可是这里也有一米的深度!”老子君穿上铁质的手套,试着比划了几拳。 “一!一米!一米最薄!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拿这种地方关着一个孩子!完全不给活路!”龙次吃惊地张大了嘴,随后开始抱怨起幕后黑手。 一米的深度,他们可从来没有试过,以前最多也就能砸穿半米而已! 挑战人类的极限,为了生存。这种事情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不少,可是这一次!却是最险恶的一次! 那个小崽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只有这条路了!老子豁出去了!”老子君像是在运气,深呼吸了几下,气沉丹田,摆出了一个有模有样的架势,一拳冲出,墙壁抖动了两下,白粉刷刷地往下掉,却只砸穿了一个小口,最多二十厘米的深度。 而老子君的那双手,看起来像是废了,手指关节处深深地陷入了铁块,骨头错位得离谱,哪怕是迹部景世这样不懂医的外行人都看得出! “还能再发一拳!”老子君像是没有在意自己那双畸形的手,再次运气飞快地冲拳。   ☆、第50章 本大爷——逃出树林 这一次出去,墙壁凿穿了半个,不多不少,正是龙次所想的半米。 意料之中的事情,却又在意料之外,他们都抱有着一丝幻想,也许能够穿破这堵墙。 “龙次!还有两下你来!”老子君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从口袋中掏出另一个手套,直接塞给龙次,顺带给了他一个狠戾的眼神。 “老子什么都不怕就怕痛!这样还不如让老子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龙次不依归不依,手上却听话地套上了手套,对着墙壁笔划了一下,又感觉到火燎的烫度,紧闭上眼睛。 “你个混蛋给老子睁大眼睛看好了!别浪费一只手还砸错了地方!”老子君一声怒喝制止住龙次,也让迹部景世被事实惹得有些浑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伸手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寻找有利的物品,那小口袋里的几样小玩意儿被他抓在手中,看着有些阴郁。 一瓶眼药水,一只润唇膏,一片玫瑰花瓣,两颗薄荷糖,两张纸巾。 眼药水是为了防止用眼过度损伤眼睛,润唇膏是父亲大人说,嘴唇干燥会让威严扫地!绝不能以干裂嘴唇示人!玫瑰花瓣是路上捡到的,薄荷糖应该是忍足大叔偷偷放在他口袋的,纸巾是必备物品。 迹部景世从来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么嫌弃这些东西,空有其表却没有一点实际用途,眼药水不能灭一点火,润唇膏不能当武器砸墙壁,玫瑰花瓣在这种空气中也没有一丝味道,薄荷糖虽然可以镇定一下头脑,现在却没有这个闲时间去剥开吃!至于纸巾……救了他一命又让他陷入了现在的危险之中。 “轰——”墙壁砸开的声音混杂着清新的空气和凉爽的夜风一起涌进来,老子君和龙次急匆匆地钻了出去,回神的迹部景世随后也逃了出来。 墙外是一片树林,树很高,有好几十米,只不过,估计这场大火会让它们的寿命提早殆尽。 两个大汉经过这样一番折腾瘫倒在地上,大字状躺着。而迹部景世却不能这样做,他可没有忘了自己是被绑架的,是处于危险中的,而他也和这地上的两个人不同,他们是敌人不是伙伴。 顾不上停下脚步休息一分,迹部景世迈着虚软的小腿拼命地在树林中跑着,许久没有喝上水的身体又出了大量的汗,已经不堪一击,呼吸急促却还记得体育老师不懈的教诲,两步一吸气,两步一吐气。 迹部景世从来没有像这样一刻那么感激体育老师,锻炼他的体力,让他跑步,这都成为现在他最有利的条件。 夜一如既往的黑沉,却怎么也掩不住背后的火光冲天。 直到一辆车从迹部景世的眼前疾驰而过,那辆车,他记得!父亲大人曾经开过! 父亲大人!等等他!不要走! 不要走!父亲大人! 迹部景世追逐着其实距离他很远的车子,也并不知道车内的人是忍足侑士和花间,并不是迹部景吾,而他们也并没有看到他。 “迹部,这个人是那女人的手下,从他口中应该能够得到一些线索。”忍足侑士第一时间回到东京,也来不及安顿花间,开着车子就找到迹部景吾面前。 “啊嗯,他是谁?”迹部景吾问的不是别人,正是花间,不用详细说他也知道那被绑着的是手下,而站在忍足侑士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看不惯。 “他是我找来的黑客,可以通过夏木和森川的ip地址侵入她们的电脑。”忍足侑士也不废话了,直接说了花间的作用,虽然这么说有点伤人,但是他确实找花间就是让他办这件事。 看着迹部景吾不好的脸色,忍足侑士也不敢说花间是他的朋友这件事情。 “你们无视我,给我一台电脑就好。”花间大大方方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在意他,就当他是个透明人就好了,他可不想做第三者,破坏这两个人的感情! 给他一台电脑等于给他整个世界,这就是花间可太。他很简单,却有着不简单的头脑,他擅长攻略各种防火墙,制造各种病毒,当然也能够制作抵御病毒的软件。 迹部景吾看着忍足侑士难得认真起来的眼神,将自己的笔记本从台上拿过来,交给了花间,他虽然不喜欢花间,也看不惯花间,但是,既然他是忍足侑士带来的人,那么就一定有相当的本事。 他不相信花间,可他相信忍足侑士。 迹部景吾坐下从忍足侑士那了解到事情的大概,手指叩着桌面,低沉的声音慢慢从口中放出。 “你是说,审讯这个人?但就本大爷看来,这个人没有用处!”迹部景吾已经给犯人判了死刑,或者说是贴上了无用的标签。 忍足侑士挑了挑眉,看着迹部景吾认定的表情,想要听听原因。 “呀,这话从何说起?”他拼命带回来的这个人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一点线索都抓不到? “本大爷本不想解释,看在是你就费口舌告诉你,这个人这么没用,一看就是新手,是那个母猫瞎抓来糊弄你,让你的重点放错,简单来说,就是个弃子。”迹部景吾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沉闷。他原本在电话中听到忍足侑士说调查有重大进展,抱着希望,却没料到是这种结果。心下深深地失望。但他不怪忍足,关心则乱,那个小鬼和忍足的关系也不错,忍足也不可能像是旁人一样冷静地去调查。 “迹部,抱歉。”忍足侑士失败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叹出一口气。 是他太心急了,没有立刻看清这件事,这样的失败,对于他来说是重大的打击,只是现在还轮不到他消沉。 迹部景世的下落依旧没有着落,大海捞针般地搜查让他有些快要崩溃。 片刻后,忍足侑士的嘴角重新上扬成平常的弧度,睁开那双狼眼,眼里已经是一片平静,他还有事情需要去做,花间这里还是个希望,如果那个女人有用电脑,一定会查出蛛丝马迹。 除非……那个女人谨慎到不用电脑!   ☆、第51章 本大爷——黑客侵入 “哈哈!忍足你真是老虎见了狮子变成猫咪了!”花间突然笑了出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忍足侑士这样挫败的模样,当真是逗乐了他。 也不怪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毕竟那个还未曾见面的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他徒弟的男孩,他与之还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也不会带着情绪去工作,这样工作的效率可以保持,也不会出现忍足侑士这样的漏洞。 “花间,听说你上次黑客大赛拿了冠军呀,两个小时内将电脑的数据全部读取?今天你也给我两个小时内弄完吧!”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发冷。 “喂!忍足侑士!不带你这样驱使人的!两个小时你让我侵略两个电脑?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代码要写!光是打都不够时间!”花间瞬间炸毛了,他是黑客技术不错,可他不是神仙!他也是需要思考的,若这是个一般人的电脑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叫森川的电脑有着不一般的防火墙。 花间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这么有难度的防守,突然干劲十足,可仍是不满地反驳着忍足侑士。他说的是实话,就算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打字速度一分钟三百个字,很快,准确率为百分之百是没错,可这是代码,略去他思考的时间,需要试探的东西也很多。 若是触动了对方的警戒线,招到电脑的主人可就不妙了。 月亮已经快要掩去它那婀娜的身姿,太阳也缓缓地升了出来,正是日月交替之时,迹部景世凭着他的一腔意志跑到了大马路上。 只是,他不认识,虽然有路标,但是让他沿着大阪的路线跑到东京,还真是有点困难。若是要问人,那么抱歉,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行人还很少。 他身上也并没有任何钱,不能找旅店休息,不能去二十四小时店买东西,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手机,没有高科技的东西。 迹部景世在同一天第三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发现,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太不一样。 这个时间段,两位女生都在家中睡着觉,为着明天的上课而积蓄着精力,全然不知自己被人这般的调查过了。 忍足侑士并没有回家,而是呆在迹部景吾的本宅,在迹部景吾的书房内陪着他研究手中的资料,他发现迹部景吾比较注重森川的资料,相对于夏木来说,森川的资料太过平常,虽然夏木树里的也很平常,但是夏木树里毕竟还有着她精明的地方,相对于她来说,森川就是一个花季的少女,不问世事,单纯至极。 “这个女人有问题。”迹部景吾的手指摩挲着薄薄的纸张,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忍足侑士听的。 就在这时,花间突然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那动静很大,惊扰了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 就在迹部景吾准备唤醒花间的时候,忍足侑士指了指电脑上的数据。 和花间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忍足侑士很清楚地知道,花间是不会在工作还没有完成的时候休息的,哪怕是喝杯茶歇口气都不肯。 打开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足足有几十个g的内容,也幸好迹部景吾的笔记本很高级,不然估计会卡很久,换作老电脑早就卡死了吧。 文件夹内的数据早就已经分类标明,一清二楚,这让迹部景吾对花间这个人的看法有所改观,也许,这个人很不错。就他的才能而言,在这世上估计不少却也绝对不会很多。 “看这里……”忍足侑士很快就找到了内容的重点。 这几十个g的内容,只有几个g是夏木树里的记录,夏木树里一般都不用电脑,上电脑也只是用浏览器查询一下与学习有关的资料而已,极少娱乐。 但另外几十个g的内容,全部都是森川的,包括森川用不同的ip地址去和一些社会上的乌龙杂鱼交涉,全部一目了然。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森川居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身份,每个身份都像是一个独立的人,其中竟然有和忍足医院有合作的药品商人一职,这让忍足侑士觉得自己分外的郁闷。 他家的医院还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合作呀,这也怪不得医院里的护士都会被森川买通,更有人想要用凝血剂杀了迹部景世。 挑挑拣拣,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光是消化这些内容都用了好几个小时,也难为花间居然在四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一切证据整理好。 “大阪森屋,这里不是我刚刚经过的地方吗?那里还发生了火灾呀!小景世在那里?不好!”忍足侑士看着熟悉的地址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心下一个咯噔,他刚才要是不那么冷血的不报火警,也许就能早一步找到小景世了! “啊嗯!和本大爷去大阪森屋!”迹部景世打了一个响指,按下佣人的执勤按钮,找到管家,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好生照料着花间,又让人从车库开出他的另一辆车。 这次并不是忍足侑士开车,忍足侑士已经很疲惫了,疲劳驾驶容易出事故,这一点迹部景吾当然知道,即使他也很疲惫,但他并没有驾驶那么久的车子。 至于为何不用直升飞机,那么只能说,很不巧,直升飞机的检查就需要个把小时,还不如开车。而且大阪森屋,几十米的高空下降,直升飞机并没有空旷的地方可以降落,而要用降落伞跳落下来也不便,树枝的阻碍太大,危险系数太高,他犯不着冒这个险。他相信迹部景世这个小鬼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击败! “小景,小景世会没事的。”忍足侑士轻喃,迹部景吾的副驾驶位,也许只有他坐过,他真的希望,小景世安然无恙。 “啊嗯,本大爷知道。”迹部景吾明白忍足侑士的压力并不比他少,也知道忍足侑士对迹部景世那个小鬼的感情并不比他浅,短短的一段时间,那个孩子已经成为了他和忍足侑士生活中的一部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迹部景世!   ☆、第52章 本大爷——一夜之变 在迹部景世逃出那片树林之前,可谓是历经了他这一辈子最艰苦的时刻。 那时的迹部景世正瘫坐在草丛中,跑了许久也并没有走出这片树林,这让迹部景世有些慌乱,尽了百分之百的力也没有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更没有追上父亲大人,他真是失败透顶。 他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却并不相信自己会走不出去,他是看到父亲大人的车失去了冷静才会如此,而现在他再次因为疲惫到累倒在草丛中,也正巧趁这个时间找寻出树林的办法。 这里并不是人烟稀少的原始森林,这里有人经过,只不过现在是凌晨,当然不会有谁半夜不睡觉闲着没事乱跑,尤其是在这以神秘出名的大阪森屋。 大阪森屋,并不只是关迹部景世的那一间屋子,而是整片树林,之所以将这片树林称之为森,便是足够说明这片树林迷幻人的程度之深。 尽管如此,却也并不是禁地,那当然是因为,只要有车,有gps定位导航仪,那么走出这片树林并不是什么难事,对于当地人也是轻而易举。 这片树林不大,但若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却是走不出去的,树的排列自成章法,迷幻人,让人走了弯路也只是以为是笔直的。 这便是迹部景世走不出这片树林的原因,他只当这世上没有直线走不出的地方,却并不了解阵法一说,对大自然的奇妙也并未亲身经历过。 “呼……水……”迹部景世颤抖着自己不稳的手从口袋中掏出自己仅存的一点家产,也是他的装备,没有一点实质作用的装备。 而眼药水终究不能喝,为今只有将那两颗薄荷糖,取出一颗,剥开糖纸,放入口中,润一下喉咙,清醒一下脑子,不让自己因为疲惫而昏睡过去。 薄荷糖是可以振奋神经没错,但那也仅仅是在轻度疲劳的状况下,对于迹部景世现在的身体状况,那是食之无味,连薄荷糖什么时候化完的迹部景世都不知道,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口中酸涩干渴。 “忍足大叔买的这薄荷糖绝对是劣质的!”迹部景世这个时候还不忘挖苦一下忍足侑士,糖这类东西吃完之后是会唇齿留香,可过片刻之后,便会涩涩的,即便是不口渴的人吃完糖也会变得口渴,别说是迹部景世这种处于脱水的状态。 但薄荷糖也是有好处的,其中的糖分虽不多,却也可以补充那么一些能量,而迹部景世还是个孩子,起到的作用也稍微多些。 “哼,这种地方还能叫树林,连条小溪流都没有!”迹部景世稍微有了一些精神,也不敢再多停留,先不说那远处越来越旺的火势有没有可能影响到整篇树林,单单是那两个看着他的大汉就不是吃素的。谁也说不准这个地方还会不会有他人暗中看着他。 迹部景世右手撑地,支起身子,一个用劲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此时的他也顾不得用纸巾将脸上的汗水和手上的污渍给擦干净,没有得到安全保证之前,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次遇到什么弄得浑身脏兮兮。 思虑了片刻,迹部景世用他那已经浑浑噩噩的小脑袋瓜强撑着,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润唇膏! 迹部景世左手拧开润唇膏的盖子,右手拿着润唇膏就在树干上涂抹了一下,虽只是一下,却亮的让人无法忽视。这润唇膏当然是高级货,对于迹部景世现在这种身子,也只有润唇膏还能驾驭,要真是让他捡起一块石头在树上刻下痕迹,那还真是做不到。 先不说刻下痕迹需要多久的时间,单凭迹部景世这小身板,还真刻不了几下。 他不是没有想过润唇膏带来的后果,会被有心追踪他的人轻易发现他的踪迹,可他现在别无他法,赌上这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尽人事听天命,这句话迹部景世不信,天命,那是什么东西,他只会听父亲大人的话。所以,即使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他也相信自己会赢!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大人并没有像那部无情开走的车子一般放弃追寻他的踪影,只当是父亲大人对他太过失望,亦或是父亲大人对他进行着一番考验。 不论怎样,他的心理压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除了逃出去,再也没有去处,若是被绑着的时候他还能幻想着父亲大人正奋力寻求办法解救他,那么从火灾逃出之后见到的那辆父亲大人的车子开走,当时还傻傻地追着跑,现下却是心凉了。 他不知道父亲大人是如何看他的,他现在是明确地知道,自己对于父亲大人只是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因为这是十五年前,父亲大人不说,他也不表明,但他知道。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唯一有的只是自己,父亲大人,只是他的心理寄托,现在的父亲大人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那个强大的可以撑起一片天的人,还是少年的父亲大人并不成熟,但他需要那份爱,那份关心,那份他视若珍宝的感情。 他不应该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父亲大人能够寻找到他的可能性上,因为,现在的父亲大人和他一样,不够强大。 一夜之间,迹部景世已然从那个安心享受着父亲大人保护的孩童成长为一个会从他人立场考虑的少年。 再想哭,再要崩溃也没有用,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自己找到出路回到父亲大人身边,和父亲大人一起成长起来,直到他不会再被任何人伤害,直到父亲大人像十年后一样强大。 借助着润唇膏的标记,迹部景世总算是走出了这片树林。而在这前一秒,他感觉到身后有人,但看到了大马路的边缘,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并不想探究自己身后之人是谁,此时此刻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奋力奔跑,而在大马路上当然好过在这个古怪的树林。   ☆、第53章 本大爷——精力近尽 路口醒目的指示牌告诉他,他在大阪,别的地方他不认识,可这大阪他却是知道的,忍足大叔的出生地,那匹狼所在的地方有这样一片树林也说的过去了。 当迹部景世在大马路上慢慢走着,独自赏着路灯的孤寂时,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也赶到了大阪森屋。 冲天的大火像是在怒斥着自己的愤恨与不甘,即使是生命的终结也要轰轰烈烈,燃烧上天际! 忍足侑士看到如此之大的火势不由一惊,小半的树林已被火势卷进。再晚个片刻,这马路边的民众都要被祸及到了,而这火也诡异,在树林深处,再大的火势,马路边的民众也发现不了,除非这火势再大一些。 火警接到电话也不敢怠慢,一天两起大火,这让消防队长不由得眼神有些闪烁,他就不信这火会燃得这么巧,都在大阪也就算了,挨得也那么近,且这火是越来越大,普通居民楼的火虽不稀奇,却没有哪栋居民楼的住户会抛弃自己的房子,那样的老房子没有哪个有钱人会去住,住在那的人不是极其念旧的便是搬不起房子的人。 事出异常必有妖,现在这场需要出动大阪火警部还不够要从邻城借助人员的火再怎么也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这些都不归他们火警管,火警消防要做的便只是退去火势,尽力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领,将人员伤亡财力损失降到最低。 老子君和龙次也早早地离开了事发现场,两人休息不到一刻钟就急急地离开那间摇摇欲坠的屋子,他们才不要在这种地方化为灰烬。这次的事情是他们没眼力,接了一个要命的活,下次他们一定会放亮了眼睛。尽管这下一次,是绝对不可能再出现。 既然查到了大阪森屋,当然也就知道森川和谁做了什么交易,用了些什么人,而这些人虽不会被一网打尽,却也会有一定的限制。 迹部景世走进一条小巷,他走不回东京,也不可能翻垃圾箱去寻些他人吃剩的东西,别说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就是他做的出这里的经济水平也很落后,不会有人把东西剩下来,除非是坏透了。 这里不是大阪的繁荣区,偏僻又晦涩,每个地方都有这样一个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不会去多做什么的地方。 累极了迹部景世也不敢睡,他就怕自己这一睡,就永眠在了这偏僻的小巷,尸首会不会被牲畜啃掉他都不敢保证。 只是,再不睡,他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地晕倒了。 找警察,对!找警察! 迹部景世坚定了自己的心,这种时候,也只有警察还会值班,只是,这警察局究竟在哪?哪怕是街道的派出所也好。 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他头疼,很疼,思考东西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以做到的事情,他的精力快要用尽,他必须用最后一点力把自己推到安全的地方。 拼命眨了眨眼睛,不让自己的眼皮耷拉下来,也不让视线模糊,一头紫灰色的头发乱糟糟地顶着,平时不觉分毫,现在却觉得生生的沉。 回去,他要把头发理掉一些,看那些平头的孩子很轻松,也许平头会很舒服吧。 迹部景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不华丽的事情,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再去想华丽不华丽。 唯有……敲门,找人保护自己。 这是现在仅存的办法,人生地不熟,迹部景世有着胆怯,怕一开门又进狼窟,他可没忘了忍足大叔就是出生大阪。 “咚咚——”迹部景世有气无力地敲了两下门,这栋楼的楼道里都没有灯,他只觉得凉飕飕的风直吹。 “嘿!迷路的小猫咪,需不需要哥哥帮忙。”声音突然从迹部景世的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右腿朝后退了一步,背部抵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再次跳了起来弹出对方的身体。 “谁!”迹部景世只单单地吐出一个字,有些急,有些惊,气息不稳,一个字百转千回。 “哟,小猫咪这是不认识哥哥了吗?想当初哥哥可是照顾了你好久的。”这个熟悉的称呼回荡在迹部景世的脑海。这要是平时,迹部景世在这个称呼第一声出现的时候他便会想到声音的主人是谁,可这时的迹部景世已经没有精力让脑子快速地转动起来,直到愣生生地听到第二下,才隐约地条件反射在脑海中一个人影——竹本。 竹本……亦敌亦友的人。 迹部景世想要打起精神来应对,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只能靠在不知名的人家的房门上,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让自己还能勉强站立。 楼道内漆黑一片,迹部景世适应了好些时间才能稍微看到一点路,而竹本刚走进来,自然也是看不清迹部景世此时的模样,要是让竹本看到,他现在绝对不会和迹部景世废话,而是抱着他去求医。 迹部景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如果不是那一份意志力的支撑,他早就倒下了,他的身体早就已经超过了极限,饶是一个成年男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没有等到迹部景世的回答,竹本愣了一下,他想象中,应该会听到一声强硬的,本大爷云云。这会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长臂一伸,拉住迹部景世。 这一拉,竹本算是知道了迹部景世的情况! 他本就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受伤也是常有的事,理所当然就知道迹部景世现在受了不轻的伤。调笑的脸瞬间拉下。 这下可怎么好,他表妹让他暗中保护迹部景世,他因为一件事给耽搁了,现下就成了这种状况,回去怎么和表妹交代呐,他可是下了血本让表妹给他弄到大五棱。 大五棱可是他念了很久的巨型山楂,据说肉质细嫩,味甜微酸,不面不苦不涩,鲜美可口。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却偏偏爱吃山楂,无论是泡茶还是加工的小零嘴,又或是直接吃的山楂,他都喜爱,好不容易表妹要准备出国游玩,怎么也要让她带点正宗的大五棱回来!   ☆、第54章 本大爷——寻踪觅迹 这下可好,他要保护的人弄成这样,他可是看得出表妹对迹部景世的重视,虽然他看不懂表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这次是一定惹表妹不高兴了。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竹本不顾迹部景世那点有也和没有一样的防备,一把横抱起迹部景世,就朝着楼道外冲去。他要带着他去医院,这之后还要通知自家表妹,好好地请罪。只有把表妹哄高兴了,他才有大五棱吃。 迹部景世本就清瘦,到这边的世界虽说被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压着一日三餐不少,可是经过体育老师的特训,又连带着这非人的一连串事,他那小筋骨小身体又轻了几分。 竹本一只手都能轻松地抱起来,他毫不费劲地跑向医院,同时也决定要好好地买点吃的给迹部景世补补,这种身体,也亏他能撑得住到现在还不昏迷。 迹部家的也真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也应该大鱼大肉地供着,怎会养的这般瘦弱。 也幸好迹部景世并不知道竹本在想些什么,不然他一定会大声地反驳,他才不瘦弱!他这是身材好!他这是华丽的体现! 迹部景世是真的动不了分毫,他本就不是竹本的对手,而竹本对于他来说,也还不能算是敌人,只能算是不明身份,毕竟上次竹本没有害他,可还是放不下心睡去。 “你这小猫咪还真倔!我有意结交你爸爸,才不会伤害你。”竹本感觉到手上的身体一直僵硬着没有放松下来,叹了一口气,脚步却没有变慢分毫,他要快一步将迹部景世送到医院,就少一分危险。 “哼。”迹部景世不用自己行走也不用站立,这才缓过一丝,立即发出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满。 “本大爷才不相信你!小猫咪是想说这句话吧。”竹本见到迹部景世回应了他,立刻来了劲,开心地接上迹部景世没有说出来的话,当然这完全是他参照迹部景世的语气自己瞎编的。 瞎编归瞎编,却很好地把迹部景世想要表达的给说了出来,他也就懒得再说些什么,闭上了许久未曾合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一层露水,轻轻地抖动着,将迹部景世极力隐藏的心中的那份不安表现得一清二楚。 终究还是个孩子,再成长也还只是个孩子呀。 竹本默默地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一门心思地开始给迹部景世挂急诊,找来最好的病房让迹部景世入住,这一点他要是不做,估计迹部家的压根不会顾念他的恩情,反倒是会怪他小气。 花点钱换迹部家的合作机会,这一点儿都不亏。 竹本有一颗经商的脑子,也有一颗商人的心,却偏偏做的不是这行,多少有些不甘,四处寻求着进入商场的机会,可这哪里是那么好寻的,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机会。 说竹本简单也简单,但要说他复杂却也绝对是让人摸不清,一份水果就能让他保护迹部景世,一件事情也能让他耽误了这件事,当真是让人看不透,他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竹本没有去偏僻的乡间门诊,而是赶到了正规的医院,老老实实地办理手续。让医生给迹部景世检查,而检查的结果其实很常见,尤其是对竹本来说,这点伤算是小伤,但这伤是在迹部景世身上,便不再轻。也不是说迹部景世有多金贵,而是迹部景世的年纪过于小,即使长的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上那么一截,也掩盖不了他的年幼。 这种伤在一个幼童身上,那便是极其严重的了,光是脱水一项就足以让人休养一段时间,更别说迹部景世身上多处擦伤划伤,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再晚一点就有破伤风的危险,细菌感染可不是什么小事,还好没有恶化病情,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最棘手的是迹部景世手臂上有轻度灼伤,索性只是温度过高烫着了,而没有真的被火侵蚀,否则这疤痕便是难去了。 小孩子的身体是极容易受伤的,却也有着高度的自愈能力,若是一个长成的大人,这手上被划上一道,稍微深一些便会留疤,而小孩子却并不都这样,大多数都自愈能力良好,又在生长期,这新肉也长的比大人快,留疤的可能性也就大大减少。 这些迹部景世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躺上病床,接触到那冰冷但柔软的被子时,再也坚持不住,只是轻轻地一闭眼睛便沉沉睡去。 说是睡去,其实是昏迷状态,让人呼唤却醒不过来,也不会有知觉。 竹本不是很担心迹部景世,却也有着一些心疼,当然也只是一瞬间,在迹部景世背负上迹部家的孙少爷这个称号时,就应该会想到之后的磨难。 迹部景吾有很大的责任,给予迹部景世身份的同时,却并没有保证他的安全。 竹本也不打算责备迹部景吾,他一没这个立场,二没这个能力。 天已渐渐发亮,而火势却没有变小的趋势。 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是断然料不到迹部景世已经跑出了大阪森屋,心下满是焦急,这场大火已经染及半片树林,消防人员是来了没错,却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大火扑灭。 一处的火灭了,另一处的火便又染上邻树,像是最忠实的伙伴一样,不罢休。 迹部景吾目光灼灼地盯着被火包围的屋子,那间屋子已经通体赤红,摇摇晃晃,若里面有人,那一定不是死,而是连骨头都会被燃烧为灰烬。 他不允许!绝不允许迹部景世离开!也绝对不会放过森川那个女人! 此时的忍足侑士并不在迹部景吾的身边,否则一定会说上两句,宽慰一下,只是忍足侑士急着找痕迹,润唇膏的痕迹。 忍足侑士不是一般的眼尖,在这场大火的影响下还会看到只到他腰间高度的痕迹,要弯下腰仔细地看才能发现。这润唇膏别人不认识说的过去,但忍足侑士却是绝对不会错过,这款润唇膏和迹部景吾的是同一款,也绝对是迹部景吾给迹部景世准备的日常用品。   ☆、第55章 本大爷——满身泥泞 即使涂在树干上,也同样的闪亮华丽,忍足侑士心下顿时明白这是迹部景世所留下的痕迹。那么也许说明,迹部景世没有葬身于这场大火,而是逃出来了,若是逃出来了,那么一定会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们。 越想忍足侑士越加快了脚步,一个不留神,踩了一脚烂泥,经过火的焚烧又被大水浇透的泥土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忍足侑士一直避开潮湿的泥土,却不料一个急切,踩到了这泥上,裤管黏上一团泥巴。 修长的手指无力地抚上额头,却也只是一下,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衣服脏了就回去洗干净,人丢了可就难找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绝不能错过。 长腿又飞快地迈动起来,已经脏了鞋便也不管这一块干一块湿的地,饶是狼狈硬是让他走出了一种潇洒不羁的风流韵味。 不费多少力便走到了痕迹的尽头,见到马路,忍足侑士明了迹部景世一定是逃出去了,不然痕迹也不会在这里断了。话虽如此,但忍足侑士却要再走一趟,是朝那间火势庞大的屋子走去。 火势明摆着是从那间屋子传出,他不清楚森川为何赶尽杀绝,通过他之前的分析,森川现在应该不会有杀迹部景世的理由,既然让人绑了迹部景世而不是直接找杀手暗杀迹部景世,这已经足够说明森川要利用迹部景世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便是忍足侑士不解之处了,森川之前的所作所为明明是要置迹部景世于死地,现在却弄这么一出戏,也不知她是真的疏忽让迹部景世逃了,还是她设的局。 也许,森川的背后还有人,又或者有人用了森川的电脑做着这些事情。 忍足侑士一连在自己的脑子中列出了几种可能性,随后又被自己逐个打破。 他真是糊涂了呀,无论这森川是被陷害的还是真的是有其事,都不是他现在应该关心的,他现在只要找到迹部景世便好了。 他可不想一直看到小景那么不华丽的样子。 “呀——”这次忍足侑士是真的惊呼了出来,没有一点风度,尽管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闭上嘴,不让自己的声音从口中跑出,却还是发出了这么一声惊呼。 这好端端的树林中居然被人挖了一个坑! 足足有三人高,忍足侑士这一摔可够呛,但还是凭借着他良好的运动神经,勉强地稳住了身体,借助了冲力才没有摔实。 过了半分钟,忍足侑士消化完自己所在的境地,冷静下来,并没有慌乱地大声呼救,这种情况下大声呼救就会有人听到的几率实在是过小了。 先不说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消防人员的对立面,这上面传来的说话声可是让他忽视不了。 这说话的人不是来救他的,从对方说的话便可知晓,但忍足侑士并不紧张,对方是谁,他心里有数。 “真晦气!居然那小崽子跑了!咱俩废了两只手才逃出来,倒是便宜了那小崽子!看他这下还跑不跑的掉!”当龙次说完这句话站在坑边脑袋探着往下望去时,看到的不是迹部景世,左脚一滑险些摔了下去,幸亏老子君拉了一把,否则这真是要笑话死人了。自己挖坑自己跳。 “你给老子闭嘴!”老子君不满地怒吼,要不是龙次半夜三更逗那个小崽子,他哪里会落到这种地步,这手是真废了,筋脉错乱成这样,骨头碎成这样,就算是再厉害的医生也救不了。 为了保命,不让血一直流下去,他们简易地用布包扎了几下,可实在气不过那小崽子,便挖了一个坑,碰碰运气。 本就没有盼着什么,却真的有人落网,不是小崽子也可以出出气! 只是老子君和龙次不一样,他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就知道忍足侑士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和迹部景世一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冷冷地瞥了忍足侑士一眼,便不再做什么,拖着还想再落井下石的龙次离开。 希望可以卖忍足侑士一个人情,让他清理人的时候能够放他和龙次一马。 忍足侑士这下是真的阴郁了,好不容易有两个人来,虽然来者不善,却也好过他一个人呆在这种坑里。 虽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这泥土湿润,一点不吃力,忍足侑士一身的泥泞,用手试了试,也没能爬上一点,只得停手,往已经脏乱的衣服上擦两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满格的信号,顿时放下心来,电量充足又满格信号,说明他就有救了。 毫不犹豫地播出号码,是打给迹部景吾的。 “啊嗯?忍足,如何?”只响了一声迹部景吾便接起了电话,虽声音如常,却也遮掩不了他的急切,他需要知道迹部景世是不是安好。 “小景,放心,小景世应该从这里逃了出去,就在附近,找找应该就能见到了呀。”忍足侑士平静的声音完全让人想象不出他现在正站在一个土坑里,望着微亮的天色。有种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的即视感。 “嗯,本大爷知道了。”迹部景吾果断地挂掉电话,没等忍足侑士再说什么,索性忍足侑士也不是找迹部景吾寻求帮助的,他可不想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迹部景吾见到,免得以后更加嫌弃他不华丽。 干笑了一声,忍足侑士那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土坑里,显出几分苦涩。 接完忍足侑士的电话,迹部景吾一个电话找来一队警察,开始搜寻迹部景世,这边的治安不好却也不是特别差,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前提是没有人想要迹部景世的命。 做完一切后,迹部景吾便坐回车内,发动车子,绕着街道开车寻找起迹部景世,完全忘了忍足侑士还在树林内。 “原来是板垣同学呀,这么好兴致给我打电话?”忍足侑士接起电话,这个电话来的实在是巧,就像是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一般,来给他解围的。   ☆、第56章 本大爷——意识全无 “忍足君,听说景世君失踪了?”为了区分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板垣默语直接呼唤了迹部景世的名字,却依旧带着生分。 “呀,板垣同学还真是消息灵通。”忍足侑士那眉毛好似要飞起来一般,他正积压了一肚子的情绪,有个人给他逗一下总是好的。 “全校的人估计都知道了,学校宣传栏被有心人用了。”板垣默语并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却把消息放了出来,忍足侑士这人不用说太多便会明白。 “森川的动作还真是不小呀。”忍足侑士这是明人说着暗话,这样将森川推出来,就算是板垣默语不知道什么,也不由地会多想起来。 板垣默语沉默了几秒,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再次开口,掩去心中的惊讶,波澜不惊地看向桌子上那张写的洋洋洒洒的检讨书,目光黯淡。 “忍足君晚安。”结束语已经脱口而出,她知道自己和忍足侑士的话说完了,只不过她没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而已。 忍足侑士不说,那就表明,迹部景世还未被寻到。 板垣默语说不清自己对迹部景世的情感是什么,她爱慕迹部景吾,却还没有到爱屋及乌的地步,对迹部景世这个男孩的印象也仅仅是他发烧时的痛苦状。 没有多余的交集,可就是这么一个男孩,让她有一瞬间的不安,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情绪,她只是觉得男孩出事了,而这个念头刚出,便接到了电话,她要去处理宣传栏上的事情。 那是一篇诋毁迹部景吾,忍足侑士的文章,而伤害的最多的则是迹部景世这个男孩。 文章内容太过肤浅,也尽是胡话。讲的是忍足侑士爱慕迹部景吾,滥用私权硬生生将一个病患——迹部景世,给整了容。又讲忍足侑士威胁迹部景吾,让迹部景吾搬到他的住处,而迹部景世则是人质,若是迹部景吾有任何不配合,便败坏迹部家的名声,称迹部景世是迹部家的私生子。至于迹部景吾说迹部景世是他收养的义子则是迹部景吾善良,想要保护迹部景世。 整篇文章说的都是迹部景吾如何好,如何无奈,忍足侑士如何阴险毒辣,手段低劣。 迹部景世这个男孩则变成了一个工具。 板垣默语不动声色地让部下取下宣传栏内的东西,又命人看着,若有异常随时联络她。 这也便是板垣默语会打电话给忍足侑士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更重要的,她没有迹部景吾的电话号码。 天色越发的白亮起来,看样子是个晴天,却怎么也去不了板垣默语心中的那场雨。 森川,让她很失望,难得的一片净土却没想到地下埋藏着腐朽的尸骨。 窗帘紧闭的病房内,微弱的阳光也无法照亮病房,迹部景世的小脸上什么都没有,不安?紧张?惶恐?这些一概不存在。 堪比板垣默语那般的平静,堪比夏木树里那般的冰冷。 竹本有些不耐地听着医生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各种注意事项,还时不时责备他几句,说他这个大人怎么做的,照顾孩子这么不当心。 谁知道他根本不是迹部景世的爸爸,他也没照顾迹部景世的义务,而且迹部景世落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他的错,虽然他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没有保护好迹部景世,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得替迹部景吾受着坑爹的唠叨罪。 “这一夜很重要,要好好守着他,时刻注意病人的体温,一旦异常立刻按铃通知我们,听见没有?”叮嘱了很多之后,医生不放心地又重复了一句重点,却发现竹本正在神游天外,顿时语气再次加重,不由分说地给竹本冠上了一个坏名声。 “啊?还要守着?我还有事。”竹本被这一句话给吓到了,让他暗中保护迹部景世是没问题,可是前提是他有足够的钱,他最近的钱用完了,刚接了一个任务,还没完成就被表妹一个电话给催着寻找迹部景世,现在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打个电话给迹部家的,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可谁知道这医生说医院不让用电话,还不让他离开迹部景世的身边。 医生看到竹本这副态度,顿时更加愤怒了,医生本不应该有太多情绪,只有冷静才能准确地治疗病人,可是这病人家属太过,让他没办法不火大,自己的孩子这么不当心,送到医院就完事了?没有家人好好地照料,就算是医生能治,也会被自己糟蹋死。那时候再后悔,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必须守着!”医生厉声呵斥着竹本,却并没有太大声,毕竟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但那气势却是十足十的。竹本缩了一下脖子,抓了抓头发,龇着牙齿一笑,连声答应。 算他栽了还不行吗?他认输,老老实实地守着小猫咪还不行吗?眼睛瞪那么大也不怕掉出来! 不满地在心里吐槽,手上却是细心地用毛巾给迹部景世擦拭着,一身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也换上了干净的病服,却没想到这病服一穿就生了疹子,惹得竹本一阵手忙脚乱地叫医生,无奈之下,还是医生拿了一套纯棉的衣服借给了迹部景世。 折腾了好一番,竹本也有些累了,刚想睡在另一张空的病床上,就发现医生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这医生真是闲着没事,居然跑来盯着他!有这时间不如多救几个病人! 被人这么盯着,竹本也不敢睡了,坐在迹部景世的病床边看着迹部景世那张毫无表情的小脸,有一种违和感油然而生。 宽大的衣服穿在迹部景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被子小心地盖着,病房的湿度也调整的正好,按理说迹部景世应该睡的很舒服,可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身心的疲惫将迹部景世带入了空无的世界,有意识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   ☆、第57章 本大爷——真正自闭 当迹部景世醒来的时候,他愣住了,满院的荒凉,有的只是熟悉的鸟儿,站在他曾经经常喂食的地方踱步走着,迟迟不肯离去,像是在等着他的归来。 这里,是他十五年后所住的地方。这和他预料的差了太多,他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时候回到十五年后,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轨迹。 有着一些期盼又有着几分担心。 他希望父亲大人得知他失踪能去寻他,又怕他的离开对父亲大人来说什么都不是。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院子的仆从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失踪,秋千旁被鸟儿啄的烂掉的吐司面包,一杯不知放了多久的牛奶。 迹部景世有些饿,伸手想要将牛奶拿起,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杯子,瞳孔顿时紧缩! 他!他这是死了? 迹部景世不敢置信地冒出这个念头,却打压不下这想法,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很轻盈,不怪他没有发觉,只是这院子里除了他便再无他人,那些送食的仆从大概是当作他躲起来不想让人寻到才没有发现他失踪了吧。 “快!快把小少爷找出来!”混乱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 “这小少爷自闭症那么过!躲了这么多天都没见到他,这下迹部家主来了!可怎么是好!”一声声抱怨,加上急促的呼吸声与杂乱的脚步声,迹部景世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父亲大人来看他了…… 尽管和十五年前的父亲大人朝夕相处,可是这是十五年后的父亲大人,他还是会紧张,会拘束,他要做到最好,让父亲大人见到他最完美最华丽的一面! 迹部景世如此想着,却发现仆从完全看不见他,一个个匆忙地跑东跑西,穿过他的身体,让他遍体生凉,阵阵恶寒。 “啊嗯,找不到人?”迹部景吾冰冷的目光扫视过向他汇报的仆从,一动不动。 这句话问的仆从冷汗直流,低着头迟迟不敢抬起,心里却一直在埋怨迹部景世。 这小少爷真是添乱,平时躲起来就算了,如今迹部家主来了,也不知道快些出来。 “本大爷不养无用之人。”迹部景吾开口便是让仆从颤抖的话,他有些后悔却又有些不舍这高昂的薪水。 “迹部家主,小少爷失踪了,请派人寻找。”仆从的首领向前一步,回复迹部景吾的问话,他在这个时候需要出面给其他仆从求个情,免得迹部家主走后大家都怨他,不再服从他。 “无用之人无须浪费时间。”迹部景吾抬了抬眼,转身不再停留,一步步地朝外走去,就好像他从未听见迹部景世消失的信息。如果忍足侑士在,他一定会发现别人没有注意到的部分,迹部景吾的指尖有些僵硬。 迹部景吾永远也不会忘记十五年前他的不谨慎,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就以为别人不敢拿迹部家的人怎么样,就以为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身边的人,却差点害死了那个男孩,和迹部景世同名的男孩,至今失踪的男孩。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度发生,不会再动用大声势去寻找迹部景世,仅凭他一人之力,也要保护好! 迹部景世并不知道父亲大人的心思,又或者十五年后的迹部景吾更会掩藏自己的心思了,内敛而高傲,却绝不随意张扬,没有了十五年前的年轻气少,贯彻自己的美学,坚持自己这十五年来决定做的事。 旁观了一切的迹部景世心里凉透,原来…… 他在父亲大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迹部景世不明白为何十五年前的父亲大人可以对他照顾细微,而十五年后的父亲大人却视他为无物。 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单薄的任凭风吹着,横竖他就是一缕飘魂,也不会冻着,只是……他为何如此的冷。 不停地打着冷颤,许久之后才缓过来,迹部景世睁开了眼睛,苍白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是医院。 床边的竹本强撑着终于等到迹部景世醒来,立刻精神来了,兴奋地按下铃,招呼来医生,他这次是真的开心,他可以解脱了,迹部景世醒来了就说明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他安全了就说明他的大五棱有着落了,更说明他可以离开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这怎么能不让他高兴! 竹本不开心的时候龇着一口白牙,而高兴的时候更是将那口白牙龇的比黑人牙膏代言人还亮。 “医生,医生,快快!看!醒了!”竹本一把抓过医生,也顾不上是不是失礼之举,就将医生带到病床前,指着迹部景世要他检查。 医生像是习惯了家属的这种反应,扯回自己的手,给迹部景世做着基本检查,一切数据正常后又开了几瓶药,然后离开。 “呐,小猫咪醒了我可就走了哟,我出去之后就通知迹部来,你别担心。”竹本大笑着揉了揉迹部景世的头发,却惊奇地发现没有得到迹部景世不满的反抗,也没有听到那些华丽的话语,心生疑惑。 可这点疑惑却是挡不住他想要逃离医院的冲动的,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就跑出了医院。 医生只当是他有了家属的自觉,却没想到没有他盯着,竹本就立刻逃走了。 生生的,竹本的名声又在医生堆里坏了几分。 迹部景世平躺在病床上,双目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白惨惨的,一如他住的庭院,一如他的心。 竹本的动作完全没有引起迹部景世的注意,或者说,迹部景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大人不在乎他,父亲大人连寻都不愿意寻他。 “咔嚓——”板垣默语看着被自己无意剪断的树枝,有些心神不宁,自从得知迹部景世那个男孩失踪之后她就一直精神恍惚,别人是看不出来,可她自己却是明白的。 前一刻接到竹本表哥的电话后,她便安下心来修剪树枝,却不料,又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58章 本大爷——刺眼落泪 她的阳台自上次迹部景世来过之后就乱七八糟,好好的地方被糟蹋的几乎全毁,她的树也全死了,有些竭力修剪换盆移植也没有活过来,可想而知是受到了多大的摧残。 板垣默语猜得出这是被谁弄的,这气也就生不起来了,谁会生一个小孩子的气,最多也就说上两句,让孩子长个记性,也不会真的去生孩子的气。 不是不重视自己的宝贝,而是和孩子有什么气好生的,生孩子的气那就好比有人拿锥子扎坏了自行车轮胎,自行车的主人去生锥子的气。 不是被逼的,迹部景世也不会跑到她家,更不会去摧残她的阳台,虽然说她也把迹部景世比作了工具,但她绝对不是那种意思,她只是不会去怪迹部景世,要怪也要怪让迹部景世遇到这样事情的幕后黑手。 她本想着得空查一下,却不料这幕后黑手居然动作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的是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会这么迅速地查到幕后黑手的真面目。 森川春熙,森林川流,春光融和,如此之美的名字,如此之静的外表,却有着那样一副心肠,忍能不让人心生芥蒂。 她原本以为她和森川春熙的关系虽算不上好,却也能称的上半熟,毕竟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森川春熙也总是要向她交检讨书。明明是个青春少女,却藏了这样的心思,太可怕。 板垣默语知道家族里的竞争,也知道人的表皮下那些丑陋的心思,却没想到森川会这样。 这个打击让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敢相信任何人,不敢和谁的关系变好。 原本就难以接近的板垣委员长升级成了高高在上,散发着光辉却不得侵犯的女王。 竹本打给自家表妹之后便是迹部景吾,他虽然想打给忍足侑士,但又想到,还是卖迹部景吾一个好有利,当下便拨打了过去。谁知迹部景吾压根不接陌生电话,响了足足一分钟,手机自动挂断他才忍住骂一句的冲动打给了忍足侑士。 直到现在,忍足侑士还被困在坑中,他是有想给人打电话,却发现不知道找谁,在手机上一个个点过去,没有发现一个合适的人。 花间和网球部的人远在东京,他也不可能打电话报警,这太不光彩,要是让他父亲知道了,那还不被笑死。 想来想去,忍足侑士终于翻到了最后一个电话,忍足谦也。 他的表弟,土生土长的大阪人,也是网球部的,现在住在大阪,也算方便,只不过要从繁华区赶到这荒郊野外,怎么也有些麻烦。 眼看着太阳就要照亮整片树林,忍足侑士也不敢再磨蹭了,狠下心,打了过去,他有表弟的弱点,就不至于让他身败名裂! “嗯?表哥?怎么现在打电话给我?又要咨询恋爱问题?”忍足谦也很不给面子地揭忍足侑士的老底。他这表哥看起来像个人精,其实在感情方面就是个小白兔,看了那么多恋爱小说和恋爱电影,也没有一点长进。 有喜欢的人却偏偏不敢说,想要默默付出用朋友的方式陪伴对方一世什么的,忍足谦也不得不说他表哥太嫩了,不然就是被那些恋爱电影给荼毒了。 “谦也表弟这是想鬣蜥过不了今年吗?”忍足侑士毫不留情地威胁忍足谦也,他有他的弱点,所以不怕! “表哥每次用这招也不嫌厌?”忍足谦也听到忍足侑士要毒害他的鬣蜥,也没了睡意,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 “谦也表弟不就吃这套呀,来大阪森屋西面马路接我。”忍足侑士不再废话,要是继续聊下去,他可以肯定这个表弟一定会拖下去,聊上一天也是有可能的。 他可没这么多的时间了,先不说迹部景世找到了没,就放任迹部景吾一个人,他也会担心。 “大阪森屋?表哥在那鬼地方做什么?”忍足谦也并不知道过了今天,大阪森屋将举世闻名,当然不是什么好名,而是世界大火灾地之一。 忍足侑士在坑里是不知道,但离他不远处的树木都被烧毁了,也就边缘一圈的树木还好好地生长着,中间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地,焦掉的树木无一不诉说着昨夜的火势之大之猛。 “表弟来了不就知道了吗?”忍足侑士也不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虽说他的手机是超长待机,却也用掉了三分之一的电量,谁也不能保证之后还会不会发生什么突发事件。 他这是防患于未然。 “啊嗯?找不到?多加一队人!继续给本大爷找!”迹部景吾听着警察的答复,极其不满,一手捶在方向盘上,喇叭声刺耳地叫嚣着。 迹部景吾看着手机上的一个未接电话,瞥了一眼亮起来的窗外,顿了一下,反拨回去。 “嘟嘟嘟嘟——”忙音让迹部景吾更加得烦躁,一把按掉电话,忍住甩掉手机的冲动,再次启动车。 这世上最不巧的便是你打给别人电话的时候别人在打电话,这明显不是迹部景吾一个人遇到的事,而是连环的,竹本打给忍足侑士的电话也是忙音,那时忍足侑士正在给忍足谦也打电话,阴差阳错最让人哭笑不得。 竹本一阵郁闷挂掉电话之后又看到了迹部景吾的未接电话,当即打过去,却不料,迹部景吾又不接了。 这叫什么事呀!真叫人抓狂! 竹本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连着揪下了几根头发有了些痛意后才冷静下来。他干嘛这么紧张别人家的孩子,还去通知别人家的家长,这是吃饱了撑的吗?他受命于自家表妹,管别人怎么着呢! 晃动的阳光正式从地平线窜了出来,照射的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有些睁不开,象征着一切都过去了,可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还久着,迹部景世这次是伤到心了。 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这阳光能不能治愈迹部景世那颗幼小却破掉的心,一切都刺眼得让人快要落泪。   ☆、第59章 本大爷——沉浸自我 “嘿,小猫咪,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早餐过来?”竹本的手机直接丢在了迹部景世的被子上。并没有砸到迹部景世的身上,而是扁下去的被子上,似乎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迹部景世和没有听见一般,他平躺在病床之上,双眼连同眨动的速度都是均匀的。竹本以为迹部景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情况,立刻积极地凑到他的面前,伸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小猫咪,我是你的竹本哥哥。昨天让你受惊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竹本的脸上挂着一抹灿如阳光的笑,那口皓齿傻乎乎地龇着。 迹部景世呼吸平稳而绵长,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在缓缓地眨动着,恐怕不会有人发现他已经醒来了。白皙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波动,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饶是竹本,也发现了迹部景世的不正常,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迹部家的小猫咪不会是吓傻了吧。 “小猫咪,你这么无视竹本哥哥,竹本哥哥可是会生气的哟。竹本哥哥可是把你送回你爸爸身边的关键人物,你可不能这么对竹本哥哥啊!”竹本自认为迹部景世最在乎的人莫过于迹部景吾,可这次,他用这招却没有让迹部景世有任何的反应。迹部景世依旧淡漠地盯着天花板,好似那天花板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行行行……他不和一个小孩子较劲!他找医生去!找医生去! 竹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神情古怪地看了迹部景世一眼,最后就像是万分不舍一样转身出了病房。在他离开病房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迹部景世总是会有一些动作,偷偷地在门缝观察起来。可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迹部景世平静得就和之前如出一辙。 “啪……”竹本被拍了一下肩膀,而他整个人都因为惊吓而跳了起来。他的确武功很不错,可在他专心致志做一件事的时候,还是会容易忽略身边的气息。他那两条眉毛抖动着,就像是毛虫一般扭成怪异的弧度。 “你这个家长究竟是怎么回事?躲在门外看什么?你真的是他的家长吗?难不成……你是人贩子?”医生这次总算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可他这个猜测却让竹本感到万般无力。竹本那上翘的唇顿时僵硬住了,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骨,又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关节掰得“嘎吱嘎吱”直响。 医生见竹本这个架势,后退了两步,竟也是摆出了一个功夫的姿势,单手向后上方扬起,而另一只手则向前平举着,双腿扎着一个很稳的马步。竹本一见,立刻双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两边,他悠悠然道:“你误会了,我的确不是他的家长。可我也不是人贩子,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竹本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再配上他那一脸的傻笑,还真像那么回事。 医生却没有松懈,他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又从上到下,好好地打量了竹本一番,才收回自己的架势。他不再理会竹本,这样不可靠的人,与他多费口舌也是无益的。 竹本见到医生过去看迹部景世,也不担心了,自己那双脚就像是抹了黄油一样,溜得那叫一个快。 医院外是明媚的大晴天,万里无云,可这种天气却是让人恼的。一个字,热,两个字,燥热。三个字,烤熟了。 “现在……还是去骚扰一下亲爱的表妹好了。”竹本表示,他心力交瘁。他卖不到迹部家的好,那他就去卖个自家表妹的好。 “板垣表妹,我是……”竹本才刚拿出手机说了那么几句,板垣默语就打断了竹本的话:“停。竹本表哥有什么事就快说。” 板垣默语心中本就有着些许不安,可她却没有实质的证据,也不知从何查起,自己的不安,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而这个时候竹本正好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可在她的心绪还不稳的时候,她是不会将自己那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的,哪怕这个人是竹本,她的表哥,也是不可以的。 “板垣表妹何必这么绝情,也不愿和表哥交流交流感情……嘟——嘟——喂喂喂?怎么挂了!”竹本忍不住咆哮了一声,周遭虽然人不多,可那零星的几位都对竹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竹本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按了几下手机又拨打过去:“嘟……嘟……咔嚓。”竹本刚想说怎么又挂了,却发现原来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挂断键。 今天的黄历不宜办事吧。 “嘟……啊嗯,查到人了吗?”竹本再次换了迹部景吾的电话拨过去,这一次倒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一秒不到便接听了。竹本一个激动,险些声音发不出来,他轻轻地咳嗽了一阵:“咳咳……咳咳……迹部少爷吗?迹部景世被我救了,他在……”竹本刚说完地点,还想要再与迹部景吾沟通一下,捞点好处,可下一秒,回答他的就是挂掉的声音。 “嘟——嘟——嘟——嘟——嘟——”迹部景吾你怎么好意思!你怎么好意思的!他竹本又不是打白工的!板垣默语你也怎么好意思!明明是你让看着迹部景世的,现在就知道挂电话!行行行!你们都喜欢挂电话是吧!他这就把小猫咪带走,看你们谁还找得到! 竹本将手机揣进口袋,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佛光满面,可他那脸上要吃人的表情却是让人心惊。 他的步子越迈越快,几下就回到了医院内,他原本想要将门一脚踹开,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医生还在病房内,那已经抬到一半的脚只好收了回来。 “扣扣……”他只是轻轻地叩击了两下门,便转开门把走了进去。脸上挂着好比太阳的灿烂笑容,这种笑容出现在医院里,还真是违和感满满。 小猫咪……千万不要怪他……   ☆、第60章 本大爷——本人带走 “医生,请问昨天送过来的一个男孩在几号病房?”先一步赶到医院的竟然是忍足侑士。他被忍足谦也从坑里救出来之后,便接到了迹部景吾的电话。迹部景吾似乎是找到了比较偏远的地方,和那间医院离得实在是有些远,只能又打了电话给忍足侑士,让他先过去确认。 迹部景吾是压根不知道忍足侑士的狼狈,使唤起忍足侑士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而忍足侑士只能哭笑不得地让忍足谦也陪他一起去那间医院。 “昨天……你是说那个身上到处都是擦伤的男孩吧,他刚刚被人带走了。”正巧走到大厅的医生微微一思,耸了耸肩。他虽说不想把男孩交给那个人,可终究,他只是一名医生罢了,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不是他可以插手的。 “呀,被谁带走了?带去了哪儿?”忍足侑士推了推自己那副椭圆镜片的眼镜,遮住他眸中划过的那丝精光,声音里似乎带着淡淡的惊讶。 医生又打量了忍足侑士一下,再看了一眼他边上的那位男生。这两个人和男孩长的都不像,也许是男孩的仇家也不一定,医生从竹本的话中多多少少地听出了一些故事,虽然竹本看起来也非常的可疑,可他最起码还知道把男孩送到医院,那便是没存要害死男孩的心。 可这两位,一位戴着诡异的眼镜,一位倒是看起来挺阳光帅气,可他刚刚见到这人走路的步伐很不同,速度极快,远远望去,竟是带出一阵残影。 “我只是一名医生,对于病人的*是无权过问的。”医生平淡地开口,随后不再理会忍足侑士和忍足谦也,转身回去工作。 忍足侑士的心中带着一丝急躁,他的确是身上还有着一些脏兮兮的泥土,但他这般急切地没有换衣服就赶过来,也是因为着急迹部景世,可现在这叫什么事!迹部景世被人接走了! 忍足侑士虽然有些烦闷,可他毕竟是冷静著称的狼。他的心思如万花筒一样百变,只是思虑了一番,便猜到带走迹部景世的人只可能是竹本。 对于他来说,竹本给人的感觉非常不佳,可他毕竟是救了迹部景世,但他现在又将迹部景世带走了,更是让人摸不清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谦也,我得回去了呀,今天可真是要谢谢你。”忍足侑士那淡色的唇微微勾起一个魅惑的弧度,他伸手就一副语重心长模样拍了拍忍足谦也的肩膀。随即不再理会忍足谦也的反应,大步流星地朝着医院外行去,那样子简直比医生要潇洒得多。 “哎!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等这件事过了,要和我解释清楚。”忍足谦也不愧是浪速之星,脚下生风一般追到忍足侑士的身后,用他们两个人可以听清的声音悠然开口。 忍足侑士却是连脑袋都没有偏一下,他慵懒地举起右手挥了挥。 接下来……他就一个人先回东京,换身衣服,再去楼下看看那位板垣同学吧。 忍足侑士兴许是受到的刺激太过,他竟是忘了先和迹部景吾说一声。而手机也在回东京的途中很自然的电量变红,最后自动关机。 当他回到家中,迅速地冲洗掉自己身上的尘土,换上干净的休闲服后,才将手机充上电,打开。 而就在他打开的那个瞬间,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的手一抖,险些就按上了挂断键。索性,他的反应力很快,手指微微一挪,接通电话。 “忍——足——侑——士!你再敢不接,本大爷就……”忍足侑士下意识地就将手机举到远离自己耳朵的地方,而他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听不清迹部景吾在说什么。 毕竟……这种毁损耳朵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迹部大爷的怒气他可以承受,但不能要求他毁掉自己的耳朵! “小景,别这么生气,再给我一刻钟,我很快就会给你答复了呀。”忍足侑士对着手机优雅地动着自己那张唇,好似在与迹部景吾聊着这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忍足侑士看着挂断的电话,感慨万千。而在他看到手机上突然显示出现的九十七通未接电话之时,眼瞳突然收缩,胸口剧烈地跳动着,愈发快。 他拿起一边的眼镜戴在自己的鼻梁上,那湿润的发上还沾着一些水珠,因为热气而氤氲起来的镜片被滑落的水珠洗刷出一道透明的线条,而透过那道痕迹,可以清楚地看到忍足侑士那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蕴藏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柔软的毛巾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他换上一双木屐,拖着便走进电梯。 板垣默语这会儿正坐在红木沙发上,看着一臂距离的茶几上那盆绿萝,上面明显的有好几处枝桠被硬生生地剪断,原本也许会是优美造型的地方也像是被狗啃了一样,坑坑洼洼。 板垣默语的手中还拿着一柄剪刀,那剪刀的银色刀刃上还带着一些枝芽的汁水。她的眼睛盯着那柄剪刀,速度均匀地眨动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这个动作和迹部景世发愣时的非常相似。 就在她出神得厉害时,她听到门铃清脆地响起,思绪被瞬间拉回。她用力地眨动几下眼睛,将那双原本璀璨眸子带着的酸涩眨去,才站起身,人却是踉跄了一下,险些跌下,她扶了一下沙发把手才站稳。 等到自己的不适退去后,她才不紧不慢地从猫眼里看着门外的人。 在看到那墨蓝色的发后,她那张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些纠结,唇角抽动了一下。 “吱呀——”门被她轻轻地打开,却在忍足侑士还未开口的时候,她便抢先道:“忍足君,有什么事可以改天再说吗?”随后便耸耸肩,侧过自己半个身体,指向那凌乱的客厅。 她可是把所有的盆栽都挪动出来重新修剪了,正忙到一半,完全没有时间搭理忍足侑士。毕竟……忍足侑士这个人,就代表着两个字,麻烦。   ☆、第61章 本大爷——失魂落魄 “既然如此,我在门口说就好了呀。”忍足侑士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透过镜片他自然是看到了不能称之为狼藉,却也是零乱至极的客厅。绅士的没有要求进屋,他侧倚着门,双手插在自己的休闲裤口袋之中,慵懒得好似要约人一同午餐一般。 板垣默语的脸上带着宁和的淡笑,她平静地凝视着忍足侑士,随后干脆转身走回沙发,坐了下来,声音却是不轻不重地在空气中回荡起来:“忍足君若是要问那位男孩,我只能说,竹本表哥有与我通过电话,他已经救下了那位男孩。” 板垣默语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重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剪刀,剪起枝条。半晌后,她听到忍足侑士嗓音有些低哑:“竹本他没有过来板垣同学这里吗?他把小景世从医院带走后没有与你联系吗?”忍足侑士站直了身子,他挑起自己的眉毛,意味深长地盯着板垣默语。 “忍足君这是不相信我了?既不相信,那还来问我做什么?”板垣默语下巴微抬,她虽是坐着,却气场十足,手中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她冷静地观望着还在门口的忍足侑士。她的唇抿了抿,又再次张开:“忍足君记得关门。” 这是在催忍足侑士速速离开,不要打扰她的清净,也是她自己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她心中的那丝不安因为忍足侑士的到来而逐渐被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忍足侑士把门关上的那一刻,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本以为到板垣默语这边一定会有眉目,却不料那竹本,竟是如此的行踪诡秘。 就在忍足侑士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竹本也按响了板垣默语的门铃。 板垣默语在忍足侑士离开后就躺在了红木沙发上,她的脑袋枕在硬邦邦的扶手上,脑海中在思索着森川的事情,以及,对于迹部景世那莫名的情愫。 “……”板垣默语有些磨蹭地起来打开门后,她有一瞬间纠结,那种情绪是不符合她的美学的,可她却是无法让自己有其它感受。毕竟……她的竹本表哥在这个时候光临她的小舍。 难道忍足侑士的怀疑都是正确的,只不过他脑子动得太快,来得太迅速,所以才错过了抓包的时机? “竹本表哥,我不想让你进来。”板垣默语原本敞开的门被她又关去了一半,她不想要让这样一个麻烦人物进屋,要是待会儿忍足侑士又返回来,她不是要被扣上一个“金屋藏娇”……“藏竹本”的罪名! “表妹,我的好表妹。你就当帮帮竹本表哥吧,你别关门啊,你瞧我这手上还抱着一个小的呢,别把他夹着了。”竹本非常无耻地将迹部景世抱着手里,然后让迹部景世挤进一半门内。 迹部景世双眸里没有一丝光彩,似乎他的灵魂被人夺走了一般。板垣默语一眼就瞧出了迹部景世的不一样,她的心脏猛地抽紧,也不管什么门了,从竹本的手上抱过迹部景世。 迹部景世明明已经五岁,长得也比其他孩子要高出一大截,可身上却没有几两肉,瘦得让人心疼。 板垣默语小心翼翼地抱着迹部景世走到沙发边,将他放在沙发上。迹部景世平稳地坐着,背脊挺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眼睛均匀地眨动着。 “表妹,我怎么看着这小猫咪长得有点像你。”竹本顺势跟着就进了屋,他关上大门,为了防止有人闯进来还反锁了一下。若不是板垣默语对竹本足够放心,估计得以为竹本要对她做什么没人性的事情了。 “想要喝什么?姐姐这里有很多好喝的饮料……”板垣默语却是没有理会竹本的话,虽然听在耳里,却没有把竹本的话放在心上。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迹部景世长得和迹部景吾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迹部景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木讷地盯着一处,板垣默语问了好几声,柔声细语的,也没有得到迹部景世半点儿回应,她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竹本表哥,你对他做了什么?”她用的是质问的语气,可竹本表示他真的非常冤枉,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害迹部景世。他非但是迹部景世的救命恩人,还是迹部景世的“好朋友”啊! “表妹你这可就伤表哥的心了,我可是辛辛苦苦把他救下来就送去医院了。你看看他身上包扎的,表哥我要是害他,还能这样吗?”竹本随意地坐在板垣默语的身边,他往后一靠,笑眯眯地龇着自己那口白牙:“表妹快给劳苦功高的表哥泡杯山楂茶。” 板垣默语瞥了竹本一眼,压根不理会他。她耐心地继续问着迹部景世:“景世君,你饿不饿?你能够听见我说话吗?如果那个哥哥对你做了什么,你大可和姐姐说,不要这样不声不响的。” 迹部景世继续无动于衷,这可把板垣默语给吓到了,她伸手往迹部景世的面前挥了挥,对方依旧是按照之前的频率眨着眼睛,似乎看不见板垣默语一般。 这会儿轮到板垣默语失魂落魄了,她不敢想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迹部景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但她知道,她的心在不断地收缩着,一阵阵的疼痛让她快要窒息。   ☆、第62章 本大爷——有自闭症 “景世君……我给你煮点牛奶可以吗?”板垣默语许久未得到迹部景世的回答。她看了一眼竹本,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是眼睛中带着几分探究:“他的身体怎么样?医生有嘱咐了什么吗?可以喝牛奶吗?” 一般来说,病人都会有一些忌口,这些注意事项都是要牢记在心的。而对于竹本,他本是不想记得这些琐碎的事情,可在医生那般的念叨下,他就算想要不记得也不可能。 他微微一思,随后起身,往迹部景世那边靠近了一点,然后抬着脸对板垣默语道:“他身上还有一些擦伤,尽量不要吃牛奶鸡蛋类的东西。嗯……好像还有一些东西,我记不太清了。嘛,表妹你就稍微弄些粥给他吃吃就行了,要是想讨好他呢,就给他来点玫瑰粥,绝对没问题的!” 竹本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的右手握拳往自己的左胸敲击了两下,看上去还真是万分的可靠,可板垣默语却是有些无奈。她的这个竹本表哥……还真是让人无法彻底信任,尤其是在这种细节事情上。 不过给病人喝粥是不会有错的,板垣默语并没有听取竹本的建议去弄些玫瑰加在粥里,只是把粥煮得恰到火候,香浓软糯。 “来……景世君,喝一口吧,不烫的。”板垣默语用白瓷勺舀起一口米粥,轻轻地吹了两下,在确保它不会太烫也不会过凉的情况下,送到了迹部景世的唇边。 迹部景世的那张唇带着一丝粉嫩,柔软的让人吃惊,可他却是迟迟没有张唇。无动于衷到一种让人发指的地步,板垣默语还没说什么,倒是竹本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开口就有些恶狠狠的:“小猫咪,你要是绝食,我们就不管你的死活了。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吃下去,别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我们要是想要害你还不早动手了。我还用得着抱着你去医院……” 竹本还没叨叨完,板垣默语就制止住他,伸手轻轻一捏迹部景世的下颚,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可迹部景世那张唇却是被迫张了开来。米粥一勺接着一勺地送入他的口中,连同咀嚼都是板垣默语捏着他的下颚将他的口腔一张一合来完成的。 有一些顺着嘴角溢出的米粥被板垣默语及时地用毛巾擦去。她又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迹部景世的腹部,感觉那里似乎没有太瘪,才放下心来。 “表妹,我看你以后要是毕业了,可以去做保姆,最好做迹部家的保姆,你看你这顺手的,啧,表哥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竹本一边感叹一边接过那只空碗,认命地去厨房帮他的好表妹洗碗。 其实……他也有潜力做个好护工的对吧? “表妹……你也不知道给表哥准备点吃的……表哥也很饿……哎?表妹你去哪儿?”竹本原本还在悠闲地让清水冲着碗,可他听到开门声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又在看到板垣默语离开屋子时,心沉到了谷底。几乎不用脑子都知道,他的好表妹是去通风报信了。 他的表妹怎么就能这么正直! 他想要当一次反派都不行吗? 相比竹本的无奈,板垣默语更多的是心疼与焦急,她三步并作两步,没有乘电梯却比电梯还要快,白皙的手指按上门铃。 “啊啦?板垣同学这是考虑清楚了?”忍足侑士那双眸子里闪出一丝惊讶,更多的却是了然。对上忍足侑士的眼睛,板垣默语并没有一丝心慌,她本就是没有任何隐瞒,她何须紧张。 “迹部君呢?”板垣默语偏过脑袋,看了看里屋,而里屋内并没有动静。关心则乱,她是忘了,如果迹部景吾在的话,就不会轮到忍足侑士上门责问她了。 “我正准备和他通电话,告诉他实在是找不到小景世……”忍足侑士耸耸肩,举起自己右手的电话。不出意料看到板垣默语有了些许慌乱。 “告诉迹部君,让他快些回来。景世君的状态不太对。”板垣默语那朱色的唇一张一合,吐出这些话后,又对着忍足侑士招了招手:“忍足君还是先过来,去看看景世君的情况。” “小景世他出什么事了?”忍足侑士那上扬的唇角突然抿成一条直线,甚至有微微往下的趋势。他将电话揣进口袋,连鞋子都没来及换就率先往板垣默语家赶去。连同那大门,都是板垣默语之后关上的。 “忍足君,我不清楚景世君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但依他的情况来看,是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他根本无法感受到外界。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尽快去医院接受治疗。”板垣默语的心跳动得飞快,她原本张开的手指一点点弯曲,最后握成拳状。 “不可能呀,小景世他那状况不是自闭症。你的描述是不是过于夸大了?”忍足侑士狐疑地瞥了一眼板垣默语,却在看到后者那严肃的表情时,心脏险些停止跳动。他是第一次见到板垣默语用如此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板垣默语是将疏离的标准微笑做到极致的人,虽然不知她如厕的时候是否也那般淡然轻笑,可她在人前,绝对是可以到各种服务性行业做范本的人。 “忍足君信不信我不要紧,自己瞧了便知。”板垣默语的体力绝对是上乘,她跟在忍足侑士的身后不仅没有半分气喘,反倒是有赶超忍足侑士的架势。当然,这是出于对迹部景世的关切。 她想要快些让迹部景世好起来,让这个小男孩不要那般像木偶人一样。明明应该灵动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这太过恐怖,太过让人心疼。 “小景,小景世在我这边,你可以回来了。”忍足侑士并没有在电话中说迹部景世的状况,他怕迹部景吾着急。而人在着急的时候,总是容易出意外,大阪离东京太远,他不想小的出事,大的也跟着……尽管,某位大爷回来之后,肯定免不了对他一番质问。   ☆、第63章 本大爷——领他回家 迹部景吾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断地揉着。在接到忍足侑士的电话后,他总算是放下了心,接着不紧不慢,华丽地开车回到东京,连澡都没来及冲一下就叩响了板垣默语家的门。 可接下来他看到的情景,让他差点做出砸墙那样不华丽的举动。 迹部景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平躺在床上,双目都不知道要闭着才能睡觉,只是不断地眨巴着。迹部景吾不知道,在他赶过来的这两个多小时里,忍足侑士想尽了办法去逗迹部景世,可迹部景世就是不买账,全然没有情绪波动。 忍足侑士回想起自闭症的临床表现,不得不真的把迹部景世归为了那一类。可这个结论,他是万万不敢在迹部景吾面前说的。 他可是还不想被某大爷吼死。 嘛……其实他只是怕某大爷的喉咙会受不了大吼,毕竟,这个时候再多一个病人,是很不明智的。 “迹部……要不要先来杯红茶呀?板垣同学家的茶味道很正宗呐。”忍足侑士依旧选择不再他人面前直呼迹部景吾为“小景”,尤其是……在迹部景吾情绪不稳的时候,更不能火上浇油。 迹部景吾斜睨了忍足侑士一眼,又扫到他手中端着的茶碗,勉强伸手接过。 那张如纸般薄的唇微启,依着碗口抿了一下,便将茶碗往忍足侑士的手中一送。他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微微昂起的脑袋似乎是在强撑,将那浑身的疲惫遮掩住。 忍足侑士显然是看出了迹部景吾的状态,他侧过身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边的板垣默语,最终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迹部,我们把小景世领回去吧,别给板垣同学添麻烦了。”忍足侑士说罢便朝着卧室迈步,他的直觉告诉他,迹部景世和板垣默语间有猫腻,只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情八卦这个。 迹部景世依旧平躺在床上,连翻身都没有,更别提其它动作。忍足侑士伸手探了探迹部景世的额头,很正常的温度,又忍不住捏了一下迹部景世那柔软的脸颊,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那个会说“别用你那不华丽的爪子乱碰本大爷”的人,现在一声不吭。 “小景世……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将自己封闭起来,连你的忍足大叔都不肯告诉呀?”忍足侑士轻叹一声,他大概可以猜到迹部景世遭遇了什么,可是却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封闭自我。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迹部景世非常坚强,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对于这种其他同龄孩子可能会心理阴影的遭遇,他本是全然不担心迹部景世也会受到影响的。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兴许猜错了…… 他的小景世……说到底也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他怎么可以把他想象成十五岁,呀,好像十五岁的少年遇到这种事心理阴影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忍足侑士!你抱个孩子抱去太空了吗?这都多久了!”脚步声夹杂着怒气一步步朝忍足侑士逼近,他这才撩开被角,小心地将迹部景世抱起来。 迹部景世在忍足侑士的臂弯里显得异常安静,不哭不闹,如果不注意看,兴许会以为那只是一只人形玩偶。 “小景世……就算不对我说,我们回去之后,你对着小景说也好呀。别看他那副臭脸,他可是很担心你的呀。”忍足侑士伸手轻轻抚着迹部景世那因为他的走动而不断晃起来的刘海,可下一秒,他又忍不住捏了一下迹部景世的小鼻头。 依旧没有得到迹部景世反应的忍足侑士心里有些泛酸,抬头险些撞上站在他面前的迹部景吾,他示意迹部景吾抱一下迹部景世,可迹部景吾却留给忍足侑士一个孤寂的背影。 他率先一步上了电梯,忍足侑士又对着板垣默语点了点头,才跟着迹部景吾上了电梯。 “板垣那个女人解释了没?”迹部景吾冷不防地开口,吓了忍足侑士一跳,他的手一抖,下意识地以为会得到迹部景世的不满话语,可片刻后只有静寂,得到的只有迹部景吾的催促。 “本大爷问你话,你耳朵聋了?”迹部景吾的语气非常冲,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背脊挺得笔直,站在忍足侑士前半步距离处。忍足侑士满眼只有迹部景吾那张宽大的背,他在心底暗叹一声。 “小景,这件事板垣同学也不清楚呀。我们只有自己查。”忍足侑士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轻快,他的声音本就带着独特的磁性,听起来低哑悠扬,可迹部景吾显然心情差到极点,听到忍足侑士那上扬的语调更加不爽。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能认真点吗?难道王的身边连个得力大臣都没?”迹部景吾没有看忍足侑士一眼,在电梯打开时就走了出去,脚步飞快。忍足侑士赶紧跟上,用手一挡才没有被大门甩一个满脸包。 “小景,不要在小景世面前这样,他现在受不了刺激。”忍足侑士换上拖鞋,将门锁好,才心有余悸地看着怀中的迹部景世。 迹部景世倒是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有害怕的反应,依旧平静如摆设。忍足侑士一阵心累,他宁愿这个时候迹部景世真的露出一些恐惧的表情,那样反倒是好办了,对症下药就行,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迹部景世的问题点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如何排解。 一边是大爷,一边是小大爷,谁都不买账,他夹在中间倒真像个多余的。 “小景,这件事你去调查可以吗?我准备明天去拜访一下心理医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小景世一起去。”虽然迹部景吾的心情不佳,可忍足侑士却不怕再碰到火花,现在没有什么比小景世更重要。 “本大爷一起去。”果不其然,迹部景吾语气阴沉着吐出这几个字,才甩上浴室的门。 他就知道……小景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人比小景更关心小景世了!   ☆、第64章 本大爷——鱼汤与粥 竹本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板垣默语,不由地咋舌。他的表妹怎么就那么关心迹部家的小猫咪,实在是和她的形象不符。 虽然说表妹家本来就有意要与迹部家联姻,可迹部家那位一直持反对意见,他表妹也不是上赶着要去做人家太太的人,怎么现在这么献殷勤。 难道非奸即盗? 竹本拼命晃动自己的头,把那个诡异的词甩掉,然后龇着一口白牙,笑着对板垣默语道:“医生说了最好这段时间不要吃发物,你可不要白准备。不过……已经准备好的那些鱼肉都给你表哥我吃也挺好的。” 板垣默语原本没打算理会竹本,可却还是因为竹本的话停顿了一下手中的活,她的确是在熬鱼汤,只想着鱼汤补身,却忘了有些鱼是发物,不宜给病人吃。 “给迹部君吃也一样。”不咸不淡地开口,直接把竹本那张快要流口水的嘴给堵上。板垣默语将火调小,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继续淘米。 她还备了一些玫瑰花,这种小型的玫瑰花用来泡茶或者煮粥都是极好的。 竹本自觉无趣,拿起一本杂志遮住自己的脸又睡起来,毕竟……大早上,五点半,真的是睡眠的好时间,也是困神叨扰最频繁的时候。 板垣默语最终把一锅鱼汤和一锅玫瑰粥都装好,直接出了门,并按响迹部家的门铃。 昨夜忙活了许久,迹部景吾依旧和迹部景世睡在一张床上,而忍足侑士则连忙预约了他认识的心理医生,又翻找了好多资料,才沉沉睡去。 现在这个时间点,三个人都睡得香甜,不仅仅是因为迹部景世回来了,也是因为之前太累了。 板垣默语站在门口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六点,她一直记得这个时间点,迹部景吾应该已经醒了,如果是平时,估计早就起来锻炼身体了,可这次,她却在门口等了足足五分钟,才得到了一点回应。 “来了……”这声音还是忍足侑士的,带着浓浓的睡意,柔和轻缓,让板垣默语一愣。 打开门后,忍足侑士那件白色的衬衫扣子还有一半没扣好,他那修长的手指正灵活地动着,锁骨裸露在外,看起来分外诱人。 可板垣默语却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忍足侑士的眼睛,没有戴眼镜的眼睛如同深渊,板垣默语却丝毫不惧,也没有半分迷惑,她持着标准的微笑:“忍足君,这是给你和迹部君的鱼汤,这个是给景世君的玫瑰粥。” “啊啦,板垣同学真是辛苦了呀。不过……板垣同学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忍足侑士那双眼睛没有了阻隔,更加得锐利,他甚至不避讳,将自己那心中的怀疑全部展现了出来。 板垣默语倒是没有多怪,像是忍足侑士,迹部景吾这样的人,怀疑的东西多些也是正常的。 “如果我说,这鱼汤原本是煮给景世君的你信不信?”板垣默语淡淡地笑着,长密的眼睫下是平静的眸子,宛如清泉,没有一丝尘埃。 忍足侑士打量着板垣默语,见她如此坦诚,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可下一秒一个低气压从身后压过来。 “啊嗯?原来是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一大清早的扰民。本大爷不稀罕你的东西,忍足,让她带回去。”迹部景吾已经穿戴整齐,连唇膏都抹了,微翘的紫灰色头发依旧华丽,就像是太阳一样浑身上下都闪耀着光辉,可他轻蹙的眉头还是说明了他的心情极差。 板垣默语却是对着迹部景吾点了点头,算是问候过,继而转身离开。忍足侑士也不好意思追上去把东西塞回她手里,迹部景吾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收下了。 忍足侑士把粥盛出来,放在迹部景吾的面前,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卧室,幽然道:“小景世还没有醒吗?” “让他多睡会儿。”迹部景吾喝了一口玫瑰粥,扑鼻的香味让他的眉头松了一些,“学校请假了吗?” “还没……小景还想着这些事呀,我还当小景要向着缺勤生迈进了。”忍足侑士见迹部景吾的心情好了一些,大胆地开起玩笑,执起勺子时那唇微微上扬,宛若月牙。 “本大爷怎么可能做那么不华丽的事,忍足你越来越无聊了啊嗯?”迹部景吾又喝了一口粥,碗已经见底。 原本两个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类型,兴许是这次的经历让他们都忍不住多说上几句话,便顾不得那些琐碎的礼仪了。 冰帝学园内,一片日光和暖的景象,可三年a组一番内却有些低气压,是夏木树里发出的冷气,她脸色极差,堪比冰山。 “森川春熙,你跟我出来。”夏木树里伸手揪着森川春熙的衣领,直接将她拖着就往教室外走。班级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愿意惹上这两个人物。 森川春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脸上两条宽面泪,她双手抓着夏木树里的手臂,脚尖在地上划过,拖行没有持续多久,两个人到了一处不是很隐秘但现在人不多的小花圃边。 “夏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森川春熙就差匍匐在夏木树里的脚边,跪舔她的脚了,藤纳户的长发散落在脸两旁,楚楚动人。 “你昨天约我出去买东西,为什么爽约?”夏木树里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回想到忍足侑士问她的那些问题,关于森川的问题。 “我昨天觉得很困就躺着睡了……就忘了嘛……夏木你不要怪我啦,人家下次不会了。”森川春熙笑嘻嘻地对着夏木树里敬礼,架势十足,可夏木树里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森川春熙应该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迟到的人,更不可能忘了和她报备,难道她真的因为一些事情忙的忘了? 云彩被风吹着遮挡住太阳一半,阴影落在森川春熙的头顶上方,似乎空气都冷了起来。   ☆、第65章 本大爷——心理咨询 “森川,你……”夏木树里张了张唇,最终没有再开口,她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再看森川春熙一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朋友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与其知道真相,不如现在就把那个她曾经心中的朋友珍藏起来,而现在的这位,已经是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森川春熙这次没有追上夏木树里,她傻兮兮地低头笑了一阵,双手握拳攥紧。 夏木树里并没有回班级,她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忍足侑士:“……不要对森川太狠……” 毕竟做了那么久的朋友,夏木树里说要放手也还是有些割舍不下,却也知道森川春熙惹到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的头上,那便是不会有好下场了。 “但她做的事太赶尽杀绝了呀,她可是不止一次想要害死那个孩子。”忍足侑士声音平静,冰冷之极,竟是比通常冷言冷语的夏木树里还要凉上几分。 夏木树里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又沉默一会儿,再道:“那就当我没说过。” “夏木同学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毕竟不能抹杀她对吧?”忍足侑士没有迁怒于夏木树里,反而安慰了一句,可他那边也有事,不便多聊,随后就挂了电话。 “啊嗯,就是这里?”迹部景吾微抬下颚,看着一家不太起眼的心理咨询所,有些不愿走进去。 “小景别用那样的眼神看它呀,这家心理咨询所虽然地理位置不佳,可医生经验很足。”忍足侑士托了托迹部景世,让迹部景世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 迹部景世今天穿着蓝色格子衬衫,休闲裤和运动鞋,这身装备非常的方便,有利于医生检查,虽然说只是心理检查,但催眠方面还是穿的宽松些比较方便吧。 忍足侑士是这么考虑的,而迹部景吾只要迹部景世看起来华丽就行,当然,在他的心中,迹部景世穿什么都是很华丽的。 “姑且信你,别让本大爷失望。”迹部景吾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迹部景世的头发,那与他同色的头发,柔软无比,可被触摸的人已经没有了先前可爱的反应。 迹部景吾心中一阵抽痛,他暗自深吸一口气,又扬起嘴角,张扬地一挥手,朝心理咨询所迈进,修长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小景世,你也让某位大爷开心一下呀。”忍足侑士凑近迹部景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上耳廓,却没有引起任何回应。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事态已经太过严重。 “您好,佐藤医生。”忍足侑士比迹部景吾要快那么半步,先开了口,随后对着佐藤医生点了点头,迹部景吾也微微颔首,随后抽了一张椅子大肆肆地坐下来。 “要看的人是他?”佐藤医生看了一眼迹部景吾,迹部景吾险些要跳脚,可忍足侑士却上前一步,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是这个孩子。” 忍足侑士把迹部景世翻了一个身,让迹部景世面对着佐藤医生,佐藤医生在看到迹部景世那双无神的眸子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示意忍足侑士抱着迹部景世先坐下来。 “这种状态多久了?”佐藤医生并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忍足侑士一耸肩,有些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一两天。” 佐藤医生的眼眸暗了下,她轻声开口:“景世君,听得见吗?” “景世君……景世君……景世君!”佐藤医生原本是轻声细语地呼唤着,可最后一声却是突发起来的响亮,坐的最近的忍足侑士不免被惊了一跳,就连在旁边的迹部景吾都没避免这一惊吓。 “啊嗯,他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迹部景吾为了防止佐藤医生再次这样毫无征兆地大声说话,开口提醒一句。 可佐藤医生摆明了不买迹部景吾的账,她平静地道:“你能保证他这种状态不是装出来的?” “忍足侑士!这就是你找的经验十足的心理医生?”迹部景吾不愿和佐藤医生理论,便把矛头指向了忍足侑士,忍足侑士一脸无辜,他表示这真的是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否则,不早就对着迹部景吾阿谀奉承去了。 “嘛,迹部消消气,小景世的事最重要。”忍足侑士轻抚了一下迹部景世的背部,虽然他知道迹部景世感觉不到,可他还是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举动让迹部景世放松下来。 “他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前发生了什么?”佐藤医生理性地拿着录音笔,开始记录。这次倒是没有再遭到迹部景吾的反对,的确,现在什么都不重要,迹部景世的状况最重要。 忍足侑士看了一眼迹部景吾,才道:“绑架和火灾。” 佐藤医生瞬间皱眉,可下一秒她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和蔼可亲的笑,对上迹部景世那空洞的眸子,她又笑了一下。 “景世君,不要怕,你的父亲和叔叔都在,他们都在,不要怕。恐怖的火已经灭了,不会再伤害到景世君了,景世君……”佐藤医生一边轻柔地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迹部景世的表情,生怕错过他一丝反应。 可这样持续了将近十多分钟,佐藤医生喝了一口茶,又看向忍足侑士,“景世君变成这样之后,迹部先生有抱过他吗?” “抱过……晚上还在一起睡了呢。”忍足侑士回想了一下,的确迹部景吾没有怎么抱迹部景世,可他们帮迹部景世洗澡的时候,一直是迹部景吾抱着的。 “那么,迹部先生,你有多和他说说话吗?”佐藤医生虽然不愿意和迹部景吾打交道,可她还是面带着笑问起了迹部景吾。 “本大爷唤他,他不应。”迹部景吾也放下了胸中的闷气,配合起佐藤医生,可刚说完这句话就得到佐藤医生一个不满的目光,险些要转身走人。 “佐藤医生您唤他不也是没有得到回应吗?”忍足侑士不忍迹部景吾一直受到攻击,不由反击一句。   ☆、第66章 本大爷——回归本家 “我唤他,他不应是正常的,可你们是孩子的亲人,不过孩子一般更粘母亲,最好能让孩子与母亲多接触。”佐藤医生还看着手中的录音笔,随后目光又回到了迹部景世的身上。 “……”忍足侑士难得沉默下来,这孩子的母亲……这孩子压根就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更别提母亲。 “你们可以试着用音乐辅助,看看他能不能接收到这类信息。他这种情况有可能会封闭一辈子,也有可能只是几天。”佐藤医生平静道,随后又拿了一份注意事项交给了忍足侑士,便不再理会他们。 “哦呀,这还真是让人头疼了呀。”忍足侑士看着迹部景吾抱起迹部景世那动作不是一般的别扭,却也只能看着他这般固执地走着,永远先于他一步。 “本大爷就算是抱着他也同样华丽!”迹部景吾瞪了忍足侑士一眼,随后又扬了扬自己的发。 “是,小景最华丽。”忍足侑士无奈地一摇头,嘴角却是往上提了,他还真是沾了小景世的光看到了如此可爱的小景呀。 “小景,要不要把他带到本家?”这事闹得这么大,总得给家族一个交代。小景是不能再留在他家了呀。 忍足侑士双手斜插在口袋里,一直到电梯口才帮迹部景吾按下按钮。 迹部景吾并没有回答忍足侑士,但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这件事是定下来了,他必须要回去。他不会放过森川春熙,而迹部景世又需要人照顾,忍足侑士也不可能天天在家里像个奶爸一样看着迹部景世,这个时候能够帮他的,也莫过于家人。 迹部景吾换上拖鞋就抱着迹部景世坐在沙发上,一手拿出自己的手机:“父亲大人,今天我会搬回来。” 迹部景吾的父亲大人看着手机,眼里有着一些期许,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够再见自己的儿子,原以为还要过许久。他竟是不知该喜该忧。 “忍足,谢谢。”迹部景吾从忍足侑士手中接过碗,开始喂迹部景世吃饭,在对上忍足侑士眼眸的时候,里面似乎有什么情愫流转,相互交替,最后化作一句声音不大,却万分诚恳的道谢。 “小景什么时候和我这么客气了?把小景世照顾好,再带着你的王者光辉回到球场上。”忍足侑士看着被他放在架子上的球拍,已经有些落灰,他叹息一口,明明没有多久,却好似尘封了一段岁月。 “啊嗯,本大爷用不着你担心。”迹部景吾将最后一口饭送进迹部景世的口中,又抽了一张纸巾将迹部景世嘴边的饭米粒给擦掉。他的喂饭技术真的很烂,迹部景世的那张小脸上到处沾着米粒。 迹部景世感觉自己脸上有些暖暖的触感,可他却身处在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那是一片虚无,里面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包括他自己。 好冷…… 对……好冷…… 原本就是该很冷的,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像有一股温暖环绕着自己,这个温度,好熟悉……又好陌生…… 啊……是十五年前的父亲大人的温度……是那个对他耐心关切的父亲大人的怀抱…… 可是怎么会呢?他不是回到了十五年后吗?他不是…… 呜……不是……见到父亲大人连他失踪都漠不关心吗? 呜……他不要哭……他才不要哭……他要时刻保持华丽……只有华丽,父亲大人才会看他一眼。 他……好像有点舍不得十五年前的父亲大人了…… 那份温柔……他舍不得离开……可不可以一直呆在十五年前? 呆在父亲大人身边十五年,一直到父亲大人变成十五年后的父亲大人,他只是想要享受十五年的温暖……可以吗? “小景!你看小景世的睫毛是不是在动?”忍足侑士眼尖,收拾碗筷的时候正巧瞧见迹部景世的神情似乎有些转变,虽然那张粉嫩嫩的小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还是那般华丽,可他那双没有精气神的眼睛上,睫毛有些颤抖。 “只是眨眼,忍足你这样一惊一乍对身心都不好。”迹部景吾心头一紧,对着迹部景世细细观察起来,并且发动自己的冰之世界,可事实就是并没有发现迹部景世任何的反应。 “还要不要给小景世读故事?”忍足侑士擦干手,将一边放着的格林童话原文书拿过来,里面还有一张精美的书签,他长腿一迈就坐到了迹部景吾的身边,顺便伸手抚摸了一下迹部景世的头发。 那微翘的头发在抚摸下完全不屈服,在没有手的阻挡后就飞快地弹起,恢复到原本的高度。忍足侑士爱极了这个反应,最起码是在得不到迹部景世回应的前提下,能够得到迹部景世身体上的最诚恳的反应。 他每每这样做完后,就会觉得迹部景世还是那个傲娇的,别扭的小孩子。 “忍足侑士!别对着本大爷的儿子做这么不华丽的事情!”当然,迹部景世不能给出强烈反应不代表迹部景吾不会做出强烈反应。忍足侑士灿灿地收回手,推了推眼镜,扭过头的瞬间,他的唇角上扬到一个愉悦的弧度。 “是,是,小景自己做就最华丽了呀。”忍足侑士又贫嘴,却在迹部景吾还没来及跳脚的时候起身,去卧室给迹部景吾整理东西。 说是给迹部景吾整理东西,其实不过是给迹部景世整理东西。迹部景吾的东西并不多,况且他家里的东西绝对比这里齐全,哪怕什么都不带回家都没事,可迹部景世却不同,他有着太多必须的物件,而他相信,迹部景吾本家肯定不会准备这些东西。 “忍足……回家前,本大爷还想再做一次亲子鉴定。”迹部景吾看着已经被忍足侑士准备好的一个行李箱,心中感慨万千,可面上却不显,他手中拿着自己与迹部景世的头发,递到忍足侑士手中。 “小景这是信不过我?”忍足侑士的手有些迟疑,可下一秒,他似乎想清楚了些什么,他上次的确没有分分钟都盯着这头发。 迹部景吾从忍足侑士的眼神中就读懂他已经明了,便未再做解释,况且,他要做的事情,还需要解释吗?   ☆、第67章 本大爷——再次鉴定 这一次忍足侑士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那两根头发,将那两根头发放在一张纸中包着,随后便贴身放着,在迹部景吾的陪同下来到医院。 两个年轻小伙抱着一个孩子,在本应该上学的时间段走在马路上,本就是一件回头率极高的事情,再加上迹部景吾与孩子长得太过相像,而这三个人的面容都非常傲人,赏心悦目之极,免不了有些警察叔叔就会过来多嘴一句。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逃课可不好。”警察叔叔冷不防地对上迹部景世的眼睛,心中一顿,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竟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而迹部景吾本就懒得去理会,忍足侑士只能嘴角一抽,无奈对警察叔叔笑道:“抱歉,警察先生,我们和学校请过假了呀。” “您看,孩子身体不舒服,我们正要去医院,您不相信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这是孩子主治医生的电话。”忍足侑士轻车熟路地将自己父亲的办公室电话报上,也并没有多停留,便跟上迹部景吾。 “小景,你真的要跟着一起吗?不如先回家吧?”忍足侑士虽然也经常享受到万众瞩目的感觉,可现在,他真的不想要看到那些诡异的眼神。 “你觉得这小鬼变成现在这样,本大爷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吗?”迹部景吾瞥了忍足侑士一眼,他又将迹部景世托了托,才抱了几次,他就已经得心应手。 的确,如果是迹部景世正常的时候,迹部景吾可以带着他打网球,可以陪着他弹钢琴,可以给他讲故事,也可以教他一些课本上的知识,可现在,迹部景世这种样子,是离不开人的,他既不可能自己去做什么事情,那么两个人呆在家里又有什么劲。 “回本家。”忍足侑士见迹部景吾误解,立刻补充,他开始摆弄那些仪器,迹部景吾就跟着,坐在一边,手轻轻地抚着迹部景世的背部,也不说什么,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 “本大爷要带着这个结果回去。”迹部景吾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森川春熙做的那些事情之后,就愈发觉得上次亲子鉴定的结果有问题。 他现在的确没有空去理会森川春熙,可森川春熙的事情他已经让人盯着,只要她还在冰帝学园读书,他就不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大爷要做的却不是报仇,而是将她废除。 而光他一人之力,是做不到什么的,只有结合家族的势力,毕竟……他从来不天真的以为,光凭一个人的势力可以让她有那般的立足。 要知道,一个人拥有无数身份,且各个独立,是有多困难,环环相扣的部分,总需要人脉。森川春熙的年龄在那,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啊,就算她是藤纳户色的头发,也不能反驳她的年轻,正是这样一个人,拥有那么多背景,没有人相助岂不是太奇怪? 不光迹部景吾这般考虑,连同忍足侑士也是如此,他知道这件事自己是插不上什么手了,可若是迹部家需要忍足家提供一些什么线索,那么他也会竭尽全力。 迹部景吾一直静坐着,没有打扰忍足侑士,他是第一次见到忍足侑士那般专注的神情,就好像他手中的那些仪器都神圣庄重了起来。 他现在觉得,忍足侑士在碰触到医学相关东西的时候比打网球还要认真。 忍足侑士的确没有分心,他生怕自己在操作中有什么错误,他可是不希望某位大爷将他的信任值划到负数。 可这种和谐宁静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迹部景吾感觉到自己的腿上一阵湿漉漉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味道,以及热气腾腾的白气,他立刻屏住呼吸,眉头锁紧,眼角不华丽地抽搐起来,随后一把抱起迹部景世,往外走。 “啊啦……小景世尿裤子了呀。”忍足侑士看着地上一滩液体,耸了耸肩,希望在别的医生进来之前,他把这里处理干净,否则……啧,他一定会被批评得狗血淋头。 毕竟,医院内最要求干净,无菌。 迹部景世对于口哨声身体上还是会有些条件反射,忍足侑士通常过几个小时都会带迹部景世去上个厕所,可这一次,他疏忽了,也只能让小景代劳外加出个糗了呀。 若是前段时间,迹部景吾可能想都不会想到有人会尿在他身上,但经历了迹部景世对芒果过敏呕吐事件后,他就已经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有了免疫力。 他尽量表现的面上不窘,镇定自若,即使他心中很抓狂。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迹部景世,他知道迹部景世尿湿了自己的裤子也会很难受,他想要一切都完美,可还有太多,他需要学,尤其是如何更好地照顾一个人,去爱一个人。 迹部景吾去盥洗室给迹部景世清理了一下后,最终只是把裤子搭在迹部景世的身上,随后找到忍足侑士:“医院的病服借一套来。” 忍足侑士抬眼看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小景世不能穿病服,他得穿那种百分之百棉的,否则会皮肤过敏。” 迹部景吾挑眉,看了看迹部景世,半晌没有再说话。 忍足侑士解开自己的衬衫,披在迹部景世的身上,将他裹起来,自己则是赤着上半身,继续捣鼓那些仪器。 忍足侑士做的理所应当一般,迹部景吾的脸上却浮出了一丝红晕,他轻咳一声:“本大爷回去给你拿件衣服过来。” “呀,小景还真是贴心。直接把那边的病服拿给我就行了哟。”忍足侑士并不挑剔这些,他对着迹部景吾就是魅惑一笑,上扬的眼角被掩藏在眼镜后,可那眼里的调侃却是全部传达了出来。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难有的景象呀,运气真好。 忍足侑士心情愉悦地快要哼起歌来,那心中的歌词是:小景,小景,娇艳明媚的小景哟。 噢噢噢……是华丽不是娇艳明媚。   ☆、第68章 本大爷——敌对之人 东京时间,晚上七点整。迹部本宅。 迹部景吾单手抱着迹部景世,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刚进门就被管家迎上,接过了他的行李箱,一边的佣人想要抱迹部景世,迹部景吾却瞧都没瞧那只手,他自然地让迹部景世靠在他的怀中,随即昂首阔步地走进家门。 迹部景吾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早就已经将工作的事情放下,等候着他们的儿子归来。 以及,那位,传说中的孙子。 “我回来了。”迹部景吾换下鞋子,语气平稳,没有之前那般锐利的气势,像是一切都归于沉静。 “孙子呢?”迹部老爷坐在沙发上,而沙发并没有正对着门,他自是还没瞧见。 迹部夫人看着迹部老爷那规律敲击扶手的手指,速度愈发快,朱唇便不由上扬。明明心里着急,想要快一步见到孙子,却硬要撑住,等儿子走过来,而不是自己迎上去。 迹部景吾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迹部景世,他依旧没有情绪反应。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迹部景吾走到沙发前,对着两位长辈微微行礼,恭敬却不卑微,他抱着迹部景世就坐在自己曾经经常坐的位置上。 “迹部景世。”迹部景吾指着迹部景世,给两位长辈介绍,他眉宇间有着一丝骄傲,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人是找到了,但受得刺激太大,目前对外界的信息无法接收。”迹部景吾直接把迹部景世的情况解释出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父母亲认为迹部景世不懂礼貌。 而迹部老爷和迹部夫人却在看到迹部景世之时,险些从沙发上跳起来,迹部老爷猛地扣紧扶手,原本的沉稳都好似虚影,他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 这要不是迹部家的血脉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是谁说这孩子不是迹部家的血脉,庸医。 迹部老爷已经将常识丢掉,忘了迹部景世已经是个五岁的男孩,而不是五个月的婴儿。 “景吾,让我抱抱他。”迹部老爷已经张开了双手,显然很喜欢迹部景世,可面上却是威严之极,迹部夫人看着差点要笑出来,她用手掩住自己的唇,又拿起一边的茶抿了一口。 “啊嗯,小心被他尿满身。”迹部景吾将迹部景世递过去的时候还吐槽了一句,谁知迹部老爷全然不在意,他的眉头已经向上飞起来,“被自己的孙子尿一身也不丢人!” 迹部景吾也一挑眉,他从口袋里取出dna鉴定报告,送到自己的母亲手中,“上次应该是失误,又去测了一次,这小鬼是我的儿子。” 迹部夫人并没有像迹部老爷一样高兴地忘乎所以,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迹部景吾又看了一眼迹部景世,再细细地看起报告,的确是父子。 “景吾,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迹部夫人让迹部景吾坐下来,好好把事情说清楚。虽然抱到孙子很开心,但……这孙子来得不明不白,还有惊吓,又是怎么回事。 上次急急匆匆让家族派人去寻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不光迹部夫人云里雾里,迹部老爷也在兴奋过后,正经起来。 “迹部家在商场上有结怨吗?”迹部景吾锁眉,继而目光锐利地对上自己的父亲,半晌后,他伸手抚上自己的泪痣,似乎心中的怒气已经收敛起来。 迹部景世像是感受到一股寒气似的,整个人竟是哆嗦了一下,随即身体紧绷起来,像是在防御着什么。 迹部老爷刚想要回答迹部景吾,就被迹部景世的反应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本就没有怎么带过孩子,以前迹部景吾从来不让人费心,也是迹部夫人照看得比较多。 “父亲大人,怎么了?”迹部景吾并不知道迹部景世的反应,毕竟迹部景世的反应太过细微,只有贴近的人才能发觉。 “他动了。”迹部老爷也不知道迹部景世这样的反应算不算正常,他干脆站起身,直接把迹部景世还给了自己的儿子。 迹部景吾有些疑惑,难道说他的父亲大人这么快就不喜欢这个小鬼了? 而迹部老爷还没有再开口,迹部景吾就感觉到了迹部景世的异常,那紧绷的身体太过异常,他有些焦急,尽量将声音放得温和:“喂!小鬼!听得见本大爷说话吗?” 迹部夫人在一边摇着头,她叹了一口气:“景吾,别对他语气那么硬,要叫他景世。” 她刚刚已经在dna鉴定上看到了迹部景世名字的写法。景世,春和景明的世界,是个好名字。 “是,母亲大人。”迹部景吾点头,随后原本已经抱习惯的双手有些僵硬,他盯着迹部景世那双空洞的眼睛:“景……景世……听得见吗?” 迹部夫人在一边微微点头,可迹部景世却很不给面子,完全没有再反应,身体还是绷着。 “本大爷叫你这么多次你就不能给个回应吗?”迹部景吾有些急躁,迹部景世突然动了一下,随即小脸一皱,一个响亮的喷嚏。 迹部景吾那张脸都绿了,他眼角抽搐着,随后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纸巾,给迹部景世擦了一下,迹部景世这会儿又是一点反应都没了。 明明是虚无一片,为什么刚刚觉得有阵冷风吹过…… 本大爷会觉得冷?本大爷才不会有那么不华丽的感觉! 诶?是谁在唤他? 好像是父亲大人…… 不……那人唤着他的名字……不是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应该是霸气华丽的,怎么会用和忍足大叔差不多的气场唤他。 是啊……父亲大人怎么会唤他……父亲大人根本就不想要他…… 父亲大人……景世好想父亲大人……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不想要呆在这里……父亲大人能带他出去吗? 迹部景吾给迹部景世擦干净了之后,又正了正神色,准备继续和他的父亲大人谈正事。 “真正有竞争力的对手不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招数,而那些自己本身就没有实力,破产后又怪到迹部财团身上的敌人,迹部财团没有那个闲工夫一个个都在意。”迹部老爷睿智而从容地回答他的儿子。   ☆、第69章 本大爷——不可一世 的确,迹部财团在商场上表现越卓越,仇敌也就越多,有些甚至与迹部财团没有直接的关系,迹部财团也不可能将那些如蝼蚁般的放在眼里。 可现在问题是,那些蝼蚁般的人就认定迹部财团是仇人了,并且陷害到迹部财团的孙儿身上,而且后果已经很严重。 迹部景吾已经坐到餐桌前,他全心全意都在喂迹部景世,动作还是有些生疏,汤汁饭粒糊了迹部景世一脸,他强装镇定。 餐桌上的气氛很凝重,两位老人都在想着最有可能的商场敌人,究竟有谁会想要置迹部家的孙儿于死地,这种低级的报复手段,不少见,但一直以来,儿子迹部景吾都是被看护得极好,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他们一直不知道有迹部景世这个孙儿的存在,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迹部景吾也察觉凭着自己一腔热血与骄傲并不能照看好迹部景世,他太过自信迹部家的名声,没人敢动他要保护的人,可忘了,名声越大,危险越多。 枪打出头鸟,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咳咳咳……”迹部景世突然咳嗽起来,迹部景吾的手一抖,拿着的勺子险些摔在桌上,他伸手拍着迹部景世的背部,又抚摸着他的背脊。 迹部景世那双本没有神色的双瞳里蕴满了泪花,迹部景吾暗骂自己笨手笨脚,太不华丽,连喂饭这样的小事都没做好。 “景吾,让我来吧。”迹部夫人也心疼迹部景世,看到迹部景世小脸通红的样子,就要上前,这个时候还是迹部老爷沉得住气,他伸手拍拍迹部夫人的手,让她不要急。 “母亲大人,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他。”迹部景吾愈发冷静,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拿起一旁的纸巾给迹部景世好好擦了一阵,又继续给他喂饭。 这是属于他的责任,虽说这个孩子不知为何来到这里,但医学证明,这是他的孩子,那么他就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迹部景吾心中已经将事情理得通透,也知道这个孩子许是平行世界的人,但既然是他迹部景吾的孩子,无论他现在多少岁,都应该为自己承担起这一份责任。 “你放心,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敢对景世做出恶举。”迹部老爷适时开口,声音沉静,不怒自威。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谢谢。”迹部景吾真诚地道谢,带着对两位老人的尊重。 他的羽翼未丰,暂时只能在家长的翅膀下,但终有一天,他会展翅翱翔,并用自己的翅膀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别急着谢,迹部家的一切势力你都可以动用,但这件事情只有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处理。以及景世他的心理状况,医生究竟怎么说?”迹部老爷眉头一沉,目光如剑地盯着迹部景世,他的孙子不该这般软弱。 迹部景吾看见自己的父亲大人的目光,心下了然,却更加沉稳道:“我相信景世能够走出来。他是本大爷的儿子,不会沉溺在虚影中不敢面对现实!” 迹部老爷将目光移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看着他如炬的目光,心下也放心了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这已经足够。孙子就靠他儿子培养便好。 “那就先把汤换掉,凉透了给景世喝他待会儿拉肚子有你受的。”迹部老爷收回目光,自己盛了一碗热汤,几口就喝完,又用餐巾拭了一下嘴角,先行离开。 迹部夫人看着差不多,也准备离开,却被迹部景吾叫住:“母亲大人,我想请板垣家的女儿住过来。” “虽然家族希望你与板垣家联姻,但若你不愿,没有人能勉强你。”迹部夫人不太明白自己的儿子的意思,只是出声安抚,可迹部景吾却是满眼傲气:“本大爷不想做的事便不会做。” 言外之意,要请板垣默语过来是他自己的意愿。 “既然是你想做的,那就自己去和板垣家的女儿说,她同意我们就不会阻止。”迹部夫人突然笑起来,她自己的儿子她很了解,她儿子这是害羞了。 迹部景吾看着自己母亲那洞悉一切的眼睛,脸上一红,他轻咳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给迹部景世换了热汤。他是严格按照迹部景世平时的饭量给他喂饭,毕竟迹部景世现在不会与人交流,就算一个人的胃撑死了,也只会有身体难受的条件反射,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翌日清晨,迹部景吾自然醒来,他的生物钟早已定型。 微露轻沾玫瑰花瓣,正红偏深的玫瑰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开得正盛,娇嫩又华贵。 迹部景吾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在玫瑰园周围晨跑,赏到他最爱的玫瑰,心中的那些属于少年独有的不安,全数退去,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迹部景吾。 迹部景世留在了家中,有佣人照看着,不会有差错,而迹部景吾也总算没有再请假,按时来到球场上。 “哇塞!我不是眼花吧!真的是迹部吗?慈郎……慈郎你快起来,迹部回来了!”向日岳人眼尖,第一个看见迹部景吾,整个人原地一蹦三尺高,随后一个空翻,又单手撑地一跃到教练席边。 芥川慈郎正睡在席位上,可却像是没睡熟,竟然被向日岳人一叫就醒了过来。他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长卷的睫毛眨动两下,胡桃色的发蓬松之极,在他起身的瞬间抖动了两下。 “迹部!迹部在哪里!”芥川慈郎身形晃动两下,在看到那个闪耀着光辉的人时,脸上尽是喜悦与兴奋。 “迹部!你终于来了!你肯原谅慈郎了吗?”芥川慈郎几乎是蹭上去的,双手抱着迹部景吾的手臂摇晃着,那样子就像是娇嗔的小女孩。 “啊嗯,本大爷回来了。沉醉在本大爷的华丽之下吧!”迹部景吾伸手用力揉了一下芥川慈郎那头卷发,随后一把扯开他,将自己的手臂解救出来。他的部员还是那么不华丽。   ☆、第70章 本大爷——临时义母 迹部景吾知道这件事不怪芥川慈郎,森川春熙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会钻到空子把迹部景世掳走。有终日做贼,可却没有终日防贼的。 他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甜品店的优惠券给芥川慈郎,算是宽了他的心。 “就知道迹部最好了!”芥川慈郎自然是欢喜得很,他捧着那优惠券往脸上蹭了两下,眼皮就往下耷拉起来。 迹部景吾扫了一眼网球部的成员,正选中除了忍足侑士,其他人都在。 忍足请假了? 迹部景吾没多想,先带着部员进行久违的晨练。 这网球部有迹部景吾在和没迹部景吾在完全是两个景象。一名好的领导者起到的作用不是一星半点,人心若是散了,那再好的选手也不能赢得比赛。 “迹部君,中午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如何?”板垣默语早早地等候在网球场门口,她抱臂站在众女生中,却风姿不减,更甚。 那双灵动的眼眸里似乎闪烁着什么,而里面的精光是在看到迹部景吾的时候流转起来的。 “啊嗯?本大爷也有此意。”迹部景吾稍昂起下颚,眼睑下垂,目光锐利地盯着板垣默语,随即应下。 板垣默语没有再开口,只是轻点脑袋,转身离开。她可没有那么空,盯着迹部景吾的身影等他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 而耳边哄闹的尖叫声,欢呼声,也吵得她头疼。脸上的笑容是没有落下,可脚步却比平常要快了好几个频率,不宽的裙摆随动作轻晃,她也毫不畏惧走光这种事情发生,谁要是敢偷瞟,她就能把谁记过。 昨夜,忍足侑士回家后就去找了板垣默语,并向她简单提了一下迹部景世的情况,不乐观,就这三个字。 她通过自己先前的观察也足够了解忍足侑士口中这三个字的严重性,也知道忍足侑士找她绝对有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事,她对忍足侑士少了些虚礼,并没有请他喝茶,而是直奔事情主题。 “忍足君,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板垣默语倒是也没有站在门口堵住忍足侑士,毕竟那么没有礼貌的事情她还不至于做,只不过,她重新拿着水壶浇灌自己培育的那些树木。 板垣默语这般随性,忍足侑士也不好再多绕弯子,他推了一下眼镜,将门关上。不是他心虚,只是这事还是要关上房门,在家里说的。 “你能当一段时间小景世的义母吗?”忍足侑士深刻地推敲过佐藤医生的建议,认为一切对迹部景世好的都应该去尝试一下,他是真心不希望小景世像个木偶一样。 板垣默语总算是放下了水壶,有些诧异地看向忍足侑士。她不明白忍足侑士这是出于什么立场,又存了什么心思。她家族与迹部家有联姻的倾向不错,可这件事再怎么也和忍足侑士无关吧,况且,她若是真的因此和迹部景吾搭上关系,又对忍足侑士有什么好处? 板垣默语的眼神里似乎只有惊讶,因为其它的怀疑都已经被她掩藏起来,她的唇标准地上扬着,却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忍足侑士这次却是认真的,他站在门附近,并不靠近板垣默语,可那份坚定却直接传到了板垣默语的心中。 “忍足侑士,这件事容我考虑一番。”板垣默语又拿起水壶,看似专心地浇水,可那花盆里的水已经快要溢出来。忍足侑士只是盯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现在不方便留在这里,他需要给板垣默语空间,让她自己去好好考虑一番。 忍足侑士的离开并没有让板垣默语回神,一直到壶中的水空了许久,她才愣过神来。 她的橡皮树啊……这不是要淹死吧…… 来不及懊悔,板垣默语将花盆搬动,倾斜四十五度,将盆里满起来的水倒掉。 竹本早就已经离开,家中只有板垣默语一人,她脸上的笑已经垮了,早早吃过晚饭,她就很担心迹部景世,她总觉得自己与那孩子有缘,可这种虚无缥缈的缘分她摸不准,也猜不透。 迹部家的事……她真的不想掺和……迹部景吾已经和她说得很清楚,他不会联姻,而她,虽然爱慕迹部景吾,可也不愿意迹部景吾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看扁。 这件事,忍足侑士提出来只有一个原因,为了迹部景世,那是一个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要疼的孩子。 板垣默语突然笑起来,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竟然还没真正见过迹部景世清醒时的样子,好像她见到迹部景世起,他不是昏迷发烧就是封闭了自我。 不知道那个孩子会不会和他的长相一样,与迹部景吾有着相似的性子。 “人各有命,一切都会好起来。”板垣默语关上最后一盏灯,整个人平躺在床上,心口有些疼,她平时虽然也看不了那些生活惨剧,可却还不至于看到一个人就自己难过得半死,这一次究竟是哪里不同,她说不上。 双手捏了捏被角,她下了决定,她会去和迹部景吾商量,让她做迹部景世的义母,去给那个孩子一份属于母亲的爱。 “可千万要努力争取,不能不争气。”板垣默语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唇又往上扬去,她要带着自己的笑,给迹部景世一份暖,即使,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 板垣默语睡得很好,精神饱满,连同执行检查任务的时候都比平时更有精气神。 作为一名风纪委员长,她自当做好表率,中午去餐厅的途中,抓了两名忘了穿校服的学生,许是心情很好的原因,她并没有让他们写检查,只是给予警告。 只是这么一耽搁,她到餐厅的时候就晚了一会儿。之前网球部正选成员专用的席位今天却只有迹部景吾一人,显然是被他包了。 “啊嗯,你迟了。”迹部景吾明明是坐着,却像是在俯视板垣默语,见板垣默语面上带着温和亲切的笑时,眼神落回菜单上,唇启声亮:“笑得太丑。”   ☆、第71章 本大爷——无关风月 板垣默语熟知迹部景吾的说话方式,笑得更加明朗,她坐在迹部景吾的对面,背脊挺直,交握的双手似乎有些紧。 “迹部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板垣默语虽然不畏同学误会她和迹部景吾,但也不愿这么张扬地独享全校女生的王子。 “先点菜。”迹部景吾却没有接话,他将菜单转了一面,推到板垣默语的面前,脸上竟是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板垣默语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这会儿也说不出来,端起桌上的一杯果汁,抿了一口,才随意指了两道素菜。不是她挑食,又或者在迹部景吾面前拘谨,实在是她心里装着事,不解决,没有胃口。 迹部景吾细细打量板垣默语,见她面上平和,眼中却满是心事,不由皱眉。让人把菜单收下去后,便开口直言:“本大爷邀请你到宅里住一段时间。” 不是命令,却没有半点商讨的余地。 板垣默语闻之心下一松,她笑得比之前要轻松,虽然从角度上看没有一点差别。 “希望景世君快些好起来。”板垣默语知道迹部景吾为何会邀请她,联系到忍足侑士找她,便更加清楚,迹部景吾只会为这件事找她。 至于……为什么找她而不是找别人,这一点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的口风很紧,身份在明面上也说得过去。 她和迹部景吾的婚约还未解除,未婚妻在未婚夫的宅子里住几天,也不会被传得太难听。虽然,以后也许她与迹部景吾成不了,会被人拿这件事毁损她的清誉,可她知道,板垣家也不是吃素的。 “啊嗯,放学后等本大爷一起回家。”迹部景吾就这么把事情定下来,容不得板垣默语后悔,他拿起自己的杯子,轻举。 板垣默语同样举起自己的杯子,与其相碰,两人同时抿了一口。 板垣默语但笑不语,而迹部景吾则是挑了挑眉,伸手抚上自己的泪痣,看向板垣默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他好像没有正视过这个女人,凭着她对景世的关心才决定让她去当景世的母亲,现在这么细看,倒也没有之前那么不华丽。 一切都很顺利,就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推动着一般。板垣默语部活请了假,茶道本就不需要每日都去练习,只是板垣默语作为茶道部部长,她从不缺勤罢了。 她这一次没有守在网球场外等迹部景吾部活结束,她先回了一趟家,把自己昨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给带上,坐进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布置温馨,桌子是田园风,椅子上有软垫,还有菱形靠枕。板垣默语坐在靠窗的位置,总算没有再将腰板挺得笔直,她惬意地靠在软枕上,又从一旁的小橱格里取出一本音乐杂志,随便翻上几下。 她已经给迹部景吾发了信息,告诉他,她会在这家咖啡馆等他部活完。她没有收到回信,却知道迹部景吾一定看到了。 “您的爱尔兰咖啡,起司蛋糕。”恭敬的声音传来,那是一名打工的学生。 板垣默语笑着点头,然后端起印有樱花的杯子,看着上面的花纹,笑却淡了开来。 “这里也许不符合他的审美。”板垣默语又是一声轻笑,清浅淡雅,好似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她樱色的唇上因咖啡而像是沾上了淡色的唇彩,伸舌卷去那咖啡的沫。一直到放学都还有些紧张,没有做好充分心理准备,可现在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怕了。 人总是要学会长大,她当初搬出来一个人住,也是希望自己可以长大。 更何况,她的这点害怕能和景世君比吗?她虽不知道自闭症有多孤独,却也知道自闭症一定比常人更容易害怕,更没有安全感。 否则,他们不会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板垣默语倒是不觉得迹部景世就应该比别的孩子坚强,在她眼中,迹部景世还那么小,不应该独自承受那么多,就算他是迹部家的血脉,也不应该这般。 板垣默语的私心很重,她就是心疼迹部景世。 思及此处,她听到店门口的风铃响起,抬头的瞬间,看见那挺拔的身姿,一脸不屑地环顾着店内,最后与她的目光对上。 “迹部君。”板垣默语将最后一口咖啡喝掉,然后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就站起身跟着迹部景吾出了店。 她选在这里等迹部景吾并不是想要和迹部景吾来个浪漫的约会,一起喝一杯咖啡,她现在全心都是迹部景世,根本没有那个时间风花雪月。 这里离迹部家顺路,并且她不希望自己入住迹部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迹部景吾顺手接过板垣默语的行李箱,轻松地提着,他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 板垣默语心里一暖,没有阻止迹部景吾,跟着上了车,等迹部景吾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她对着管家笑着点头,坐好后又整理好裙摆。 迹部景吾并没有坐在车后座,而是坐到管家身边。的确……他和板垣默语之所以有交集,并不是为了谈情说爱。 一路沉寂,板垣默语乐得小憩,直到车停下,她穿过庭院,看到坐在地上的迹部景世,才脚步加快,“怎么让景世君坐在这里?” 声音清亮,在大门口引起了一些佣人的注意,却在看了板垣默语一眼后,还没打算解释,在看到紧跟其后过来的迹部景吾时,才有些匆忙地解释起来:“是小少爷自己要坐在这里,我们怎么拉他都没用。” 管家停好车后赶过来,“小少爷既然要坐在这里,不知道拿个毛毯垫着吗?”他才走这么一会儿,这些人就敢如此松懈,看来不好好训是不行了。 迹部景吾的脸更黑,他看都没看那些佣人,直接上前将迹部景世抱起来,而板垣默语早已走进了宅子,让人找了一张毯子,“裹一下,景世君现在可不能再着凉。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早晚温差很大,现在正是凉的时候。” “不用,本大爷带他去冲热水澡。”迹部景吾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有郁气。   ☆、第72章 本大爷——不明之物 平时迹部景世的洗澡都是忍足侑士管,可迹部景吾做的并不比忍足侑士差,除了给迹部景世洗头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 可在迹部景世没有乱动的情况下,迹部景吾还是只用了十分钟就把迹部景世打包出来了。 原本湿漉漉的发已经被吹干,迹部景吾站在镜子前把迹部景世放在洗手台上的时候,看见他们那相同的发色,相同的泪痣,相像的面容,不由眼神温和了些。 “和本大爷一样华丽。”迹部景吾用梳子把迹部景世的发搭理好后,满脸的得意,谁敢说他不会照顾孩子?他大爷想做的事情有做不好的吗? 他刚打开门,就险些和板垣默语撞个满怀,脚步竟是一踉跄,“你这个女人一声不吭站在这里干什么?” “迹部君,我倒了点热水过来,景世君刚洗完澡应该渴了。”板垣默语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那般关切一个与她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但她知道,她已经被迹部景世吸引住了。 倒真的不是为了在迹部景吾面前装样子,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搭理迹部景吾,只想好好抱抱迹部景世,让他快些从黑暗中走出来。 板垣默语没有管迹部景吾怎么想,见他不为所动,干脆直接将水杯放到迹部景世的面前。 迹部景吾本想拒绝,可迹部景世却已经凭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就着杯口喝了起来。 板垣默语之前特地把水温试好了,就怕太热烫着,太凉冻着。现在看着迹部景世非常领情地喝起来,心里也没有不安了,脸上的笑也多了几分真实。 迹部景吾却没有心思去看板垣默语,只是盯着迹部景世喝水,怕他喝多了待会儿晚餐吃不下,只让他喝了一半,就一把拿走了杯子。 “他要喝水本大爷自然会知道,不用你献殷勤。”迹部景吾这才瞥了板垣默语一眼,不料对上板垣默语的眼睛后,看到她眼中的几分不赞同。 “啊嗯?对本大爷有意见?”迹部景吾的语气有些冲,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甚至有的时候乐得做个恶角色。 “嗯,有意见。”板垣默语竟是承认了,她伸手过去就要抱迹部景世,可迹部景吾也不知怎的,下意识侧过身,避开了板垣默语。 是他邀请板垣默语来照顾迹部景世的,可他现在好像又有点舍不得放开迹部景世了。 “既然如此,迹部君就先照顾景世君,我还有点事,先回房了。”板垣默语收回空空的双手,平和温柔地挂着笑,无论是谁都能感受到那份暖意,可偏偏她面前的这两位,都像是没被影响到,直接掠过她身旁。 板垣默语的房间,管家已经给她领过路,也帮她把行李带进去了,并安排了几个佣人服侍她,被她拒绝了。 她本已经自己搬出来住了许久,自理能力不说强悍惊人,也是不成问题的。现在让人服侍她,她只会觉得不自在,还得防这防那,所以她直接让管家告诉那些佣人有多余的时间,多照顾照顾迹部景世。 板垣默语坐在床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本日记。 说是日记,其实不过是一本册子,很小,只有手掌大小,却有三厘米厚。 里面记录的全部是人名,板垣默语是在学校捡到这本册子的,本想找到失主,可她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字迹,是森川春熙的。 而她之所以会自己收起来,那是因为最近的一页纸上,写的是迹部景世的名字。 “喂?母亲,我是默语。这周末我会回家一趟。”板垣默语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小女儿家的甜腻,如清风拂过一般,却能扫到人心尖上。 她有很多事,要回去请求祖父,动用家里的势力去查。 她是板垣家的长女,有些权利,她还是可以用的。 板垣默语已经下定决心,她不能再如自己的名字一样,默不作声,任人摆布。 合上那本小册子,收回行李箱,放在夹层里。 “叩叩——”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板垣默语还当是佣人过来叫她去用餐,却不料开门后瞧见的是迹部景吾。 “景世君呢?”板垣默语下意识地开口,完全忽略了迹部景吾那张僵硬的脸。 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本是觉着刚刚做的有些过,怕板垣默语一个赌气就离开,可他低估了这个女人。她竟然一点儿的不满都没,平静的就好像是暗讽他太过较劲。 “去吃饭。”迹部景吾丢下这句话就不再管板垣默语,他要是再担心这个女人,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板垣默语脸上还带着浅笑,心里却一片迷茫,她是哪里又惹迹部君不高兴了? 板垣默语走过去才发现,迹部老爷和迹部夫人都已经坐在餐桌前,就等着她。 她连忙快步上前,对着两位老人鞠了一躬,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微笑已经达到书本上的标准,“迹部叔叔,迹部阿姨,对不起,我来晚了。” 板垣默语没有给自己的晚到找借口,即使她不知道两位老人已经回来又如何?她晚到是事实。 迹部夫人给了迹部景吾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唇牵起一丝怪笑。 迹部景吾只当没看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伸手就摸了一下迹部景世的脑袋。 迹部景世端正地坐在餐桌前,两条小胳膊交叠摆放在桌上,小短腿下垂,却并没有晃起来,如果不看他的眼睛,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他现在与外界无法沟通。 佣人过去帮板垣默语拉开椅子,可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把椅子拉得太过靠后,板垣默语若是呆呆地坐上去,定是像个短臂怪一样,伸长双臂才能够到餐具。 板垣默语的目光扫过那位佣人,只是一眼,那佣人就像是掉进了冰窟一般,浑身冒冷汗。 可下一秒,板垣默语就自己过去把椅子搬到合适的位置,一点儿都没有端大小姐架子。 只不过,经此一事,她知道,自己在迹部家恐怕不会像想象中那样好过。   ☆、第73章 本大爷——温和引导 “我这笨儿子总算把你请来了,怎么样,还习惯吗?”迹部夫人慈眉善目,柳叶眉杏仁眼,人到中年却风姿正盛,她还未动筷,只是看似无意地问着板垣默语。 “迹部阿姨,我之前碰见过景世君几次,景世君很惹人疼,能够得幸过来照顾他,我很满足。”板垣默语的笑更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她坐在迹部景世的左边,只是侧过头,就能看见平静如水的迹部景世。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只要你能把景世照顾好,让他变得符合迹部家的身份,迹部家定不会亏待你。”迹部夫人话里有话,目光也瞬间尖锐起来。 迹部景吾见状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板垣默语像是没有发现话里的寓意,她浅笑道:“只要景世君能好起来,我就很开心。”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再不动筷,菜就凉了。”迹部景吾看着迹部景世似乎有些饿,忍不住提醒一句。 迹部景世倒不是面上显出了饿,而是他的肚子“咕噜噜”发出了声音,看来之前那半杯水下去也一点儿都不抵饿。 “瞧我,只顾着和默语说话,竟忘了时间。”迹部夫人话是这么说,可眼里却没有一丝懊恼,看了迹部老爷一眼。 迹部老爷颔首,动起筷,这凝固的气氛才放松下来。迹部景吾连忙给迹部景世盛了一碗热汤。 晚餐不宜吃多,先喝几口汤暖暖身体,同时也能减少腹饿感。 一家人吃起东西都慢条细理,优雅如同贵族一般,板垣默语在其中倒是也没什么突兀感,餐桌礼仪她也是好好学过的,毕竟,板垣家也不是小家。 “迹部君,让我来吧。”板垣默语看着迹部景吾自己一口饭都没吃,一直在喂迹部景世,心里不由一软。 “本大爷需要你这个女人的时候会告诉你。”迹部景吾这话依旧刺耳,就好像是把板垣默语当工具一样,可板垣默语却没有生气,她随和地一笑,安静地继续吃饭。 迹部景世原本又饿又冻,他觉得自己缩在角落里,没有人发现他,可现在,有一股暖流遍布全身,顺着血液不断流转,不仅不饿,而且也不冷了。 是谁记得他,给他温暖……是谁…… 迹部景世很迷茫,他本就是个孩子,蜷缩在虚无中,仅仅是心中对着那一丝十五年前父亲大人的暖而没有彻底丧失自我。 “父……父亲……父亲大人……”迹部景吾刚给迹部景世擦好唇角的汤汁,就看到迹部景世的唇微微一动,连忙俯下身将耳朵贴过去。 听到那声呼唤时,心中一震。想要再听听迹部景世会说些什么,可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再等到下一句。 迹部景吾这才抬起头,坐直身体,眼里满是感慨地看着迹部景世,半晌后,伸手轻轻揉着迹部景世的头发,那一头微翘的发被他揉得像鸟窝。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吃完了。我带着景世先回房。”迹部景吾是一口饭都没吃,可他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板垣默语离得近,也是听见迹部景世的那句呼唤,在迹部景吾离开后,她也起身对两位老人鞠了一躬,跟上去。 板垣默语先前还对迹部景吾有了孩子这点伤过心,可现在,她那些小心思已经全然不见。迹部景世哪怕不是迹部景吾的孩子,她也会上心。 “你过来。”迹部景吾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没有关房门,板垣默语走进去的时候顺手带上。 迹部景吾已经把迹部景世放在了床上。迹部景世脱了鞋,穿着白色的小袜子,上面还印着一只蓝色的小狗。 “你和本大爷模拟一下夫妻。”迹部景吾有些别扭,他背对着板垣默语,背脊挺得笔直。板垣默语笑起来,伸手轻轻一拍迹部景吾的背,然后随意地坐在迹部景世的边上。 “景吾,去拿本故事书来,我给景世讲。”板垣默语几乎是一秒就入戏,这个速度简直可以去拿演技奖,可迹部景吾却没有那么快适应,他瞪圆了一双眼睛,也不背着身了,转过来就看见板垣默语恬淡地对着他笑。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虽然话是他提的,可她就不知道反驳一下吗?一味地顺从,究竟想要干什么? 迹部景吾不喜欢事事顺从者,没有自己的主张,他看不起。 板垣默语甚至笑得眼眸都弯了起来,伸手就搂住迹部景世,直接在他的脸上蹭了一下,又吻了迹部景世的额头,笑更甚,声音如清脆的铃。 迹部景吾看板垣默语一脸傻样,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迹部景世感受到母爱。 板垣默语不是没有主张,而是她太坚持自己的心,所以才会做自己想做的,而不是看迹部景吾脸色,做让迹部景吾挑不出错的举动。 “快去拿,别耽误景世睡觉。”板垣默语轻柔地搂着迹部景世,脸上绽放出圣洁的光,可这样子在迹部景吾眼里,就是呆傻,竟然敢差使他做这做那,胆子不小。 都说女人作为母亲最温柔,板垣默语觉得自己做个义母也整个人心静了,看着迹部景世,她只觉得岁月如水,平静柔和。 迹部景世也感受到了一阵光,在那虚无之处,似乎在指引着他,让他向着那光前进。 让他不要再停留在原地,让他想要迈出一步。 “景世……不要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伤害你……”板垣默语的声音如潺潺涓流,一点一滴划过迹部景世的心田,浇灌着那里面的绿苗。 “景世……妈妈在,不要怕,你想不想见妈妈?那就勇敢地走出来,你行的。”迹部景吾从书房里拿了一本童话故事过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板垣默语温润如玉的声音,竟是让他的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板垣默语这个女人……也许比他看到的要有用得多。 他就暂且相信她一次,仅一次。 第二卷:迷雾中景×异界亲情√   ☆、第74章 本大爷——疑虑重重 迹部景吾不着痕迹地走进来,坐在迹部景世的另一边,还是有些尴尬,他伸手想要抚一下自己的泪痣,却忘了手中还拿着书,不小心就磕了一记。 “怎么这么不当心,让我看看。”板垣默语只听得“吭”一声闷响,就见到迹部景吾吃痛的表情,实在是和他一贯的华丽搭不上边。 “本大爷没事,喏,你给他讲。”迹部景吾扭过头去,一只手把书举到板垣默语的手边,生生止住了板垣默语那伸过去想要检查迹部景吾额头的手。 “没事就好。”板垣默语也不强行过去看迹部景吾的伤,只是含糊地顺着迹部景吾的话应了一句,然后翻开那本满是德文的格林童话。 板垣默语无奈扶额,全校的女生都知道迹部景吾擅长德语和希腊语,可他也犯不着拿一本原文书让她给迹部景世讲故事吧。 讲故事总要用听故事的人能听懂的语言吧……这样还不如直接拿译文版,难不成迹部景吾认为她的翻译能力比那些专业人士还强? 板垣默语虽有不满,可也知道迹部景吾并不是故意为难她,只是这种书才符合他的美学。 “景世……听得见吗?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很久以前……”板垣默语认识德文,而她对格林童话也非常熟,否则她是绝对做不到那么流畅地讲故事的。 迹部景吾抽空瞥了板垣默语一眼,看到她认真的眼神,手指在书上一行行划过,心里就像是被那手抚过一样,有些痒痒的。 不得不说,板垣默语也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她有足够的耐心,更为可贵的一点是,她有着如沐春风的笑,无时无刻都能让人觉得暖暖的。 板垣默语连着讲了两篇故事,一直到迹部景世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绵长,她才停了口,只觉得嗓子冒烟。 格林童话里的故事都很长,但每一篇都非常有趣又蕴含着深刻的寓意,这也就是板垣默语会记得这些故事的原因。 她和迹部景吾轻手轻脚地将迹部景世放进被窝,又给他盖好薄被,才走出房间。 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睡一间,可时间才刚九点,还不到他睡觉的点。 “迹部君,有些事情,我有权利知道。”板垣默语依旧带着笑,可那笑却没有了刚才的温度,冰冷得像机器,迹部景吾一眼就能看出来。 “来书房。”迹部景吾并没有回绝板垣默语,先她一步走进书房,板垣默语紧跟其后,她看着迹部景吾宽大的背脊,有一瞬间在想,要是那块地方能属于她…… 板垣默语勾起的唇带着一丝自嘲,她是在痴心妄想,原先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板垣默语刚走进书房就看到迹部景吾坐在一张皮椅上,双手十指交叉,小臂关节处落在实木桌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板垣默语关上书房门的时候,下意识锁上,“啪嗒”一声,不是很响,可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异常刺耳。 迹部景吾并没有开口,像是默许了板垣默语锁门,只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如海水般,看不到底。 板垣默语坐在迹部景吾的对面,不是皮椅,只是一张木椅,她坐下之后,将衣摆整理好,平静地抬头直视迹部景吾。 双目对视没有多久,迹部景吾就先开口:“你想问的,本大爷不能全告诉你。” 板垣默语垂眼,静静呆着,一直到迹部景吾快要不耐烦时,才浅笑着道:“迹部君,景世君的母亲你也不知道是谁对吗?” “嗯。”迹部景吾点头,并没有把这个瞒着板垣默语。 “我问完了。迹部君早些休息,啊,作业别忘了。”板垣默语起身,将衣摆上的褶皱抹平,对着迹部景吾点头,退出房间。 她想要知道的迹部景吾已经都告诉她了,那些不该问的,她不会问。 迹部景吾看向板垣默语的眼中带着一丝欣赏,这个女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板垣默语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 按摩浴缸很舒适,她躺在里面正好整理思绪。 迹部景世……真的是迹部景吾的孩子,比迹部景吾小十岁,迹部景吾也不知道孩子的母亲。 按这几条推断,这个孩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知道自己这么想很天马行空,但种种迹象都表明,迹部景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只能这么猜测,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来自未来。 板垣默语皱起眉,英气逼人,这也就是她很少板脸的原因。 既然知道迹部景世是来自未来,那么他的母亲是找不到了,最起码现在是找不到的。 板垣默语又想起森川春熙掉落的那本册子,上面有人名,还记录了日期,所以板垣默语才会第一印象觉得那是本日记。 森川春熙为什么要写迹部景世的名字?板垣默语并不清楚,但从忍足侑士那边得到的消息来看,森川春熙不止一次设计想要害死迹部景世。 她想不通那个看起来只是有一点小聪明的女孩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板垣默语将身上擦干,换上舒适的睡衣,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 还是夏日,却没有太多暑意,板垣默语睁着眼环顾着这陌生的环境,心下不安,拉开床前灯,一缕明黄色的灯光照的房间更加幽深,静谧。 这间房自带一个阳台,房间内被镂空的多宝格型架子格成两块,一边放着一架钢琴,钢琴边有一张画板被木架支撑着立在那,钢琴的对面放着一整排书架,书架的旁边则是一张写字台。 另一边就是她的床铺,衣架,以及自带的卫浴。 板垣默语很不习惯这张床,太过宽敞,足足够四个人躺,而只有一个人,躺在上面觉得异常怪。 她呆愣了一会儿,果断从放在床边的行李箱里掏出那本册子。 仔细看着上面的名字,没一会儿,板垣默语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那是前段时间因有诱杀幼女嫌疑被捕,最后又因证据不足释放的人,可后来新闻又爆出,此人心脏病发,抢救无效,死亡。   ☆、第75章 本大爷——温情触动 板垣默语心惊肉跳地看着上面娟秀的字,手指微微颤抖,翻到下一页,又是她不认识的名字。 板垣默语看着写字台上的计算机,连拖鞋都没穿,赤脚走过去,按下开机按钮。 绿色的小灯一闪一闪,在昏暗中犹如一只妖兽的眼睛。 漆黑的屏幕跳出界面,竟是原始界面,板垣默语并没有管那么多,她连接上无线网,打开网页,在搜索引擎的框里输入册子上的人名。 有一些没有查到,可更多的却是案件嫌疑人,大多都是最后因证据不足而释放的,只不过这些人死因不一,板垣默语只觉得恶人有恶报,并没有多想。 她更在意的是,森川春熙为什么会写一份这样的名单,又为什么要把迹部景世的名字写上。 有几乎三分之一的人名没在网上查到线索,迹部景世同样属于这三分之一中的一个,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 板垣默语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把网页记录清除,才关掉电脑,重新躺回床上,明黄的灯光一闪,板垣默语却没有察觉,只是沉溺在这奇异的事情中。 直觉告诉她,这本册子不能还给森川春熙,也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东西在她的手里。 几乎是一夜未眠,板垣默语看着镜子里自己微青的眼袋,用手拍拍,又打了一些凉水在脸上,才让自己浑噩的头脑清晰起来。 “迹……景吾,景世,早安。”板垣默语开门时正好看到迹部景吾抱着迹部景世出来,下意识地开口,却险些叫错,生硬地转换称呼。 “啊嗯,早。待会儿一起去学校。”迹部景吾看见板垣默语眼下的淤青时,不由皱眉。这个女人真是不懂享受,专门给她挑的床还能睡成这副死样子。 “一起?不了,我自己步行去学校就好。”板垣默语想都没想就拒绝迹部景吾,她可不想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那样,她风纪委员长的这个职务也会很难做。 迹部景吾没理板垣默语的拒绝,只是坐到了餐厅里,拿着牛奶给迹部景世喝。 迹部景世身上的那些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喝些牛奶也不碍事,而且迹部景世这一夜看起来睡得不错,虽然眼里还是无光,但面上却是没有之前呆板了。 板垣默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旁边坐下,吃起自己那份早餐。 既然迹部景吾说了没有他的要求不用她做什么,那么她就乖乖的,边吃边欣赏迹部景吾给迹部景世喂食。 毕竟……这种有趣的场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一份营养丰富的早餐在板垣默语手中变得花样百出,她一会儿将吐司撕成条蘸着牛奶往嘴里塞,一会儿又在吐司上抹上番茄酱,夹着吃,最后盘子里剩下的吐司竟成了心形。 她献宝一样端起盘子放到迹部景世的面前,柔声道:“景世,你看这是什么?这是一颗心,人什么时候都不能丧失了自己的良心,也不能失去自己的本心。” “有些事情固然可怕,但是你有爱你的爸爸,也有爱你的妈妈,所以什么都不用怕,我们会保护你,我们会用心保护你。”板垣默语的声音有让人心静的作用,连迹部景吾听着心里都没那么急躁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为迹部景世的事情忙碌,很杂乱,千头万绪,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查清,可越急,好像就越无法将事情理清。 “我们会在你的身边,但我们更多的是存在于你的心里,你心里记着我们,我们就在你的身边,即使离开一段时间,我们也会在你的心里陪伴着你。”板垣默语伸手轻轻揉了揉迹部景世的发,又拿起刀叉,把那份心切成了三份。 “现在,爸爸,妈妈,和你一起把这份心吃下去,我们就会彼此相爱,保护彼此。”板垣默语给了迹部景吾一个眼色,让他不要泼冷水,迹部景吾眼睛一横,到嘴边的拒绝话语硬是堵了回去,只能眉角颤抖地把那一份心吃下去,又把另一份喂给了迹部景世。 板垣默语也把自己的那份吃得一点碎屑都不剩,然后在迹部景世的额头落下一个温热的吻,才站起身,“景吾,你让大家照顾好景世,我先去学校了。” “等着本大爷。”迹部景吾将孩子交给管家,让他抱着,又一再声明,好生照顾,并告诉管家放学不用去接他,他会和板垣默语一起回来。 管家接过迹部景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这个管家突然沦落到保姆的地位……不过,少爷把小少爷交付给他,是信任他,他绝对不会让昨天那种事再出现。 板垣默语提上自己的书包,迹部景吾却是背着网球袋,一句话没说,走在路的外侧。 网球部的晨训很早,风纪委员长也同样要很早去校门口站岗,两个人一路上几乎没说一句话。 板垣默语知道自己想要低调行事的愿望彻底被打破,不想再惹迹部景吾不快,只是步子越来越快。 这个女人体能挺不错? 迹部景吾看着板垣默语那脚下生风般的速度,终于扯起唇,扬起耀眼的笑。 “板垣,你会不会打网球?”迹部景吾游刃有余地走在板垣默语身侧,板垣默语提速他就提速,如果这个人不是迹部景吾,板垣默语一定会认为对方是个无赖。 “不会。”板垣默语说的是实话,可也不是实话。 她会打网球,可打得不好,不用和迹部景吾这样的实力选手比,就是和网球部里稍微一个有点能力的比,她都会输。 “本大爷教你。”迹部景吾随意地开口,可话刚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这个不华丽的女人不会网球为什么要他教? 板垣默语也同样愣住,脚步都停了,她可是从来不觉得迹部景吾是这么热心肠的人,还有,她要不要学网球,也得问问她的意愿吧? 她不是学不好网球,而是她对网球无爱,她爱的是收集黑胶唱片和茶好吗?   ☆、第76章 本大爷——随便聊聊 迹部景吾教板垣默语打网球这件事在一辆车飞速驶来,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后,便不了了之。 两人非常默契,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板垣默语几乎每一步跨出的距离都是相等的,她规整地将袖章带正,站在校门口,裙摆也很平整,浑身带着一股子正气。 校门口的学生都在对着她微笑点头,有学弟学妹还会恭敬地鞠躬,哪怕有些人看到板垣默语是和迹部景吾一起步行到校门口的,也没有人质疑他们。一位是众男生心中的女神,而另一位则是众女生心中的王子,双方都退一步,不瞎传。 “夏木。”板垣默语等到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夏木,而森川却还未出现。 夏木树里如同其他学生一样恭敬地对着板垣默语鞠躬,随后面不改色地就要离开,却又被板垣默语叫住:“夏木。” 夏木树里回过身,冷淡道:“板垣委员长有什么事吗?” “森川最近请假没来学校,你知道她发生什么了吗?”板垣默语带着一些试探,夏木树里和森川春熙是好友,她不得不防。她曾经有多相信森川春熙是温暖调皮的女孩,现在就有多怀疑夏木树里。 夏木树里如冰的眸子里似乎射出冰针,却镇不住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就如同暖阳,笑对夏木树里,那热度虽然没有把冰融化,可还是让夏木树里开了口:“以后,关于她的事,不要来问我。” 板垣默语静对夏木树里,不容她退开:“这件事,你没有选择。” “哦?板垣委员长这是要滥用职权?”夏木树里手上还提着书包,在校门口不断散发着冷气,就算是夏日,也冷得慌。 “难道和夏木随便聊聊也算滥用职权?啊……如果夏木是看不惯我这手上的袖章,我们大可中午再聊。”板垣默语笑容满面,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法拒绝。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夏木树里却是软硬不吃,她心中已有不耐,却不能在校门口和板垣默语闹开,再怎么说,对方也是风纪委员长,闹开来别人只会觉得是她犯了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中午我去接你。”板垣默语笑意更甚,就好像没有听到夏木树里拒绝的话语,说完这话,眼睛也是微弯,笑眯眯地盯着夏木树里。 “……”夏木树里心中憋闷,只能转身离开,五指攥紧了书包带。 啊啊……她这样算不算逼迫良家少女? 板垣默语望着夏木树里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摇了摇头。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夏木树里想要从这件事里安然抽身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她找不找夏木树里了解情况,就森川春熙,都有可能再次把夏木树里牵扯进来。 与其让森川春熙先和夏木树里接触,不如自己先下手,把夏木树里拉到自己的阵营。 网球场上,迹部景吾带领着部员做完准备活动,又安排了部员做基础训练,让正选组队对打,才走到忍足侑士身边。 “昨天为什么请假?”迹部景吾问的强势,忍足侑士却只是耸肩,一脸无奈:“小景,我只是有点累,偷个懒。” 忍足侑士说的诚恳,可迹部景吾却半点不信,一双锐利的眸子锁定忍足侑士那藏在镜片下的狼眼:“忍足侑士,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嗯,对本大爷都敢不说实话?” “哦呀哦呀,小景真是冤枉我,小景还记得花间吗?我给他去寻新住所了呀。”忍足侑士从网球袋里取出球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球,随意地玩着。 迹部景吾头疼地想到,他的电脑里还存了一堆森川春熙的数据,“森川最近有什么动向?” “啊啦,小景不是把森川交给家族处理了吗?”忍足侑士朝着远处跳来窜去的向日岳人挥挥手,表示他很快就会过去。 “本大爷不信你昨天是纯粹给花间找房子。”迹部景吾不想再试探,直接挑明,忍足侑士叹息一口,某位大爷真的太难糊弄。 就算拿花间做借口都瞒不过去。 “竹本来找过我。” “竹本?”迹部景吾一时间没想起来这号人。 “板垣的表哥,就是那个笑得傻乎乎的。”忍足侑士想着竹本的特征给迹部景吾描述,可迹部景吾听到“笑得傻乎乎的”这几个字,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板垣默语。 “他不应该直接找本大爷吗?”迹部景吾被一提醒就想起来竹本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面的算计让他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忍足侑士突然回想到自己昨天也这么问竹本,竹本告诉他,某位大爷太欺负人,一点都不给他空隙,连开口提要求的机会都没,他这才找忍足侑士。 “小景你的光辉刺得他睁不开眼,更是张不开那张嘴呀。”忍足侑士调侃道,伸手拍了一下迹部景吾的肩膀,过去和向日岳人对打。 曾经看到迹部景吾的时候,就觉得跟在他的身边,一定会有有趣的事情,那时候只觉得是网球,现在看来……还有更多。 迹部景吾扬了扬发,站在旭日下,打了一个响指:“慈郎,过来陪本大爷打一场。” 树影婆娑,将阳光打碎散落在地上。板垣默语爱树,在教室门口堵到夏木树里后,就将她带到一片树林中,夏木树里自带了便当,板垣默语则是在餐厅买了盒饭带过来。 两人坐在长椅上,任凭碎影打在她们的脸上。 板垣默语买的a套餐里荤素搭配,焖牛肉还散发着一阵浓郁的香,新鲜的蔬菜放在一边,真是红红绿绿,很漂亮。反观夏木树里的便当,梅干饭团三枚,加上翠绿,油绿,浓绿的各色蔬菜,倒真是和夏木树里这个人的外表很像,清冷。 “森川不简单。”板垣默语还没动筷,已经先开口,她没有侧脸去看夏木树里,而是直视前方,目光平静,脸上更是带着暖暖的笑,“她近期一定会来找你,你信不信?”   ☆、第77章 本大爷——食物中毒 夏木树里一愣,心里一紧,她不相信森川春熙还会来找她,她自认为,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也不想把森川春熙归为人渣那一类,所以她认为森川春熙不会将她牵扯到这些是非里。 可她看着板垣默语明明平和却又震慑人心的眼睛,忍不住想要相信板垣默语的话。 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女子,为什么她们要把这么复杂的事扯到她身上。 夏木树里满心幽怨,目光却还是冰冷,声音也似寒冬凛风刮过:“她是我的前桌,当然会和我说话。” “是……她是你的前桌不错,可你知道为什么连着三年,她都能和你分配在一个班级,还连着三年,都坐在你前面吗?”板垣默语笑得自然,她夹起一块牛肉,咬了一口,又和着米饭一起咀嚼,任凭夏木树里满心疑惑,却不再开口说些什么。 夏木树里眉头皱起,脸部表情更加僵硬,心中的疑惑一旦升起,就难以抹灭。 食同嚼蜡地吃着她最爱的梅干饭团,三颗只吃了一颗半便再也吃不进,她收起饭盒,看着吃得正香的板垣默语,也不开口,只直勾勾地盯着。 板垣默语早就感受到夏木树里的视线,她的唇又上扬一度,吃东西也更开心。 她很久之前就与森川春熙和夏木树里接触过,而且不止一次,也就查过森川春熙这个经常犯些小错的女生,当时只觉得她是不愿和自己的朋友分开,才会动用小聪明一直与夏木树里同班,并且是她的前桌。 现在看来,这些事情真的有待考究。 夏木树里一直等到板垣默语把东西吃完,收拾好才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闲聊几句。”板垣默语刚吃过饭的唇更加饱满,一张一合看似柔软,却让夏木树里更加不安。 “聊什么?只是几句的话,聊完我们就不要再见了。”夏木树里只想和这些事撇开关系,却忽略了板垣默语眼中那浓重的笑意。 “不急,现在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可以慢慢聊。”板垣默语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悠哉道。 虽然不能在休息间听一曲,但她休息的够久了,要是再不活动活动,脑袋都要生锈。 “我对森川的事不熟,你们能看到的,就是我能看到的。”夏木树里内心已经举双手投降,她躲不过就老老实实交代,可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忍足君也来问她,板垣委员长也问她,她是百事通吗? “我不会为难你。森川最后一次找你是什么时候?”板垣默语又安抚夏木树里一下,可话还是毫不犹豫地直奔正题。 “记不清,就前几天的事,她找我出去逛街,然后她爽约了。”夏木树里回忆了一会儿,如实说出。 “之前她有找你逛过街吗?”板垣默语把夏木树里的话全部记在脑子里,一个字都不放过。 “几乎每周末都会,这是她第一次爽约。”夏木树里虽和森川春熙交往不深,可日常的逛街活动却是一点都没少。 “你有约过她吗?” “约过一次,她说自己有事,之后就没再主动约过。”夏木树里回忆起那些过往,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太多伤感,也没有怀念,就好像森川春熙只是个陌生人一样,她冷眼旁观。 “每周逛街她都会买些什么?”板垣默语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有些事情回忆起来,总是痛苦的,可她看到夏木树里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伤感,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各式各样的本子。”关于这一点,夏木树里印象很深刻,森川春熙看到好看的,样式新颖的本子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本子…… 板垣默语喃喃地在心里重复这两个字,也许这些本子是重点。 她抬眼看着夏木树里,夏木树里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失常。 “下次见到她,你让她送你些本子。”板垣默语看了一眼手机,起身,虽然时间还早,可她也是很忙的,风纪委员长不是闲职。 “你究竟要做什么?”夏木树里探究的眼神太过直白,可板垣默语偏偏当作自己没看出来,灿烂一笑:“不是说了,就和你闲聊几句。” 板垣默语离开的步子太快,夏木树里虽然追得上,却不愿像个跟屁虫一样跑过去。 手机上有一封短信,是迹部景吾发给板垣默语的,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决定先去某位大爷那报个到,她可不想被某位大爷挑错。 短信上什么都没说,只让板垣默语快点到校门口,他大爷在那等着。 板垣默语心情还算不错,可在看到迹部景吾深皱的眉头时,隐约觉得出了什么事,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一些:“迹部君,怎么了?” “先跟本大爷走。”迹部景吾扣住板垣默语手腕的时候,板垣默语下意识地要出手反击,却生生压住自己的动作,跟着迹部景吾跑起来。 迹部景吾跑得极快,手拽着板垣默语就是怕她跟不上。 板垣默语满头雾水,却没有让迹部景吾困扰,跟上速度跑着,她的呼吸很均匀,也不急促:“迹部君,家里出事了?” 板垣默语认得出这条路是通往迹部宅,又见迹部景吾眼里的焦急,便猜得一个大概。 “景世吐了。” 迹部景吾的担心从口中溢出。 “家庭医生怎么说?”板垣默语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家族,都会有家庭医生,至于是不是上次那位冈本医生,她就不确定了。她见迹部景吾这么不放心,不禁也担心起来,难道情况很差? “食物中毒。”迹部景吾的手猛地收紧,他自己没有注意到,可板垣默语却是吃痛。 食物中毒?怎么会食物中毒! 板垣默语虽疼,可她现在被迹部景吾说出的四个字给惊到,脑袋里一直回荡着。 迹部家的食物有毒……是厨师还是佣人? 是谁在迹部家安插了眼线? 外贼好捉,可内鬼难防! 如果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都不安全,那么他们还能对哪儿放心?   ☆、第78章 本大爷——严查内鬼 一路飞奔回到迹部宅,板垣默语来不及喘息一口,就跟着迹部景吾跑到迹部景世的床前。 冈本医生正一手拿着压舌板按压着迹部景世的舌头,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迹部景世正在呕吐,小脸惨白。 迹部景吾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要上去推开冈本医生,硬是被板垣默语给拉住,迹部景吾回过头想要质问板垣默语,就看到板垣默语满面清泪,原本一直上扬的唇微颤了几下,最终归为一条直线。 板垣默语深吸一口气,“迹部君,不要打扰冈本医生急救。” 板垣默语不知怎的,突然力大如牛,硬是把迹部景吾给拉出了门外,她像是脱力一样,整个人靠着墙壁,慢慢软下去,最后跌坐在地面上。 她满脑子都是迹部景世紧闭着眼睛,痛苦地呕吐着。 她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臂,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无法想象究竟是谁那么狠心对一个孩子下狠手,她甚至在自己来到迹部家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迹部景世会再遇危险。 难道是安逸久了,连对危险的警觉都丧失了吗? 板垣默语没有一直沉溺在痛苦中,她抹掉自己的泪,抬起脸的时候,除去那鲜红的眼睛,已经没有其它不对劲。 “迹部君,这件事绝对不能善了。”板垣默语一字一顿,用力地吐出这句话,狠戾的气息让迹部景吾一惊,待他想要细看,板垣默语已经恢复了浅笑,眼眸弯弯,好像刚刚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迹部景吾让板垣默语在这边看着迹部景世,自己则去找到管家,了解今天家里发生的一切。 管家一五一十把早上迹部景吾出门后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一件没落。 迹部景吾让管家把家里的佣人,厨师等,全部召集起来,不让他们再工作。 那些佣人,厨师等都知道迹部宅里出了事,也不敢违抗管家,老老实实地呆着,没有异动。 迹部景吾又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父亲,迹部老爷得知家里的事,也是震怒不已,把手里的事甩下,就和迹部夫人回了家。 今天有人敢在迹部景世的饭菜里下毒,改天就有人敢在他们枕下放毒蛇。 与震怒的迹部老爷不同,迹部景吾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他把管家告诉他的事情一件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八点,管家陪迹部景世看晨间新闻。 九点,管家带迹部景世在玫瑰园里散步,碰见一只野猫。 九点半,管家和迹部景世在玫瑰园的小亭子里吃了点心,管家还把点心分了一点给野猫。 十点,管家带迹部景世看动画片。 十点半,管家把迹部景世交给一名佣人,去厨房亲自检查迹部景世的吃食。 十点五十,管家抱回迹部景世,同时有人来迹部家拜访,他又让佣人把迹部景世抱回房间,自己先去处理了客人。 十一点二十,客人不愿留下来吃饭,离开迹部宅。管家让厨房上菜,并抱回迹部景世,喂他用餐。 十一点五十,迹部景世出现异常,管家叫来冈本医生,并打电话给迹部景吾。 十二点十分,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回到家。 迹部景吾是信得过管家的,那么这里面值得怀疑的便是那名佣人,以及,那位来拜访的客人。 “是你接手照顾的景世?”迹部景吾居高临下盯着那名穿着女仆装的佣人,她脸上满是惊惶,这让迹部景吾不由皱眉。 “回,回少爷话,是我照顾的小少爷。可……可我没有下毒啊!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毒害小少爷啊!”她慌张地摇着头,目光乱飘,看来被吓得不轻。 “本大爷没说是你,你实话实说,本大爷不会冤枉好人。”迹部景吾在管家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可即便是坐着,在佣人看来,迹部景吾还是那么高大,压迫力还是那么重。 “少爷,我……我记起来了,我中途尿急,把小少爷单独放在房间里一会儿,会不会……是那个时候……”佣人突然眼睛一亮,充满希望地看着迹部景吾,希望洗刷自己的嫌疑。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回答,让整个事件陷入了空白区,迹部景世如果是个正常的孩子,一定能把发生的事讲述出来,可他现在病着。 “是吗?好好工作,以后不要出这种差错。”迹部景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相信她说的话,这种没有证人的话,可以是她为了逃脱罪名而编造的,没有一点可信度。 不过,迹部景吾不会打草惊蛇,他反而要安抚对方,让对方松懈下来,这样才能有机可乘。 管家看着迹部景吾的处事,不止一点惊艳,少爷长大了。 板垣默语过了几分钟,才又走进房间,迹部景世上一轮的呕吐已经结束。 冈本医生准备再给迹部景世灌洗胃液,他只有一个人,虽不至于狼狈,却也有些忙不过来,板垣默语敲了下门,过去直接道:“冈本医生,我来扶着他。” 冈本医生忙着争分夺秒,可他还是抽空看了板垣默语一眼,看到板垣默语那坚定的眼神后,点头同意。 板垣默语倒了一盆清水过来,又拿了一条毛巾,给迹部景世擦了擦嘴边的污秽,然后将迹部景世抱到自己身上,伸手捂住他的胃部,调整好姿势,正好让冈本医生把洗胃液灌到他的口中。 才灌了一些,迹部景世就忍不住吐了出来,板垣默语立刻找到方便迹部景世呕吐的姿势,让他尽可能的舒服一些,手轻轻地在他背部抚着。 “呕……呕……呕呕……”板垣默语听着迹部景世机械的呕吐声,眼眶又红了,泪水险些要落下,她深吸一口气,硬是将泪逼回去,声音带着一点鼻音:“景世,别怕,别怕……是妈妈不好,妈妈来晚了,妈妈……” 板垣默语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说什么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说什么会保护他,说什么……这才多久,就又让他……   ☆、第79章 本大爷——温暖传递 板垣默语深深吸气,呼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倒下,景世比她难受百倍,她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倒下! “冈本医生……洗胃还没好吗?”板垣默语强撑着,配合冈本医生的动作,反复了两三次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迹部景世吐的东西已经只剩液体,这样应该已经清干净了吧。 “哎……还好他吃下去不久,全部吐出来就好了,再配些药调理一下,清清余毒。”冈本医生坚持再催吐一次,如果有残留,之前的罪也都是白受,坚决不能出这样的差错。 板垣默语虽然心疼,却也知道冈本医生的话没错,不会因为自己的心疼去阻止冈本医生。 “景世乖……很快就能舒服了……不怕……妈妈在……”板垣默语说出乖那个字的时候,声音就像是被风吹破了一样,抖得厉害。迹部景世在她的印象中,一直乖巧得令人心疼,她没有见过迹部景世清醒时候的样子,但她知道,迹部景世昏迷的时候,也不愿给照顾他的人添麻烦。 其实……她宁愿迹部景世闹腾一点,那样才符合他的年纪。 板垣默语的耳朵生疼,听着迹部景世的声音也一阵阵心疼,脸色发白,这样看来倒是和迹部景世有几分相像。 “呼……可以了。我让人进来清理一下,你陪他休息一下。”冈本医生拎着桶,拿着自己的器具离开,“别让他着凉。”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嘱咐一句,夏天贪凉本就不好,而迹部景世更是受不得半点凉。 冈本医生的心情很差,他不清楚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小少爷,他不能为小少爷做别的,只能尽心医治小少爷,让他少受些罪。 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再强的身体都会垮。 在这个世界,早夭的儿童已经明显减少,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呀。 冈本医生觉得,他有必要去学一些中医,中医的博大精深是西医无法比的。 板垣默语抱着迹部景世,换了一盆清水,又往里加了一些热水,水温温的,她拧干毛巾,给迹部景世擦了一下脸和手,又拿毛巾捂了一会儿迹部景世的小脚丫。 迹部景世许是体寒,小脚丫冰凉,像是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用热毛巾捂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热,就好像那毛巾的热完全无法传递到他的体内。 板垣默语心急,现在可是盛夏,这孩子就体寒成这样,究竟是受了多少苦。 板垣默语见热毛巾没用,干脆倒了一桶热水,给迹部景世卷起裤管,让他把脚泡在里面,热水一直覆盖到膝盖处。 她让迹部景世靠在她怀里,不让他着力,生怕他再累到。 泡了一会儿,她感觉迹部景世的小脚丫热了,才擦干脚,让他躺在被窝里。 被子有点冷,迹部景世刚躺进去就抖了一下,板垣默语顾不上把水倒掉,只是脱掉自己的鞋子就爬上床,将迹部景世抱在怀中。 板垣默语身上很暖,迹部景世出于本能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身上,脸也靠着板垣默语的身体,原本惨白的脸总算恢复了一些血色。 板垣默语松了一口气,任由迹部景世抱着她,她盖着被子会有一些热,可她又怕迹部景世冻着,便不掀被子。 心静自然凉,板垣默语让自己平静下来,便也觉得没有那么热了,毕竟,如果她出了汗,迹部景世也不会好受。 “景世在想什么?让妈妈猜猜好吗?”板垣默语瞧见迹部景世并没有闭上眼睛,就知道他也许本能地在怕刚才的事情,不管迹部景世能不能听见,她都要说。 对于封闭了自我的孩子,不能吝啬交流,反而要更多地去和孩子交流,只有不断地坚持才能出现奇迹。 是的,是奇迹。 板垣默语没有过这种经历,可她愿意相信迹部景世不是一个脆弱的孩子,她愿意相信迹部景世会和迹部景吾一样坚强地走出黑暗,战胜自我。 “景世是不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疼?” “景世是不是在怕待会儿自己还会那么疼?” “景世别怕……妈妈在这里……待会儿不会疼了,不会疼。” “妈妈给你呼呼……不疼不疼……痛痛都飞走了……” “景世……妈妈相信你能恢复自我……妈妈相信你想要睁开眼看看妈妈对不对?” “妈妈……也想要看看我们的景世有多聪明可爱……” “景世周围是不是很黑?能看到光亮吗?朝着光亮走出来……走出来就不会黑了……” …… 板垣默语絮絮叨叨地和迹部景世交流,好几次自己都忍不住闭眼,防止泪流下。 她得不到迹部景世的回应,可正是因此,她更为迹部景世难过。 迹部景世的确是身处黑暗,他原本已经见到了亮光,顺着亮光一步步走着,可不知怎地就从高空中跌落进更黑的地方,连一丝光都没了。 他一度以为,亮光的对面是更黑暗的地方,他又疼又冷,难受得很,一动都不想动。 整个人都蜷缩着,直到一个温暖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才睁开眼。 只是听着就能猜出说话的人是带着笑的,虽然不是父亲大人,但好暖,好暖。 嗯?为什么她知道他疼? 为什么她知道他怕待会儿还会疼? 妈……妈?母亲……大人? 真的是母亲大人吗?母亲大人同意让他叫她妈妈吗? 妈妈!他很想……很想见到…… 妈妈也想见到他吗? 光亮?没有光亮啊……妈妈……景世看不到光亮……景世从光亮处摔下来了……好疼啊…… 景世找不到出口……景世想要出去……妈妈接景世出去好不好? 景世想要见妈妈……景世还想爸爸…… 妈妈……爸爸会不会同意景世叫他爸爸? 妈妈你能听到景世说话吗?妈妈你是不是听不到? …… 板垣默语看到迹部景世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愣住一秒,随即欣喜若狂。 景世一定是听到她的声音了!一定是!   ☆、第80章 本大爷——不是弱者 板垣默语轻轻抱着迹部景世,想让他更多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又怕抱紧了弄疼他,进退两难间她没有发现自己喜极而泣。 “景世不哭……不哭……妈妈一定会陪着景世,等景世走出来……”板垣默语伸手揩掉迹部景世眼角的泪珠,才发现自己视线一片模糊,又擦去自己的泪,傻兮兮地一笑,吸吸鼻子:“景世一哭,妈妈都忍不住要哭了。” 板垣默语想要把这个喜讯告诉迹部景吾,又想先陪着迹部景世睡个午觉,毕竟迹部景世之前折腾得身体很虚弱,虽然他不敢睡,但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安心得休息。 “景世困的话就睡一觉,不用怕谁会打扰你,妈妈会一直陪着你,你感觉到妈妈的温度了吗?这个温度在,妈妈就在,安心睡。”板垣默语轻轻拍着迹部景世的背部,很有节奏,如清风扫过柳枝,非常柔和。 板垣默语看着迹部景世终于阖上了眼睛,忍不住欣慰,她就知道迹部景世非常坚强,他不会把自己封闭住,谁的话都排斥,他还是个孩子,会向往温暖。 板垣默语也累极了,昨夜本就没睡好,现在又累了心,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梦见了自己的小时候,她是板垣家的长女,大家都把她捧在手心上。 她小的时候不喜欢笑,整天板着一张脸,小小年纪就一股子英气,强势得堪比男儿。 她最喜欢武术,在练武场上摸爬滚打,师父和师兄弟从来都不把她当女孩儿,可时间一长,她发现师父并不肯教她真本事,她很不服,把师兄弟一顿胖揍,被师父拎去罚跑一百圈,是绕着山。 没有限制她跑的时间,只是告诉她不跑完不准回练武场。 练武场是她最喜欢的地方,跑一百圈她不在乎,可不能回练武场却是要了她的命。 虽然心里气闷,可她还记得师命不可违,只能赌气去跑。 她不知道师父只是说说,让她跑几圈长个记性,傻乎乎地起早贪黑,在山上奔跑。 一直到他师父去她家里问起她,她才知道,师父只是想告诉她,她那太要强的性子不适合练武,练武是修身养性,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绝对不是让她欺负弱小的。 她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弱小,因为她见自己的师兄明明比自己大,却打不过她,而比她小的师弟也打不过她,家里人又一个劲地称赞她厉害,聪敏。 小孩子的虚荣心是会被捧出来的,好话听多了,就当真了。 直到她碰到迹部景吾,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众星捧月,华丽无比。 小时候的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长得很像,却比迹部景世要自信得多,万众瞩目一样站在宴会厅的中间,为大家演奏钢琴曲。 那个时候板垣默语就记住了迹部景吾,而接下来的一件事,也是让她开始反思什么是弱小,什么是强大的契机。 她想要胖揍迹部景吾,她想要证明自己比迹部景吾强大,可迹部景吾却用一连串的话制止住她的动作,明明没有动一根手指,却让她下不去拳头。 他说,像她这样的女人,以后是嫁不到好丈夫的。 他说,像她这样的女人,只会成为板垣家的耻辱。 他说,像她这样的女人,空有拳头没有大脑,是弱者。 弱者。 板垣默语极少哭,那一天却是被迹部景吾骂哭了跑回家的。 多年后,她再次见到迹部景吾的时候,他一如之前,风华绝代,而她,早已将自己的心性压了下去。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扫过板垣默语的脸,长如蝶翼的睫毛颤动两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就此睁开。 怎么会梦到那么久之前的事…… 板垣默语想要伸手揉一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抱着,低下头一看,迹部景世像个小树袋熊一样挂在她的手臂上。 她没有叫醒迹部景世,而是带笑看着他,他睡得很熟,脸色也好了很多,柔软的发落在她的手臂上,有点儿痒。 能睡多久就让他睡多久吧…… 板垣默语满眼的慈爱被刚走到门口的迹部景吾给看了个全。 迹部景吾的眼神也变得柔和,原本的愤怒已经转化为看迹部景世的慈爱。 板垣默语抬头看见迹部景吾,只是腾出一只手臂,把手指放在唇上,让迹部景吾不要出声。 她现在脱不开身,也不想脱身,她怕迹部景世醒来之后见不到她,好不容易心中开口的口子又要闭合,那样的二次伤害她不想造成。 迹部景吾似乎也没打算这个时候找板垣默语说事,只对着她点点头,转身离开,并命令管家,不准让人进去打扰。 迹部景吾给忍足侑士打了个电话,让他帮他和板垣默语请假,忍足侑士很惊讶,因为继迹部景吾这个万年全勤请假之后,板垣默语这个万年全勤也开始请假了。 “花间安排在哪里了?”迹部景吾还不忘那个计算机高手,有他在,他才知道这些事都是森川春熙做的。 虽然这一次的事情,用不上花间可太,但花间可太这个人,要牢牢握在手里。 “你放心,我把他安排在涩谷的一间民宅里,很安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忍足侑士悠闲地喝了一口西米露,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向日岳人那越来越亮的眼睛,无奈地扯扯嘴。 “岳人说最近的训练太轻松了,完全不够看呀。”忍足侑士坏心地一笑,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魅惑人心,但迷不住他的搭档。 “啊啊啊!忍足你别胡说,快和迹部澄清,我每天都累得和狗一样好吗?”向日岳人苦闷地叫嚷着。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一路尾随忍足侑士,最后坐在他的面前,敲诈他请自己吃蛋糕。 “啊嗯,让他训练翻三倍,另外你自己制定一套争对他体能的训练单给他。”迹部景吾听到向日岳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心情大好,他网球部的那些成员,一个个都是活宝。   ☆、第81章 本大爷——还是有毒 暮色微降,灯火通明的东京市内,迹部宅更是热闹非凡。 迹部老爷和迹部夫人都赶了回来,而迹部景世也睡醒了,板垣默语洗了个澡,换了居家服,又抱着迹部景世,坐在迹部景吾的身边。 这一家人都在沙发上,并没有急着用晚餐,毕竟中午那件食物中毒的事还没有结果,谁也不能保证晚餐里会不会有毒。 而用餐的这几位,无论毒到谁,东京都会毫不夸张地震三震。 板垣默语在路上已经把迹部景世的变化告诉了迹部景吾,迹部景吾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严肃了,柔和了许多,看板垣默语也比之前顺眼。 可迹部老爷和迹部夫人不知道这件事,两位老人还在为自家孙子吃得苦肉痛。 “景世啊,快让爷爷抱抱。”迹部老爷这次没有摆架子,在见到板垣默语抱着迹部景世坐过来的时候,直接站了起来,走过去就要抱迹部景世。 板垣默语也站起来,小心地把迹部景世交给迹部老爷。 迹部老爷继续肉痛地呼着:“景世怎么轻了这么多,这孩子太苦了,太苦了……” 板垣默语不知道迹部老爷才抱过迹部景世没几天,而迹部景世自从封闭内心后就一直很轻,迹部老爷只是现在心急,说出来的话也没有逻辑性,可迹部景吾是知道自己父亲的,见到他这么失态,不由轻咳了一声。 迹部老爷有些尴尬,但回过了神,把孩子交给迹部夫人,才又坐下来,伸手就是一拍桌子。 “嘭——”管家在一边站着,就怕迹部老爷问他话,可他知道自己躲也躲不过去。 “老爷,今天的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管家底气不足,毕竟这个家里的琐事都是经他的手管理着,而在他的手上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也不知道这份差事还能不能继续当下去。 “不知道?那就把他们都抓起来,交给警察。换一批新人。”迹部老爷这次是真的气狠了,自己的儿子在外面遇到危险,把孙子带回来给他们,就是想要一个保障,可现在,才一天,敌人就用事实告诉他们,哪怕是迹部家本宅,也不是铜墙铁壁,也有缝可钻。 “……”管家一脸为难,将目光投向迹部景吾。 这换新人可不是小事,先不说换进来的人背景干不干净,就是要临时招募一批人都需要一段时间。 “父亲大人,今天家里来了位客人,据说是父亲大人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叫山崎。”迹部景吾直接把话题扯开,他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看似慵懒,却丝毫不比迹部老爷气势弱。 “山崎……”迹部老爷念着这个名字,突然和迹部夫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一瞬间愣住。 “他说过什么?”迹部老爷的脸上竟是浮出了一丝笑,可笑起来气势竟是更加猛烈,压得管家有些透不过气,他脸部僵硬地道:“山崎先生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他下次会再来拜访,希望那个时候老爷和夫人会在家里。” “是吗?难道他没有和您打招呼,说您好,再见之类的?”板垣默语突然的开口让大家都一惊,他们没有想过板垣默语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可她只是笑笑:“我觉得气氛太凝重,和管家爷爷开个玩笑。迹部叔叔,迹部阿姨,你们不会怪我吧?”板垣默语起身走到迹部夫人身边,伸手揉着迹部景世的头发。 迹部夫人这才发现迹部景世浑身僵硬,就像是一只小兽遇到了猛虎。 迹部夫人心里有些内疚,顺势把迹部景世交还给板垣默语,迹部老爷似乎还没发现迹部景世的异常,有些不满板垣默语的举动。 可这些板垣默语都不管,她来迹部家就是照顾迹部景世的,其他人怎么看她,她不在乎。 她就是看不惯这些人打着为迹部景世好的旗号,做着伤害迹部景世的事。 捉凶手固然重要,她也不打算放过凶手,可比这更重要的是迹部景世。 “迹部叔叔,迹部阿姨,我先带景世过去吃点东西可以吗?”板垣默语虽然很想直接抱着迹部景世走人,但是该有的礼节,她还是要做这么一下。 毕竟……在有长辈在场的地方,不等长辈动筷,先吃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尤其,是迹部家这种大家族,对于这些也会更看中。 “去吧,别把景世饿坏了。”迹部夫人看了迹部老爷一眼,随后笑着对板垣默语点点头。 显然迹部老爷及其不满板垣默语的举动,但想到自家孙子吃的苦,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就算不喜欢板垣默语,可他喜欢自家孙子啊。 板垣默语又鞠了一躬,就带着迹部景世先去了厨房,和厨房里的人说了只要清粥,不要加任何辅助佐料,又抱着迹部景世站在厨房里,静静看着厨师淘米,煮粥。 “别放瘦肉!”板垣默语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到厨师要往锅里放瘦肉,高声喝住。 “盐也不要放,什么都不用放。”板垣默语心急,又唠叨几句,见到厨师一脸为难地看着她,“碱总要放点吧……” “不用放。不是端给老爷,夫人吃的。”板垣默语自然是知道粥里放碱能够使粥更加粘稠,白亮,可她要的是清粥,除了米和清水,其他一概不要。 这个在平常人家许是常见,可这在迹部家,却是罕见的,厨师似乎不满板垣默语,可谁叫板垣默语才是有权利说话的,也只能认了。 厨师将粥盛出来的时候,一脸嫌弃,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做的,可板垣默语却是极其满意,这位厨师的手艺很高超,煮出来的粥稠稠的,也色香都有,她想,味道也一定不会差。 “银筷。”板垣默语这么说的时候,厨师脸色一黑,差点就想罢工,可看到板垣默语脸上并没有异样后,只能取出银筷递给她。 板垣默语本来只是做个形势,自我安慰一下,毕竟现在的毒一般用银都检验不出,不能检验毒,她用来消毒总可以吧。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银筷下去,立刻就变黑了。   ☆、第82章 本大爷——心安便好 “怎……怎么会!”厨师的脸一下煞白,他生怕板垣默语将他误当作凶手抓起来,而板垣默语此刻的手中还拿着那双银筷,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嘴角一抽,挂在脸上的笑险些滑落:“咳,你别紧张,我们检查一下刚才用的东西。” 板垣默语还算镇定,她虽然有一瞬间觉得凶手就隐在暗处,看着他们发笑,背脊一片冰凉,可她现在不能自乱阵脚。 “好,好……板垣小姐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一定要和老爷,夫人说清楚。”厨师擦了擦额上落下的汗水,他做了一辈子的厨师,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今天竟然一下出了两次。 “这锅你洗过?”板垣默语一手抱着迹部景世,一手检查起刚刚用的那口锅,里面还放着热腾腾的清粥,她用银筷的另一头去试。 果不其然,银筷还是黑了。 这厨师做粥的时候她一直盯着,不可能有人插手下毒……那就是事先已经下好毒。 “水从哪取的?”板垣默语灵光一闪,心里暗惊,如果是在水里下毒……那么这家里的东西都危险了。 “纯净水。”厨师指着不远处的净水器,脸上也没之前那么慌张,他看得出板垣默语是个有主意的,不会瞎冤枉人。 “用干净的碗取一些出来。”板垣默语心冷,可面上却不显,她微笑着,好似在评论天气情况。 板垣默语先是让厨师装了一些自来水,试了一下,银筷没有变黑,又让厨师装了一些纯净水,再试,瞬间银筷就变黑了。 板垣默语的脸色却没有黑,她笑着让厨师把所有的纯净水都拿下来,搁在一边,又让他直接用自来水煮了一碗清粥,再试后,才自己喝了一口,过了十多分钟并无不适感才慢慢喂给迹部景世。 她一系列动作下来都持着笑,迹部景世靠在她的臂弯里也没有半点不适,小脸上时而还会有一些表情变化。 一碗热腾腾的清粥下去,迹部景世的脸色也稍微红润了一些,可人还是因为之前伤到了,很是无力,一直趴在板垣默语的肩膀上。 “这件事你如实报给老爷夫人,不用担心,他们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板垣默语安抚了一下厨师,继而转身离开。 她已经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对方将毒下在水中,并不是真的要毒害他们,而是要警告他们,否则就凭这人有能力无声无息地把毒投进去,就能弄到查不出的毒药将他们全部害死,而不是用可以与银反应的参着硫化物的毒。 古代多用砒霜,所以用银筷可以试毒,那时候的砒霜提炼的不纯,掺和了硫化物,可现在的砒霜要多纯有多纯,如果不是对方故意为之,完全不可能查出来。 显然,对方针对的人只有迹部景世。 板垣默语深吸一口气,看着满室清凉,眼眶却有些热。 低下头又是笑靥如花,她倒了一盆热水,给迹部景世身上擦了一遍,换上舒适宽松的纯棉衣服,便让他躺在床上。 她没有上床,只是坐在一边,她刚刚惊出了一身汗,不洗澡换身衣服自己都受不了。但她现在不敢离开迹部景世半步,只能等迹部景吾过来接班。 迹部景吾从自己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那里看出山崎很不寻常,可两位老人不愿多说,迹部景吾便没有再问,一直到厨师过来说了水里被投毒的那件事,他才忍不住发火。 迹部老爷这才把山崎的事说了出来,山崎全名山崎清雅,当年和迹部老爷是同一所大学,两人曾是友人,意思就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友人。 山崎清雅和迹部老爷,一位自主创业,一位继承家业。 两人可以说是毫无交集,但后来在商场上倒是有碰到面,山崎清雅曾经给迹部家提供过货源,但货源中掺杂着违法物件,被迹部家扣了下来,迹部老爷还亲自找山崎清雅谈过一番,觉得山崎清雅只是被人蒙骗,年轻经不起诱惑,在他的劝说下也知错了,便没有把事情暴露出去。 可迹部老爷后来听人说山崎清雅还在做这些事,他也不再去管。 一直到现在,这个山崎突然冒出来,又引起了家里这么恶劣的事情,迹部老爷要是再不多想,那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山崎他不至于记恨迹部家,我们又没把他的事情捅出去。”迹部夫人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的确在打拼的途中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可他们一直觉得山崎清雅不会这么丧失人性。 恰恰是人性,让山崎清雅记恨迹部家。当年迹部家的确没有把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却用迹部家的能力堵住了他销售的渠道,说什么是为了他好,不让他做违法犯罪的事,不就是想断他财路吗? 迹部家家底丰厚,可以坐吃山空,可他白手起家怎么能不动点歪脑筋,不然怎么发家致富! 他忍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翻身,可偏偏幕后帮他的人不让他对迹部家的旁人动手,只让他对迹部家的小少爷动手,说是伤其最在乎的,才更致命。 现在他心里痒痒,就想知道迹部家那位小少爷死透了没。 迹部老爷也是不愿信山崎清雅那么狠毒,可事实摆在这里,他不能自欺欺人。 “景吾,这几天我让你母亲在家里休息,看着景世。山崎的事情我会去处理,你和板垣家的都安心去上学。”迹部老爷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直接回书房,让人待会儿再把晚餐送过去。 迹部夫人有些迷茫,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儿子,突然释怀。他们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她不必不安。 “听你父亲的话,和板垣安心上学,你不是还管着网球部吗?别辜负那些孩子。”迹部夫人嘱咐一句,也起身离开,她不是怕自己被毒死,而是实在没有胃口。 迹部景吾独自走到餐厅,他骄傲地扬起发,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管家,道:“陪本大爷一起吃。”   ☆、第83章 本大爷——鱼钓小猫 迹部景吾用完晚餐后又冲了个澡,他心里沉甸甸积满了事情。 迹部景世有板垣默语照顾着他很放心,便去书房坐了一会儿,将作业完成,又看了一会儿书,才回到房间。 入眼便是板垣默语强撑着的小身板,她单手撑着下颚,一直盯着迹部景世,眼皮一下下地往下垂。 “嘘……”板垣默语虽然困,可在迹部景吾走到门口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迹部君,我去休息,景世君就交给你了。” 板垣默语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伸手遮住自己的唇,又顺势揉掉溢出的生理眼泪,她睡眼朦胧地对着迹部景吾鞠躬,离开。 “好好休息……”凡事都有本大爷在。 后半句迹部景吾没有说出口,他目送板垣默语回房,才将房门关上,上了床。 他侧卧着,理了理迹部景世的发,深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的都是迹部景世。 “父……父亲大人……”迹部景世在梦中似是不安,喃喃出声,小手在乱抓着。 “本大爷在。”迹部景吾华丽的声音穿过迹部景世的耳膜,让他安静下来,小手最终抓在迹部景吾的衣角,又将衣角放在脸上蹭了蹭,才安心地睡去。 迹部景吾拉掉床头灯,又盯了一会儿迹部景世,才唇上扬着闭上眼睛。 他的景世是最强的,绝不会被这些事打垮,他相信。 板垣默语冲凉后整个人都清爽多了,她难得没有端着礼仪,在关上房门后就一个前空翻跳上了床,又在床上滚了一圈,站定。 活动活动筋骨让她觉得无比舒畅,又拿出那本小册子翻着,看两眼后,再放回原处,拿出手机翻看,这一看就看到了夏木树里的未接电话和她的短信。 短信很简洁,上面说:森川打电话找我周末陪她去一个地方,她说有重要事和我说。 板垣默语没想到森川春熙这么快就找上夏木树里,原本以为得过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比她还想快一步把夏木树里拉到自己的阵营。 板垣默语并没有打电话,而是短信回了过去。她知道电话可以被监听,可短信却不能。 短信上仅仅三个字:跟她去。 夏木树里很苦恼,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硬被扯进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事里,她的确看起来很冰山没错,可那只是表面,表面! 她现在抓狂地只想找个沙包狠狠打一顿。 “板垣默语……森川春熙……你们要斗自己斗不行吗?” 夏木树里揍得一张枕头棉花乱飞后,瘫软在床上,看了一眼被她扔在地板上的手机,又拾起来,回了两个字:知道。 板垣默语收到短信后定定地想了两分钟,她记得自己周末要回家,这事真是不凑巧。 看来,她不能协助夏木树里了,夏木树里只能自求多福。 她平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在想迹部景吾告诉她的今天发生的这件事的线索。 她认为这毒是山崎下的没错,可这山崎究竟是通过谁的手,在什么时候下的? 就算对方认为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但她更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恐怕,她得去玫瑰园找找线索,管家带着迹部景世在玫瑰园里散步怎么会这么碰巧遇到一只野猫? 东京市里的野猫极少,更别提迹部宅所在的地方更是难遇流浪猫流浪狗。 板垣默语理了理自己的发,已经干透,她拿起一根棕色发带将自己那满头暖金色的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又穿好鞋,走到窗口。 她住在二层,迹部宅的起层很高,她往下看竟有五六米,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去实在有点难度。 可窗前有一棵常青树,枝繁叶茂,树枝离窗户只有半米远。 板垣默语衡量了一下自己的体重,又看了两眼那根树干,最终觉得想要下去不是难事。 其实板垣默语大可以直接从五六米的高度跳下去,她可以在空中做出动作来缓冲落地时的冲击性,可她并不想冒险。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会在迹部家爬树。”板垣默语无奈地摇摇头,她小时候很皮实,爬树更是比一般男孩子都要快。 板垣默语警惕地将房门锁上,才将窗户开到最大,几乎眼不眨心不跳地就爬到窗户上站好。 她只是一个轻跳就跃到了树枝上,急匆匆往前走几步,到达树干最结实的地方,又用手扶了一下树干,再抱着粗壮的树干,“噌噌噌”往下爬。 除了较细部分的枝干还在不断晃动外,整棵树并没有异样,乍一看只会觉得夏风有些猛罢了。 夜间的迹部宅像是一座沉寂的城堡,无论是主人还是其他工作者都已经睡下,只有树上的知了还在不停歇地叫唤。 板垣默语看着飞到自己手臂上的一只知了,轻轻捏起,将它贴到树干上。 不用特意小心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朝着玫瑰园走去。 那位内奸,应该不会和她一样晚上出动吧? 板垣默语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想到迹部景世在迹部景吾身边,便不再多虑。 板垣默语虽然不熟迹部宅,可玫瑰园还是很醒目,或者说,味道很香郁,被夜风夹着就涌了过来。 顺着花香很快就看到了玫瑰园,在夜色中一朵朵犹如暗天使,深的尽黑的红,有些骇人。 板垣默语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穿梭在玫瑰丛中,并没有多欣赏着夜玫瑰的美,而是直接走到小亭子里。 她伸手抚了一下石桌,上面一尘不染,显然是被人打扫过了。 她弯下腰看着石桌底下,瞧见一些碎屑,是小鱼干的碎屑。 迹部景吾说管家带着迹部景世在这个小亭子里吃点心,顺便分了一些给野猫,可据她所知,他们吃的点心是玫瑰糕,而不是小鱼干。 是管家漏说了,专门叫人拿小鱼干来喂野猫,还是这鱼干是他人为了引来野猫放的? 啧,小猫钓鱼到这里变成鱼钓小猫了。   ☆、第84章 本大爷——水阁蓄水 板垣默语将碎屑包在纸巾中,放回口袋,又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小亭子。 并没有发现其它异常,只能绕着玫瑰园再走几圈。 兜兜转转到围墙边的时候,板垣默语瞧见墙壁上有一块颜色与其它墙面不同,可夜色很暗,她怕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便蹲下身去触碰那块墙面。 “叩……”只是轻轻一敲,墙面就凹了进去,那是一个小门,只能容一只猫通过,体型大一些的犬类都过不去。 呵……这小门,看颜色,显然是新开出来的,不然早就该和其他墙壁融为一体,更加神不知鬼不觉了吧。 板垣默语将小门关上,顺手捶捶腰部,又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月亮,正巧被一片云遮去一半。 月色正好,可她却只能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做着糟心的事。若是这个时候,坐在小亭子里,把黑胶唱片这么一放,再端杯茶,才是乐事! 的确是乐事,而不是符合场景的事,毕竟,这亭子,黑胶唱片加茶,怎么看都很突兀。 “水……”板垣默语有了一个胆大的猜想,她眯起双眼,整理一下衣摆,她要去看看迹部家的水库。 迹部家的纯净水是从水库里取的,而水库平时都是锁起来的,一般人进不去。 板垣家也有自己的水库,所以板垣默语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漏洞。 可问题是,她不清楚迹部家的水库究竟在什么方位,玫瑰园很显眼不错,可水库却是没有一点特色。 “希望不要找到天亮。”板垣默语喃喃一声,那双金色的双眸在黑夜中如同野兽一般,令人胆颤。 板垣默语脚步轻快,从储藏室到喷泉花园,到马场,再到飞机场,她只花了半个小时,迹部家几乎都逛了一遍,只剩下一处,也就是矗立在好几栋房子后的一间格外简洁的屋子。 等到板垣默语走近,她才看到这屋子前还有字牌:水阁。 再一瞧,不得了,这水阁门上的锁形同虚设,因为无论是指纹密码也好,虹膜系统也好,对于已经打开的门,是完全没用的。 板垣默语心里一片冰凉,她的猜想可能……是真的。 内心还有一份犹豫,她有点想要找迹部景吾一起过来。 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闪过,迹部景吾得照顾迹部景世,她不能让迹部景吾抱着迹部景世来和她一起冒险。 况且,她一个人行动更加便捷,对于迹部家,她只是一个外来者,不会有那么多人的眼睛放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行了,板垣默语你还在紧张什么? 所有工作人员都被集中在一起,锁在房间里休息。除去那位厨师给大家做饭之外,而那位厨师也在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后继续和大家集中在房间休息了。 以及,这水阁既然到现在还没有被关上,显然对方是没有机会来关,这水阁里断然不会有人在。 板垣默语把事情在心里梳理一遍后,又深呼吸几下,才将门推得更开。 迹部家的设备很先进,她刚走进去,整间屋子的灯就亮了起来。 板垣默语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这光实在太过刺眼,对于她这个在黑夜里走了那么久的人来说,的确无法一下就适应。 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就把门关上,以防光漏出去。 再仔细打量起这间水阁,五面封闭,只有一扇门是通向外面,而这间屋子建的极高,棱角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矩形。 板垣默语仰头望着屋子正中间的设备,她发誓,她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净水器,她家的水库只是一方池子,里面蓄了很多水,要有人打开门进去下个毒也是很轻巧的,所以她们家的锁管得格外严。 可她眼前的这个净水器,足足有二十米高,长宽估计各有十米,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材质制成,用手碰了碰,感觉有点像钢,又好像比钢更结实。 净水器的最下方有一个小池子,白色的瓷面让板垣默语觉得有些突兀,这种地方,有着特别贴合自然的瓷砖池子,实在是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受。 “迹部家的华丽准则就是……这样?”板垣默语看着水咀的开关是玫瑰,只觉得硌手。 又绕到净水器的背后,有一架连在本体上的梯子,板垣默语从不恐高,可这会儿仰头看着那顶端的高度,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许是灯光是从顶端照射下来,仰起头正好对上那灯光。 板垣默语确定,改天一定要和迹部景吾提一下这间水阁的设计,绝对要把这灯改到别的位置,不然这里岂不是会变成意外死亡多发地? 可她不知道,这里的工作者每次上去查看都会穿上特制工作服,以保安全。 上还是不上?答案只有一个。 上! 板垣默语有武术功底,她认为自己只要别被那灯光晃了眼,就不会有意外。 她将手上的汗擦干,对着梯子就“噌噌噌”几步上去,连爬了五六米,她停了一会儿,想要逼迫自己目视前方,可前方是一个银灰色的钢块,她还是下意识地眼睛往下瞟。 只是五六米,她并没有不适感,毕竟,就算从这里摔下去,她还是可以及时调整自己的身体,不会出现最差的情况。 有了信心,也就更加镇定,再起步,没有急着爬,只是一步一步,稳稳地踩。 就算待会儿在上面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都要镇定,千万不能慌乱,高空作业,必须谨慎。 板垣默语一边爬梯一边警告自己,她脸上的笑被剥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挂了起来。 “呼……”爬到顶端时,她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站上顶端,往中间走了走,虽然顶端的平面上没有围栏,可有十平米的空间,她也不担心自己会失足摔下。 灯离板垣默语只有两米的距离,她能够感觉到灯光散发的热,燥得慌,她抬臂抹了一下额上沁出的汗珠,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就站在水的边缘,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会踩空落入这足足有二十米深的水中。   ☆、第85章 本大爷——白毛猫尸 板垣默语瞪大双眼,心像是漏了一拍,大脑也暂时停机,半晌过后,她猛地后退两步,一转身却发现二十米的高空在等着她! 身体已经被惯性带动,往后倒去…… “哐——” 板垣默语的身体猛地撞在钢壁上,她的右手堪堪扣住钢壁边缘。 膝盖和肺部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气,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右手,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做梦!手臂已经不像自己的,她脑子飞快地计算着她这个时候要是松手有多少的把握可以够到爬梯,有多少的把握可以在空中翻身旋转落下后找到缓冲物不至于摔死,又有多少把握蹬着钢壁直接爬上去! 心里一片混沌,可她的头脑却无比清晰,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冷静。 她不能松手!她必须借着这唯一的支撑点爬上去! 提着一口气,生怕自己一吐息就坠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犹豫,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才对自己最有利。 这些思维几乎就在两秒内想完,她猛地右手用力一按,脚尖踢上钢壁,光滑的壁面让她险些滑下去,另一只脚便更用力地踢上去,借着这暂时的力点冲到了顶端。 这一只脚爬了上去,另一只脚还会难吗? 她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壁面上,挪动自己的身体,也不管关节骨头撞击在钢上的痛,只屏住呼吸,一直挪动到安全位置。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板垣默语并没有很快回过神,她静静地坐着,看着她身前触手可及的水面,又想到她背后的深渊,觉得自己真是响应了迹部景吾的那句话:真是太不华丽了! 她伸手拍打自己的面部,好一会儿,她才恢复自己的笑,眼睛也能转动了。 这回过神后,眼睛里也有东西了,她几乎一眼就瞧见了那在水面上漂着的东西。 她揉了揉自己的腿,倔强地站起来。这一次她谨慎地看着自己脚下能够走的地方,一步步朝着那东西移动,一直走到最近处,她干脆坐了下来。 可一抬眼,她就瞧见一只离她只有一臂距离的死猫! 那只猫睁着幽绿的眼睛,瞳孔放大,毫无焦距,可板垣默语就是觉得这只猫在盯着她,一阵阵后背发凉,她搓了搓自己的双臂,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鸡皮疙瘩。 板垣默语庆幸自己是坐着的,否则,她怕是又要脚下不稳。 她移开的视线又回到猫的身上,那只猫浑身的白毛全部被水浸湿,浮在水面上,而猫尸也膨胀着,看起来就像是炸开的皮球上长满了白霉。 同样白色的胡子似乎还很有张力,随着水一翘一翘,猩红的嘴半张,似乎肚子里已经灌满了水,死得及其痛苦。 板垣默语只觉得胃部一阵抽搐,她想到之前厨房用纯净水煮的粥…… 造孽……这就是造孽…… 既然是人类的斗争,那么就不要牵扯上其它动物! 板垣默语深深地知道这只猫是枉死,甚至可以想象它白天的时候是多么愉快,多么调皮,又是有多么享受喂食,可它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带着目的的。 板垣默语低下头看着附近的平面,果不其然看到了白色的粉末,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小心地将其包在里面。 这些粉末她几乎可以确定就是砒霜,劣质砒霜。 凶手让猫毛蘸上砒霜,从小门处把它放进迹部家。恐怕他只是告诉迹部家的内奸,用小鱼干把猫咪喂饱,再把水阁的门打开,把巨型净水器的顶端打开。 这样被喂饱的猫咪就会去寻找水源,而水源附近若是再放一些猫咪喜欢的东西,那么猫咪就能更快地到达地方。 恐怕这只猫咪是在被管家喂过一些点心之后,才被内奸喂了小鱼干的。她记得没错的话,十点五十分,山崎来迹部家拜访,恐怕那个时候他就是想要耽搁管家的时间,让管家疏忽掉一些平时必须检查的部分,比如……水阁。 在十点到十点半这半个小时间,这只猫就已经落水,而究竟是什么,让这只猫一路找到水阁,而不是去更方便的温泉或者池塘附近寻水。 板垣默语遇到了瓶颈,她轻捶脑袋,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蓦地抬头,她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怕了,这间水阁……敌人虽然不是轻而易举就进来了,可却能轻而易举把毒下进去,这内奸也许有了这些线索就好查很多,可却不能保证会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内奸出现。 沉寂,甚至有些凝固的空气让她透不过气。 她把目光投向门口,可门是她亲手关上的,现在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只有她与这具猫尸。 她突然想起很多书上说猫是很有灵性的生物,她虽然从来不避讳黑猫,甚至觉得黑猫很酷,更别说让她觉得高贵典雅的白猫。 可她现在看着这只白猫……却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思来想去,她还是准备把这具猫尸打捞起来,无论这只猫是凶手为了这一天专门培养的,还是一只真正的野猫,它都是最无辜的。 板垣默语几乎是跪坐着,她身体稍微往前倾,指尖触碰到水面的时候,她感到刺骨的冷,如同寒冬里冰川河流下的水一般,从她的指尖一直刺到心口。 手掌托起猫的时候,她感受到被水打湿后有些硬的猫毛扎着她的皮肤,以及……那比水更凉的身体。 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防止自己重心不稳落到水里。 “安息吧,下辈子还是做一只猫就好,但是别再那么贪吃了。”板垣默语轻轻合上猫的眼睛,又开始在附近查找线索,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只猫追到了这里。 虽然……这些原因并不重要,她已经可以找到内奸,可她不甘心,不甘心这么糊涂下去。 可就在她准备好好再搜查一番的时候,她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 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可以听到门外的声音。 也许……真的是太静了……又或者是人在危险靠近时的警惕让她的听觉超常发挥。   ☆、第86章 本大爷——逆转情势 “嘭——”门打开的瞬间,板垣默语下意识匍匐在平面上,让自己尽量贴成纸片状。 可灯火通明的情况下,对方也不是瞎子,一眼就瞧见了趴在顶端的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是侧着脑袋的,脸贴在钢面上,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她。 直到再一声响起,她才猛地抬头。 “哔——哔——”机械的按键声让她头皮发麻,门已经被关上,水阁里仍旧只有她一个人。 板垣默语顾不上那么多,顺着爬梯迅速往下,冲到门前按下把手。 “咔哧——咔哧——”好几下都无法将门打开。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门锁上?里面有人!”板垣默语喊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只听到对方跑远的脚步声。 心像是泡在水里一样,一点点沉下去。 她…… 这是被人算计了? 板垣默语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将散落的发重新束好,又用干净的纸巾把手上乃至脸上的汗水全数擦干,再靠在净水器边,静静等待人来。 她知道这一夜是不会安稳了。 这敌人是要除掉她,而不是无法抽出身来把证据销毁。 原来她才是那只上钩的猫。 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慌张,呵……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吗?真当她自保能力为零吗? 好!很好!既然拿她开刀!那么她就不会客气。 板垣默语没有等很久,迹部宅就喧闹起来,事情正如她预料的那般,她成了众矢之的。 “哔哔——哔——嘭——”门被打开后,她本想快速开口,可对方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如同机关枪一样道:“老爷,少爷,今天这件事就是板垣小姐做的。” “你们看,板垣小姐深更半夜果然过来销毁证据了,就是她下毒,她要害死迹部家所有的人,她想要借着自己是迹部家未婚妻的这个身份把迹部家的家产全部掠夺。是她!是她差点害死小少爷!” “……”板垣默语平静地看着迹部老爷和迹部景吾,她看了看人群,没有见到迹部夫人,猜想迹部景世一定交给迹部夫人照顾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正如你所说,深更半夜难道不该睡觉?”板垣默语反问,她相信有判断力的人都不会认为是她要害迹部景世,也不会认同那番说辞。 可她低估了敌人,敌人如果没有*分把握,怎么可能暴露自己。 “是啊,板垣小姐,酒井说你会在水阁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可警察已经找了过来,他们在板垣家,你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些东西。”管家的头发已经花白,他眼里满是失望,手里是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赫然是白色的粉末。 板垣默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东西一定和她搜集到的那些是一样的物质。 她这边刚开始准备防备,可对方已经进攻,她这是防不胜防。 “板垣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察从人群后挤进来,显然是看在迹部家的面子上才给他们一些时间说话。 “等一下,我可以和迹部景吾单独说几句话吗?”板垣默语脸上保持着沉静的笑,端庄大方,镇定自若地好似这马上要被抓的人不是她一样。 酒井很有眼力,她立刻反驳道:“万万不可!板垣小姐一定是想威胁少爷,她手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害人的东西。” 迹部老爷也有些担心,可板垣默语是迹部景吾找来的,这件事,迹部景吾要负责。 “难道我还能把他扔在水里淹死吗?”板垣默语忍不住嗤笑,酒井是吗?她不管对方是为了什么,惹到她,她就不会放过。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拿过武术比赛的冠军吗?”酒井继续劝说,一边还在看着别人的反应。 板垣默语瞧她这么忙,直觉得好笑,“废了不少心思吧?调查这么多,有用吗?” 酒井一咽,不再开口。 “迹部景吾,你难道怕我?”板垣默语又把视线放到迹部景吾身上,顺带挑眉,颇有几分挑衅意味。 “啊嗯?本大爷会怕你?”迹部景吾不以为然,扬了扬头,又抚了一下自己的泪痣,最后手一抬:“父亲大人,你们先出去,我和她说几句。” “少爷……”酒井又唤了一声,她知道这件事最大的变数就是迹部景吾,断然不能让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单独相处。 “酒井是吗?你被解雇了。”迹部景吾背对着众人,目光还落在板垣默语的身上,“迹部家不需要多嘴的人。” “少爷!你不能信了这个妖女啊!你不能信!少爷就算你要解雇我,我也不会让你和这个妖女独处!”酒井见事情已经不受掌控,想要上前将迹部景吾敲晕,可她的动作还没使出来,警察就先把她禁锢住了。 “酒井小姐,你还是让迹部少爷和板垣小姐说几句话吧,我们都在外面,如果迹部少爷有危险,我们一定会第一个发现。”比起酒井,警察更欣赏板垣默语,就凭她那份镇静,无论她是凶手还是被冤枉的,都有让人钦佩的能力。 板垣默语回了一个微笑,便等着人群撤离,直到门被关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迹部君,跟我上来。”板垣默语转身直接朝爬梯上走去,完全不怕迹部景吾不跟上来。 她相信迹部景吾既然选择相信她,那么就会彻底信她。 “啊嗯,本大爷就看看你这个女人搞什么鬼。”迹部景吾嘟囔了一声,也开始上爬梯,他的动作比板垣默语还稳。 板垣默语的体力很好,精力也够强,可现在她还是有些心力交瘁,身形微晃。 “难道你就是想踩空从上面摔下直接祸害本大爷?”迹部景吾冷哼,可这声音却让板垣默语又恢复了一些心神,原本焦急的心也稳了下来。 “迹部君,你要把我说的每句话都记下来,我们没有时间磨蹭。”板垣默语的声音比迹部景吾更冷,却万分认真。 迹部景吾只能看到板垣默语纤瘦的背面,却能够感受到她体内蕴含的力量。 “本大爷知道。”   ☆、第87章 本大爷——不喜欢她 “迹部君,这个局是争对我。那些毒是砒霜,对方把砒霜蘸在猫身上,让猫进了这间水阁,猫现在溺死在水中。我本来想找到引诱猫过来的必然条件,再告诉你们,可对方是用整件事套牢我。现在,我们只能将计就计。”板垣默语简要地把事情告诉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紧接着板垣默语后面上到顶端,虽然已经从板垣默语的话中听出苗头,可当他真正看见那具猫尸的时候,还是深深皱眉。 “迹部君,这具猫尸,你待会儿让刑警检查一下死亡时间,如果没错的话就是昨天上午十点到十点半之间。还有这里面的水是不能用了,都参了砒霜。啊……这些他们有告诉你吗?他们应该把事情全部扣在我头上了吧。”板垣默语轻笑一声,她的脸倒映在水中,有些模糊不清。 “啊嗯,本大爷从一开始就发现事情有问题,那些愚民真当本大爷是瞎子吗?”迹部景吾眉头未松,他盯着那具猫尸,又把目光落到水面上。 “呼……”板垣默语叹出一口气,又笑看迹部景吾,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纸包,“这个是我在小亭子下找到的小鱼干,这个是落在这里的粉末,现在都给你。” 迹部景吾接过并没有看,直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板垣默语道:“本大爷暂且给你收着。将计就计,本大爷也可以帮你一回。” “他们要抓我肯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从我房间搜出来的砒霜,只要找不到是别人诬陷的证据,我这罪也就受定了。可迹部君,这整件事,最大的漏洞,就是我开不了水阁的门,啊,当然,他们也可以找刚刚的那位酒井小姐,让她指证是我唆使她开门,这人证物证也都全了。”板垣默语原本就没有太多的自信,说到后来,自己都觉得对手太强,后路都被堵死。 “哼,别人会捏把柄,本大爷就不会吗?酒井,辞退她太便宜她了。剩下的交给本大爷。”迹部景吾只是略思,就知道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酒井,只要这位酒井小姐不是死士一样的存在,那么她作为人就一定会有弱点。对方可以捏住酒井的弱点,他也可以反抓。 他就不信他会输给别人! 况且,把事情全部交给一个女人也不符合他大爷的美学,这个笨女人已经帮他把线都扯出来了,他还能不伸把手,把线那头的人给揪出来吗? 说到底,是他把板垣默语给牵扯进整件事里,现在还要让她去看守所呆一段时间,终是他能力不够。 “行!那就交给你了。迹部君,赌上你王者的荣耀,可别让我失望。”板垣默语直接拍上迹部景吾的肩膀,豪爽得让迹部景吾觉得自己眼花了。 “你……”他张嘴刚想再说什么,门就已经被打开,除去激动万分的酒井就是万分担心的警察们。 “迹部君,照顾好景世君,别再让他受苦。”板垣默语说完这句话就慢慢地从爬梯下去。 她看都没看一眼酒井,只是对着警察笑了下:“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没事,没事,板垣小姐,你们说完了吗?要不要再……”警察显然对板垣默语有好感,同样无视在一旁咋咋呼呼的酒井。 “我和迹部君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板垣默语干脆地耸肩,眼里划过一丝失望,这眼神正好被酒井看到。 “听到了吗?警察先生!板垣小姐都自首了,你们还在磨蹭什么?”酒井冷笑,顿时气势又上涨好几寸,唇角似乎要扯到耳根处,一手还插在自己的腰部。 迹部景吾没有理这些人,直接离开水阁,找到回到书房里的父亲。 “父亲大人,这件事与板垣无关,她受了迹部家的牵连。”迹部景吾不紧不慢地开口,心里还在想着要找人调查酒井,尽快把她的弱点找到。 “嗯。”迹部老爷应了一声,手中还翻着一本相册。 “您……”迹部景吾刚想说些什么,迹部老爷就抬眼打断他的话:“板垣那边我已经和警部打好招呼,不会让她吃苦。” 迹部景吾眉头一颤,伸手抚了下泪痣,就看到父亲大人朝他招手。 “景吾,你过来。”迹部老爷的声音低沉,带着成年男子的磁性。 他坐在皮椅上,转过一半,将手中的相册亮给迹部景吾。 那上面是一群穿着学士服的大学生,大家都笑得很开心,看似无忧无虑。 迹部老爷把手指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他就是山崎清雅。” 迹部老爷眼眸微闭,眼角似乎显出几道皱纹,眉宇间满是怀念,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只有冷静。 “他文采很出众,当年受到很多小女生的亲睐,我当年写情书的时候还让他帮着出主意……”迹部老爷又说了一句,然后猛地合上相册,“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虑我和他当年的交情。” “父亲大人,我不会顾念你与他的交情,他伤害的是对我很重要的人。”迹部景吾深深看了父亲大人一眼,如果不是父亲大人当年手下留情,就不会有今日的事。 一再纵容不会有好结果。 迹部景吾骄傲地迈出书房后就先去看了迹部景世,迹部景世还睡着,很香甜,许是祖母的怀抱也同样温暖,并没有让他察觉到什么。 “景吾……”迹部夫人像是苍老了几岁一般,她轻唤住迹部景吾。 “母亲大人?” “你可不能辜负人家板垣,你喜欢她就要保护她。”迹部夫人喃喃道,眼里还有着担忧,又顺手给迹部景世掖好被子,把他蹬在外的小脚丫塞回被窝。 “……母亲大人,您说什么……我会喜欢那个笨女人?”迹部景吾额角的十字都快冒出来,就差别扭过头去冷哼一声。 虽然那个笨女人有的时候还是挺聪明的,但他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的!   ☆、第88章 本大爷——陪我见人 板垣家。 客厅内,板垣默语的父母一脸深沉地正坐在榻榻米上,相看两无语。 对于警察突然出现,他们是惊慌的,又是莫名其妙的。 他们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会从自家女儿的房内搜出一包可疑的物品,可他们别无他法,只能任警察出入。 “默语前几天打过电话,说周末会回来……”板垣默语的母亲突然想起这件事,她本没在意,可现在想想,也许这就是征兆。 人,总是在这种时候会抓住一切线索,即使,原本毫无联系的事也能通过自己极强的想象力串联起来。 “她不可能被人欺负,你也不要太担心。”板垣默语的父亲伸手抱了一下她,他相信自己的女儿。 他们还不知道板垣默语是搬到迹部家后出的事,单单以为板垣默语一个人住惹了麻烦。 与此同时,夏木树里接到忍足侑士的电话。 “你说什么……板垣委员长她……”夏木树里本在捏着中午要吃的饭团,满手的糯米粒都来不及擦,接了电话后得到这样的消息。 “忍足君……这种玩笑开不得。”夏木树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寒风,可忍足侑士的声音却比她还要冷上几分:“夏木同学,你近期有森川同学的消息吗?” “……”夏木树里沉默许久,从忍足侑士的问话里她就知道,板垣默语并没有把她要周末见森川春熙这件事告诉别人。 她究竟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夏木同学?”忍足侑士在电话那头推推眼镜,眸色渐深,风划过窗帘,亮出新的光。 “我说过,森川的事不要再来找我。”夏木树里直接挂掉电话,她把手机上的糯米粒擦掉,又重新洗了手,把梅干饭团捏好。 出门时,夏木树里还带了一把雨伞,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阵雨。 她拎着包拿着伞,看着从白云的缝隙里跑出来的光,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夏木……” 蓦地,幽幽的声音飘到她的耳畔,她拎着包的手就砸了过去,正好击中此人的腰部,她再抬腿想要给此人一个回旋踢,就看见那熟悉的发色,以及,欠扁的笑。 “诶嘿嘿,夏木大小姐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我的腰好疼啊!”森川春熙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腰部,声音大得像打雷。 夏木树里下意识想要离开,可她的脚下如生了钉子一样。 “不是约在周末逛街吗?”夏木树里一向冷,这会儿说出来冷淡的话倒是没有那么突兀了。 “诶!我也是要上学的呀,我这才几天不来学校夏木就准备把我忘掉了吗?我好伤心嘤嘤嘤……”森川春熙一边假哭一边偷偷看着夏木树里的反应。 无奈,夏木树里的常态就是冰山脸,冷漠气场,她此刻心中就算有再多疑惑再多不满,表现出来的依旧是如常的反应。 这也打消了森川春熙一部分的猜疑,她又对着夏木树里眨眨眼,古怪精灵地道:“夏木今天陪我翘课吧!” “……”夏木树里这次果断转身就走,她知道,自己最直接,最冷的反应才能够让森川春熙对她最放心。 她现在心里很矛盾,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板垣默语一派,也许是某种气场在吸引着她。 “诶诶诶!可爱温柔又美丽的夏木大小姐!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要小的跪舔你吗?”森川春熙向前小跑一段,张开双臂就拦住夏木树里,她满眼渴求,真诚地让夏木树里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她了。 “我是全勤生。”夏木树里毫不动摇,她扒开森川春熙的手就继续往前。 “哎呀,你要是再走我就去学校宣布你和忍足君在一起的消息!”森川春熙继续嚷嚷,脸上得笑更浓,像是确定夏木树里会被她说动。 “……你敢。”夏木树里心里一顿吐槽,她和忍足侑士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嘿嘿嘿,和我就别遮遮掩掩了,你刚刚和忍足君通过电话吧?看你乐成这副样子。”森川春熙故作老谋深算的样子,食指和大拇指连成一个圈,放在眼前,对着夏木树里好一阵看。 夏木树里挪了挪步子,打算逃开森川春熙的视线,可森川春熙怎么会放过她,干脆用手抓住她的胳膊。 夏木树里一瞬间毛骨悚然,她脑子里又一根弦绷紧。 森川为什么会知道她刚和忍足打过电话?她和忍足的电话明明是在家里打的,难道她的电话被监听了? 夏木树里一阵后怕,幸好她没有在电话里和忍足侑士说起周末的事情,否则…… “看你这反应,是真的和忍足君刚打过电话?呜哇!天大的消息啊!”森川春熙继续一惊一乍,可夏木树里却丝毫不信她这套说辞。 人一旦开始怀疑,就会怀疑到底。 “你要我陪你干什么?”夏木树里又镇定下来,她就当是周末她要经历的一切提前就好。 “我想让你陪我见一个人。”森川春熙笑得天真可爱,烂漫无比,迎着阳光好似天使下凡。 “你男朋友?”夏木树里直接反击,这次森川春熙总算苦脸,她郁闷地用手指戳着夏木树里,“哼哼哼,你就知道欺负我,明明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夏木树里一愣,她可是从来不知道森川春熙有喜欢的人。 许是夏木树里的惊讶太过明显,让森川春熙更加无语:“你真不知道?我喜欢迹部君啊。” “你喜欢那个花孔雀大少?”夏木树里嘴角一抽,鸡皮疙瘩抖了几下。 呃……她好像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了……呃……她苦心经营的高冷形象! “迹部君那是华丽!华丽懂不懂?别说这个,今天要见的人很重要,你不会后悔的。”森川春熙一个劲保证,可在夏木树里心里,她的可信度已经负数。 迹部君如果真的华丽,就快点把事情处理完,别让她这个无辜路人陷入这种万丈深渊好吗?   ☆、第89章 本大爷——武道精神 落叶片片飞旋在空中,伴随着一阵欢笑…… 啊,只是一名少女的笑。 “嘿嘿嘿……夏木你快点儿,别走那么慢,就快到了。你看,就是这里。”森川春熙已经跑到一间武场前,她直接穿着鞋子就跑了进去,夏木树里想要脱鞋却被她一把拉进去。 “我今天想要过来学武,你不是会合气道吗?正好帮我看看这老师合不合适?”森川春熙笑得娇嫩,她摩拳擦掌一阵。 夏木树里隐隐有不妙的感觉,当她看到武道场里那位老师已经穿戴好护具时,就真心要吐血了。 她学的是合气道又不是剑道!这两者相差甚远! 而且看那老师已经穿好护具,恐怕森川春熙早就安排好这一切,就等着她过来,完全不容她拒绝。 “高木老师,我和您说的挑战者就是这位,我朋友,她要是赢了你,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森川春熙一副狡猾模样,可这样子在面上表露出来倒没那么可恶了,反而有些可爱。 “……”夏木树里不想和森川春熙争辩什么,可她看着高木老师那护具内的眼睛,似乎发着狠光,心里就有些犹豫,她不想比,她没有理由要比。 “森川,别闹了,和老师开这样的玩笑不好。”夏木树里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她的发一直高高束起,现在倒像是专门为比武准备的。 “哎呀,夏木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平时不是挺果断的吗?快快快,去换护具……啊!你是不是嫌护具……没关系,我特意让高木老师给你准备了一套新的护具哟。”森川春熙眨眨眼睛,又吐了吐舌。 夏木树里一阵无奈,她没想到森川春熙连这一点都算到,看来今天这件事,她筹划已久。 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就没有什么好躲的。 夏木树里直接走到房间里,就看见新的护具已经放好,她轻松换上,又挑了一柄竹剑,试了试,她也说不上是重还是轻,毕竟从来都没拿过这种东西。 等到夏木树里走到武场上时,森川春熙一阵唏嘘,随后夸张地大喊道:“呜哇!好帅!夏木真帅!请收下我的膝盖!” 夏木树里瞥了森川春熙一眼,就走到高木老师的面前,正对着他鞠躬。 她不知道这位高木老师有多厉害,可她知道,自己没有一点剑道的基础,也不知道森川春熙有没有把这些告诉这位高木老师。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相互行礼过后,夏木树里站定,盯着高木老师,而高木老师也在打量夏木树里。 虽然剑道与合气道不同,可夏木树里浑身上下还是没有破绽,她警惕地看着高木老师,等待高木老师先动。 可高木老师似乎耐心很好,不想先发动攻势,沉稳冷静,也毫无破绽。 夏木树里不敢放松一刻,虽然她不会剑道,可她也不想那么快就输。 “咻——”森川春熙在一边看着吹了一声口哨,这种凝固的气氛看得她都热血沸腾。 夏木树里渐渐地感受到竹剑的重量,她的手腕有些疼,本就是夏日,带着闷得不透气的护具,她汗如雨下,咸涩的汗水滑到眼中时,她只是一眨,就感到一阵风袭来。 她侧过身,迈出一大步,堪堪避过竹剑,没等她后脚跟站稳,剑气又袭来,直冲她的面门。 如果是平时,她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身手一个后仰躲过,可她现在身上穿着护具,累赘颇多,动作是做出来了,可她本就身形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竹剑击向她的左肩,她又在地上一个翻滚,可她来不及停歇,高木老师全然不放水,一下接着一下刺过去。 夏木树里狼狈之极,她打了好几个滚才从地上站起来,厚重的头盔让她感觉有些头晕,浑身的热血上涌,热气也挤满了护具。 “哈!”她终于不再被动,她想起一句话,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既然知道自己处于下风,那么就不要再怕会被对方砍中,勇敢地上前挥动手臂,扰乱对方的脚步,这样才能让对方露出破绽,有机可乘。 夏木树里已经全身心投入在这场比试中,可森川春熙却是靠在墙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位不同领域的高手相争。 有趣……当真是有趣极了。 森川春熙笑得脸上像是开了一朵鲜花,洁白的牙齿还闪了一下,她的目光突然落在自己的身侧,像是与什么对视了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向夏木树里。 夏木树里是个很好用的人,心性单纯,又心软,很好拿捏。 她现在急需帮手,啊……是工具。 夏木树里一阵乱攻后,倒真是扰乱了高木老师的动作,因为夏木树里压根不会剑道,她的攻击毫无规律可循,而且她又有武学基础,动作很快,高木老师一方面料不到她会从何处进攻,一方面又要躲避她那飞快的攻击。 一时间,这场比试有些胜负难分。 夏木树里沉浸其中,可高木老师却隐隐察觉出一些不对劲,他记得森川春熙告诉他,她的朋友是剑道高手,找他挑战,希望他可以给她一些指导,当然,如果是他输了,他需要帮森川春熙做一件事,这件事会是他力所能及的范围。 可就现在看来,夏木树里完全不会剑道,他作为一名老师,犯不着去欺负一名不会剑道的女孩子。 他也很怀疑,森川春熙究竟是想做什么。 “哈!”夏木树里看到高木老师望向森川春熙的方向,立刻抓住这个空隙,竹剑直接扫他的下盘。 高木老师经验丰富,在夏木树里发动攻击的那一瞬间就跳了起来,可他还没落地,夏木树里的竹剑就转了方向,朝着他的心口刺去。 不过,他的手上也有自己的竹剑,轻松地一挡,化解这原本看起来危险的攻击。 夏木树里已经气喘吁吁,她更加不满高木老师的动作,“比试途中放下对手去看别人,这就是你的武道精神吗?”   ☆、第90章 本大爷——互相厮杀 高木老师看着明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却死撑着的夏木树里,一时间也为自己刚刚的分心感到懊悔,在比赛中不全心全意地投入是对对方的不尊重,夏木树里生气是情理之中,而他作为一名老师,却犯了这样的失误,虽然不是有意,却也让他有些不舒服。 “抱歉。” “哈!”夏木树里无视高木老师的道歉,她又一次提起竹剑发起进攻,她自己的步调已经全数乱掉,而高木老师也逐渐掌握夏木树里的动作,甚至可以预料她下一次的进攻会从何处发起。 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在于,经验。 夏木树里信奉的是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所以她依旧执着地进攻,即使知道自己已经很乱,已经必输无疑,可她还是抱着一丝会赢的希望。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可笑,在谁看来都会输的比试,她自己还存着一份能赢的希望。 可这就是她,她不想让自己和别人同化。 “啪——”高木老师提速终于击中夏木树里的面部,结束了这一场滑稽的比试。 夏木树里的脑袋“嗡”的一响,好像眼前都出现重影,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已经结束,可她不得不去接受现实。 她重重弯下自己的腰,然后站直身体,看着手中的竹剑,依旧有些头晕。 高木老师已经摘下头罩,他朝着森川春熙走过去,“她不会剑道。” “啊啊……高木老师抱歉!夏木她合气道很棒!我觉得她剑道也一定很棒,谁知道她不会剑道呜呜呜……”森川春熙立刻假哭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用指缝偷瞄夏木树里。 夏木树里也把头罩摘了下来,一股子热气从护具里冒出,她也狠狠地喘息着,原本高束的头发都松散下来,发圈直接落在地上。 那是一抹碧绿。 她转身就想回房间把护具全部换下,可森川春熙突然走到她的面前,对着她阴森森地一笑,“你走不了。” “什……”夏木树里刚想问,她就感到脖子根一阵刺痛,随即目光涣散,身体重重地落在地面上,骨头咯吱作响,生疼。 她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是尖锐的针头。 光线初入眼帘时,会刺痛眼睛,本能的下一个动作,就是闭眼,或者眯眼。 可夏木树里却不肯闭眼,她还保留着昏迷前的无助,她用力睁着眼睛,想要尽快看清眼前的一切,她想要知道自己在哪里,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 “你终于醒了。”那是熟悉的声音,可却是不熟悉的语气。 她终于看清自己是在一间几乎封闭的房间,只有一扇窗,一扇门。 窗户是用木板钉死的,只留了一些空隙,供给空气。 而缝隙间就有一双眼睛,是森川春熙。 她就站在屋子外,看着夏木树里。 “既然你们两位都醒了,那么,现在就要面对现实了。”森川春熙声音里透露出一份寒,也就是这个时候,夏木树里才发现这屋子里不止她一个人,高木老师也在。 高木老师眼里有着一分无奈,他倒是没有夏木树里那般无助,毕竟常年修行,也许心性已经可以很好收敛。 “现在,你们有三条路,第一条,两个人都饿死在这里,第二条,夏木你站在我这边,我就放你出来,第三条,高木老师……你把夏木杀了,你自己离开这里。”森川春熙用着玩游戏的语气说着决定人生死的话。 说完她又笑了下道:“嘿嘿……你们慢慢想,好好玩。”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高木老师这个时候才有些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而早他一步发现的夏木树里此时正观察着这间屋子。 屋子虽然小,可厨房,卫浴间倒是都有,冰箱里也有新鲜的食材,够他们吃一段时间。 水也没有停,电也可以用。 “怪只能怪,你是板垣默语的老师。”森川春熙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留下这两人在屋里。 高木老师急匆匆走到窗边,他这才发现,这是一间荒废的公寓,公寓外落满灰尘,杂乱的废弃钢铁遍布,而他也仅仅只能看到这些,他甚至认不出这是哪里。 他转身就看到正在厨房里烧水的夏木树里,有些惊讶夏木树里这样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那么冷静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夏木树里看到高木老师走过来,立刻对他点头,“高木老师,你能帮我把这些碗筷都洗一下吗?” “你……选择第一条路?”高木老师有些不确定,他会选择第一条,可他不相信夏木树里会选择第一条,而不是第二条。 “啊……刚刚听森川说你是板垣委员长的老师?”夏木树里调整着火,微微侧头看着高木老师。 高木老师长得清瘦,可肌肉结实,身材很高挑,足足高出夏木树里一个脑袋,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汗衫,一条休闲卡其色长裤,显然身上的东西已经被森川春熙给搜刮一空。 夏木树里倒是还穿着校服,可她的包,她的手机,也都已经不再,就连她的发带,都恐怕还落在武场呢。 “你没板垣委员长厉害,被她卷到这些事情里,我认栽,你呢,也要相信她能救你出去……”这话刚说完,夏木树里就一个激灵,她想起来忍足侑士告诉她,板垣默语被警方带走了。 板垣默语压根没有时间来救他们! 啊!森川春熙难道是用高木老师来压制板垣默语? 夏木树里盯着高木老师发愣,心里一阵阵地发冷,手一抖,火就高蹿上来,高木老师眼明手快把火关小才没引起火灾。 否则……这小小的屋子,他们还没呆热乎,就同归于尽了。 远在看守所的板垣默语也正巧打了个喷嚏,一旁的警察直接递上纸巾,她擤了擤鼻子,继续看德文小说。被要求照顾后,她在这里是过得比家里还好,有人服侍有人关怀,可她的心却在迹部家,她有些想迹部景世了……   ☆、第91章 本大爷——尾随部长 迹部景吾已经派人下去将酒井留住,却是特地看住了她,不让她有任何自由,而另一面,则是让人去调查酒井。他需要这个女人所有的资料。 “叩叩——”房门被敲响,迹部景吾应了一声,忍足侑士走进学生会办公室,将一沓资料放在桌上,字正对着迹部景吾。 “啊嗯?为什么会在你手上?”迹部景吾是让迹部家的人去调查的,可这些资料却是忍足侑士拿给他,这让他有些费解。 “你那些人,抵得过我吗?有我好用吗?”忍足侑士耸肩,他才不会告诉某位大爷,那些人一听说他可以帮着送资料,二话不说直接把资料塞给他,也不怕他图谋不轨把资料私藏。 “本大爷没空陪你油嘴滑舌,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直接说。”迹部景吾看都不看资料一眼,直接问忍足侑士,据他对忍足侑士的了解,他知道忍足侑士既然来给他送资料,就一定事先把里面的内容看过一遍。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费神再看一遍。 “……小景……你就不能装装样子看两眼再问我吗?”忍足侑士伸手推了两下眼镜都觉得不够爽,干脆走到迹部景吾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哈了一口气。 满意地看着那只玉白色的耳朵染上樱色才悠然道:“酒井有一位哥哥,不学无术,欠了一屁股债。” “哦?这么说,那个女人是为了给她哥哥还钱做了内奸?”迹部景吾没有多想就将事情联系起来,顺手将忍足侑士推到墙边,“说话别和本大爷靠这么近,热死了。” “呀,小景还嫌弃我,那这些资料你自己看吧。”忍足侑士一副受伤的模样,捂着自己的心脏就要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只是那修长的腿走得未免太慢,一步三顿。 奈何,迹部景吾看都没看忍足侑士一眼,竟然真的准备自己再翻一遍资料。 忍足侑士抚着自己的额头,退回到桌前,伸手从迹部景吾手中夺过那几张纸,轻易就翻到一页,修长的手指戳着字,“诚凛高中,二年a班,酒井高德。” “啊嗯,本大爷会请他到家里做客。”迹部景吾挑眉,盯着那黑色的印刷体,手指不规则地在桌上敲击。 “我可是比较想去看看板垣同学呐。”忍足侑士靠在窗边,透过窗户看着操场上奔跑着的人。 迹部景吾站起身,走到他边上,看着在操场上乱跳的向日岳人,板凳上睡着的芥川慈郎,好久,才走出去。 “忍足,部活,不要偷懒。再让本大爷发现一次,就陪本大爷打一场。”迹部景吾已经决定亲自去一趟诚凛高中,虽然让迹部家的人直接把人带来也可行,可忍足侑士提醒了他,他的那些人,并不好用。 “是,是,小景明明看到慈郎睡觉都不罚他呀。”忍足侑士无奈应声,顺带吐槽,迹部景吾肩膀一抖,却当作自己没有听到,不理会忍足侑士。 网球场上,一如既往的喧闹,以向日岳人为首,他拉着日吉若絮絮叨叨好一会儿,才得到日吉若一句:“以下克上。” 顿时,一肚子的话,就像是丢进了大海里一样,得不到回应,他憋得慌。 “哼!可恶的侑士!一天到晚陪着迹部,都不管他至亲至爱的搭档!”向日岳人看到迹部景吾朝着网球场走来,身后不远处他那亲爱的搭档也在,顿时又醋劲大发。 可迹部景吾却没有走进网球场,而是直接绕过网球场,朝着校门口走了,忍足侑士则是进了网球场,这让向日岳人的眼睛瞪得老大。 几个小跑,再带两个空翻,直接跃到忍足侑士面前,“怎么没跟着迹部出去?” “啊咧,岳人又觉得训练太简单了呀,这真是让人头疼,每天多绕着操场跑五十圈怎么样?”忍足侑士故作惊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那表情真的让向日岳人瞬间被吓到。 “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啊!侑士你幻听了,我是说你真帅!今天又拿到不少情书吧?”向日岳人立刻后退十步,然后嘀咕起来,距离太远,忍足侑士只看到向日岳人的嘴巴在动,却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 他推了推眼镜,走近,“看来岳人很满意这份训练单,趁迹部还没生气,快去训练呀。” 日吉若幽幽地从两人身边跑过,甩下一句,“以下克上。” 他显然是听到忍足侑士给向日岳人订的训练单,而自己不想落下,比向日岳人干脆得多,直接跑起来。 “哎哟……侑士……我肚子疼,我先去解决一下……”向日岳人看到忍足侑士的目光被日吉若带走,看准这个时机,对着忍足侑士喊了一句,而自己早已经开溜在百米外。 忍足侑士回过神时,只看到向日岳人那小得快要变成一个圆点的背影。 向日岳人离开忍足侑士的视线,直接跑出校门,看见迹部景吾那华丽的身影,直接跟在了后面。 他的好奇心已经膨胀到极点,据他猜测,迹部一定交女朋友了,否则不会这样行踪诡秘。 果然迹部景世就是他的私生子! 迹部景吾走路时看着前面,自然不会发现向日岳人,诚凛高中离冰帝学园很近,他只是一会儿就站在诚凛高中门口。 “啊嗯,真是不华丽的校门。”迹部景吾看着朴素的校门,忍不住拿它和冰帝学园那缠满玫瑰花的校门作比较。 而向日岳人则看着愈发兴奋! 呜哇哇哇!迹部的女朋友原来就在诚凛高中! 这么近,怪不得迹部最近常常离开学校,肯定是来这里幽会! 迹部景吾通过门卫登记后进入学校,而向日岳人也急匆匆过去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留下,紧忙跟上迹部景吾,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女人让他们部长这么上心。 一直尾随到二年a班,他躲在后门口看到迹部景吾朝着一人走过去…… ……是……是!是!迹部的女朋友是男……男的!   ☆、第92章 本大爷——谢谢爸爸 诚凛高中,二年a班。 迹部景吾记得资料上的照片,径直走过去。 他运气不错,对方并没有参加部活,而像是在补习,一副苦恼模样。 “酒井高德,如果想见你妹妹,就跟本大爷走。”迹部景吾居高临下盯着酒井高德,说出来的话像是警告,又更像命令。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走走走,别烦我。”酒井高德染了双色发,一半是酒红,一半是翠绿,有些不伦不类,估计老师对于他也很苦恼。 “别让本大爷说第二遍。”迹部景吾依旧盯着他,顺带着将气势起到最强。果然,强大的压迫力让酒井高德有些惊恐,他仓皇失措,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别别,别打我,我跟你走。” 迹部景吾挑眉,他像是会做打人这种不华丽事情的人吗? 且不说其它,就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酒井高德哆哆嗦嗦把自己的包拎上,迹部景吾倒也没阻止他,站在一边看他。 而向日岳人在后门口越看越惊讶,他不知道迹部和对方说了什么,就看到对方小鸟依人地跟在迹部身边,然后服帖地一起离开诚凛。 “哇咧!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侑士!”向日岳人喃喃自语,他没有再跟着迹部景吾,而是满怀心事地回冰帝。 酒井高德随着迹部景吾到迹部家后,并没有得到一杯水的待遇,而是直接被关在一间房内。 迹部景吾又让人把这件事告诉酒井麻美子。 至于他?自然是去看他的宝贝儿子。 “母亲大人,景世今天情况怎么样?”他看着坐在自己母亲腿上的迹部景世,眼里还是没光,只不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暗淡,小脸也没有那么呆木。 那头紫灰色的发梳得很顺,发尾微微翘着,如果能够一脸骄傲,那就更好了。 “景世很乖。”迹部夫人慈眉善目地看着迹部景世,又揉了揉他的发,可心中仍有担忧,这情况已经是越来越好,可她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多。 “景世,来,爸爸抱。”迹部景吾对着迹部景世伸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可更多的依旧是他与生俱来的骄傲。 迹部景世果然眼睛微动,竟然准确地看向了迹部景吾,还眨动了两下眼睛,迹部景吾心情有些激动,这个儿子对他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他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唤。 尽管迹部景世没有张开双臂,更没有朝着迹部景吾走过去,可他这样的变化已经让迹部景吾喜出望外,他主动抱住迹部景世,让他坐在臂弯上。 “你这个小鬼,快点给本大爷好起来,本大爷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你知道了吗?”迹部景吾声音又自然变冷,可眼神里却带着关切,他也不管迹部景世听没听到,就当他一定是听到了。 “本大爷今天心情好,弹一曲给你。”迹部景吾对着自己的母亲鞠躬,然后抱着迹部景世就去了琴房。 琴房非常明亮,窗户几乎占了整面墙的位置,米色窗帘整齐地卷在两侧,风从窗口灌入,充满整间屋子。 窗外就是玫瑰园,玫瑰那浓郁的香味也被卷入房内,当真是舒适之极。 纯白的三角钢琴就摆在整间房的正中间,迹部景吾弯下腰把迹部景世放在凳子上,并保证他不会跌倒后,才坐到他的旁边,将琴盖打开。 挺立的手指敲击在琴键上,灵活地飞跃,动作不是很快,很是自然。 原本悠扬的曲子硬是被迹部景吾弹出了几分傲气,他相信自己可以解决很多事,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迹部景世本是恍惚间听到了“爸爸”两个字,随后就发现自己在熟悉的怀抱中,那是父亲大人的怀抱,他不会忘记。 紧接着就听到了优美动听的琴音,他记得这首曲子,父亲大人很喜欢弹,他第一次学会的也是这首。 啊……父亲大人就在他的身边…… 父亲大人愿意陪着他……父亲大人把宝贵的时间匀给他了…… 他也想要和父亲大人一起弹,他想要弹! 迹部景世的意愿愈发强,他的手已经抬起,摸到琴键,按了上去。 迹部景吾原本陶醉在曲子中,可迹部景世那按上去后发出的声音却破坏了曲子的和谐,也让迹部景吾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迹部景世的变化。 迹部景世也是在第一时间发现琴声不见,有些怯生生地停了手,带着些许不安,侧头看着他印象中的父亲大人。 迹部景吾对上迹部景世的眼睛,发现他的眸中依旧无光,可那张小脸上却满是不安,像是在极力克制,可还是被迹部景吾一眼看了出来。 迹部景吾伸手放在迹部景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声音依旧华丽,“本大爷的儿子不应该露出这么不华丽的表情,听见了吗?” “想弹就弹,没有人敢阻止你。”迹部景吾又补充一句,话里的宠溺像是潮水一样涌出。 “父……父亲大人……”迹部景世感动地唤了一声,他听得见父亲大人对他的教诲,他知道父亲大人就在身边。 父亲大人没有怪他,父亲大人鼓励了他! 他不会辜负父亲大人!他是最华丽的! 迹部景吾看着迹部景世的手不再犹豫,坚定地摆到钢琴上,又用力地按上琴键,一下又一下,那原本看起来软趴趴的手指像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配上时而清脆时而沉重的琴声,迹部景吾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迹部景世的脸上带着独属迹部家的骄傲,小脑袋高昂着,唇也自信地上扬,和发梢一样,让人不由跟着心情也愉悦起来。 这才是迹部家的人! 迹部景吾满心感慨,他知道,迹部景世还没有完全恢复,可他正在一步步努力,像个男子汉一样自己站起来。 迹部景世的曲子弹得很棒,迹部景吾不甘寂寞,也在迹部景世旁边的琴键上弹起来,和他一起,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曲子。 这首曲子,本就是迹部景吾今天即兴弹奏的,而迹部景世却像是练过百遍一样熟练,这让迹部景吾惊讶之余,也猜到许是以后的自己也经常弹奏这曲。 琴房的隔音本是极好,可现在窗户开着,一下子传到迹部夫人的耳朵里,她那荡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享福就好。 迹部景世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他竟然和梦寐以求的父亲大人一起合奏钢琴曲。 父亲大人是不是对着他在笑,他有没有和父亲大人一样闪耀着华丽的光辉! 啊……父亲大人……谢谢你…… 爸爸……谢谢……   ☆、第93章 本大爷——酒井兄妹 和这边的温暖不同的是,十五年后的迹部景吾,正处于暴怒状态。 “本大爷问你话。”迹部景吾坐在皮椅上,看着面前的人低垂着头,迟迟不敢回话。 “吭——”他重重地把水晶杯扣在桌上,瞬间剔透无比的杯子上有了几道裂纹。 “你聋了吗?混蛋!那么大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啊嗯?本大爷养着你们这群愚民有什么用?”迹部景吾又握拳狠狠捶了桌面一记,如鹰一般的眸子锁住那人,“回话都不会了吗?” “属下……属下……真的找不到小少爷……属下把宅子的录像都调出来看过,没有小少爷出去的画面……小少爷凭空消失了……”那人眼下还有淤青,显然没有说谎,他定是盯着录像通宵许久。 “哈哈哈!凭空消失?!当本大爷是三岁小儿吗?本大爷告诉你!就算是死也要掘地三尺把尸骨给本大爷找出来!否则本大爷把你们都送进监狱!”迹部景吾挥了挥手,烦躁地将人赶走。 整整两周,迹部景世都不见人影。 整整两周,他都夜不能寐。 “……景世……你究竟在哪里?”迹部景吾靠在椅背上,脑袋向后仰着,眸子已经闭上,满身疲惫与刚刚的锐利成鲜明对比。 此时,迹部景世正在十五年前的世界睡得正香,他蹭着父亲大人的胸口,又用小手抱住父亲大人,就怕他离开。 迹部景吾眼里总算流露出一丝无奈,他本来还想去问问酒井那边的情况,却不料这小家伙弹累了直接像个无尾熊一样抱着他就睡着了。 双手托着迹部景世的小屁股,让他不会滑下去,又将他放到床上。 迹部景吾自己则是把作业拿出来,写了起来。 在床上做作业非常不符合他的美学,可现状这般,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晚餐前,迹部景世已经睡饱,而迹部景吾也把作业顺利完成,一丝不苟。 晚餐后,迹部景吾并没有继续陪着迹部景世,而是去看那位酒井麻美子以及,她的哥哥。 途中,他看到一处草丛,有些怪异,多看了两眼。 在独立房间内的酒井麻美子像是精神受到了极大地打击,蓬头垢面,仅仅只是一天,就憔悴得像是老了十岁。 迹部景吾眼睛都不抬,坐在专属席位,端着佣人端上来的红茶,喝了一口,“水温过高。” “是,少爷。”佣人点头,把这些记牢。 迹部景吾慢条斯理地把一杯红茶喝尽才终于抬眼看向酒井麻美子。 “说。” 只是一个字,却像是给人无形压力,酒井麻美子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她满脸泪水,也不知道有没有鼻涕混在里面。 “看来你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迹部景吾说罢就要起身,就在这个时候,酒井麻美子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不,不,我说,等,等等,咳咳咳……放了我哥哥……放了他……” 酒井麻美子跪在地上,浑身无力地向前爬着,想要拦住迹部景吾,而迹部景吾也不是真的要走,听到酒井麻美子开口,他就重新坐回位置,“本大爷的时间很宝贵,你最好一次性说完。” 酒井麻美子又瘫坐在地上,她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要偷偷看迹部景吾,却又不敢。 “我……我只是从……从哥哥那里知道帮他做这件事就可以让他无债一身轻……”酒井麻美子又哭起来,好似自己特别凄惨,可实际上,迹部景吾虽然把人扣了,却一日三餐没有少,是她自己不肯吃,觉得饭菜里有毒。 这恐怕就是心怀鬼胎之人便觉得人人是鬼。 “这么说,你是要本大爷好好审审你哥哥?”迹部景吾懒得一个个审问,而且他看得出酒井麻美子至今还在隐瞒。 “不!不!放了我哥哥!放了他!求求你!少爷你不是最善良的吗?不要伤害我哥哥!”酒井麻美子嘶吼起来,声音凄厉,刺得迹部景吾耳朵疼,可他心更疼。 “善良?本大爷不是什么时候都良善,想要骑到本大爷的脖子上,就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承受后果的本事!”迹部景吾可没有忘了酒井麻美子是怎样诬陷板垣默语,一口咬定要把板垣默语抓起来。 酒井麻美子突然不哭了,她沉默起来,她在衡量迹部景吾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她在迹部家工作多年,一直都清楚这位少爷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可那是因为没有触犯到迹部景吾的底线,而现在,迹部景吾已经不再手软。 “很好。”迹部景吾怒极反笑,直接起身,不再理会酒井麻美子,既然这个女人学不会听话,那么他就不在这个女人身上费时间。 酒井麻美子见迹部景吾这次真的要走,彻底急了,她嘶吼着恳求,可惜,她只能看着迹部景吾离开房间。 有些时候,机会一旦失去就是永远失去。 “酒井高德在哪?”迹部景吾问道,佣人立刻给他带路。 酒井高德倒是比酒井麻美子会享受,好吃好喝好睡,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被人束缚有什么不对劲,也没有为失去自由难过。 他看到迹部景吾进来,还对着迹部景吾挥了挥手,好似一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你的妹妹已经把你供出来了,本大爷劝你不要再死扛。”迹部景吾没有像对着酒井麻美子一样咄咄逼人,而是看着随意至极。 “朋友给我想的办法,这样就能还清我的债务,不过,现在事情没成,估计还债也泡汤了。”酒井高德倒是没有隐瞒,他大肆肆地坦白,就好像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对。 迹部景吾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最后走到酒井高德身前,“把你做的事从头说一遍。” 酒井高德无所谓,他懒懒地道:“我朋友告诉我有一笔生意,超值,只要我让妹妹把迹部家的水阁门打开就好,我一听这样就能还清债当然愿意动员妹妹去做啦。” 迹部景吾瞥了佣人一眼,佣人点了点头。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妹妹都做了些什么。”佣人直接开口,可酒井高德还是有恃无恐,“不就开个门吗?怎么了?” “她在水中下毒,试图毒害迹部家的人。”佣人声音不高,可却很清晰地传到酒井高德耳中。 他掏了掏耳朵,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迹部景吾,“你们开什么玩笑,麻美子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迹部景吾用冰之世界看了酒井高德许久,最后确定他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 看来……另有其人,酒井麻美子和酒井高德都只是在明面上被人当刀使的。 迹部景吾离开房间,接过佣人递给他的录音笔,朝着水阁走去。 他要亲自去水阁检查,还有遗漏的关键点。 板垣默语那个笨女人好像提醒过他去找猫会进水阁的直接原因。   ☆、第94章 本大爷——猫草花圃 风吹草低却不见牛羊。 迹部景吾看着水阁外的花圃,里面是一片绿草,没有一株花。 绿草有几处明显被踩过的样子,只不过那不是人类的脚印,而是某种小型生物。 迹部景吾警惕地扫视周围,又蹲下身去检查那处乱糟糟的草丛。草上面还沾着一些白色碎屑,也许是花圃刚浇过水不久,泥土还很软,上面印着一只爪子。 迹部景吾又看了两眼绿草,然后站起身,拍拍衣角,面无异样地继续进入水阁。 水阁里又恢复寂静,水也足够清澈,绝对无毒。 迹部景吾挑眉,他家的佣人在这种时候,动作也太快了啊嗯? 他可不记得他有让人打扫水阁,没有下令让人封锁水阁是他的失误,可究竟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有闲心把水阁打扫得一尘不染? 迹部景吾绕着水阁一圈,也没有发现一颗灰尘,便知道,再无线索给他寻找。 不过……他想,他只需要把管理那块花圃的人找出来,事情真相就会大白。 “是谁在水阁附近种植这种猫草?”迹部景吾已经回到书房,他找来管家直接询问。 “回少爷,是园丁之一柴田良女士。”管家对于家里的事全部牢记于心,迹部景吾刚问出口,他就立刻答道。 “让人盯着她,看看她平时都与什么人来往。”迹部景吾伸出右手,管家立刻把一杯热水递给迹部景吾。 “明日,本大爷会去看板垣,把这个消息透给柴田良。啊嗯,要做得自然点。”迹部景吾润了润喉咙,丝毫不在意唇上残留的水珠,继续道:“板垣家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板垣家的家主和家母都像是把希望寄托在少爷您身上,并没有做什么……”管家回忆着底下的人的汇报,如实告知迹部景吾。 “哦?”迹部景吾抚上泪痣,意味深长地看着远处。 那个笨女人家人应该很看中她,怎么会一点动作都没? 难道是那个笨女人提前和家人说了什么? 不……她没有这个时间,她也不可能预料到事情的发展。 那么,板垣家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静观其变?明明是自己家的女儿出事,也能如此冷静吗? 迹部景吾走到书架边,拿出那本格林童话,摸上封面。 “山崎清雅那边有什么动静?”迹部景吾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看着书上唯美的插画。 “山崎先生……”管家有些犹豫,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迹部景吾抬眼看向管家,管家对上他的眼神,立刻道:“山崎先生最近生意越做越大,像是……在贩卖……” 管家只用唇吐出两个字,并没有发出声音。 迹部景吾却在看到那两个字时,眼瞳微缩。 军火……山崎那个老家伙不要命了?这种卖国的事情也做得出? 迹部景吾没有再问什么,他拿起那本童话书,直接回卧室,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如常,华丽耀人。 到该给儿子讲故事的时间了。 啊嗯,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声音中吧! 夜已深,蝉鸣却不减。 该躁动的人,一刻都停不下。 柴田良在听到佣人间的议论后,便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山崎清雅。 早年,她与山崎清雅相识,后她就到迹部家当了一名园丁。 她爱的是音乐,不是花草。 可她更爱山崎清雅,当年的山崎清雅安排她到迹部家工作,她顺从,并发现这的确是一份舒适的工作,她想着有一天山崎清雅可以娶她。 她等啊等……等到人老珠黄,啊,不,她虽然已经年过四旬,却花容犹在,许是成日与花草相伴,无忧无虑,也就老得慢了。 山崎清雅的消息越来越少,她的心本已归于平静,可前几年,山崎清雅突然又开始联系她,并要她把迹部家的一些信息告诉他,比如……迹部家的地图,迹部家的人力资源,等等。 她无怨无悔地把自己能够搜集到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了山崎清雅,她并没有发现山崎清雅有什么异动,心里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依旧顺从。 那些猫草也是山崎清雅让她种的,那个时候,她才觉得,这好像是一场布局,一场布了十几年的局,她好像从一开始就被列入局内。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无法抽身,山崎清雅拿着她的家人做要挟,她的父母已经是六旬老人,她不想老人家到这把年纪还要受罪。 同时她也开始调查山崎清雅,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些年山崎清雅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而她却还被他大学时的才情所迷惑。 这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法收手,山崎清雅告诉过她,只要他出事,她的家人就会死。 她已经连着好几年没有见过父母,她知道父母在山崎清雅手中。 “管家先生,我刚刚接到电话,母亲身体不适,我想请假回家陪她几天,不知道可不可以?”柴田良几乎是在半夜找到的管家。 而管家看到柴田良过来的时候,心已经凉了一半,他原本还有些怀疑少爷的猜测,可当他真的看到柴田良露出马脚的时候,真的倒吸一口气。 柴田良是迹部家的老员工,十几年来,她尽心尽力,从不曾出过差池。 “柴田女士,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家可好?”管家心软,他用这种方式提醒柴田良,可柴田良现在心急如焚,哪里听得懂管家的话。 明天?明天迹部景吾就要去见板垣了……她再去报信就太迟了! “管家先生……拜托您,母亲真的很不舒服,我必须回去。”柴田良满脸焦急,这份焦急不是假的,她担心这件事没办好,山崎清雅被抓,她的父母被杀。 “柴田女士,你想好了吗?真得要现在回家吗?”管家再次提醒,而这次,柴田良终于愣住,她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在对上管家那双虽然苍老却锐利的眼睛时,更加心慌。 “我……我……管家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柴田良有些结巴,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 管家突然转身离开,留下柴田良在原地满心猜测,愈发不安。   ☆、第95章 本大爷——圣母光辉 柴田良看着管家的背影,像是回了主屋,又看了看门口,决定自己先出去。 她和门卫说时,门卫直接让行,完全没有阻拦,还让她小心安全。 只不过,在她前脚刚走,后脚管家安排的几人就跟了上去。 管家把事情安排好,准备去和迹部景吾汇报,就看到房门已经紧闭,房内也无灯光,显然已经歇息。 他把事情压下,又想到明天。 他要挑选几个得力的人,加强对迹部景吾的暗中保护。 下午,太阳还未下山,迹部景吾就已经翘掉部活,把网球部的事情交给忍足侑士后就镇定自若地来到看守所。 迹部老爷早就和看守所打过招呼,他们在看到迹部景吾的时候,也不敢怠慢,直接把他带去见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听到脚步声,唇就又上扬几分,转过身,正好对上迹部景吾,“处理好了?” “啊嗯,要带你出去已经不成问题,但,现在还差一步就能一网打尽,本大爷不会做半途而废的事。”迹部景吾认真地注视板垣默语,看到板垣默语那双带笑的眸子,心情不由好起来。 “你这个女人在这里过得挺不错?”他看着板垣默语那张红润的脸,眼下也没有淤青,倒是比在他家休息得更好。 板垣默语听到这里,心也放下一半,和迹部景吾打趣道:“那是自然,什么地方不都比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要让人安心。” 迹部景吾听得刺耳,他怎么觉得板垣默语话里有话,“你嫌本大爷家?” “迹部君多心了,我怎么敢说迹部君家的坏话。”板垣默语耸肩,然后坐下来,又拿起一本书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对迹部景吾的到来上心。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板垣默语这个女人浑身带刺? 难道她不应该说一句“迹部君辛苦了”,或者“迹部君谢谢你”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本大爷是冒了多大的危险过来找……警官把事情说清楚。”他就是为了过来找板垣默语,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板垣默语合上书,眉头也不由皱起来,而唇上的笑配上那对愁眉,不是一般的怪异,“危险?出了什么意外? 迹部景吾也皱眉,他坐在板垣默语的对面。 按理说,柴田良应该带着山崎清雅的人在路上拦截他,哪怕不是柴田良带人,也应该有山崎清雅的人过来拦截他,可他一路上警惕,却无人捣乱,他也平安无事到了看守所。 是柴田良没有见到山崎清雅吗? 还是山崎清雅另有安排?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迹部景吾把自己调查的内容说给板垣默语听,板垣默语平静地听完,有些奇怪自己的家族为什么没有动作。 板垣家虽然抵不上迹部家那么大,可也不是软的,没道理一点动作都没有。 “你让人盯的是我父母?”板垣默语突然想到这个可能,眼睛一亮。 迹部景吾点头,可下一秒,他伸手抚上额头,“板垣家掌权的不是你父母?” “不,按我父母的性子,是不会让我和你联姻的。”板垣默语又想起他们之间这道阻隔,心中一沉,脸上却笑得更标准,“迹部君,依我看,山崎很可能会在你回去的路上埋伏,你要小心。” 迹部景吾站起身,伸手就打了一个响指,“啊嗯,本大爷不会有事。” 可迹部景吾还没出去,就听见看守所门口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有……有人身上绑着炸弹闯进来了!”一名警察跌跌撞撞跑过来汇报。 板垣默语心脏漏了半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山崎清雅会如此大胆,也没有想到,山崎清雅手上还有死士。 “别怕,本大爷在。”迹部景吾张开右臂,本能地将板垣默语护在身后。 “我不怕。”板垣默语的声音非常沉稳,温润之极,像是可以把一切焦躁驱除,只留下一片恬静。 迹部景吾从小遭受过很多次的袭击,而他永远都会背负着迹部家的尊严,不会让人践踏。 此刻的他也是闪耀着光辉,本就高大的身材更加可靠。 “呼……谁是迹部景吾!出来!”那名死士很是紧张,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声音离他们很近,而这个时候板垣默语突然抓住迹部景吾的手,然后对着他笑得自信,“迹部君,我们出去看看。” 那头暖金色的发在屋内也同样耀眼,一下子晃了迹部景吾的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板垣默语这样的笑,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她会保护他一样。 呵,这个笨女人太嚣张。 迹部景吾一掌按在板垣默语的头上,揉了两下,在板垣默语之前先迈开步子。 他不需要一个女人挡在他前面! 板垣默语不在意地笑笑,跟在后面,出去前扫过镜子,她好不容易搭理好的头发全乱了! 死士已经闯入看守所的深处,他的四周都是警察,可却没有一个警察敢随意开枪,因为…… 死士的全身都被炸弹覆盖,他的手上也拿着开关,只要拇指轻轻一按,立刻,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肉渣碎片。 到时候碎末混着灰尘,恐怕连谁是谁都分不出来。 无论是迹部家的少爷也好,板垣家的大小姐也好,警官也好,小警察也好,啊……当然还有他这名死士。 大家都会变成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板垣默语很镇定地先迹部景吾一步开口道:“我是迹部景吾。” 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从死士身上转移到板垣默语的脸上。 连同死士也下意识地打量起板垣默语,而与此同时,板垣默语轻声对着自己身后的警察道:“把枪给我。” 警察根本没时间犹豫,就在迹部景吾锐利的目光下,把枪递到了板垣默语的手中。 而此时板垣默语的手正负在背后,死士根本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板垣默语笑得亲切,似乎浑身都散发着圣母光辉,死士盯得出神。 从来没有人对他笑得这么美……好像都没有人对他笑过……   ☆、第96章 本大爷——良善之人 板垣默语清楚地知道,想要让人在一瞬间死亡,没有任何挣扎,只有爆头! 她的子弹必须正中敌人的眉心,唯此一法。 “很痛苦吧?”板垣默语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放在身体一侧,脸上带着纯良的笑,脚步轻轻往前一步。 相比四周警察的紧张,她看起来尤其松散随意,好像破绽百出。 可死士却没有发现板垣默语在朝着他靠近,他像是陷入了板垣默语的温和中,他的眼睛盯着板垣默语的眼睛,没有半分离开。 板垣默语笑得更加温和,眼里也是满满的暖,再配上她那满头暖金色的发,倒真有几分女神降临的感觉。 然而,迹部景吾却看到她负在身后的右手已经把手枪的保险打开,手指也扣得紧紧地。 “呵……你很快就会不痛苦了……相信我……”板垣默语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而就在那时,死士的身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僵硬,精神也松懈下来,那只没有按着炸弹开关的手像是着了魔一样想要去触碰板垣默语的发。 说时迟,那时快。 板垣默语浑身气息一凛,负在身后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到身前,几乎零犹豫,零瞄准,就开了一枪。 “嘭——” 巨响过后,板垣默语揉了揉被后坐力震疼的虎口,脸上的笑又挂了起来,“看吧……不痛苦吧……” 警察一窝蜂地拥上前,想要补一枪,却发现自己没有用武之地。 死士倒在地上,他的眉心处精准的有一个窟窿,而子弹已经埋入头颅,可从他放松的面部来看,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兴许还沉浸在板垣默语那天使般的笑容中。 警察回头看了一眼板垣默语,她还是在笑,只不过没有刚才笑得那般柔和,而是标准得让人想要远离的教科书笑容。 至于迹部景吾,他只是看着那个发光发亮的女人,任由她去做。 “本大爷不知道你枪法这么好。”迹部景吾也是难得感叹一句,他很少赞扬人,却也不是见不得别人厉害的。 “谢谢迹部君,我呢……就在这里再呆一段时间,迹部君回去的路上不能掉以轻心。”板垣默语又恢复了常态,她疏离的态度让迹部景吾有些不满,却也挑不出什么错。 死士的性质恶劣,板垣默语又属于正当防卫,而且有那么多警察作为目击证人,自然是会判为无罪,可她之前那件毒人案件还没清,而且她现在觉得,只要迹部景吾别来,看守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迹部景吾要是知道板垣默语把他当瘟神,一定会很抓狂。 啊……他是不会让抓狂这种不华丽的状态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迹部景吾出看守所后,并没有看到原本等待自己的车,而地面上还留着车疾驰而过的痕迹,他便知道,对方是下了血本,硬要他死在这里,可对方千算万算,低估了人性,也低估了他们的能力。 “你们在哪里?本大爷要你们到看守所门口来。”迹部景吾打给这次带头保护他的人,可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得到对方一如既往的“是”,便觉得事情不对。 “真没想到,你能活着出来。”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是一位中年男子,迹部景吾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可却是一下子认为此人就是山崎清雅。 “你把他们怎么了?”迹部景吾心里隐隐有着不安,那些人如果因为保护他而丧命,就算他再坚强,他也会自责。 “放心……他们没死,不过,要换回他们,只有你亲自来。”山崎清雅用钢棍戳了戳其中一人的伤口,迹部景吾立刻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惨叫。 “你要是想劝说我,我就先劝你省省,我不在意杀几个人,反正我早就手染鲜血多年,倒是你,作为迹部家的少爷……被保护的真好啊,干净地让人想要摧毁,你说……为什么你一出生就能拥有那么多?哈哈哈哈……啪嗒。”电话突然挂断,迹部景吾眼皮一跳,看着手机上的记录是两个字“未知”,没有地区,没有电话号码,仅仅两个字。 “……”迹部景吾盯着手机好一会儿,又扬起头,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人,便徒步回迹部宅。 当他独自走进屋的时候,管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他慌张地对着迹部景吾鞠躬,“景吾少爷,你……” “啊嗯,他们被人抓走了。”迹部景吾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直接上了楼,并给了管家一个眼神,让他跟过来。 自从家里出了内奸后,迹部景吾就只在书房和管家说事。 虽然不至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必要的防备不可少。 “柴田良的情况告诉本大爷。” “昨夜,我故意放走柴田女士后,就让人跟着她,她在千代区的一栋楼房里与山崎先生碰面。我让人调查了那栋楼房,整栋都被山崎先生买下,好像经常有一些奇怪的人进出,我怀疑他们走私的物件都存在那栋楼里。”管家心惊胆颤地如数告知,整个人还沉浸在迹部景吾一个人回来的危险中。 “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吗?”迹部景吾看似淡定地翻着手机,可他的目光并没有焦距。 “……没有探听到这些,不过,柴田女士最后离开的时候提醒过山崎先生,说,少爷你心善……”管家毕恭毕敬地等着迹部景吾的处罚。 而迹部景吾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罚他们,他们的确是失职,没有保护好他,可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本大爷平时看起来很良善?”迹部景吾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他抬起头,看向管家。 “……”管家并没有回答,只是心里却是给予肯定的答案。 迹部景吾看着管家眼观鼻,鼻观心,他深吸了一口,“本大爷就让他们看看本大爷究竟是不是个良善之人!” 这些人,他会救,但他不会以身试险。 那么傻的要求,他会答应才有鬼。   ☆、第97章 本大爷——板垣本家 “给警察报个信,去山崎清雅的居所。”迹部景吾背对着管家,把自己的计划一一安排下来。 “没有切实的证据也没事,先把山崎清雅以嫌疑的罪名逮下来。以及,这个电话号码,让人去查。”迹部景吾可不会忘了对方没有把场合告诉他,不过对方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这个被他遗忘的事。 “电话转录机给本大爷准备好。还有,给板垣家的老爷子通个气……算了,本大爷亲自去。”迹部景吾摆摆手,把对方打过电话的那部手机丢给管家,又带上另外一部,去板垣本家。 “景吾少爷……”管家紧跟其后,想要拦住迹部景吾,一个人出去实在太危险。 可他的速度哪里有迹部景吾的脚步快,只能眼睁睁看着迹部景吾的背影。 迹部景吾闲庭信步地在大街上走着,他很少用自己的双脚走这些路,以前都是有司机专门接送。 而这一次,他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那些人受到惨遇。 迹部景吾一个人在路上很方便,他的警觉性比一般人都要高,一路上走来,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他也就更加淡然。 他看起来特别像是在自己家的花园散步,淡然地让人无法想象他现在是抵着多大的压力。 板垣宅内,老太爷正在练习剑道。 身板硬朗,没有一丝破绽,手的速度更快,只是“唰——”的一下,稻草人就被削掉了一半,带起一旁的落叶,形成独有的气场漩涡。 在有人带着迹部景吾迈入院子的一瞬间,板垣老太爷就已经察觉,却还是把自己的动作完成。后,他深呼吸两口,把剑放在一边,坐到榻榻米上。 迹部景吾跟着人走进去,然后对着板垣老太爷鞠躬,“我是迹部景吾。” 板垣老太爷抬眼看了下迹部景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吭声。 “我有事请您出手。”迹部景吾依旧恭敬,他对老人很有耐心,也知道自己是来请人,自然要他先开口。 从来都没有别人上赶着帮忙的事。 “迹部家的小子?”板垣老太爷这才正眼看向迹部景吾,对他打量起来。 深邃的眼眸里说不出的锐利,似乎能把迹部景吾看穿,而迹部景吾则是自信地对上,没有任何逃避,他行得正,坐得端。 “不错。为我孙女的事来?”板垣老太爷似乎料事如神,早就算到一般,而这却让迹部景吾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板垣默语都特意提起自家的事都是老太爷在做主,便也能够理解这位老太爷不简单。 “是,也不是。”迹部景吾说得含糊,他是想要看看板垣老太爷究竟了解多少事,也想看看板垣老太爷是个怎样的态度。 “嗯。沉得住气,迹部老爷子教得很好。”板垣老太爷好像比迹部景吾更加镇定,不过也是,老人家总是心性沉稳点。 迹部景吾挑眉,也正坐在榻榻米上,坐姿标准而优雅,有翩翩君子之风,可更多的却是有王者之气,只不过这点王者气势在板垣老太爷面前还不够看。 “你想我怎么帮?”不光是迹部景吾在试探板垣老太爷的态度,就连板垣老太爷也在试探迹部景吾的能力。别当他人年纪大了就老眼昏花,他可比有些人要清楚得多,他的孙女喜欢迹部家的小子已经很多年。 不然,他也不会顺着有些人的意,让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成为未婚夫妻的关系。 迹部景吾敛眸,沉思片刻,才再次对上那双精明的眼睛,“我希望老太爷能给我一批训练有素的人,我虽不能保证他们毫发无伤,但能保证不损一人。” “有胆识,哈哈哈,我喜欢。”板垣老太爷突然笑起来,伸手撸了撸花白的胡子,脸上的皱纹和着他的笑瞬间软化了凝固的空气。 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带笑看着迹部景吾,见迹部景吾还是拘谨地坐着,一动不动,如一棵松柏,便对着在门外候着的人道:“有客人也不奉茶,规矩都忘了吗?” 迹部景吾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关是过了,板垣老太爷会把人借给他,而这个时候,他不能急。 他在板垣家陪着老太爷坐了许久,还陪老太爷下了一盘棋,一直到太阳落山。 在这期间,他整个人都静了下来,许是受到环境的影响,想不静都不行。 他也终于能够明白,板垣默语那个笨女人为什么能够面对任何情况都镇定自若,平静得不像个女人,甚至比他这个男人都要强悍上几分。 有这样一位老太爷从小熏陶着,怎么也不可能是寻常女人。 也因此,他知道山崎清雅那边肯定比他还急,对方把他的人扣着就是要他去救人,而对方犯的失误也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慌乱,至于他?他这个关键人物,动作慢一点,都不打紧,左不过对方需要他才能进行下面的事。 否则,多杀一堆对于他们来说是废物的人,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们不会杀那些人,最起码,在等他自投罗网之前,不会让那些人死。 至于他们打了电话过去,如果他正好不在,没有接到,那么急的也绝对是对方。 迹部景吾把这些想通后,便陪着板垣老太爷,两个人倒有些像祖孙俩,玩得来也聊得来。 “我这个老爷子也不多浪费你时间,陪我吃完这顿饭,就把那些人交给你,你带回去随你用。”板垣老太爷没有拿大,他招呼着人准备晚餐。 迹部景吾没有料到板垣家组织人这么快,心里微惊,面上却是一点不显,他自信地笑道:“老爷子说得哪里话,要是没这些事,我还愿意向您多讨教讨教。” 板垣老太爷对迹部景吾极好,无论是棋艺上的指点也好,做事的指点也好,甚至御下这种琐事,都对迹部景吾提醒了一二。 迹部景吾很受用,他是真的喜欢板垣老太爷,比和板垣默语呆在一起要舒服的多。   ☆、第98章 本大爷——步步算计 迹部景吾并没有把板垣家的人直接带去迹部宅,毕竟,那么多人,浩浩荡荡地走在路上都会引人注目,他也不可能做那样的傻事。 “你就是小野?你带着一半的人去这个地址,看着山崎清雅这个人,如果看到他带着枪支弹药,就和这个地方的警察汇合,把人抓起来给警察,如果没有看到他带东西,就别打草惊蛇,让人跟着他,看他去哪里。他只要出了这个地方,你们就让人进去看这个地方内有没有违禁物品存放。” “你们和警察打好招呼,用本大爷的名。千万不要自己人和自己人发生冲突。还有另外一半人,你安排六成的人保护你们家大小姐,四成的人跟着本大爷。”迹部景吾把事情都交代清楚,才离开板垣家。 板垣老太爷很有诚意,给他筹集了千号人,他有自信,就算带着对半后四成的人,自己也不会有危险。 至于被绑的那些人,他现在就会回迹部家,好好地等电话。 擒贼先擒王,他把大部分人都安排在山崎清雅那就是希望先把山崎清雅抓住,群龙无首便会士气削减。 至于失去了头子,他们如果慌忙之中,把矛盾点对准板垣默语,那么也有人保护她,这就不会让对方得逞。 迹部景吾信心十足,而山崎清雅也是信心十足,他从柴田良的话中知道,迹部景吾一定会去救那些人,毕竟……他可是善良的人啊…… 呵呵呵……善良的人,也只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子才会这么天真。 “喂,事情都办好了没?什么?有个人快没气了?要不要送医院?混球!送医院不就暴露了!不准送!死一个急什么!他命不好,怪他自己!”山崎清雅电话一打过去就立刻受了一肚子气,他差点把电话摔了,却还是忍着吩咐下面的人不要瞎做事。 笨!一个个笨死了! 要跟着他混早就该把生死置之度外!没那个胆量跟他混什么! 山崎清雅一肚子抱怨,可他自己却忘了,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他扣了别人的亲人才好不容易凑到的。 这些人虽然是被迫,却还是心存不忍,看着那些黑心肠的人做的事也想要劝一劝,更是见不得人因此而死。 觉悟不够高的半调子只能坏事。 山崎清雅显然刚领悟到这个道理,可他现在别无他法,跟着他的人本就不多,而那些人对上迹部家的人就已经够呛,远远没有充足的人手去做其它事。 “清雅……我已经把事情办好了,你能让我见见父母吗?就一面……”柴田良在这个时候打了电话给山崎清雅,正好碰上山崎清雅心情烦躁的时候,少不了一顿骂。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件事要彻底完,迹部家的死绝了,我才会让你见你父母。别再给我打电话,占线!”山崎清雅骂完后就把电话挂了,一点不顾及柴田良的感受,更没有之前对着柴田良装出来的温柔体贴。 柴田良看着手机发呆,她的心一阵阵刺痛,她的不安更加强烈,她突然想到管家先生在她要离开迹部宅的时候对她说的话。 突然觉得山崎清雅这一次一定会失败,她想要提醒他,可山崎清雅这样的态度却让她不想提醒。 她为了自己的父母,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好吗? “父亲……母亲……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她茫然地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看着全家人的合照。她那个时候还年轻,站在两人的中间看起来那么的快乐……那么的幸福。 景吾少爷……如果可以的话……请救救她的父母好吗? 柴田良的眼角滑落两串泪,她的无助没有人知道,但这不妨碍迹部景吾救人的决心。 迹部景吾没有等到太晚,山崎清雅就忍不住打了电话给迹部景吾,而迹部景吾则不紧不慢地接通电话。 “本大爷是迹部景吾。”他淡然地开口,带有磁性的声音已经被录在录音带里。 “迹部景吾,现在,立刻,给我到大洋工厂来。”山崎清雅的声音也被录了下来,只不过,他说完这句话就已经挂掉了电话,倒不像是有多自信,而是不想听迹部景吾讨价还价。 很快,管家就把山崎清雅打这通电话时,自己所在的地方给了迹部景吾,并不是他指明的大洋工厂,而是花青小区,也就是山崎清雅一直栖身的那栋楼里。 管家心里焦急万分,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景吾少爷,危险,这一定是圈套,你不能去。” “啊嗯,本大爷有说要去吗?”迹部景吾毫不在意地挑眉看向管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眼里全是精光。 管家语塞,他突然有些看不懂迹部景吾了…… 迹部景吾却只是走到窗边,“三十人去大洋工厂,把本大爷的人救回来。” “是。”风卷起声音送到迹部景吾耳边,管家同样听到了,他惊恐地看着周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心中大骇,景吾少爷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了! “本大爷可没有时间陪那些闲人玩。”迹部景吾撂下这句话就朝着迹部景世走去,将他抱起,揽在怀里,照常给他讲格林童话,又陪他弹了一会儿琴,才带着他一起洗澡,一起休息。 山崎清雅在打给迹部景吾电话后就有些坐立不安,他拿了一把手枪放在腰间,就准备亲自去大洋工厂,躲在暗处看看情况。 只要迹部景吾来,无论他带了多少人,他都能一枪毙了他! 可他才刚走出小区,就觉得有人在跟着他,可他观察一路,绕了很多远路,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只能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也是一人行动,可他比起迹部景吾就差远了,迹部景吾有冰之世界的洞察力,可他却没有,或者说,他信不过自己的直觉,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一出门,那队人就和着警察一起闯入楼栋,有警察开路,又有绝对的武力,想要反抗也反抗不来,警察都是带着手铐的,一逮就是一个。   ☆、第99章 本大爷——真假迹部 小野分配了两百人跟着山崎清雅,其余三百人都留在花青小区帮警察缴人。 这两百人虽多,可个个都是好手,又由小野带领,一路上竟没有人察觉到异常。 山崎清雅单枪匹马躲在大洋工厂附近后,就拿手机联系自己人,“迹部景吾来了没?” “还没有……他会不会不来啊?”疑惑从未消失,残留在心底。 “不会,他一定会来。”山崎清雅选了一处高楼的楼顶,匍匐在天台的边缘,他拿着望远镜在看。 大洋工厂是山崎清雅的地盘,位于两栋大楼中间,相当于盆地一样的存在。山崎清雅所在的这栋高楼在大洋工厂前方,是很好的伏击地,而大洋工厂后面的那栋楼则没有这栋高,哪怕那栋楼上有人,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山崎清雅除了手枪,还携带了两枚手榴弹,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只要迹部景吾出现,他就会把手榴弹扔下去,然后自己再从楼上冲下去,检查迹部景吾的尸体,要是没死,他会用手枪补两记。 迹部家于他没有杀亲之仇,也没有夺妻之恨,却断了他的财路,既然如此,他就要做的绝。 风声乍起,卷着豆大的雨点往下砸,无意识给了山崎清雅一个大难题,连天都在帮着迹部景吾。 这手榴弹的威力必然成倍下减,至于进了水还能不能炸开,这个暂且不论,就山崎清雅一个人在天台上会不会被雷劈中都是个谜题。 “该死!迹部景吾怎么还不来!”山崎清雅满肚子怒气,可这雨点打在身上还是让他冷得发抖,牙齿直打颤,尽管如此,也浇不灭他的火。 没让山崎清雅等太久,迹部景吾安排的三十人就进入了山崎清雅的视线。 这三十个人身穿同色衣服,而衣服上都连着帽子,在黑夜里,如同一群蚂蚁,几乎混在自然中,难以让人发觉。 山崎清雅一直盯着,自然是一下就发现了这些人,他拿着望远镜仔细查找,想要找迹部景吾,可无奈,这些人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差别。 “混账家伙!呵呵呵……管你伪不伪装!我都炸你个稀巴烂!”山崎清雅伸手就想要从衣服里拿出手榴弹,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脑子一转,先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人。 他一共就两颗手榴弹,可不能草率。 “喂!那些人里有迹部景吾没?”他吼得大声,无奈,雨声太大,他只能嘶吼,否则对方是完全听不到他声音的。 “有……有……长得和照片上的不一样……他说他是化妆过来的,现在不好卸……”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山崎清雅焦躁之极,底下人又说得犹豫不决,让他更想摔手机。 “混账!化妆你就认不出了吗?迹部景吾说话喜欢用‘本大爷’,你听听他有没有这样。”山崎清雅虽气,却还不得不给底下人出主意,简直抓狂。 这三十人中有一人身形和迹部景吾差不多,虽然脸不像,却有一身傲气。 迹部景吾早就吩咐过他,让他自称是迹部景吾,并且让他把语气学了一下,此人很聪慧,一下子就把迹部景吾给捏造出来,惟妙惟肖,当然……这得除去无法改变的生理特征。 “本大爷的人在哪里,交出来。”他摸了摸眼下,他的脸上没有泪痣,可这不妨碍他做这个动作。 “你真是迹部景吾?” “本大爷还会有假吗?”他高昂着头,显然得意过头,把下巴抬得太高,可对方偏偏没有察觉出这个漏洞,依旧按照山崎清雅说的特征辨认迹部景吾。 好一番后,对方认定他就是迹部景吾,便不客气道:“你留下来,他们可以带着这些人走。” 对方这个时候让人把迹部景吾的人拖了出来,显然这些人身上有着重伤,可能骨头断了,也有可能是伤到了肺腑。 皱巴巴的衣服上沾满鲜血,脸上也淤青臃肿都有,更有好几个不省人事。 这些人统一被拖着,只要身体着地的地方,必然是一条血迹。 假迹部景吾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剩余的二十九人立刻把人接过,而假迹部景吾则自觉地被对方的人抓住。 明明双手双脚都被对方的四个人分别抓住,可他却很平静,一点儿都不害怕。 “山崎先生!迹部景吾我们已经抓住了!”立刻有人回复过去,山崎清雅听到后心中一喜。 果然和柴田良说的一样,迹部景吾天真得很! 既然人已经被抓住,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埋伏在屋顶上了,他要好好去践踏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吃过苦头再毙了他。 山崎清雅兴冲冲地跑过去的时候,那二十九人已经动作麻利地将迹部家的人救上车,并带离大洋工厂。 他们可是一点都不紧张,毕竟,留下来的这一位,可是他们之中功夫最好的。 而且他们在过来的途中就已经接到小野的电话,知道有大部队会来增援,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迹部家的人送去就医。 而尾随着山崎清雅的两百人在看到那些人顺利离开后,便不再束手束脚。 不过,他们也喜欢看戏,迹部家的少爷为他们安排这么一出好戏,他们可不想太早出手,看不到有趣的画面。 小野的眼睛里闪出狡黠的光,带着自己的人围住大洋工厂,而自己则直接在大洋工厂的正门口偷看。 山崎清雅进去后,就被好些人团团围住,那些都是他底下的人,可却一点规矩都不懂。 “山崎先生,事情已经办完了,放了我们吧……” “山崎先生……我老婆孩子怎么样?他们没事吧?” “山崎先生!没我们的事了吧?我们可以走了吧?” “山崎先生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走……走……快走……我们快走……” 山崎清雅被气得胡子上翘,鼻子里也喘出阵阵热气,面红耳赤,像一头被挑衅的公牛,他突然大吼一声:“站起!一个都别跑!” “嘭——” 为了震慑人心,山崎清雅还开了一枪。   ☆、第100章 本大爷——激战开始 “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救命!救命啊!” 一瞬间场面混乱得如同战争爆发,山崎清雅那一枪是对着上空发的,并没有杀人,只是他没有想到,原本想要得到的效果完全没有达成。 山崎清雅不再管那些人,转身问自己的心腹,“人呢?” “把迹部景吾带上来。”那人信心满满,像是自己立功了一样,脸上尽是喜态。 四个人抓着一个人,这个场面有些滑稽,可更滑稽的是,山崎清雅在看到人的时候,那脸色就如调色盘一样,最后颜色都混在一起,变得漆黑。 “人呢?!”他又问了一句,五官一瞬间挤在一起,狰狞得如同一只正在进餐的野兽。 “人……人在这啊?”那人又被问了一句,突然有些慌,他又看了两眼假迹部景吾,走过去,亲手戳了戳假迹部景吾的脸,然后放下心来,这不是橡皮人,是真人啊。 有的时候,有一群不着调的部下,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我问你,迹部景吾呢?”山崎清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相信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不是迹部景吾!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下属,那人根本就没有脑子。 “哎!迹部景吾,山崎先生叫你呢!你聋了吗?”那人伸手敲了一下假迹部景吾的头,却被假迹部景吾一个偏头就躲了过去。 “我看你才是瞎了!我让你抓迹部景吾!你给我抓了个无关紧要的人!迹部景吾呢?你到底有没有看清人?!”山崎清雅一把揪过那人的耳朵,对着他吼。他浑身的衣服湿哒哒地裹在身上,却一点儿也不冷,他现在浑身发热,他快气炸了! “噗……”小野在门外偷窥得津津有味,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这个动静不是很大,最起码在雨声的保护中,山崎清雅的人就完全没有发现,可假迹部景吾却发现了,他将气息调整好,然后双臂猛地挣开。 “啊——”抓着他手的两个人被他的怪力弄得撞在一起,头上起了个大包,可他们还没来及反应,假迹部景吾就脚一蹬,把扣住他脚的一人直接踹飞,然后重获自由的那只脚狠狠地跺在另一个人的手背上。 “啪咔——” “啊啊啊!” 叫声凄厉,险些把人耳膜震破。 而这个时候,假迹部景吾早就躲开老远,避免了对方的叫声攻击。 小野吹了一声口哨,全部出动! 战火一点即燃,哪怕是在雨夜中也没有削减半分硝烟。 “混账!都给我上!弄死他们!弄不死他们,你们就别想活了!”山崎清雅大吼,他的声音早就嘶哑,如同破麻布被火点着后燃烧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那些受制于山崎清雅的人在混乱中下意识想要听从山崎清雅的话,可小野却用不大,但大家都能听清的声音平静地道:“都动脑子想一想,我们在这里把山崎清雅给抓住,他就没有办法再压制你们,伤害你们的家人。” 显然,比起山崎清雅的话,小野的更有道理,那些人只是稍微一想,就想通了。 “可……可他说要是他有事,我们的家人就一定会被他安排的人杀掉!”还有几个想不通,对着小野无助而痛苦地大叫。 “放心,那些人已经被我们交给了警察,你们已经无后顾之忧。”小野手中拿着一杆铁棍,却是挡住了一发子弹,轻松地让人咋舌。 “真……真的吗?” “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小野对上的正是山崎清雅,他的功夫比假迹部景吾还要好上几分,不然也不会是这群人的领队,他不仅功夫上乘,就连脑子也很灵活。 “兄弟们!上啊!这鸟气受够了!”受到小野的话影响,终于有人爆发了一声怒吼,明明是武力值很弱的人,此刻却全部像是打了鸡血,不要命地朝前冲。 小野见形势已定,必然胜利,便投入到自己的战斗中。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松懈,这是习武之人都懂的道理。 小野手上没有枪,这是他的弱处,可他手上的那根铁棍,虽然是从工厂里随地捡的,可在他的手里就犹如利剑,削铁如泥。 能挡子弹不说,还能把子弹削成两半。 而手枪也有换子弹的弱点,对于强者来说,一发定输赢,可山崎清雅并不是高手,他拿手枪当机关枪使,后果就是八发子弹全部用光,他需要重新装弹匣。 小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空隙,他右臂绷直,脚下生风,冲到山崎清雅面前,手腕一扭,铁棍就击中山崎清雅的手腕,山崎清雅手腕发出一声脆响,不知道是脱臼还是骨折,只能看到他惨白的脸。 “嘶——”他倒吸一口气,却在手枪要掉落的时候,左手接住,并带着枪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人群中,他的心腹挡在他的面前,为他争取时间。 可心腹不仅要防着小野,还要防着假迹部景吾。 心腹虽然脑子笨,可他的功夫不错,也耐打,如果有血条,他一定是血超厚的肉盾型。 假迹部景吾手中没有武器,他赤手空拳却比带着刀的心腹还要耐打,拳拳都是对着心腹命门,毫不留情。 在战场上,对敌人留情,就是对自己无情。 假迹部景吾伸手猛地一抓心腹的衣领,想要将他拖到自己面前后,将他绊倒。 可心腹却将刀往空中一抛,一拳揍上假迹部景吾的左脸,然后翻了个身又将刚要落下的刀接住,往假迹部景吾的腹部刺去。 假迹部景吾险险侧过身,那把刀只扎到了他的衣服。心腹一记不成,准备收回到再刺,可刀却缠在假迹部景吾的衣服上,有些难取。 心腹的手被刀占用,冷不丁抬眼就看到击到面前的铁棍,他堪堪腾出手挡了一下。 这铁棍若是普通人使,可能只会把心腹的手臂打肿,可这铁棍是小野使,他用了全劲,只听“咔嚓”一声,心腹的脸就如同山崎清雅一样,瞬间惨白,满头汗水滑下。   ☆、第101章 本大爷——不速之客 山崎清雅在后面把状况尽收眼底,可他却没有上去帮忙,他自己的手腕都骨折了,他哪里能逞能上去再给一个本就应该保护他的人挡袭击。 如果心腹听到了,恐怕是要心碎,可他不知道山崎清雅的想法,只是拼命抵挡着那些攻击,即便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雨声几乎将大洋工厂内的惨叫覆盖,好似世界依旧清净。 小野和假迹部景吾对了一眼,小野就突然跳起,往心腹的肩膀上一踩,直接跃过他,落在山崎清雅面前。 山崎清雅双眼瞪得像铜铃,他扭身就想跑,虽然手残了,可腿脚却很快,小野也是追了两下才在门口追到他。 “你就这样留下他们,一个人跑?”小野像是看到了什么奇事,惊讶得很,一手则扣住山崎清雅另一只完好的手。 山崎清雅的手枪本就是那只手握着,原本是对着小野想要开一枪,可他的手指还没扣下去,手枪就已经落入了小野的手中。 “他们都是混账,事情没办好本来就该死,现在能替我去死,应该感到荣幸!”山崎清雅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腕,生怕小野一个不留神就用力捏下去,将他的手腕捏碎。 “哦……你是这样想的啊……”小野突然笑起来,手指也在瞬间用力收缩,山崎清雅被剧痛席卷,可他没有放弃自救,在这一点上,山崎清雅倒是可圈可点,他的腿猛地踢向小野的膝盖。 小野只是微微将双腿分开,山崎清雅就整个人斜倒下去,他的腿穿过小野的胯下,如果他的手腕不是被小野捏着也许还好,可现在的他,就像个摆钟一样,所有的支撑点全部集中在他的手腕上。 本就脆弱的手腕已经被捏的骨折,这会儿更是清脆的声响阵阵传来,就像是啃着入了味的鸡爪一样,嘎嘣脆。 小野又突然并紧双腿,将山崎清雅的腿部锁住,然后越收越紧,山崎清雅开始惨叫。 “啊——啊——啊啊啊——”他的腿会断!一定会断掉! 迹部景吾!恨!迹部景吾混账家伙!杀!杀了他! 啊啊啊!迹部景吾!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杀!大家杀啊!杀了他! 小野看到山崎清雅满眼通红,眼珠更像是要蹦出来一样,一头乱发湿漉漉,乱糟糟,像是烂菜叶子,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涌到鼻腔。 “杀啊啊啊!给我杀!”山崎清雅像是魔怔了一样,突然腰部用力,用自己的头对着小野砸去,小野的腿没有设防,一下子被撞了个正着,一瞬间用不上劲。 山崎清雅滚落在地上,一连翻了好几圈,最后面部朝下栽在那,狼狈不堪。 小野准备转身去让大家把人逮住就可以走了,可就在他转身没多久,山崎清雅用手肘夹着手榴弹,看着大洋工厂,满眼狂野,他用牙齿拉动了一下手榴弹,就冲进大洋工厂,笔直地站在中间。 小野本来没有看到手榴弹,可却看到了山崎清雅,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听到“嘭——”的一声响! “趴下!”小野几乎在一瞬间呐喊出声,然后匍匐在地。 他低估了一个人被逼急后的可能性。 “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瞬间,大洋工厂变成了一片火海。 好一会儿,小野才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耳朵被震得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脑袋也“嗡嗡”直响,他看到还匍匐在地上的假迹部景吾,踢了他一脚,对方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只不过同样听不见声音,他脸上全是灰尘,却看懂了小野的手势。 带着自己人撤退! 当一群人都进入雨中的时候,已经半夜,大洋工厂没有太烧起来,雨远远比火来的更快。 两百人,有一百多人轻伤,十几人重伤。 而山崎清雅身边的那些人,就不是他清点的范围了。 小野一出来就发了信息给协助警察的那三百人,让他们把警察带去大洋工厂。 事情不需要他们收尾,交给警方就好,他们会处理好所有事情。 一切都向着正轨迈进,可迹部景吾却见到了一名不速之客。 迹部景世不怕雷声,他没有太多异常的反应,可迹部景吾却是难得的无法入眠。 正当迹部景吾看着自家儿子乖巧柔软的睡颜时,窗户突然被击开。 迹部景吾第一反应以为是风雨太大,可下一秒,他想要叫人。 “森川春熙。”迹部景吾并没有慌乱超过一秒,他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把灯全部打开。 灯光刺眼,迹部景吾却没有闭眼,而是锁定森川春熙。 森川春熙也毫不在意灯光,她的脸上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反倒是认真之极。 迹部景吾不熟悉森川春熙,对于她这种反常一点儿都不觉得怪异。 “没想到迹部大人竟然记得我这个小女子,啊呀啊呀,人家真是好荣幸啊。”森川春熙一说话就暴露了本性,她眨眨眼睛,朝着迹部景吾走近一步。 她的脚上还沾着水,踩在地毯上印下一串脚印,她的脚步很轻,却是极快。迹部景吾本想制止她,可她转瞬间就已经到迹部景吾的面前,离迹部景吾的脸只差十厘米。 迹部景吾倒吸一口气,另一只手还在被窝里,正握着迹部景世的小手。 迹部景世的小手很暖,可迹部景吾的手心里却是沁出了一丝汗,小孩子不喜欢黏糊糊的感觉,即使是睡着,小手也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迹部景吾的脑子飞快转动,他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能够躲过一百七十人的眼睛,从窗户进入他的房间! 一定有原因……一定有什么原因! “迹部大人这么慌乱的样子真让人欲罢不能。”森川春熙突然怪笑起来,也不再靠迹部景吾那么近,可她的手直接跃过迹部景吾,像是要朝着迹部景世过去! “本大爷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就给本大爷滚出去!”迹部景吾又伸手将迹部景世的手抓在自己手里,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踏实。   ☆、第102章 本大爷——只要杀他 足有一面墙大的窗户大开着,瑰色的窗帘在风雨的冲击下像是膨胀的气球,风夹杂着雨水,打在森川春熙的肩上,浸湿一片衣衫。 她伸手抚着湿掉的部分,直勾勾地看着迹部景吾,突然眼神黑了下来。 “迹部大人,今天我可是来陪你玩的,你这么紧绷可不利于游戏进行下去哟。”森川春熙伸手将自己的发卷起,塞进衣领里,那形态叫一个怪异。 迹部景吾无暇顾及她奇怪的动作,只是在想,她究竟是有什么办法,能够以一敌百。 “本大爷没有时间陪你玩无聊的游戏。”迹部景吾心里想着事,可嘴上还是回答了森川春熙。 “啊啦,这也不是迹部大人能决定的哟。嘿嘿嘿,你就不想知道,这个男孩为什么会和你有血缘关系吗?”森川春熙故作深沉,几乎是一瞬,她就伸手戳到了迹部景世的脸。 迹部景世也在一瞬间醒了过来,他眉头一皱,张开的眼里带着几分慌张,小手反抓住迹部景吾的大手,也就在那一刻,他彻底从黑暗中清醒过来。 “父亲大人!”他叫唤了一声,迹部景吾没有应声,却是用手回握,告诉迹部景世,他在。 迹部景世把目光落在森川春熙身上,几乎是在一秒内就认定,这个女人是之前绑架他的人! 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没有用手去擦,而是继续盯着森川春熙。 他的牙齿轻咬着下唇,小心脏也“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森川春熙看到迹部景世这样的眼神,眼里划过一丝玩味,风雨依旧刮个不停,不仅将她的背全部打湿,就连迹部景吾的脸上都不免沾上了水珠。 迹部景世更是被风吹得有些冷,他往被窝里缩了缩,两只小手都藏在被子里,一只手抓着迹部景吾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在迹部景吾的手心写字。 “父亲大人小心……是她一直害我。”这句话迹部景世刚写完,迹部景吾就已经了然,他知道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做的,可他竟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大爷不想知道那些无聊的事,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件事,那么你可以滚了。”迹部景吾丝毫不被森川春熙的话给引诱,他也把在被窝里的那只手往迹部景世手心里写字,“本大爷会保护你,不用担心。” 迹部景世脸上的表情松了下来,他突然笑起来,对着森川春熙道:“阿姨,你喜欢红酒啊。” 迹部景世由于很久没有说过话,他的嗓子有些疼,可他却是笑着说完这句话,如果迹部景吾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想起某个女人——板垣默语。 森川春熙怪笑几声,又伸手朝迹部景世过去,被迹部景吾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迹部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要陪小家伙玩一下啦,你别这么神经质。”森川春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可迹部景吾却是紧紧捏着不松。 他看得清楚,森川春熙并没有那个能力打败百人,她可能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啊!莫非迹部大人想要把我这样,再那样?不行啦……窗户还开着呢!会有人看到的啦……人家也会害羞的啦!”森川春熙继续怪笑,声音就像是海豚音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一样。 “有话快说,再不说本大爷就要动手了。”迹部景吾看见迹部景世很谨慎的样子,就知道,森川春熙可能真的不是他现在可以抵抗的人,也许他不该那么自信。 “切,真无趣,迹部大人记得告诉板垣委员长,她可能见不到高木老师了呢。”森川春熙又扭动了一下手腕,继续戏谑地看着迹部景吾道:“看来迹部大人舍不得我走呢!” 迹部景吾看准时机,从床上跳起,另一只手迅速地扣住森川春熙的另一只手腕,然后将两只手腕都拧在她的背后,用力之极,“你这么不想走,本大爷也不会勉强你滚。” 森川春熙没有一点反抗,一直等迹部景吾做完这些动作,才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道:“迹部大人,这么暴力地对待一个女孩子可不好!我也不是抖m。” 森川春熙在下一秒突然胯部一扭,身体横了过来,脚直接蹬上迹部景吾的手臂臂弯,然后又借着巧劲,双脚踩在墙壁上,整个人转了一圈。 饶是迹部景吾的手劲再大也抵不过人落体时的惯性,森川春熙彻底获得自由,可她并没有趁机逃走,而是一把抓着迹部景世的衣领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迹部景世痛苦地伸手抓着森川春熙的手腕,希望她可以松手。森川春熙的手腕上一片通红,可见迹部景吾用力之大。 迹部景吾本想再攻,可看到迹部景世后,动作立刻停下,他眼里是满满的担心。 “你先把他放下,我们的恩怨不要牵连到小孩。” “迹部大人真当我是傻瓜吗?我如果把他松开,恐怕接下来要吃苦头的就是我了吧?不过……其实把他放开,我也能脱险。可是我为什么要把他放开呢?我本来就是想要他的命,而不是和迹部大人你有过节。”森川春熙到现在也不想演下去,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藤纳户色的发已经从她的衣领里又跑了出来,长达背部,非常累赘,尤其是打架的时候……简直烦! 迹部景吾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被风吹得几乎飞起来的发,“你和藤纳户组织有什么关系?” “嘿嘿嘿!不愧是迹部大人,能想到这一层。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迹部大人……我做这么多……都是想让你迷上我呀……”森川春熙突然双眼迷离地注视迹部景吾,好似眸中有化不开的情。 迹部景吾刚想要说什么,下一秒,森川春熙就突然把眼睛睁得老大,无辜地看着他继续道:“迹部大人不会是相信我刚刚的说辞了吧?那都是骗你的哟,我只是想要杀了这个孩子而已!呐……迹部大人,你替我杀了他吧?”   ☆、第103章 本大爷——自诩正义 迹部景世感受到森川春熙强烈的杀气,喉咙更疼,他的小腿用力朝森川春熙的身上踢去。 一下又一下,他的劲不大,可却能够分散森川春熙的注意力。 “不听话的孩子可是会被死神提前取命的哟。”森川春熙又将迹部景世往前提了提,让他尽量踢不到自己。 而迹部景吾也看准这个时机,一个回旋踢击中森川春熙的手腕,又迅速伸手接住迹部景世,将他护在怀中。 “迹部大人,听我一句劝,把他杀了。这样你就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森川春熙捂着自己的手腕,看着肿起来的手腕,只是甩了甩手。 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迹部景世回到迹部景吾身边就安全。 “啊啊……迹部大人,我真的不想杀你。”森川春熙咋舌许久,依旧看着警惕的迹部景吾,脚步却是一点点朝着迹部景吾靠近。 迹部景吾并没有后退,可却紧紧地抱住迹部景世,生怕再一个不留神,森川春熙就把迹部景世给害了。 森川春熙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去,眼睛滴溜溜转着,漫不经心道:“真无聊,真无聊啊……” “我还以为迹部大人和我是一类人……没想到迹部大人这么无趣……”她突然把脸朝着右侧,然后一脸无奈地道:“真的杀不了迹部景世吗?为什么呢……明明其他人都能够杀掉。” 迹部景吾下意识地看向右侧,右侧是窗户的那面,并没有任何人在。 森川春熙究竟在和谁说话?还是她在自言自语? 迹部景吾一时间也弄不清,他是跆拳道黑带没错,可眼前这个女人比他要厉害,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点,但他的长项并不在武术上。 “迹部大人,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不属于这个世界,你还是快点找人把他弄死,或者直接把他杀了,否则……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森川春熙语重心长地对着迹部景吾说教,内容血腥残忍,让人不敢置信这种话是从一个青春年华的小女生口中说出。 “森川春熙,你究竟知道什么?给本大爷说清楚!”迹部景吾看到森川春熙退到窗户边,似乎要离开,立刻开口质问她。 他不能就这样让森川春熙走,森川春熙这个人神出鬼没,他和忍足侑士都没有把人逮住这点就可以说明,她的背景不像花间可太查出来的那么简单。 藤纳户组织……世间流传的组织,当然,也只是在一定阶层中流传,这个组织专杀恶人,但警方并没有发现他们的杀人证据,他们自己也说都是世人瞎传,甚至到现在,那些人几乎销声匿迹。 有的时候,发生几起难侦破的奇案,警方还会觉得是藤纳户组织捣的鬼,可他们找不到藤纳户组织,也没有证据说这就是藤纳户组织做的。 迹部景吾也是突然看到森川春熙的发,才突然想到这一点,试探了一下,却得到意外的效果。 森川春熙是真的和藤纳户组织有关系。 “迹部大人,有的时候糊涂一点对谁都好,看在我没有伤害你的份上,就别逼问我啦。你要是逼迫我做点别的有趣的事我倒是很乐意。”森川春熙对着迹部景吾抛了一个媚眼,然后瞬间跳下窗户。 迹部景吾冲到窗户边,可却没有森川春熙的人影。 明明是雨夜,泥土上却没有一个脚印。 森川春熙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如同鬼魅! 离开后的森川春熙靠在路边的墙角,自言自语起来:“洛塞你明明是死神,为什么连个凡人都杀不了?” “?明明能够杀别人,却杀不了那个孩子……难道说死神也不是万能的?” “呐,洛塞,就算他是违反空间秩序不该存在的人,就一定要把他杀了吗?” “我?我是有点累了……这个游戏好无聊,你说借别人的手,不用*的力量就能把他杀了,可他屡次逃脱,命也太好了点吧……” “洛塞你是不是要补偿我点什么呀?明明开始的时候说随我用那本子,现在却要让我帮你杀一个孩子,否则就要把我喜欢的人杀掉……这么威胁我,你良心过得去吗?” “是,是……我知道以后迹部大人还会有孩子……那个孩子也就是迹部景世……杀掉他无关紧要……可这个孩子又没做错什么。我自诩正义,只杀该杀之人,现在却要杀一个善良的孩子,你说……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别这么小气嘛,把死神之眼送给我吧?很合算吧?你送给我,我就更有动力去杀那个孩子啦!” “切……不买苹果给你吃了!禁食一个月!” 森川春熙的影子被路灯打得很长,像是巨型怪物一般,在雨中有些破碎。 “夏天的雨水也好冷……早知道就不淋雨了……”森川春熙有些懊悔地缩缩双臂,将自己抱紧。 真是糟糕透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心情烦躁…… 她的好友疏远了她……她喜欢的人恨她……她觉得可爱的男孩子……她必须要找人杀了他…… 难道带来的不幸就是这个? 废弃房屋内,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正大眼瞪小眼。 “我们也要想想办法,有没有自救的可能。”夏木树里看着被钉死的窗口,木板很厚,她踢了几次,完全没有断的趋势。 “你不是说等板垣来救我们就可以吗?”高木老师坐在地上,也不顾雨天湿冷。 毕竟……这个房屋内有厨房,有盥洗室,就是没有卧室,更别提床铺。 “我有不好的预感,板垣委员长可能自顾不暇。”夏木树里没有坐在地上,而是坐在纸盒上。 纸盒是饼干盒子,她用这些硬板纸做了个简易凳子。 当然……这个只能坐她一个人…… 高木老师并没有异议,毕竟,夏木树里是女孩子。 突然,她把目光投到厨房的刀具上…… 木板是吗?她就用刀一点点砍,不信砍不断! 当然……她会让剑道极好的高木老师来执行这项高难度的任务!   ☆、第104章 本大爷——决定凿壁 “不行……这不是木头,里面有钢筋。”高木老师倒是真的听取了夏木树里的建议,拿起刀具就对着木桩砍起来,可木桩被削去了一点,露出来的却是深灰色的一部分。 那些钢筋足足有一个拳头粗,一面窗户有好几根钢筋挡着,就算是高木老师剑术再高超,他拿着的也是刀,不是剑,况且,他还没有削铁如泥的神技。 夏木树里走近检查了一下,这钢筋似乎一直延伸到墙壁里,结实的很,的确没有办法弄断…… 她又摸索了一番,发现墙壁倒是比这些钢筋要好破坏,但足足有三十厘米,要破坏墙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高木老师,过来一下。”她招招手,然后指着墙壁,随手画了个圆,“这么大,我们出的去吧?” “……”高木老师顿时有些无语,他看到夏木树里一脸认真,严肃之极,知道自己不能避而不答,只能道:“问题是我们可能把墙凿出这样一个洞吗?” “为什么不可能?凿壁借光的故事你不会没听说过,既然古人都能凿得动,我们的工具总比那时候要先进一些,一定能凿出来。”她信誓旦旦,把松散的发又扎紧,“最大的问题不是能不能凿开,而是怎么在森川不在的时候凿得够大。” 如果被森川春熙发现,恐怕刚凿出来一个小口子就要被她用铁片钉上。 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比起在研究如何更好地凿壁的“二木组”,板垣默语则要清闲的多,她呆在看守所里的确要安全的多,但同时,也有弊处。 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她算了下时间,觉得迹部景吾应该把事情办妥了,也看到警察接过几个紧急电话,按理说,迹部景吾该过来接她,就算不亲自来,也应该派人过来把事情办妥。 可她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两天,也没有迹部景吾的一点消息。 终于,她忍不住问了警察,“不好意思,请问,关于我的这件投毒事件还没有定论吗?” “啊……这件事,还要过一段时间,还有些在调查。”警察似乎早就准备好说辞,并不慌乱,说得倒也是有几分道理,可板垣默语还是从这些话中看出了敷衍与隐瞒。 “在调查的疑点可以和我说说吗?也许我能够想出点什么。”板垣默语并没有放过警察,她不能浪费时间一直躲在这里,外面有什么危险,她也需要和大家一起面对。 “呃……嗯……疑点啊……疑点我们会查清楚,不劳板垣小姐费力了。”警察几乎是逃走的,他对上板垣默语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就没来由的心慌。 他们有的时候为了审讯嫌疑人也会用些诈欺手段,可那些时候,他们并不会慌张,但对上板垣默语,他们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就是无法很好的撒谎。 板垣默语自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她又不是母老虎,怎么就生生把人高马大的警察先生给吓跑了? 她无奈地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这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她已经不想再呆。 迹部景吾什么时候能过来,就算露个面也好…… 迹部景吾此时此刻忙得不可开交,自从那夜森川春熙闯进他的房间后,他就命人去查看监控带,却并没有发现森川春熙的身影。 至于那一百七十名守护迹部景吾安全的人,也都在那一晚齐刷刷犯困睡着,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却同一时间困得睁不开眼,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就睡着。 这要说是巧合,迹部景吾打死都不会信。 “景吾少爷,您是不是做梦了?”管家看迹部景吾如此大张旗鼓地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一丝线索,便觉得迹部景吾可能最近神经太紧绷,出现幻觉之类的了。 迹部景吾只是狠狠扫了管家一眼,并不回答他。 那当然不会是梦,迹部景世脖子上还有一道红痕,还没消退,虽然经过那次刺激,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可迹部景世现在还不能去学校,甚至迹部景吾都有点不放心,不想去学校。 在迹部夫人一再确定,自己会看好迹部景世,绝对不会让人再伤害她的孙子后,迹部景吾才放心去学校露面。 至于森川春熙要他带给板垣默语的话,他会在查清楚之后再选择要不要告知。 迹部景世一旦清醒,他就不再呆愣,双眸灵动如同汇聚了万物之精华,白皙的脸颊上有两团浅粉,那双唇也没有之前那般惨白,反而红润如樱桃。 “祖母大人,今天的安排是什么?”迹部景世对着迹部景吾鞠躬,目送他离开后,就回到迹部夫人身边,抬头盯着迹部夫人问。 “乖孩子,你现在好好养身体,等你全好了,我们再送你去学校。”迹部夫人是心疼迹部景世的,也不会强迫一个大病初愈的孩子去学这学那,尤其是迹部景世懂事得让人心疼。 餐桌上从来不说话,刚刚的早餐,他自己动手吃得干干净净,没有挑食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让人想要挑些错都挑不出。 迹部老爷也是看着迹部景世很激动,他的孙子乖巧聪敏,之前是病了,看不出,现在只一眼就能看出他有自己的傲气。 迹部老爷和迹部夫人都没有迹部景吾了解迹部景世,当然,他的儿子,他自然是最了解,迹部景世没有看起来那么有自信,只是在强迫自己像迹部家的人,强迫自己自信。 自信心需要一点点培养,对于这点,迹部景吾很有耐心,也有充足的信心。 啊嗯?会有他做不到的事吗? 当然……进女厕所或者生孩子这种事是要排除在外的。 “祖母大人……可以陪我去看画展吗?”迹部景世无意间翻到一本时尚杂志,上面有一张照片,是抽象派的画,大片的蓝混杂着白点,颇有韵味,这幅画还有个名字:生命。 比起钢琴、网球……迹部景世更爱绘画,他喜欢颜色对眼球的冲击性。   ☆、第105章 本大爷——竹本舅舅 东京,伯特利德画展展厅内,迹部夫人牵着迹部景世的手,正站在那副名为“生命”的油画前,细细观赏这幅画。 画被裱在精致的画框中,防止受损。可就算隔着一层玻璃,也比照片上要来得清晰、生动。 深蓝、浅蓝、蓝绿大片大片地交织在一起,中间有部分白色扭曲的地方,好似浪花卷起,整幅画远远看上去既像大海,又像天空。 迹部景世对着画一会儿走近一会儿走远,一会儿侧着看,一会儿让祖母大人抱着他从上面的角度往下看。 说来也奇怪,这幅画,似乎从不同的方向看过去,会像不同的东西,但每一样都活灵活现。 这也许是抽象派的特点,可这幅画更加突出这个特点。 迹部夫人原本是不愿带迹部景世出门的,可奈何迹部景世只是问了一次,在看到迹部夫人的为难后,就不再开口。越是这个样子,迹部夫人越看着心疼,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带着他出来。 当然,迹部夫人让管家找了好几个高手保护他们,毕竟她儿子可是一再叮嘱,要寸步不离迹部景世,而从最近的种种看,迹部景世真的身处危险之中。 毕竟……别人下毒都能下到家里来,更何况在外面更好下手。 杂志上的是预告,可这份预告却在迹部景吾看到的时候,预告日期已经到了。 今天是展览的第二天,迹部景世在得到祖母大人的准许后,心情愉悦。 一直到现在,他仔仔细细地对着这幅画研究了许久后,才挪步去看其它的画。 “祖母大人……我渴了。”迹部景世拉拉祖母大人的衣袖,然后抬起自己的小脸,双眸中诉说着渴求。 “我们去买水。”迹部夫人拉着迹部景世的小手,走向自动贩售机,可迹部夫人平时不太用这种机器,硬币落了一个在地上。 迹部景世弯下腰去够滚落到机器下的硬币。 “滴滴滴……” 什么声音? 迹部景世把小脑袋也低了下去,朝机器底部看去。 迹部夫人看到迹部景世整个人都快要贴到地上,有些看不下去,拍了拍他的背部,“景世,捡不着就不要捡了。” 迹部景世像是没有听到迹部夫人的话一样,他依旧看着机器底部,小手像是在触碰什么。 这个形状……这个声音…… 迹部景世“腾”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一脸严肃地抓住迹部夫人的手,“里面有炸弹。” 迹部夫人在听迹部景世的话后,脸色突变,她伸手拉着迹部景世走出数十米,才蹲下身,将耳朵放在迹部景世嘴边听他详说。 “是定时炸弹,现在不知道还剩多久。” 迹部夫人心头一颤…… 她总觉得这个炸弹是因为自己带着迹部景世出来才会安装在这里的,是不是她远离这里炸弹就会被拆除。 “小唐……” 迹部夫人轻声喊了一下,暗中保护的人就走到明处,对着迹部夫人鞠躬。 “夫人。” “去联络警察,再去看看那个贩售机下的炸弹。”迹部夫人脸色已经恢复,她沉声道。 “是,夫人。” 小唐迅速地报警,又让自己的兄弟和他一起把贩售机翻了过来。 “嘭——” 炸弹突然爆炸,威力不是很大,可也炸到了周围的不少人,小唐等人在翻过来后就听到炸弹急促的声音,隐约觉得不妙,躲得很快,只被炸伤了手臂,没有伤到要害。 而炸弹爆炸的时候,迹部夫人和迹部景世已经远离百米,虽然被吓了一跳,却没有受伤。 “祖母大人,我怀疑这里不止一枚炸弹。而且这些炸弹很有可能装了平衡器,只要被人碰到,破了平衡就会爆炸。”迹部景世大胆地猜测,他在这个时候表现的特别不像小孩子。 也许是经历这种事情多了,便不再那么害怕。 “我们先回家。这里会有警方来处理。”迹部夫人不敢再在这里多留,真的不是她胆子小,而是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像冲着她和她孙子来的,事情碰到自己头上,总要谨慎一些。 “嗯,祖母大人我们回家。”迹部景世并没有反对,他现在也知道了,自己在外面非常危险,而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祖母大人,反而很有可能连累祖母大人。 他不希望祖母大人因为他而受伤。 那幅他很喜欢的画他也看过了,没有遗憾。 迹部景世和迹部夫人很快撤离,可当他们彻底离开展厅的时候,展厅突然又爆炸了一次。 迹部景世和迹部夫人四目相对,也许这次爆炸事件不是冲着他来的。 “咳咳咳……呸……” “竹本?”迹部景世看着从展厅门口冲出来的人,眼前一亮。 “哟,小猫咪,你跑得真快。”竹本的头发有一半烧焦了,显然是被刚刚的爆炸波及到,可他却龇牙笑着,然后抬头看向迹部夫人,对着她行了个绅士礼:“美丽的夫人,您没受伤吧?” “你是?”迹部夫人显然不认识竹本,她记得自己的保卫人员中没有这个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迹部景世也紧接着问出来,他警惕地看着竹本,他对竹本没有好印象,好像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 “是板垣表妹让我在暗中保护你呐。”竹本直接伸手摸上迹部景世的脑袋,轻轻揉乱他的发。 “是妈妈……母亲大人让你保护我的?”迹部景世心中一动,下意识喊出来,又及时改口。 “……我那亲爱的表妹什么时候变成你妈妈了?”竹本满脸郁闷,他一直觉得他表妹和迹部景吾不对盘,怎么他完成一个任务,正好在展厅碰到迹部景世,这只小猫咪就秒秒钟变成他表妹的孩子了? “母亲大人就是母亲大人。竹本舅舅。”迹部景世眼睛一弯,突然笑起来,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煞是可爱,可他的脚却踩在竹本的脚上,整个人都在用力。 竹本倒吸了一口气,这只小猫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活泼了?   ☆、第106章 本大爷——唯一目的 竹本跟着迹部景世他们回了迹部家,迹部家不是一般的华丽,明明房子就在东京市内,还能建成好比宫殿一样的程度,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从音乐喷泉池绕了一圈,走到主厅,竹本依旧笑得像个傻瓜,他东摸摸这幅油画,西蹭蹭那块玉雕。 迹部夫人很不喜欢竹本,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竹本是她孙子的舅舅。 “竹本先生有什么事可以直说。”迹部夫人把迹部景世抱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下来,伸手将迹部景世轻轻搂在怀中。 她面容慈善,脸上也带着笑,就好像并没有被刚刚在展厅的爆炸给吓到,但她抱着迹部景世的手却微微缩紧,她再成熟,阅历再丰富,她也是个女人,发生危险的时候,自己的丈夫不在身边,多多少少会给她心理带来一些阴影。 “既然迹部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我想带景世君出去游历一番。”竹本爽快地把事情说出来,似乎真的没有防备,可他的话却让迹部夫人有些难以置信。 任谁都能看出,迹部景世刚遇过一次爆炸事件,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冒险出门,但这话由竹本说出来,倒也有几分真,竹本至今还不知道他的表妹还在看守所,更是不知道迹部景世前段时间遇到的危险。 他对迹部景世的印象还留在他好不容易把他连夜送到医院,又把他偷偷带到表妹家,再碰到迹部景吾把人带走。 再这之后,他就被任务缠住,而且是个很棘手的任务,缠得他片刻不得离开。今天在展厅也是因为有人让他保护展览的画,他才会在那里。 他真的很想让表妹春假出国的时候给他带点大五棱,他真的很想吃这种山楂! 所以……他觉得,迹部景世如果跟在他身边,那么他就不用担心保护不了迹部景世了,自然,他的大五棱也能有的吃。 “竹本先生如果是想和我开玩笑,大可不必说,我和景世都累了。”迹部夫人看了一眼不着调的竹本,抱着迹部景世站起来,意思就是……送客。 “迹部夫人,你这么就不对了哟,你怎么也得听听景世君的心声吧?呐,景世君?”竹本对着迹部景世拼命地眨眼,洁白如瓷的牙齿一直龇着。 蓦地,他凑近迹部景世,对着他的耳朵低语道:“喂,小猫咪,看在我救了你那么多次的份上,你总得有点表示吧?只进不出可不好呐。” ……说谁只进不出……只进不出的是貔貅好吗? “竹本,舅舅!这件事你还是等父亲大人回来后,亲自和他说的好,只要父亲大人同意,本大爷就没有意见。”迹部景世傲娇地扭过头,把下巴搁在祖母大人的肩膀上,然后悄悄和祖母大人咬耳朵:“我不想去。” 竹本看到迹部景世一点儿都不给面子,瞬时间嘴角抽搐,狼心狗肺的小猫咪,铁心肠,没人性,混蛋混蛋混蛋! “有哪个孩子像你不喜欢出去玩,你再这样下去会得自闭症的!”竹本绕到迹部夫人身后,捏了捏迹部景世的鼻尖,然后恶狠狠地瞪他。 “竹本先生!请你注意自己说的话!”迹部景世还未开口,迹部夫人就喝住竹本,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迹部景世离开主厅。 对于这种不知所谓的人,她也无需以礼相待。 竹本想要追过去,却看到迹部景世正对着他吐舌头扮鬼脸,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小猫咪吗?不会芯子换了吧? 还是……他从来没有真正认清小猫咪? 竹本甩甩头,有佣人为他引路,问他需要回去还是休息一会儿再走。 按理说,佣人说出这句话,客人通常都会让对方不要麻烦,然后离开迹部宅。可竹本却不是这样的人,他脸皮有多厚估计得用皮卷尺量。 所以……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应下佣人的话,“我要再休息一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 …… 一句话,就让佣人语塞,只能留下几个人看着他。 毕竟……前段时间迹部宅发生的事情,就在他们身边,他们现在看什么人都可疑,都怕有问题。 “你们不用盯着我,我知道我帅。”竹本接过水果拼盘,用竹签戳着一个个往嘴里塞,惬意地靠在皮沙发上,就差把鞋子拖了,整个人斜躺在沙发上了。 不知道的人肯定要以为竹本是这家人家的少爷,而且是无所事事的纨绔子。 一直到下午,迹部景吾回来后,刚走进门,就看到已经躺在沙发上看似睡着了的竹本,佣人怕他感冒,还给他搭了一条小毯子。 “……谁准他睡在这的?”迹部景吾将外套脱掉,管家立刻接过,然后恭敬地回答道:“景吾少爷,竹本先生许是自己太累,才会睡在这。” 迹部景吾显然知道是竹本一意孤行,只是看了管家一眼,管家就上前轻摇竹本,“竹本先生,醒醒。” 竹本只是浅眠,他并没有睡熟,本就因为某些关系,他对于生人靠近非常警觉,哪怕真的熟睡,他也会立刻清醒。 显然……他现在是装睡。 “迹部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来来来,要我给你更衣吗?”竹本动作敏捷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跳到迹部景吾面前,几乎只是一瞬间,迹部景吾条件反射地扣住竹本的手腕,下一秒,他将手松了下来。 他现在时刻陷入紧绷中,生怕一个放松,森川春熙那个女人又会掐住他的命脉。 而迹部景世就是他的命脉,他想了许久,总算想清楚。 从一开始的医院凝血剂谋杀未遂事件,入室绑架未遂事件,到之后大阪森屋绑架事件,以及水阁下毒事件,都是森川春熙一手促成,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迹部景世。 恐怕大阪森屋的那一场火灾是她所没有料到的,也正是这件事,把她牵扯出来,水阁下毒事件她虽然找到山崎清雅这样一个替死鬼帮她办事,却到最后,直接露面,似乎一点都不怕别人抓到她。   ☆、第107章 本大爷——扩充势力 森川春熙她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让别人杀掉迹部景世,而非她亲手杀。对于这一点,迹部景吾至今还没弄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他原本在大阪森屋绑架事件中认为森川春熙只是用迹部景世来威胁他或者直接威胁迹部家,可水阁下毒事件却让他直接打翻了之前的猜想。 他突然想起,最初的那起谋杀未遂事件,森川春熙从一开始就是要杀掉迹部景世的。那次的事件,他全部交由忍足侑士处理,可忍足侑士却只是把那人辞退,并没有交由警察处理。他刚查过那个女人,从被辞职那天起,就失去了踪影,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甚至查不到那个女人的亲友! 他认为,那个女人一定是受到了谁的帮助,才能够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帮她的这个人,除去森川春熙外,他真的想不到其他人。 先不管那个女人现在究竟在哪里做着什么,又或者已经被森川春熙处理掉了,他现在都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想知道的,就是森川春熙为什么一定要杀迹部景世。 那夜,森川春熙闯入他的房间,让他带话给板垣默语,他已经去查过那位高木老师,是板垣默语的武术老师,从小就教板垣默语,算是板垣默语的师父。 那位高木老师突然之间从武场失踪,已经有人报案,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 以及……他发现夏木树里没有去学校。 他本没有发现夏木树里的异常,是忍足侑士告诉他,夏木树里从来都是万年全勤生,就连上次被他拦住问话也让他开了请假条,这次却是一声不吭地没有去学校。 他听后,立刻让人去夏木树里家,却发现夏木树里并不在家。 也就是那个时候,忍足侑士去警局了解了关于高木老师失踪事件的大概,并从现场拍摄的照片上看到一根散落在武场的发带,那根发带通体都是绿色,没有一丝杂色,忍足侑士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夏木树里常用的发带。 只是这么一想,就不免让人猜测,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是一起在武场失踪。 再联系到森川春熙的话,很显然,森川春熙是要用高木老师来拖住板垣默语出来的时间,她似乎知道高木老师在板垣默语心里的重要程度,也似乎知道了一些……迹部景吾完全没有察觉的事…… 忍足侑士和夏木树里……似乎很有故事。 虽然这两人都面上看不出,可森川春熙还是查到了什么。 如果迹部景吾不顾板垣默语的想法,执意要把板垣默语接出来,那么,有夏木树里这层关系,忍足侑士也会极力劝说迹部景吾。 森川春熙是准备困高木老师和夏木树里个一年半载的,她不想让板垣默语出来搅和事,板垣默语的厉害,她从直觉上就能感觉到,少个板垣默语就能够给她设计别人去杀迹部景世省很多事。 左不过,对于她来说,困住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简直小菜一碟。她早就料过这两个人不会自相残杀,所以她才会在房子里放了一堆吃食,过段时间她会继续从窗户缝隙中把吃食送进去。 怎么说,夏木树里也是她曾经的……挚友。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想要利用夏木树里帮她掩盖一些事情,可这并不能抹去,她们一起逛街,一起吃刨冰,一起去海边堆沙的快乐时光。 “迹部少爷……迹部大少爷……迹部大爷!”竹本看着迹部景吾因为他一句话就陷入了沉思,不由有些窘迫,迹部景吾不会真的把他那句开玩笑的话当真了吧? 难不成迹部景吾有那种嗜好? “竹本,你怎么还在?本大爷没空和你废话。”迹部景吾伸手挥开竹本,直接朝里走去,他一天没有见到迹部景世了,他要亲眼看到迹部景世才能放心。 “一个个都不喜欢说话?都被自闭症传染了吗?”竹本话中带刺,可迹部景吾却依旧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他是直接无视了竹本。 竹本想要经商,需要迹部家助他,这件事本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在,现在不是做这件事的时候。 “迹部少爷,你再不理我,我就私自带着景世君出去游历。”竹本放下狠话,倒真的不追过去了,站在原地等迹部景吾回头。 可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迹部景吾,只能再上前几步,却发现,哪里还有迹部景吾的影子! ……迹部景吾何时变得这么嚣张了! 啊……他是一直都嚣张,只不过他这段时间没有接触迹部景吾,所以才忘了他嚣张的样子。 “竹本先生,少爷要我来告诉你,你带不走景世小少爷,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如先把自己的生意做起来,必要时候,迹部家会给予支援。”管家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对着一脸阴郁的竹本道。 “啊?”竹本呆了,他是真的没打算和迹部景吾谈这件事,他是真心想要带着小猫咪出去玩儿啊! 反正小猫咪遇到过那么多危险,现在已经对什么都见怪不怪了,那跟在他身边既安全又能陪他玩儿,多好的事呀,怎么一个个都不同意。 管家回到书房,看着迹部景吾坐在书桌前,正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认真之极,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竹本先生已经回去了。” “他什么反应?”迹部景吾的手没有停,继续在纸上写着。 “竹本先生很诧异。少爷为什么要助他?”管家有些不解,问了出来。 迹部景吾抬头看了管家一眼,眼眸一眯,细密的眼睫下是一片精光,他朱唇轻启,声音沉静:“拿下一个竹本为本大爷所用是件好事。他有经商头脑,而迹部家既然参上一脚,他所经营的产业也就能为迹部家所用,本大爷需要扩充自己的势力。” 他本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做其它事,可他突然发现,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需要自己的人。 “那他要是翻脸不认人……”管家还是有些担心。 “呵……由不得他,高层管理百分之五十都是迹部家的人,你觉得他有可能全身而退吗?”迹部景吾已经算好,不怕竹本不上钩,毕竟,商场上的事,还是他更熟。   ☆、第108章 本大爷——骂人不对 日子好像变得平静,没有波澜。 柔软的云朵在天空中时卷时舒,耀眼的金色阳光从云层中射下,又穿过一片片绿荫,落在棕色的土壤上,星星点点。 两棵大树间有一张简易的吊床,上面印着粉嫩的小兔子,显然,这张吊床上由迹部景世亲自挑选购置的。 迹部景世爬上这张吊床很轻易,因为吊床吊得很低,离地面只有六十厘米,就算不小心从上面滚下来,有那松软的泥土做铺垫,也不会摔伤。 他正微闭眼睛,躺在这张吊床上,纳凉。 他不是很喜欢空调,也许是曾经的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空调的舒适,以至于,现在就算有空调的条件,他也无法习惯那凉飕飕的风。 “景世小少爷,夫人请了小朋友来家里玩。”管家蹲下身,伸手轻轻晃动吊绳。 “……唔……管家爷爷。本大爷梳洗一下就过去。”迹部景世伸手揉了揉眼睛,他虽然没有睡着,却也困意满满。 人一旦失去危险,就会懒下来,享受安逸。 他不能出去上学,但上学的内容他都会,也就不担心。祖母大人也一直在家陪着他,晚上,父亲大人还会给他讲格林童话,他跟着可以学一些德语,更开心的是,他还能和父亲大人一起合奏曲子。 “景世小少爷慢慢来,我们不急。”管家牵着迹部景世,小心地让他下吊床。迹部景世倒是没有那么娇气,他的腿虽然短,可两脚一蹬,也就下了地。 他拍拍自己的衣服,又准备把衣角抹平,可管家先动手帮他抹了起来。 “管家爷爷,你真好。”迹部景世明亮的眼睛如同紫水晶,流光闪动,唇角微扬,带出最纯真的笑。 管家也笑起来,伸手摸摸迹部景世的翘发,景世小少爷和景吾少爷小时候很像,却又是不同的,景吾少爷从出生起就骄傲如君王,而景世小少爷却很温和,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惹人不快,这种小小的胆怯,让人心疼。 “景世小少爷还记得之前上学的时候吗?夫人请了一些你班里的同学,你们同龄人在一起可以多多交流。”管家带着迹部景世把脸洗净,又把他的发梳得一丝不乱,才带着他走向玫瑰园。 小孩子们都在玫瑰园的亭子里等迹部景世,之所以选在这里,主要是因为迹部景世不喜空调,迹部家的人都很护短,至于其他小朋友会不会热得难受,就不是他们关心的范围,左不过把沙冰、甜筒、绿豆汤、梅子汤都准备好,如果因此他们还吵吵嚷嚷,就让闹的娇小姐或者娇少爷回家去。 事实上,只要有的玩,小孩子一般都不会不快,也不会计较那么多自然原因。 等迹部景世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孩子野起来了,摘着玫瑰花瓣乱扔。 “咳……”迹部景世轻咳一声,提醒大家他已经来了。 有几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迹部景世,已经围过来,而那几个玩着花瓣不亦乐乎的孩子则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听到动静。 “迹部君,你身体怎么样?老师说你生病了。”川岛花见先开口,问上迹部景世,她是迹部景世的同桌,虽然对着迹部景世碰了不止一次冷壁,但她还是锲而不舍。 迹部景世总算拿正眼看了川岛花见一下,她就像是洋娃娃一样,有着长卷的发,被梳成两个双马尾,斜刘海也有些卷,发际线处带着蕾丝发箍,再加上她宝石一样的大眼睛,还真是一个贵族小姐的范。 可这些都不关迹部景世的事,他还记得这个女孩子不是一般的吵。 迹部景世还是没有回川岛花见的话,却也没有无视她,而是将一旁推车上的沙冰选了一份递给川岛花见。 川岛花见眼睛一亮,脸上浮出两团粉色,满是欣喜地双手接过那份沙冰,是草莓沙冰,她最喜欢吃草莓了! “谢谢迹部君!”川岛花见用勺子舀了一口,甜润冰凉,暑热顿时消了一半。 “迹部君生的什么病?现在好点了吗?”她不气馁,又问起来,她是真的很关心迹部景世。 “迹部君的哥哥不在家吗?今天是周末,他不休息吗?” “迹部君在家里都做什么?看电视吗?” “迹部君喜欢听什么音乐……” “……” “闭嘴母猫。”迹部景世冷冷地瞥着川岛花见。 川岛花见听到这个称呼顿时愣住,“母……母猫?”这是在骂她吧…… 川岛花见从小就没有被人怎么骂过,瞬时间眼里蓄满了泪珠,“啪嗒啪嗒”落在沙冰里,“呜哇哇哇……呜呜呜……呜哇啊啊……” 她委屈地大哭起来,沙冰也落在地上,她穿的那件洋服上也沾上了一部分沙冰,原本浅绿色的洋服变得一块红,一块浅红,远远看起倒像是绿叶丛中的花,可近看就有些狼狈。 管家还站在旁边,在听到迹部景世那句话出口时,他就惊住了,见到川岛花见哭成这样,也有些慌乱。 “川岛小小姐,是景世小少爷不好,我待会儿会批评他,别哭了,来我们先去换衣服。”管家见迹部景世丝毫没有发现这是自己的错,坐在凳子上发呆,无奈地带着川岛花见去屋里。 “吵死了。”迹部景世又看了川岛花见一眼,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闹成那样,他被人抓起来谩骂的时候,也没有哭。 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母猫罢了,这世间的女人都是母猫!嗯……除了妈妈…… 听到迹部景世的话,原本准备跟着管家去换衣服的川岛花见突然止住脚步,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放声大哭。 管家终于忍不住,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迹部景世面前,蹲下身,与迹部景世平视。 “景世小少爷,出口伤人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管家面容严肃,平时总是带着笑的眼也没有一丝温度,只是眼底藏着一丝忧虑,景世小少爷为什么会做出出口伤人的事?这不像他会做的事。   ☆、第109章 本大爷——真正含义 迹部景世疑惑地看着管家,他不明白管家爷爷为什么要指责他,他不认为自己哪里错了。 管家见迹部景世闷不吭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还在嚎啕大哭的川岛花见,叹了一口气,还是过去先安抚川岛花见。 “川岛小小姐,我们先去换衣服,你看管家爷爷已经批评过景世小少爷了……”管家那一句话,根本算不得什么批评,最起码没有让迹部景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他不能看着川岛花见一直哭,万一哭出什么好歹来,他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 没等管家带走川岛花见,那些原本玩闹得正开心的小孩子都停了下来,矗立在一边,看着这边。 有几个走了过来,对着迹部景世就道:“去给川岛同学道歉。” 迹部景世看都不看对方,背过身去,小身板挺得笔直。 那几个绕过去,又对着迹部景世继续道:“你听到没有,你不该骂川岛同学,川岛同学是关心你,你为什么要骂她?” “迹部你在班里的时候就这样,总是不说话,不理人。你就算不说话也比骂人要强,男人是要保护女人的,不是用来欺负女人的!”棕发的少年学着大人的架势说话,至于他是真的理解这句话还是直接拿来套用就不得而知了。 “……”迹部景世依旧没有说话,不过却对上了棕发少年的眼睛,他记得这个少年喜欢看动画片,英语还不标准…… “迹部你听到没有?你怎么还不说话,是不是看不起我?”棕发少年有些着急,伸手就抓住迹部景世的衣服,想要把他从凳子上扯起来。 拉拉扯扯间,两个人就扭在了一起,虽然不至于拔头发指甲划脸,却也是互相在较劲。 管家一见情况不对,拿出对讲机,叫来在附近的佣人,让他们先带着川岛花见去换衣服,又亲自走到迹部景世身边,轻易地将两个扭在一起的小人分开。 “千木良小少爷,骂人固然不对,可打架也不是什么好行为。”管家有些头疼,一般来说,这些小孩子来参加迹部家的宴会都有大人带着,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可这一次,只有他们自己,场面难免有些失控。 千木良被人一批评,立刻垂头丧气,可迹部景世却不是如此,他的眼中有些不安,可面上却依旧高傲地昂着头。 管家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件事,他会告诉景吾少爷,虽然打小报告也不是什么好行为,不过就算他不说,凭景吾少爷的能力,知道这件事也是早晚的事。 与其到时候知道的不清不楚,不如让他这个目击者把事情说清楚。 “抱歉,我太激动了。”千木良对着管家和迹部景世鞠了一躬,然后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迹部景世并没有说话,而是也整理起自己的衣服,心中却是不满。 管家伸手揉了揉千木良的头发,脸上也露出笑容:“知错就改,好孩子。” 迹部景世抬头看着管家,见管家没有抚摸他的意思,又把心中的渴望隐藏起来,高傲地昂着头走开。 蓝发少年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到迹部景世离开,立刻跟过去。 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迹部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幸若同学。”迹部景世终于开口,他记得幸若,幸若曾经想要从他口中探出他家地址。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到他家来了,那么他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更不怕开口。 幸若白花花的牙齿因为笑而露了出来,他伸手帮迹部景世把头发上的一枚玫瑰花瓣摘下,许是刚刚他和千木良扭在一起的时候,从千木良身上落过去的。 幸若没有再开口,他跟在迹部景世后面,可气氛并不尴尬,也许是幸若笑得温和,迹部景世也不好开口赶人走,而是穿过玫瑰园,回到自己的吊床边。 吊床上放着一本书,还有一只兔子玩偶,加上小毯子。迹部景世脱掉鞋子就窝在吊床里,他看到幸若站在旁边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生硬地扭过头去,不看幸若。 “迹部同学,我可以坐进来吗?”幸若知道迹部景世看上去冰冷,实则腼腆的厉害,脸上笑容更甚,指着完全还可以再容纳好几人的吊床。 迹部景世装作没有听到,却是把占了很大位置的兔子玩偶抱在了怀里。 幸若心思通透,一看迹部景世的动作,就又笑了起来,他也脱掉鞋子,坐在了吊床上。 “迹部同学看格林童话?”幸若看着那本厚的可以砸死人的硬皮书,伸手掂了掂,又翻开扉页。 “……”幸若的笑有一瞬间凝固,他灿灿地笑两下,把书合上。 “幸若同学的话,本大爷同意给你看。”迹部景世看到幸若静静地坐着,并没有跳脱地乱蹦,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幸若沉默了一秒,然后收起脸上的笑,“迹部同学,你是不是不喜欢吵闹的人?” “本大爷讨厌噪音。”迹部景世点头,手指在兔子玩偶上轻轻抚着。 “千木良同学也挺吵的,你为什么不……迹部同学看起来只针对女孩子?”幸若问出自己看到的事实,千木良和几个同学在玫瑰园摘着花瓣互相扔来扔去,是真的挺吵。 “本大爷见过父亲大人骂女人母猫,本大爷相信父亲大人的话。”迹部景世认真地看向幸若,这让幸若有一瞬间呆愣,中等部的迹部景吾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迹部同学……你知道……母猫是什么意思吗?” “母猫,就是雌猫,也就相当于人类中的女性。母猫很吵,会乱叫,所以本大爷这样骂……”迹部景世一本正经地把自己知道的知识吐出来。 幸若听到迹部景世这样的话不由愣了,他该告诉迹部景世,用母猫骂人主要是说那人像母猫一样发春、本性淫吗? 他看着迹部景世澄澈的眸子,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第110章 本大爷——锻炼胆量 当夜。迹部景吾叫着迹部景世进了书房。 迹部景吾很少带迹部景世去书房,一般给他讲故事都在卧室。 迹部景吾一回家就听说了今天的事,管家用旁观者的角度,没有带一点感*彩,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迹部景吾在听到迹部景世骂人的话是“母猫”时,愣了一下,他相信,这是他的问题,虽然也许不是现在的他的问题,但绝对是迹部景世曾经在的那个空间的他的问题。 他只有在气急时,才会忍不住骂一句,却不想这种话被迹部景世听到了,便依样学样。 迹部景吾很严肃,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迹部景世恭恭敬敬地站在他面前,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和迹部景世解释这件事。 迹部景世则抬着自己的小脑袋,与迹部景吾对视,心中隐隐有着些许不安,可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父亲大人一定会理解他! “身体全部恢复了吗?”迹部景吾突然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华丽优雅。 “已经全好了。”迹部景世点点头,有些拘束,站得笔直,不敢乱动。 “很好,跟本大爷出去吃饭。”迹部景吾站起身,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桦地崇弘,让他把网球部的正选集中起来,在帝都酒店等他。 迹部景世换好白色西装,打着浅棕色蝴蝶结,穿着一双小皮鞋,明明是神气十足的打扮,可他脸上却隐有愁容。 上了车,迹部景世终于忍不住拉了拉迹部景吾的衣袖,可在迹部景吾转头看向他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小手松了开来,然后目视前方道:“父亲大人,出门很危险……” 他怕因为自己而殃及到父亲大人的安危。 迹部景吾伸手按上迹部景世的头顶,然后揉了两下,笑道:“哈哈哈!本大爷都不担心的事,你更不用操心。” 嚣张的笑声还回荡在车中,可迹部景吾却冷下了脸,“就算有人想要取我们的命,本大爷也不会怕这怕那,吓得不敢出门。景世,不要当一个懦夫。” “怕身边的人因你受伤,就快速成长起来,成长到足够保护他们的时候。在这之前,本大爷会保护你。” 迹部景吾目光很冷,却不是因为迹部景世,而是因为森川春熙,他的心底难免会觉得,如果不是森川春熙,他的儿子怎么会变得这么胆小,连出门都怕。 在他眼中,前段时间,展厅的爆炸一定也是森川春熙搞的鬼。 迹部景世听到父亲大人的话,柔软的小心脏似乎也坚硬起来,他小手握成拳状,放在身体两侧。 他才不会当一个懦夫!他会谨记父亲大人的谆谆教诲! 迹部景世抬起下颚,心中的那点畏惧也因为有父亲大人在身边而消散了。 迹部景吾在一边细细观察着迹部景世的反应,见他似乎开窍了,也舒了一口气。 他自己也还是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对于教育孩子什么的,他真的不拿手。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在这方面薄弱的!只要他想做,一定能够做到最好! 帝都酒店很高,足足有百层,而帝都酒店也是迹部家的产业,迹部景吾自然有专属vip套房,在顶层。 帝都酒店里有八部观光电梯,迹部景吾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带着迹部景世就走了上去。 原本他有属于自己的内部电梯,可那部电梯看不见外面,在里面也很无趣。 迹部景世紧跟着迹部景吾上去后,就有些双腿发软。 观光电梯六面都是透明的,工作人员很尽职,擦得干干净净,一个恍惚就会觉得自己是在凭空上升,脚下像是什么都没有踩一样,当然,自己的周围也没有栏杆防护。 这种感觉会给心理带来一定的压力,迹部景世从一进电梯,就用小手紧紧抓着迹部景吾的衣角,他的目光也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底下。 看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心更加发慌。 没一会儿,原本被熨平的衣角已经被他抓得皱巴巴,像腌了好多天的咸菜。 “抬起头!看前面。”迹部景吾时刻都关注着迹部景世,自然知道他的害怕,可他并没有伸手去牵他,只是出声提醒。 “是,父亲大人!”迹部景世回答得很有气势,就像是在战场上的士兵一样。 他听话地把头仰高,直视前方。 前方是一片灯光交映的世界,就像是绚烂的烟火在夜幕中绽放,并永不消失。 电梯越往上,能看到的世界也就越广,东京塔的灯火似乎与他触手可及,他一点点地升高,目光也一点点往上,他看着东京塔塔顶的灯光,觉得那是最亮的一颗星。 “叮——”电梯终于停下。 迹部景世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到达了顶层,他竟然没有了之前的害怕。 他侧过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大人,那扬起的紫灰色发梢被灯光照着,显得更加耀眼,一双锐利的眸子里璀璨如钻。 迹部景吾低下头,对上迹部景世那崇拜的小眼神,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啊嗯,他的儿子必然是华丽的! “还没看够?本大爷不介意再陪你坐一次。”见到迹部景世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动,他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手朝着电梯屏幕按去。 “看够了,看够了,父亲大人我们快出去,别让大家等久了。”迹部景世回过神,急匆匆拦下迹部景吾的手,又直接拉上迹部景吾的手,朝外走去。 迹部景吾看着被拉住的手,满意地笑起来,他的儿子就该什么都敢做,之前连他的手都不敢主动拉,真是太不华丽了。 走到vip专属套房门口,正准备走进去,“嘭——”这一声巨响,震得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耳朵有些发疼。 “恭喜小迹部痊愈!”芥川慈郎难得没有睡着,冲在最前面,手中拿着一个彩带礼花筒,那团胡桃色的发上满是彩带。 迹部景吾嘴角一抽,把自己儿子头上的彩带掸去,却发现他的脸色有点白。   ☆、第111章 本大爷——反向教育 迹部景世陷入一瞬间的空白中,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父亲大人担心的眼神,“父亲大人?”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脸上带了一些笑。 这些彩带很漂亮,他很喜欢……如果没有那声像爆炸一样的声音就更好了。 “啊嗯。”迹部景吾应了一声,看到迹部景世脸色恢复,便牵着他直接入座。 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迹部景世,都有些想他,也不管自家部长的威严,一个个闹哄哄。 “小迹部,我给你点了一份烤全羊,可好吃了,慈郎叔叔大推荐!”芥川慈郎一屁股就坐在了迹部景世身边,而向日岳人紧跟着占了他另一边的座位,等到迹部景吾要落座的时候,已经离迹部景世最远。 他没有不满,只是挑挑眉,任由大家和迹部景世黏在一起。 “慈郎叔叔……烤全羊吃得掉吗?”迹部景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们这里的确有好些人不错,但一定还有别的菜…… 呃……慈郎叔叔……你的口水要掉下来了! 迹部景世伸手拿起纸巾,往芥川慈郎的脸上糊去。 “小迹部,今天可不是变装晚会!不要恶作剧啦。”芥川慈郎拿下那张纸巾,看到上面一串口水印,自动无视,一本正经对着迹部景世道。 “对了,小迹部,慈郎叔叔正式和你道歉,上一次是慈郎叔叔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芥川慈郎原本笑得傻乎乎的脸突然收起了笑,站起身就对着迹部景世鞠了一躬,足足有九十度。 迹部景世本已经把那件事忘得差不多,见芥川慈郎突然提起,有些不好意思,“慈郎叔叔,那件事不怪你。” “哇啊!小迹部真是大好人!”芥川慈郎一把抱起迹部景世,原地转起圈,迹部景世的小腿因为旋转轻轻甩着,脚腕有些凉飕飕。 “慈郎叔叔……快放本大爷下来!”迹部景世看到大家都注视着他,小脸瞬间变红,这样太不华丽了! “哈哈哈,小迹部害羞了,迹部你看,小迹部好可爱呀。”芥川慈郎直接走到桌子的另一端,把迹部景世送到迹部景吾面前,就像献宝一样,虽然他自己更像个活宝。 “父……父亲大人……”迹部景世眼眸下垂,脸上更红,他轻咳一声:“本大爷是帅气,不是可爱。” “行了,慈郎放他下来。”迹部景吾看到迹部景世这般,也给面子地出声提醒部员,小孩子脸皮薄,不要做得太过,而且……也真是太不华丽了! 芥川慈郎乖巧地应声,然后兴高采烈地抱着迹部景世回到座位,看着推车上的饮品,倒了一杯西瓜汁给迹部景世,“小迹部,夏天喝西瓜汁简直不能再棒!” “慈郎叔叔叫本大爷景世就好。”迹部景世难得主动开口与人交流,主要是,芥川慈郎这叫法让他有些小小的不爽,他不小了,他很快就能成长到可以保护大家。 “诶?明明小迹部叫起来可爱。”和迹部景世相比,芥川慈郎更像个孩子,他不依不饶,就是要叫迹部景世为“小迹部”,差点上演一哭二闹三大叫。 迹部景世满脸无奈,伸手摸了摸芥川慈郎的头发,顺便帮他把被卷发缠住的彩带给摘了下来。 他怎么觉得慈郎叔叔有点像家里的peter…… r是迹部景吾家养的犬类生物,最近缠上了迹部景世,每天都要迹部景世陪它玩一会儿,不然就打滚咬裤管绝食! 料理很快就上了餐桌,餐桌呈长方形,迹部景吾坐在顶端,其他人分别坐在两边,每人一份地摆着,明明是应该优雅进餐的场景,偏偏…… “喂!日吉!你小子敢抢前辈的肉!”向日岳人整个人跳起来,叉子猛地朝着日吉若餐盘戳去,日吉若一手托盘,半侧着身子躲过向日岳人的袭击,冷冷道:“以下克上,是向日前辈自己太弱了。” “你说什么?!看我的厉害!”向日岳人就像是爆竹一样,一点即着,明明在就餐,却一个空翻跃到日吉若的另一边,想要过去抢他的肉。 “小迹部,多吃点,这个羊肉超好吃……啊呼好困……” “慈郎叔叔,不要边吃边睡觉!”迹部景世用手指捏住芥川慈郎的鼻子,让他无法呼吸,一下子被憋醒,“啊啊?小迹部?这个你快吃,不然要冷了,蘸这个酱……我给你……配好了……呼呼……” 迹部景世看着又睡下去的芥川慈郎,顿时不再管他,用叉子戳着那片羊肉,刚准备往酱汁上蘸,碟子就突然飞了起来。 “呀,岳人真是大活跃,自己跳到桌子上是要给我们享用吗?”忍足侑士喝着西米露,看好戏状勾了勾唇。 “……作为搭档不帮我反而落井下石!忍足你个大尾巴狼!不爱你了!”向日岳人做了个夸张的鬼脸,一偏头,正好对上迹部景世的脸,他脸上一红,“咳,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可靠的。” “……”迹部景世没有回他。 可靠在哪里?吃饭这么龙腾虎跃,是鲤鱼转世吗? 凤长太郎拍了拍宍户亮,担心地看了一眼迹部景吾,“宍户前辈,部长会不会生气?大家闹得有些过……” 宍户亮从向日岳人手边抢救回一块鱼,将它放到嘴里,才少年老成道:“没事,部长会把控好全局,我们吃自己的。” 他又抬眼看了一下头发不小心被泼到饮料的泷荻之介,“太逊了。” 呃……放任这样下去真的好吗?部长真的不会生气吗? 凤长太郎心里还有些担心,但看到宍户亮那么淡定地继续吃,不由也放下心来,他也要向宍户前辈学习! 不知不觉中,迹部景吾已经把迹部景世抱到了自己身边,他像无视了混乱的场面一样,“景世觉得向日岳人那个家伙吵吗?” “吵。” 迹部景吾挑眉,眼里藏着一丝狡黠,心中已有成算。 “啊嗯,本大爷特许你现在骂他‘母猫’。”迹部景吾的声音不大,只有迹部景世可以听见,而对于盲目崇拜父亲大人,把父亲大人的话当圣旨的迹部景世,毫不意外,对着向日岳人喊道:“向日叔叔!你真像只母猫!”   ☆、第112章 本大爷——如何选择 向日岳人只是愣了一秒钟,随即m型刘海下的那张脸憋得通红,“你才是……母,母猫,你全家都是母猫!” 向日岳人对于这两个字有点难以启齿,可想到自己是被这么骂的,咬咬牙就反击回去。 “……”迹部景世心中一疼,面红耳赤,愠怒。 骂他可以,但是怎么可以骂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怎么可能会是母猫!向日叔叔是坏人!怎么可以骂得这么难听! 迹部景吾在一边看着迹部景世的反应,唇又继续往上翘,只是他依旧斜睨了向日岳人一眼,敢把他骂进去,真是长本事了啊嗯。 向日岳人全神贯注地与迹部景世对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部长的目光,只是觉得脊背有点发凉。 他抖了抖身体,圆瞪着一双眼,又道:“小迹部,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个词,这种词是不能乱说的,知道吗?尤其是像你向日叔叔这么帅气的人,怎么可以用那个词形容!” 忍足侑士听到自己搭档的话,觉得面上无光,他就不该认为向日岳人能说出什么三观正的话。 迹部景世气得咬紧牙齿,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向日叔叔,请你收回之前的话。” “你!你说什么?你不同意向日叔叔帅吗?你问问大家,向日叔叔很帅的!”向日岳人伸手指着迹部景世,自己像是被打击到一样,踉跄了几步。 “向日叔叔,你知道本大爷说的是什么!”迹部景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向日叔叔,你怎么可以骂我的家人!” “那你怎么可以骂我?你叫我叔叔,我当然也是你的家人!”向日岳人冷哼一声,嘴巴噘得很高,他很不高兴。 “……”迹部景世迷茫了,他被向日岳人问住,不知如何回答。 的确……是他错在先,他不该先开口骂向日叔叔……不然向日叔叔肯定不会骂他……也不会连累到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 迹部景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迹部景吾,迹部景吾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件事一样,端着高脚杯,喝着玫瑰银耳露。 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是不是对他失望了…… 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可是……是父亲大人让他骂向日叔叔的……他明明听从了父亲大人的话……为什么……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 眼睛里蕴出一片水雾,迹部景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好一会儿,他吸吸鼻子,终于抬起头,看着向日岳人。 “向日叔叔……对不起,我不该骂你。”迹部景世眼中的泪已经收了回去,可眼眶却是泛红,眼睛也像小兔子一样,粉粉的。 “啊!小迹部你别哭,向日叔叔不怪你了,你以后别这样骂人就好了。”向日岳人继续往迹部景世身上补刀,身体倒是很轻巧地跃过桌子,蹲在迹部景世面前,伸手捏了捏迹部景世的小脸。 他是很气,可他也不舍得看到小迹部哭……而且…… 小迹部哭了!他岂不是要遭殃! 向日岳人隐约觉得整件事有哪里不对,偷偷看了一眼自家部长。 迹部景吾虽然是冷眼旁观,却在看到迹部景世的选择后,眼里带了笑意,正好对上向日岳人的眼睛。 向日岳人额角冒出一个十字架,他咬咬牙,知道自己这是被部长坑了! “我才……本大爷才没有哭!”迹部景世立刻改口,然后倔强的抬起小脸,不肯再示弱半分。 “好好好……小迹部没有哭……向日叔叔看错了。快吃东西吧,纳豆很好吃,你给你爸爸还有忍足叔叔送点。”向日岳人面上难得严肃,可心里却在坏笑,一个个看他的好戏,现在也轮到他看戏了! 纳豆是只有一份的,专门给向日岳人的,因为他爱吃纳豆,而其他人都不太喜欢,尤其是忍足侑士视纳豆为毒物。 可吃了一次亏的迹部景世这次没有盲从,他对着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问道:“父亲大人,忍足大叔,你们要吃纳豆吗?向日叔叔说要把好吃的分点给你们。” “啊嗯?本大爷不用了。”迹部景吾没有拆穿向日岳人,而是看向忍足侑士,“忍足是向日的搭档,向日最了解他。” 迹部景世笑起来,脸颊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他把一半的纳豆装在一个餐盘里,递到忍足侑士手边,“忍足大叔,不用客气。” 忍足侑士哭笑不得地看着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又看了一眼正在懊恼地向日岳人。 搭档,凭你的段数,真的黑不到那对父子呀。 回去的路上,迹部景世不想坐车,他大胆地开口提要求,“父亲大人,我们能走回去吗?” 迹部景吾心情大好,牵着迹部景世就迈开步子,“本大爷同意了。” “父亲大人,你今天是不是为了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特意让大家陪我吃饭的?”迹部景世本就不笨,事后稍想了一会儿,就把事情想明白了。 迹部景吾没有开口,示意迹部景世继续说下去。 “我会准备一份礼物登门去和川岛同学道歉。”迹部景世的小手抓得更紧,似乎想要得到迹部景吾的认同。 “你不用登门致歉,管家已经将礼物带过去道过歉。记住你的身份,你是迹部家的小少爷,你有权利只让下面的人代你道歉,只要把意思传达就好。”迹部景吾走得不快,有些话,他要和迹部景世讲清楚。 “以后碰到面,再提上一句就行,不用把姿态摆得太低。你要知道,有些事,从出生就已经不同,你只要做你需要做的就行。 本大爷想让你知道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说出去的那句话已经对对方造成影响,如果对方硬要计较,你就算再诚心诚意去道歉,对方也有可能做出要你匍匐在地跪拜他们的愚蠢决定,反之,只要你知道错,不再犯,对方会原谅你。 如果想要补偿对方,那就做实事,实事比废话更能暖人心。” “听到了没有?”迹部景吾见迹部景世迟迟不回话,停下了脚步。 “谢谢父亲大人,我会记住你的话,不再出口伤人。”迹部景世的小脸上难得沉重,若有所思的样子落在一个孩子身上看起来有点滑稽。 迹部景吾一把抱起迹部景世,让他与他贴得更近。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孩子在其它方面任性一些,这么乖巧听话,会让他觉得自己太张狂太独断。 孩子的路本就应该由他自己选择,他不该帮他把决定做好,他要真想做个登门致歉的谦谦君子,也未尝不好。   ☆、第113章 本大爷——暗中协助 “父亲大人,我是不是有妈……母亲大人?”迹部景世靠在迹部景吾怀中,小脸贴着迹部景吾的胸膛,他还没有睡着,他总觉得前段时间自己是真的在母亲大人怀中的,可是……这段时间,他压根没有见到母亲大人的身影。 迹部景吾也还未睡着,虽然森川春熙使了那样一个计策让他必须暂缓给板垣默语翻案,可一直这样受制于人不符合他的美学,他明天要去和板垣默语碰个面。 “啊嗯,当然,每个人都有父母。”带着困意的迹部景吾声音分外有磁性,低雅华丽,萦绕在迹部景世耳边。 “父亲大人,我的母亲大人是板垣姐姐对吗?”迹部景世想要得到肯定,迹部景吾也不扭捏,直接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和板垣默语有婚约,很有可能,这个孩子的母亲真的是板垣默语。 改天让忍足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迹部景吾埋下这个念头,伸手扫过迹部景世额前的碎发,在那洁白如玉的额前吻了一下,“景世,晚安。” “唔……父亲大人……晚安……”迹部景世在温暖的怀抱中,愈发迷糊,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这一次,他的梦中没有恐怖的场景,没有父亲大人发怒的样子,只有一家人围在一起的幸福画面。 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让人开心。 同样是月夜,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就没有好好休息,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窗口的缝隙中看着外面。 星辉如银,落在窗口,照在两人的发上,镀上一层柔光。 “你看,凭前几天的观察,这个时间段,森川不会来。这一块墙壁最薄,我们开始吧。”高木老师手中拿着砍西瓜的刀,又长又结实,与夏木树里对视一眼后,没有犹豫地砍了下去。 “呲咔——”墙壁只是被切开一个拇指大小的口子,石灰扑簌簌地落下来,夏木树里倒是找了一块毛巾和绳子,做了简易的口罩戴着,可石灰扬起还是迷了她的眼睛。 ……真是失策。 夏木树里干脆闭上眼睛,听着声音朝着一个点落刀。 高木老师本专心地砍着,却在看到夏木树里每一刀都砍得很准时抬头看了夏木树里一眼…… “心眼虽然看得更清楚,但你也不能在这种时候用心眼啊!”这要是一个失误,不是要把刀挥到他头上吗? 而且夏木树里刀刀都用了十足十的力,若真是一个手抖,砍在了高木老师的身上,恐怕整颗脑袋都能被削下来。 “刀剑无眼,你快看着刀再落。”高木老师话是这么说,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知道他们现在需要抓紧时间,一刻不能浪费,可有些话他不说,怕以后再也说不出。 “高木老师,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夏木树里的声音因为口罩的关系有些闷闷的,混在砍墙的声音中,更听不真切。 “什么?你要杀我?”高木老师显然听岔了,手中的刀转了个方向,与夏木树里那把纠缠在一起,发出“噌——”的一声巨响。 火光迸溅,把没有灯光的屋子照亮一瞬。 夏木树里双手持刀,死死地架住高木老师的攻击,然后心累地道:“高木老师,您老耳朵出问题了吗?我说我不会杀你。” 高木老师愣了一会儿,又借着月光看了两眼夏木树里。夏木树里一直都是一张冰山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清冷孤傲。 他重新对着墙砍起来,他们已经砍了预定计划的三分之一,他们并没有打算砍太大一块,只要能让一个人钻过去就行。 夏木树里没有责备高木老师,他们不能窝里斗,尤其当人被封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时间久了,多多少少会有些神经敏感,她都快要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了。 “诶嘿,小老鼠原来选在这个时候钻洞啊。”怪异的笑声划破凝重的空气,传入两人的耳朵。 “森川。”夏木树里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知道行动失败了。 “哟,夏木,晚餐吃得香吗?”森川春熙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还请了一名工匠,把墙上被砍出的口子重新堵上。 “哎呀,高木老师看起来很憔悴,夏木没有好好照顾他吗?真可惜,我还想把你们配成一对的。”森川春熙耸耸肩,她逆着月光,除了头顶,整个人都在陷入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森川,你要关我们多久?”夏木树里丝毫不认为森川春熙会轻易放他们出去,索性也不劝说她。 “一年半载吧,嘿……”森川春熙感觉到手机的震动,看了一眼,脸色突变,“总之,你们别想花招,否则,我兴许会一把火直接把这间屋子烧了。” 森川春熙接到通知,警方开始怀疑陆续死亡的犯人是被人所杀。并且,被怀疑杀害这些犯人的人是她。 森川春熙有些不敢置信,她自从获得小本子后,就步步为营,从来没有一次性大量杀害那些该死的人,也没有全部选择心脏麻痹,每个死因都可圈可点,警方再怎么也不应该怀疑到她这个初中女学生身上! 的确……如果没有板垣默语提供的那本小册子,谁也猜不到那些看似毫无破绽的案件是由人一手促成的。 “大小姐,真的不用接您出来吗?您真的要等迹部家那位接您吗?”看守所房间的角落,没有被灯光覆盖到,只有一片漆黑。 “嗯,回去吧,不用再来。”板垣默语已经和衣躺下,她半张脸都遮在被子下,声音不大,却能够让隐在暗处的人听清。 清风袭来,一切归于平静。 身处暗处,有的时候比明处要方便的多。 那本册子,她原本只是怀疑,现在算是明了,那真的不是随便写上的人名,她会配合警察,早日把森川抓起来,只要森川被捕,相信迹部景世也不会再遇到那些莫名的危险…… 迹部景吾……他该来见她了。   ☆、第114章 本大爷——像小花猫 绿荫萌萌,却难耐酷暑。 迹部景世还没有去学校上课,但学校的小伙伴却又一次来看他。这一次并不是迹部家请他们来的,而是川岛花见主动把小伙伴组织起来,过来看望迹部景世的。 川岛花见自从收到管家送给她的致歉礼物后,就已经放下了不快,那是她最喜欢的机器人玩偶,会动会和她说话。 她这次带着玩偶来找迹部景世就是想要和他分享她的喜悦。 “迹部君,谢谢你送我的小趣,啊,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趣,很有趣吧?”川岛花见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机器人,机器人的身上还被川岛花见穿上了小马甲,很酷。 “嗯。”迹部景世勉强点了点头,他还有些别扭,想起上次他骂她的词,又想起那个词从向日岳人口中说出反骂在他身上的感觉,心里别提有多膈应。 “迹部今天好温和!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我看看……咦?没有呀。”千木良也来了,只不过他是来看热闹的,他才不相信迹部景世能够幡然悔悟。 迹部景世瞥了千木良一眼,看到他身边的幸若,对着幸若点了点头。 幸若笑得爽朗,他伸手拍了拍千木良,让他不要说话带刺。 “干什么……幸若你别那么向着他呀,明明我们才是好朋友……”千木良不满地甩掉幸若的手,然后对着迹部景世就是一个鬼脸。 迹部景世继续无视千木良,他不想再做出口伤人的事,至于别人做不做,和他无关。 他走到川岛花见面前,微微扬起下巴,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道,“上次……你别在意。” 川岛花见愣在原地,手不由捏紧了机器人,直到机器人发出声音,“主人,你的心跳过快,请平复。主人,你的心跳……” 川岛花见脸上绯红,她手忙脚乱地松开机器人,然后眼神乱飘,不敢与迹部景世对视。 “看着本大爷。”迹部景世又上前一步,他见到川岛花见没有看他,觉得心中不爽,他都这么拉下面子道歉了,怎么能不看着他! “咳咳……迹部君,那件事我已经不介意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们都很想你。”川岛花见勉强让自己看向迹部景世,却仍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而是把目光落在迹部景世的鼻梁上。 迹部景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回学校,但是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回不去的。 “学校的课程本大爷已经自学过了。”迹部景世不想把那些复杂的事情告诉别人。 “听说迹部家的马场里养了几匹好马,迹部同学不带我们去看看吗?”千木良来迹部家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很想见一见迹部家的马,他还只是在动物园和电视上见过,他也想亲自骑上马,帅气地亮个相。 迹部景世终于正眼瞧了一下千木良,见他是真的眼中露着向往,而不是动歪脑筋,便答应下来。 迹部景吾以前晨间,总要骑上他那匹“伊丽莎白”跑上几圈,最近忙得把这件本已经成习惯的事停了下来。 迹部景世也从未见过“伊丽莎白”,不过他第一眼见到管家牵出来的“伊丽莎白”后就爱上了这匹马,这匹马全身呈白色,毛发柔顺亮丽,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着一股傲气,似乎不愿被人靠近。 “真漂亮。”迹部景世赞叹一声,然后想要伸手抚摸一下“伊丽莎白”的脸部,可“伊丽莎白”太高,他够不着。 比迹部景世还要心急的是千木良,他根本不听管家的劝,直接跑到“伊丽莎白”的身侧,踩着马镫就想要往上爬。 千木良完全是因为自己从远处冲过来,才跳上了马镫,还是两个脚同时踩在一个马镫上,双手抓着“伊丽莎白”背上的毛,整个人僵直在那儿。 “伊丽莎白”发狂几乎是在一瞬间,嘶吼着狂鸣,管家原本牵着它,这会儿竟也牵不住它。 脱缰的野马,恐怕就是这般场景。 “伊丽莎白”的马蹄不断踩踏着松软的土地,马脖拼命甩动,没一会儿就要跑起来。 千木良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一张小脸早就吓得惨白,脸上挂满了泪,他死死地抓住马的毛发,不敢松手,怕自己一松就会被马甩下来,可他越是抓紧,马吃痛就越是动得厉害。 “咻——”一声口哨让它停下了脚步。 赶过来的饲养员也满头大汗,几步上前就把千木良给抱了下来,又好一番轻抚马面,然后拿起肥沃的青草送到它嘴边。 “管家先生……您怎么能擅自把‘伊丽莎白’牵出来……它是最难驯服的一匹,您要带孩子们看马应该先通知我,我好给您牵几匹温顺的小马出来。”饲养员好不容易把“伊丽莎白”安抚下来,就走到管家面前一顿埋怨。 他本就不怎么受制于管家,且管家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他埋怨的在理,管家便不会公报私仇。 “是我疏忽了。”管家点了点头,看着饲养员把“伊丽莎白”牵回去。 迹部景世主动走到千木良旁边,至于川岛花见和幸若,这两个孩子早就吓得好半天回不过神,哪里还能第一时间去关心小伙伴。 “喂,你没事吧?”迹部景世伸手拉了千木良一把,谁知千木良整个人都是软的,险些连带着他自己都摔了下去。 迹部景世小腿张开,一撑,才把千木良扶住,看到千木良的那张脸,他瞬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千木良的脸上因为哭泣的原因,通红,像个小萝卜头,长密的睫毛因为泪水变得湿润,几乎黏在一起打结。 迹部景世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哭得像个小花猫……”迹部景世刚说完,下一秒,他就拉住管家,让他附耳,“管家爷爷……小花猫算不算骂人?可本大爷没想骂他……” 管家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迹部景世的脑袋,道:“景世小少爷说的一点没错,千木良小少爷真的像只小花猫。”   ☆、第115章 本大爷——英气红驹 一场小闹剧后,千木良也没有了之前的芒刺,就像只栗子被剖开,取出了果肉。 他已经恢复了精神,并没有对马有阴影,依旧很喜欢马儿。 “管家爷爷,要怎么才能把马儿驯服?”他围着马厩看着里面的几匹纯种好马,跃跃欲试。 “千木良小少爷,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一点,有了足够大的力气和气场,才能驯服它们。”管家劝说着,他看着站在单独分开饲养的“伊丽莎白”前的迹部景世,摇了摇头。景世小少爷看“伊丽莎白”的眼神和景吾少爷一模一样。 “手岛叔叔,本大爷要喂它。”迹部景世之前见过千木良对着“伊丽莎白”时的惨剧后,一点儿也不害怕,他想要骑上这匹马。 “行。你喂它。”手岛并没有阻止迹部景世,虽然“伊丽莎白”很难被人驯服,但也不会随意伤人,只是喂的程度,不会有危险。 迹部景世点点小脑袋,就弯腰拿起一把鲜草,抬高手,举到“伊丽莎白”嘴边。 “伊丽莎白”甩甩尾巴,居高临下看了迹部景世一眼,俯下马脖,用脑袋蹭了蹭迹部景世的手,然后又伸出舌头卷走迹部景世手上的鲜草,宽大的马舌在迹部景世的手心扫过,温热湿润,他一惊,却没有把手收回,也没有退却。 他伸手又拿起一把鲜草,重复刚才的动作,同时大胆地用另一只手轻抚着“伊丽莎白”的面部。 “伊丽莎白”吃够了鲜草,看到迹部景世还在拿鲜草,脚步轻动,上前,马脑袋就凑到了迹部景世的脸前,伸出那宽大的舌就朝迹部景世的脸上舔去,足足两下,把迹部景世整张脸都打湿了。 手岛吓了一跳,看到“伊丽莎白”并没有伤害迹部景世后才放下心来,可他就这么一个小心思,却被“伊丽莎白”给瞪了一下。 “伊丽莎白”高昂着头,前足踢了一下门,意识是,它要出去散步。 手岛殷勤地上前,帮“伊丽莎白”把门打开,同时还抱着迹部景世,让他往旁边站一点,别被“伊丽莎白”给伤了。 “伊丽莎白”把手岛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屑地从鼻孔喷出一股热气,然后威武地走出来,直接行到迹部景世身边,一把咬住他的衣领,轻轻一甩就将迹部景世甩上了马背。 手岛在看到“伊丽莎白”咬迹部景世的时候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险些以为自己的饭碗要砸,就看到“伊丽莎白”精神抖擞地缓缓移动步子,似乎在等迹部景世调整好坐姿。 迹部景世那张小脸上难得的有血色,像红霞一样,和“伊丽莎白”一样神气。 他太小,还踩不到马镫,两只小短腿在空中晃着,可他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伊丽莎白”的动作充分说明,它不会让他受到伤害,而它也认可了他! 这一点无疑让迹部景世兴奋喜悦,那紫灰色的发上还沾着一些“伊丽莎白”的唾液,可他此刻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俯下身,双手抱着马脖,拿脸在马脖上蹭了蹭,表达他的心情。 “伊丽莎白”转过头又看了一眼手岛,然后脚步稍微快了一些,它载着迹部景世在马场上绕了一大圈,虽然没有跑起来,却步伐轻快,身姿矫健,而迹部景世坐在上面也挺直了腰板,像个小王子一样,英姿飒爽。 千木良早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眼中有着深深的羡慕,在“伊丽莎白”绕回来的时候,他飞快地跑到马旁边,伸手摸摸马毛,然后又仰着头看着马背上的迹部景世,那一瞬间,他觉得迹部景世像神武的小将军,太霸气。 “迹部,你让我也坐一下好吗?”千木良巴巴地看着迹部景世,眼里的期许不言而喻,可迹部景世还没回答,“伊丽莎白”就又咬着迹部景世的衣服,将他放到了地上,然后甩甩马尾,理都不理千木良一下,自顾自回到马厩。 管家在一旁看着,为迹部景世骄傲,可也怕千木良留下心理阴影,上前安抚他,“千木良小少爷,‘伊丽莎白’通人性,它也脾气大,我们换一匹怎么样?你看这匹,红驹很配你。” 管家牵着的是一匹红驹小马,要说温顺,那绝对称不上,可要说暴戾,也没有那么过分。这匹马贵在小,且眼眸清澈,毛色纯正。 千木良倒也没有偏心,他喜欢马就是喜欢马,无论是哪一匹,见自己也能骑马,一扫之前的小忧愁,欢天喜地地看着管家。 管家在手岛的认同下,将千木良抱起,将他放在红驹上。 红驹上还没有马鞍和马镫,当然缰绳也是没有的,这是一匹纯天然的小马驹。 可这匹马不高,马场的土地都很松软,哪怕千木良真的没有坐稳,落马也不会摔伤,当然……前提是这马不发疯狂奔。 千木良的平衡感还不错,坐在上面也没有东倒西歪,同样神气,这匹马将他那头棕发衬得更加精神。 “红英,你就叫红英好不好?”千木良真的很喜欢红驹,立刻就给它取了个名字,红驹并没有回答他,却迈开了步子,缓缓走起来,不快,可英气十足,很配红英这个名字。 过了瘾的千木良很舍不得红英,他起了要这匹马的念头,可他却被幸若拉了拉手臂。 “你家有这样的马场给红英散步吗?” “你家有人懂马的习性,给它好的照顾吗?” “你家……养得起它吗?” 幸若很清楚千木良家里的经济情况,实在是……他父母都把钱供给他上冰帝了,没有那个闲钱买个马场,养这样一匹马。 “……”千木良沉默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做出不理智的请求,可是……他真的好喜欢红英…… “想它的时候就来迹部家,迹部同学肯定欢迎你。”幸若安慰道,将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迹部景世。 迹部景世正好回头,对上幸若的眼睛,有半分疑惑,他今天的表现应该没有哪里不好……父亲大人回来会不会表扬他呢?   ☆、第116章 本大爷——神又怎样 晴好的天气,华丽的车辆,一切都很配某位大爷。 迹部景吾坐着那辆加长版林肯到达看守所门口的时候,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距离上一次见板垣默语,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他在这一个月内根本没有和板垣默语联系,板垣默语本是因他卷入的这些事,可他却冷落了她这么久。 于情于理,都是他做得不对。 可按照迹部老爷的吩咐,只要板垣默语真的想要见他们,警察会告诉他们,可板垣默语这一个月内,完全没有这个念头,就连警察问起她,她都回答不急。 这么强硬,完全不像个女人! 虽然心中有些别扭,可他不会在门口磨蹭,还是大步流星地进了看守所,轻车熟路地走到板垣默语门前,敲了敲。 警察也懒得跟着迹部景吾,而是在大门口警惕地观察着,防止又有什么歹人进行突袭。 板垣默语半躺在床上,一只腿伸直,一只腿曲着,一头暖金色的发就那么散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她把书翻了一页,然后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再一抬眼,就看到迹部景吾直直地站在门口。 “迹部君,进来吧。”她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朝床内挪了挪身体,又拍拍床边,“坐。” “啊嗯,你倒是悠闲。”迹部景吾看到她手上那本道德经,挑挑眉。 她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深奥的书了?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板垣默语淡然地开口,抬头仰望着站在她边上就是不坐下的迹部景吾,也不勉强他,“如果你不忙,就不会知道我这样是悠闲。” “……”迹部景吾顿时语噎,不可思议地看了板垣默语一眼,然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合上放在一边。 同时干脆地坐在她的床上,也不在意那些虚礼。 “老子要是知道你这么用他的话,定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迹部景吾看了眼时间,五点,他的确很忙,只不过,再忙,他也必须要来见一见板垣默语。 “别说得这么绝对,况且,我也没有误解,既然大家都知道美是美的时候,天下一定恶行满满,那么你知道我很悠闲,当然一定很忙。”板垣默语又狡辩了一句,拿起一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要喝水自己去隔壁倒。”她又提醒一句,迹部景吾又一阵语噎,这个女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和她唠家常,也不是稀罕她那口水,是和她来说正事的! “迹部君,你是不是在想,我以前明明是个淑女,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板垣默语眨巴着眼睛,然后一眯,唇角上扬,“既然本性已经在你面前暴露,而我也不可能成为你的良人,那么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板垣默语一副破罐子破摔状,耸耸肩,她丝毫不问关于案情或者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的话,甚至……没有问一句迹部景世的情况。 不是她不关心,只是看到迹部景吾那虽然疲惫却精神不错的样子,就知道迹部景世一定很好,既然已经知晓,那么她还废那个口舌做什么? 而且有些事情……她还是希望对方先开口,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矜持一点没错的。 “森川的事你怎么看?”迹部景吾终于开口,没有再和板垣默语绕弯子,他怕自己被板垣默语气得少活几年! “迹部君……你相信异能吗?”板垣默语沉吟,目光难得的没有看向迹部景吾,而是看着自己的手心。 迹部景吾顺着她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眸光一闪,“原先不信,如今不得不信。” “嗯?迹部君?我没有异能,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板垣默语把手心一道不知什么时候印上去的铅笔印擦除,然后抬眼对上迹部景吾那深蓝色的眼睛,“景世君,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吧?” 迹部景吾不知道板垣默语为什么会突然把话题引到迹部景世身上,顿时一愣,他的手指微微弯曲,抓紧床沿。 “我怀疑森川可能是掌管时空的人,前不久我偶然得到森川的一本册子,上面都是一些人名,那些人最后都以死亡告终,景世君的名字被记在最后一页。而那本本子我猜得没错,是森川故意掉落给我看的,我想,她原本只是想要警告我,不要插手这件事,因为她随时随地可以取人性命。 但是,我把这本册子交给警察了,这本册子上记录的人名大部分都是记录在案的犯罪者,且都莫名其妙因为各种合理的原因死去。我把这东西交上去,就是让警察去扰乱森川的步调,让她露出狐狸尾巴,好让事情变得轻松一些。 她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强不过警方全体人员。同时也可以借此举看看她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神’,如果她真的是,那么景世君……”板垣默语还没说完,迹部景吾就打断她。 “就算她是‘神’,本大爷也不会让她伤害景世!”迹部景吾浑身傲气,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顿时爆发,板垣默语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只是痴痴地看着迹部景吾那如同被太阳照耀着的笔挺身姿,然后深吸一口气,把心中那份悸动压下,牵起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是啊,就算她是‘神’,也不能伤害景世君!” 迹部景吾伸手揉上板垣默语的那头暖发,轻轻一扯就揪下一根她的发,然后塞进衣袖里。 他可没忘了要让忍足侑士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如果板垣默语真是迹部景世的母亲,那么,他不会剥夺一个孩子拥有母爱的权利。 至于……他会不会和板垣默语结婚,这自然是后话,他现在还不想考虑那么远! “跟本大爷回家。”迹部景吾伸出手,可板垣默语却再次做出了出乎他意料的举动。 “抱歉,我要留在这里。”板垣默语笑得完美,无懈可击。   ☆、第117章 本大爷——再次雇用 迹部景吾整个人都凝在原处,他那双手伸在那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还是板垣默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把道德经那本书放在了他的手上。 “把这本书带回去,告诉景世,等妈妈回去给他讲故事。”板垣默语脸上带着淡然的笑,似乎真的看穿了一切,迹部景吾只能接了那本书,然后深深看了板垣默语一眼,“你准备怎么做?” 他相信,板垣默语留下来一定有她的原因,毕竟,她不是一个傻女人。 虽然,在某些事情上,做得挺傻,可在某些方面,比其他女人要聪明的多。 “不做什么。”板垣默语却依旧笑着耸耸肩,然后打开一旁的电扇,虽然心静自然凉,可有得时候,太热了,总是要借助一下人类的伟大发明。 迹部景吾挑眉,他不信板垣默语说的这句话。 板垣默语对上迹部景吾的眼睛,非常诚恳地道,“真的不做什么,静观即可。她撑不了多久。” “一定要呆在这里?”迹部景吾不准备多留,他看着时间准备回去,不由又问了一句,可问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这是废话,板垣默语定下的事,一般不会改变。 她和他一样,都是犟脾气。 “告诉景世君,我很想他。”板垣默语没有正面回答迹部景吾,只是这么说了一句,随后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向迹部景吾,只有这样,她才能把眼中那深深的想念掩去。 她和迹部景世相处的时间不算多,可也绝对不算少!她不会忘掉那个孩子,尤其……她还做了那个孩子的妈妈……她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嗯,本大爷会告诉他。”迹部景吾应下,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不顾一切,把板垣默语接回去,告诉她,这些事情不用她一个女人操心,告诉她,这些事情交给他,他能够处理好。 可他没有,他知道板垣默语不是甘于等待的人,与其让她不安,不如让她在不安中主动攻击。 这对她,对他,都好。 板垣默语没有等多久,几天后,警方就找她开小会。 是关于森川春熙。 警方盯了森川春熙好几天,虽然没有直接抓到她的罪证,可却也从她的一些举动中看出她不简单。 没有一个普通的女中学生会每天都去买一斤苹果回家。尤其,据他们所知,森川春熙是被人领养的,家人长期不在,佣人在做完分内的事后也不会在她家中停留。她的那些苹果全部都进了自己的肚皮,就一点没剩,连核都没有?! 他们也从迹部家提供的线索知道,森川春熙的确有一些网络上的罪证,可网络上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他们也不好确认,换句话,他们信不过迹部家。 而他们自己,却没有那个能力侵入森川春熙的电脑,获取他们想要的证据。 板垣默语听着简直要冷笑出声,明明能力不够,却要逞强,对于别人的支持嗤之以鼻,现在……还想找她帮忙。 “那本册子真的是你从森川春熙那边偶然得到的吗?这种隐秘的东西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掉落出来,又正好被你获得?你和她之前是怎样的关系?你……” 警察絮絮叨叨问了板垣默语许多问题,无疑,都是对板垣默语的不信任。 他们虽然因为一些关系,让板垣默语在看守所过得舒心惬意,可他们并没有真正认同板垣默语。 “森川春熙最近都去了哪些地方?”板垣默语并没有回答他们,只是提出自己的问题。 他们倒是没有紧盯着板垣默语不放,“她频繁出入文具店,似乎喜欢收集本子。其它地方,她没有去。” 板垣默语的笑没有变,可她心里舒了一口气。 迹部景吾回去后的一天,就让人给她带话,告诉她,她的老师高木在森川春熙手里,连同夏木树里一起。 这算是最近,最大的成效,她借此事扰乱了森川春熙的步调,从而让夏木树里和她的老师有机会自救。 这真是一件喜事,他们一步步地向着胜利进军,但每一步,都要走得慎之又慎,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森川春熙不好对付。 “板垣小姐是想到什么了吗?”警察不追问板垣默语不代表不想从板垣默语这里获得新的讯息。 “那些本子一定有问题,森川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你们可以从这一点开始调查。”板垣默语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就不再开口,任由警察再多说什么,她也不回答。 当天夜里,板垣默语感觉到一个气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立即惊醒,可还没等她动,对方就轻声开口,“哟,表妹,近来可好?” “……”板垣默语深呼吸了几口,缓缓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看着角落道,“竹本表哥……你怎么会来?我不是让你保护景世君吗?” 提到这点,板垣默语就有些恼火,她这个表哥一点实事不做,每次都像个马后炮一样去补救。 “小猫咪哪里需要我保护,迹部家借了表妹家的人把他保护得可好了。倒是表妹你,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迹部家的那位都不管吗?”竹本隐在暗处,月光根本就照不到那个角落,没有人能够看到他。 “说得就像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一样。”板垣默语听到有自家的人在保护迹部景世,这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板垣本家的人,个个都是精英,武术精英。 “分家与本家总是有异,这次是要来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们学校那个森川春熙,是不是有点问题?我查到,前段时间雇我去对付小猫咪的幕后人就是她。她最近又花高价雇我,说是要给我做个好买卖,你说我是随了她的意呢?还是……”竹本慢悠悠地说着,故意停顿,可板垣默语太熟悉他。 “你自己不想帮她就不要在我这卖好。”板垣默语一句话就把竹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给堵了回去,他郁结得不行。他的这个表妹怎么越来越像迹部家的那位了!顺着他的话满足一下他会死吗?   ☆、第118章 本大爷——探险小组 月光从窗口透进,照在洁白的床单上,那一团棉花糖一样的被子拱起一块,是板垣默语拱起的双腿。 “竹本表哥还不走吗?”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窗外,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一个个都赶我走!真是伤人心,你就不怕我去帮森川春熙吗?”竹本似乎存了要吓唬板垣默语的念头,可板垣默语都没抬眼,又打了一个哈欠,用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她继续催,“我要睡了。” “你们很好!一个个!哼!春假出去玩记得多给我带点大五棱,少了不行!”竹本临走时狠狠撂下这句话,却让板垣默语的睡意消退一半,唇也不由上扬。 她就知道她这个表哥,本性不坏,所以她也不想管他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他是怎样的身份,只要他还存着本心就好。 板垣默语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颊,那白皙的脸颊被她硬拍出几分血色,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在乎衣服上的褶皱,或者说,她来不及磨平,就急匆匆走到背光处,随后…… 整个屋内空无一人。 板垣默语的武术比她家里的那些人都要厉害,这种地方,还真的关不住她,更何况,那些人也没有真的好好关她,大部分都是放任的状态。 她必须出去,因为她收到一则消息,找到高木老师和夏木树里了! 她让家里的人去寻找高木老师和夏木树里的事情才过去没几天,在刚刚,她看到窗外闪出的一道白光,她知道事情已经有眉目,那么她会到与人约定的地点。 她明明一身亮色,却因为夜的掩护,以及她自己特意收敛气息,几乎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 她站在一棵大树边,轻声开口,“人在哪?” 一阵风刮过,卷起落在地上的部分树叶,有些已经枯黄,有些还油绿,可这些在黑夜中都被染成同一色调,让人看不真切。 板垣默语得知地点后,便不再多虑,脚步轻快地在黑夜中前行,她没有乘车,没有奔跑,可她的脚速却比乘车还要快好几倍。 她一边疾驰一边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她万万没有想到,森川春熙会把人安排在那样一个废弃小区,还好吃好喝地把人供养着,可这样的行事作风才符合森川春熙,她原本……是那样一个明媚灿烂的女子。 板垣默语不知道森川春熙究竟是为何要取人性命,但她至亲至爱的老师和朋友都没有被她杀害,从这一点来说,她感谢森川春熙,但只要森川春熙一天想杀迹部景世,她就一天要把森川春熙揪出来,把她送进再也出不来的地方。 就是这里吗? 板垣默语的脚步放缓,她的腿有些疼,许是很多天没有锻炼的缘故。 眼前是一排排破旧的小楼,每个楼层都不超过五层,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座荒废的坟墓,阴沉毫无人气。 断裂的钢筋随意地散落在地上,斑驳的墙面,一块灰白一块露出墙体本身的颜色。 明明是凹凸不平的地面,板垣默语却走得如履平地,连同那被偷走窨井盖的下水道坑她都能目不斜视地直接跨过,就好像脚底心长了眼睛一样。 “吱——”一只灰老鼠从她脚边窜过,她顿了顿脚步,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不过看那只老鼠的体型,肥肥胖胖,这里肯定油水不错。 “高木老师,夏木树里,你们在哪一间……”板垣默语嘴角抽了抽,看着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废楼,决定一层层找,一栋栋寻。 突然,她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似乎……不止一个少年,有两个脚步声。 “日吉,你说这里有鬼怪是真的吗?” “前辈,不要吵。” 板垣默语隐在暗处,慢慢靠近这两个少年,这一瞧,发现竟然是冰帝网球部的两位正选。 芥川慈郎与日吉若。 这两个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做什么? 板垣默语头疼地看着那两人各自拿着一只手电筒,到处乱照,直晃人眼。 她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森川春熙虽然最近没有空亲自来这里,可一定安排了人手,板垣家的人能够查到这里当然是因为他们比那些人手厉害,而她会来也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实力。 可……芥川慈郎和日吉若……这两位,真的会打草惊蛇。 板垣默语没有别的选择,她沉住气息,绕到两人身边,想要给两人一击,让其晕过去,可她低估了这两个人的能力。 一个有着野性的直觉,在她出手的瞬间就往旁边跳去,而另一个则也有一身功夫,直接与她的手撞击在一起。 她没有防备,手臂有些疼,可还好,对方的力道也不是很大,没有伤人的心,手总算没有伤到。 “板……板垣委员长!”日吉若惊讶地开口,而芥川慈郎却是在一边好奇地看着板垣默语,他没有见过板垣默语,嗯……可能他见了也记不得。 “学生半夜不在家里睡觉,跑到这种地方,信不信我让你们写检查。”板垣默语双臂交叉,环抱着,她淡淡地站在那,就好像自己很镇定一样,明明她自己也是学生,也是半夜跑出来。 “板垣委员长,我们只是出来……”日吉若知道板垣默语的能力,自然也知道,她若真的要让他们写检查,他们还真的得写,只能解释起来。 “我们是来探险的!报告板垣委员长!我们接受到组织的任务!听说这里有人出没,这里明明已经荒废了很多年,可突然出现人不是很奇怪吗?所以为了附近人民的安全!我们才过来视察!”芥川慈郎对着板垣默语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拉拉日吉若的手臂,让他也敬礼。 板垣默语嘴角动了动,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原来迹部景吾平时都是面对着这样一群奇葩吗? 女生不都说芥川慈郎嗜睡,整日懒洋洋像绵羊宝宝吗?为什么他那双眸子里面全是光芒,在黑夜里堪比星星!   ☆、第119章 本大爷——不是僵尸 板垣默语在心底叹了口气,开劝,“快些回去,深夜不要在外逗留。” 可芥川慈郎怎么会听板垣默语的话,当然日吉若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既然风纪委员都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里的确有问题。 两个人都没有考虑太深,一脸不愿,脚步丝毫没有挪动。 板垣默语一看这两人表情就知道事情没她想象得那么简单,可她现在又没有时间和这两个人解释那么多,而且这事情太复杂,真解释不清。她也不想把这两个无关人士牵扯进来。 她的脚微微一抬,脚尖点地,气息往上,提到膝盖处,脚腕轻轻一扭,她侧身就想给日吉若一击。 明明手都已经到日吉若的脖颈处,可日吉若偏偏一个马步,身子矮了下去,一只腿也突然向前横扫…… 板垣默语早有防备,她的脚尖微微用力,蹬地而起的时候,日吉若的腿正好扫到她脚的正下方,而当板垣默语落下的时候,正好踩在日吉若的小腿处。 一举一动间,芥川慈郎就看呆了,好半晌才突然鼓掌,脸上都是兴奋,他在喝彩,“好啊!好!好帅啊!” 日吉若瞥了芥川慈郎一眼,随后猛地抽回自己的腿,站定,死死地盯着板垣默语,面有不快,道:“板垣委员长这是什么意思?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板垣默语额角处已经滑下一滴汗珠,唇边却还挂着笑,她淡淡道:“日吉君,芥川君,恳请你们快些离开这里。” 日吉若突然唇角也往上扬,带着一丝狂,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板垣默语,“怎么?板垣委员长也有理亏的时候?”他的话锋一转,又道:“你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这里究竟有什么?你越是不让我们呆,我们偏要往里闯。” 板垣默语的手指已经握成拳状,关节处直响,眉清目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气,“呵,既然日吉君这般执拗,那么就请吧。” 她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在日吉若走过后,看着紧跟在日吉若身边的芥川慈郎道:“到了学校,写一份五千字的报告交给学生会,若是不写,日后字数翻倍。” 芥川慈郎浑身一阵寒飕飕,他下意识伸手抓住日吉若的手臂,整个人都贴上去,然后才回答板垣默语,“放心,我们一定会写的。” “哟嚯!探险喽!抓鬼喽!” 与芥川慈郎的欢愉、日吉若的小兴奋,相反的是板垣默语,她心中忧虑更重。 在这种地方,她不能真的和日吉若打起来,刚刚只是想一击把他击晕,可日吉若的武功底子很不错,她束手束脚也无法一击把他击晕,她最起码需要十几招才能获胜。 她这次是直接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被石头压着,脚步沉重地去寻找高木老师和夏木树里。 只有快一步找到高木老师和夏木树里才是正事,如果这次惊动了森川春熙的人却没有把这两个人救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从遇到日吉若和芥川慈郎开始,到现在,一共也就花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板垣默语并没有浪费一刻,脚步飞快地连跑了两栋楼,可都没有找到人,似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烧,她很着急! “啊!板垣委员长你还在啊?我们还以为终于见到鬼了呢!”芥川慈郎看到从楼梯上飞速往下走的板垣默语,立刻打招呼,脸上还带着美好的笑。 “如果看到哪里有人,就把人救出来,救不出来你们就站在前面那块空地上,我能看到。”板垣默语脑中闪过一丝念头,直接说出来。事到如今,他们既然执意探险,那么她就顺水推舟给他们一个任务,毕竟,比起没有目标的瞎玩,还是有目标性的更加让人有动力。 板垣默语没有等他们的回答就已经连下两层楼,又飞身爬上另一栋楼。 日吉若和芥川慈郎自然懂了,这板垣委员长从楼上下来,这就说明要找的人并不在这栋楼,那么他们也不用瞎废时间,他们就先去这片地方的最后一排楼找起。 究竟会是什么人?这里真的有人住在这里?板垣委员长好像知道些什么,可她不肯告诉他们,但他们相信,只要他们找到人,把人救出来了,还怕没有机会知道事情的始末吗? 不知道是日吉若和芥川慈郎运气好还是什么,两个人走到最后一排楼的左边第二栋直接上去,之所以先选择这一栋,那完全就是芥川慈郎指的,日吉若则觉得从哪里开始找都一样,便同意了。 两人一上去,到了二层就发现了一些被封死的窗口,而更诡异的是!这窗口的底下还有好几个人,那几个人在走廊上打了地铺,卷着毯子就睡在地上。 日吉若和芥川慈郎站在楼梯口就远远地看到了这一情况,原本被惊到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自作聪明地直接冲过去,而是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来到板垣默语说的那块空地,站着。 板垣默语很快就发现了空地上出现了两个巴掌大的人,她花了最快地速度赶到两人前,脸上的表情难得不是笑着,有些严肃。 “我们带你去。不过,那里有五、六个人,横睡在走廊上。”日吉若已经先走起来,他从板垣默语的脸上看出她很着急。 “板垣,那几个人长得可壮实了!那手臂露在外面,肌肉有这么大!”芥川慈郎自来熟地省略掉敬称,他伸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比了一个拱形,夸张地像是篮球切了一半硬镶在身体上一样。 “……”板垣默语抽空看了一眼芥川慈郎,瞬间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噗……” “你们还是早些回家,不要掺和这件事,很危险,弄不好就会没命。”板垣默语忍住笑意,又提醒了一句。 “我才不会怕那些僵尸!我可是带了盐的!待会儿撒在他们身上,看他们还能不能起来蹦跶!”芥川慈郎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 呃……是谁告诉他那些人是僵尸的?她好像并没有说这样误导性的话语吧!   ☆、第120章 本大爷——一家团聚 月光冷森森地照在那些人的身上,看不清脸,可却能够感觉到冰凉的氛围。 板垣默语这会儿倒是能够理解芥川慈郎为什么会误认为这些人是僵尸,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些人都挺有僵尸范的。 “谁!”突然,一个人身体绷直,从地上跳了起来,只不过他没有和僵尸一样并拢双腿蹦跶,而是脚步轻快地冲到楼梯口。 板垣默语伸脚一扫,将那人绊倒,然后一击打中那人的后颈,那人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板垣默语掂量了一下,这些人倒还没日吉若厉害,也不知道是日吉若太厉害了些,还是这些人太弱。 那人刚倒下,走廊上的其余人就都醒了,一个个都看不出睡意,而且……他们的手里好像还有些家伙。 板垣默语只是一眼就看到他们衣服里藏着的枪支,她的心头一跳,将日吉若和芥川慈郎护在身后,又偏了偏头道:“你们快走,他们有枪。” 日吉若和芥川慈郎对视一眼,芥川慈郎直接下了楼梯,而日吉若却留了下来。 “我不会拖你后腿。”日吉若从板垣默语身后站出来,和她一左一右堵在楼梯口。 “罢了……不要硬拼,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板垣默语凝着一股气,先发制人,朝着那些人冲去,趁他们还没有从衣服里把枪拿出来! 她的手中虽然没有利器,可却有着乘风破浪之势,手刀似钢刀,每下都对准那些人的弱处,也就是人类的弱处。 她有研修一些医学上的东西,同时,作为学武之人,对于人体也很了解,一些弱处,致命之处,都很清楚。 她单手扣住一人脉门,用力一按,那人就被她的劲道拉过去,往前一冲,趁他低头之际,板垣默语又用膝盖击中那人的鼻子栓,几乎轻易就将手绕到他的后颈,终将他击晕。 这一连串的动作仅仅在两秒内完成,一气呵成,让人来不及反应。 其余的人看到板垣默语一个女娃娃这么凶狠,各个将手枪取出,对着板垣默语就要扣下。 日吉若紧跟其后,在那些人把枪对准板垣默语而忽视了他的存在时,扭住那人的肩膀,轻易就夺过那人手中的枪,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又牢牢接住。 “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的枪可是不长眼睛的。”日吉若将枪对着那些人,可那些人都是些不怕死的人,对于日吉若的威胁显然没有当一回事,而那位被日吉若夺走枪的人更是朝着日吉若撞过去,似乎想要把他从楼上撞下去。 与此同时,那些对着板垣默语的人也齐齐开枪。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枪声不断,可却没有一枪打中板垣默语,不是这些人枪法不精,而是板垣默语太过灵巧,她总是能够以刁钻的角度躲过那些子弹。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紧张,毕竟,她从未与这些真枪实弹对战过,以前训练的时候也从来也从来没有这么危险过! 她不敢松懈一下,一边躲着子弹,一边用手刀将人放倒,一连解决了好几个之后,她对着墙壁就是一击,可这一击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把墙面击碎。 毕竟……这墙里都是钢铁。 高木老师和夏木树里在听到动静后立刻翻身起来,只是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就两眼放光,拿起磨得不能再利的刀,对着墙壁砍起来。 这墙壁虽然每次被他们砍后都重新被人砌好,可一二再,再而三,终是没之前那般牢固。 夏木树里存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砍起来别提多带劲。 手起刀落间,一墙的粉末都朝脸上扑去,可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已经有经验,这次把自己的脸护了个严严实实,一点儿也不能影响到他们,可护得那么严实的后果就是……汗如雨下。 两人很快就把墙面凿穿,冲出去的那个时候,板垣默语和日吉若也已经将人都敲晕,短暂会合,却没有半句废话,一行人朝着楼下赶去。 就在他们跑到楼下,见到芥川慈郎,又继续往外跑的时候…… “嘭——”那栋楼突然爆炸! 一行人没有多想瞬间趴倒,可还是被气浪给震到,板垣默语护着众人,自己则是内脏受损,喷出一口鲜血。 “板垣委员长!”待到气浪平复,日吉若起身后就看到板垣默语已经昏死过去。 板垣默语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这里是……迹部家。 她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觉得自己真是太低估森川春熙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森川春熙会用炸弹这种毁灭性的东西。 “母亲大人!你醒了!”迹部景世一整夜都睡在板垣默语的身边,却没有缠在板垣默语的身上,而是乖乖地睡在她的旁边,生怕把板垣默语碰疼。 板垣默语艰难地转过头,这才看到迹部景世一脸急切地看着她,眼下是淡淡的淤青。 她想要伸手去摸一下迹部景世的额头,安抚他,告诉他,她没事…… 可她努力抬了两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抬不起来!她一时间有些着急,可脸上却是自然而然地挂上了笑,“景……咳……”她突然闭上了嘴巴,可唇角依旧向上翘着。 她的情况有多糟糕她自己知道……她才刚一说话,喉头就一股腥甜,如果她再说话,恐怕那血就要顺着嘴巴流出来了……她绝对不能让迹部景世看到她这副样子! “母亲大人,我去叫父亲大人过来。你要不要喝水?我先给你倒点水?”迹部景世有些手足无措,他恐怕是第一次照顾别人。那张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板垣默语瞧着心情倒是大好,她只是笑着,笑着…… 笑,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最容易表达善意的一种语言。 景世……妈妈没事……不要担心,妈妈会很快好起来,让景世看到一个充满活力的妈妈!   ☆、第121章 本大爷——有匪君子 迹部景世还是准备先给板垣默语喂点水。他小心翼翼,先拿着一个足足有他那么长的大枕头,想要放在板垣默语的身后,可是他人太小,板垣默语又实在无法动弹,双方都无力的情况下,板垣默语自是起不来,那枕头也自是不能垫到她背上。 板垣默语哭笑不得地看着迹部景世忙活了半天,一头是汗,却和之前的情景没有任何两样,只能努力张口道:“景世乖,去把爸爸叫过来。” 迹部景世倔强的眼神看得板垣默语一愣,可下一秒,迹部景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认真地对着板垣默语鞠了一躬:“是的,母亲大人!” 他现在还太弱小,弱小到连照顾母亲大人都办不到……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死撑着逞强,虽然他不愿求助别人,可比起自己那点小小的自尊心,还是母亲大人更加重要。 只要母亲大人能够舒服……他就会开心。 迹部景吾一宿都没睡好,这些日子,他一直和迹部景世睡在一起,只有这一夜,迹部景世到了板垣默语那个女人的床上,让他险些失眠。 说来,昨夜真是太不华丽了! 不光是高木老师和夏木树里都被板垣默语的昏迷给吓到,连同日吉若和芥川慈郎也心惊,虽然说他们平时和板垣默语没有什么交集,但经过这次,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怎么可以放任她被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人带走。 “不管你们是谁,都不能把她带走。”日吉若第一个表态,紧接着就是芥川慈郎:“啊!是你,你和忍足侑士有一腿的那个女生!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把板垣交给你们。” “……我和忍足君没有……”夏木树里心里阴郁,她还没解释完,板垣默语的口中就喷出了一滩血,滴落在她的衣领上,触目惊心。 现在不是他们争论的时候,夏木树里对着高木老师使了几个眼色,然后对着日吉若道:“我们谁也别争,把板垣委员长送到迹部君家。” 这样,几个人才没有异议,一同把板垣默语送了过去。 也因此,扰了迹部景吾的清梦。 之后一连串的请医生,抢救之类,掺上日吉若、芥川慈郎这两人,简直鸡飞狗跳。 高木老师和夏木树里则直接在迹部家的客房住下,日吉若和芥川慈郎则被勒令各回各家,顺便训练被翻了好几倍,名曰,既然精力那么旺盛,那就多训练训练。 这一夜别人有没有睡好迹部景吾不知道,他是在半梦半醒间休息着的。 “叩叩——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您过去。”迹部景世在门外道,声音不是很高,迹部景吾没有听清,却也能够猜到,定是板垣默语醒了。 连脸都没洗,迹部景吾就打开门先去了板垣默语的房间。 板垣默语躺在床上,眼眸微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同原本应该饱满红润的嘴唇也如纸一般。 “你叫本大爷?”迹部景吾有些生硬地别开眼,却是随手拿起一边已经被迹部景世倒好的白开水,刚想给板垣默语喂水,就发现她还未坐起来。 “自己起不来?”迹部景吾又看了一眼板垣默语,此时的板垣默语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张唇也又往上牵着,“劳烦。” 她真不是娇气,这种四肢都和断了一样的状态她也没办法。 迹部景吾轻咳了一声,就俯下身,双手扶住板垣默语的肩膀,然后一只手放在她的背部,将她托起,另一只手刚准备过去拿枕头,迹部景世就已经抱着那枚枕头,将它放在板垣默语的身后。 啊嗯,干得不错。 迹部景吾挑挑眉,双手轻轻抱着板垣默语,将她的身体往上推了推,终于坐了起来。 板垣默语虽然身体不适,可看到一大一小这般,心情倒是极好。 “谢谢。”她喝了一口,就觉得迹部景吾很会喂水,也许是照顾迹部景世照顾出来的经验,竟是一滴水也没有撒在外面。 “你好好休息。”迹部景吾拿着纸巾擦了擦板垣默语的唇,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那片柔软,流连片刻,耳根微红。 “本大爷还要去处理事情。景世,好好陪着你母亲。”迹部景吾走得有些匆忙,脚步声略大,板垣默语却细心地看到迹部景吾那一瞬的慌乱,不由笑得更开。 “景世,帮我转一句话给他,‘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去吧。”板垣默语爱慕迹部景吾,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好表达一下,顺便……调侃一下。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迹部景世不解,生怕自己传错了话。 “就是夸他帅,放心去吧。”板垣默语俏皮地眨眨眼,那双眸子里像是含了桃花一般,柔情满满,迹部景世从未见过自己母亲这种表情,也来不及再想其它,点了点头就跑了出去。 他跑得有些急,之前的汗水还未干,现在又落了下来,“父亲大人……呼……母亲大人让我,转告你,‘有肥军子,如茄如错,如桌如墨。’她说是夸父亲大人帅!” 迹部景世并不知道确切的意思,只记了个大概的音,按他的记忆方法就是“有一肥乎乎的军人,说他像茄子就是错的,其实是像圆桌,也像一滩墨水。”这是他想了半天得出的理解。 可他这么一转述,就转述出一番别样的口音,迹部景吾没忍住,笑了出来,看着迹部景世那张懵懵懂懂的小脸,重重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本大爷会给你安排口语课。” 迹部景世歪了歪头,他说得很不标准吗?是不是母亲大人故意逗他玩呢? 迹部景世又对着迹部景吾行了礼,直接来到书房,想要查字典,可他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只能垂头丧气回到房间,可怜巴巴地看着板垣默语。 “妈妈,你不喜欢景世了吗?你欺负景世……”他皱皱鼻子,一头栽进板垣默语的怀中,抱着她的腰蹭了蹭,委屈的模样让板垣默语实在忍不住,“噗……景世,你真是个宝贝。”   ☆、第122章 本大爷——万全之策 迹部景吾看着围坐在会议桌前的两人,顿觉头疼。 这间会议室平常都是迹部老爷在用,这一次,迹部景吾也不得不用了这么个地方。 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端坐着,目光集中在迹部景吾身上。 没等迹部景吾开口,夏木树里就先道:“板垣委员长和我说过一些,我是自己人。”这恐怕是她第一次这么急着表态,冰山气息也不知退到了何处,估计被关的日子真的不好受。 “我是板垣的武术老师。”高木老师也表明身份。 “高木老师是吗?你与板垣默语关系很好?”迹部景吾可没忘了森川春熙用这人威胁板垣默语,查过,却并没查出太多内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术老师。 “嗯,板垣从小就由我教导武术。”高木老师点头,并没有隐瞒,他看得出,迹部家的这个继承人,很有魄力,就算他不说,对方恐怕也早就把他查了个底朝天。 “你最近尽量不要乱走,提高警惕。”迹部景吾又道,他仔仔细细打量着高木老师,还是没发觉这人有哪里值得板垣默语那么挂心。 “这次的事是因板垣?”高木老师问道,并不是责怪,而是关切。 迹部景吾没有回答,反倒是看向夏木树里,夏木树里和忍足侑士……这两人藏得真深。 夏木树里被冰冷的目光锁住,如坐针毡。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感受一把寒气侵体的刺骨。 管她心中再别扭,面上也是同样的冷,两道冰气碰撞,似有空气划裂之声。 “夏木树里,你为什么不肯公开你与忍足侑士相恋这个事情?”迹部景吾似乎看穿了夏木树里,语气坚定。 夏木树里一愣,她抿紧唇,没有回答。 “这是私事,却也不足以那般遮遮掩掩,半点痕迹不露。”迹部景吾继续道,声音一句比一句响,明明没有多用力,却像是铁锥,一下下敲着夏木树里的心。 夏木树里眸子转了半圈,又对上迹部景吾的眼睛,淡淡道:“那迹部君和板垣委员长呢?” “本大爷和板垣从未遮掩,也从未发生什么。”迹部景吾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呵,迹部君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板垣委员长那么喜欢你,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把她接到你家?”夏木树里冷笑几声,双手紧握,牙齿直发颤。 迹部景吾却没有理会她,“你怕,你怕因此牵扯到忍足侑士,所以你极力隐藏你与忍足侑士的关系。可森川春熙早就看穿了你,还因此威胁到本大爷头上。” 确实,这件事若是早些暴露出来,被迹部景吾发现,恐怕他会让人盯紧夏木树里,防止她遭了算计。 “迹部君,现在再追究这些细枝末节还有意义吗?”夏木树里垂眸看着实木的桌面,似乎要把上面的纹理印在脑子里一般用力。 “代替板垣去看守所呆着。”迹部景吾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 唯有这样才是万全之策。森川春熙定然知晓夏木树里与高木老师都已离开废楼,必然会去查板垣默语还在不在看守所,同时会让人继续捉拿夏木树里。 警方已经高度重视森川春熙,这种时候她不会以身试险,只会让他人按照她所说的去探看板垣默语是否还在看守所。这旁人,自然只会看个大概,能不能认出刻意乔装过的夏木树里就又是另一番说法了。 只要夏木树里代替板垣默语在看守所,森川春熙派出捉拿夏木树里的那批人就定然找不到她,她会像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一般。 迹部景吾本不愿牵扯进这些人,可夏木树里既然已经被牵扯其中,也怪不得他将之发挥最大的功效。 “迹部君,这件事板垣委员长知道吗?”夏木树里只问了这么一句,她敬重板垣默语,也信得过板垣默语,可她仍旧想要得到一个让她心甘情愿去看守所的回答。 “她重伤在床,这些事本大爷无须告知她,让她忧思。” “如此,便由迹部君安排。”夏木树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周身的气息也没之前那般冰凉,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的眼睛里有一丝欣慰。 板垣委员长,不可能牺牲她,虽然是她将她牵扯进这件事,但她再三嘱咐过她要注意安全。 只要她相信的人没有负她,那么她心甘情愿代替她去看守所呆上一段时间。 “忍足侑士那边……”迹部景吾还没说完,夏木树里就打断道:“忍足君那边我会和他说清楚。” 高木老师在一旁静坐着,感觉这两人终于对峙结束,才继续问道:“真不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不是本大爷不给你们解释,实在是这件事错综复杂,难以解释。”迹部景吾笔挺的鼻梁下那张薄唇微启。 “高木老师,你这智商不适合这种事,还是回去修行武术吧。”夏木树里瞥了高木老师一眼,语气冰冷地道。 “事不宜迟,夏木你与忍足说好后,本大爷就安排你过去。”现在,每分每秒都是宝贵的,不能浪费一会儿,但是…… 在夏木树里与忍足侑士说完前,他还是有时间去看看板垣默语,再怎么说,这个女人也称赞了他一番,他岂有不回礼的道理? 迹部景吾想到迹部景世那懵懵懂懂转述时的样子,眉头也松了开来,唇张扬地上翘,脚步也轻快起来,转瞬便来到门前。 敲击两下,走进去便看到板垣默语惨白着一张脸在逗迹部景世,“景世,真聪明,这么快就懂了。”他刚要开口,就听到板垣默语后半句话,“但你爸爸其实用女子的词句来形容他更恰当,白齿红唇,比女子还明媚。” “板——垣——默——语——!” “在,小女子在此,迹部君有何吩咐?需要小女子帮你梳妆描眉吗?”板垣默语似乎是看到了迹部景吾才加上了那后面的半句,故意要瞧迹部景吾那颇有生趣的一面。 这个女人实在可恶,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堵上才好!   ☆、第123章 本大爷——生育之事 都说女儿家自带女儿香,可像迹部景吾这样的少年带着一身玫瑰香,也怪不得板垣默语要调侃他。 唇上的温度让板垣默语有片刻愣神,她没想到迹部景吾看上去锋芒满身,唇却是意外的温暖。 可惜……现在不是她发愣的时候,更不是她去细细品尝迹部景吾唇瓣的时候。 她的脚步后移半步,身子同步向后倾,拉开与迹部景吾的距离,低头看向一侧坏笑着的两个小子。 “迹部景世,是谁教你在背后推人?恶作剧可不是乖孩子。”其实这句话不用问,板垣默语就知道一定是迹部景世身边那位叫幸若的孩子教他的。 迹部景世上扬的唇并没有因为自己母亲的质问而改变弧度,他一脸骄傲,“本大爷才不用别人教。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太过矜持,再不推你们一把,我哪儿来小妹妹?” 他可是见到幸若家的小妹妹了,走路跌跌撞撞,声音儒软,叫着他“景世哥哥”。 幸若面带笑,眼含歉意地朝着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点点头。他可什么都没做,推人的只有迹部景世,他真的没有想到迹部景世会真的推,而且……推的角度正好! 迹部景吾的耳根微红,抚着右眼角泪痣的手频率比平时快好几倍,眉头轻颤,“啊嗯,小妹妹?”目光转移到板垣默语身上,“考虑一下?” 迹部景世得到父亲的赞同,立刻怂恿母亲,“母亲大人……妈妈……给我生个小妹妹好吗?” 他举起自己的小手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这种时候不学你父亲自称‘本大爷’了?”板垣默语巧妙地转移话题,可惜,在她面前的是个小人精,迹部景世可不会被糊弄过去,深蓝色的眸子划过一丝狡黠,“难道妈妈不喜欢小孩子吗?景世觉得宝宝很可爱。” “……”板垣默语一手搭在迹部景吾腰间,一手搂住他的脖颈,“只要你父亲同意,我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她俊秀的面容上浮现出骄傲,笑得肆意,微微用力,就让自己更靠近迹部景吾,眸中的深情让迹部景吾分不清她究竟是故意的,还是认真的。 幸若拍了拍迹部景世的手臂,轻声道:“轮到我们退场了。” 迹部景世有些不解,却跟着幸若离开玫瑰园,来到马场。马场上有一个孩子正等着两人,他已经骑在红驹小马上,和它培养感情,“红英,我这么久没来,你想不想我?我可是吃饭也想着你……啊,不是想吃马肉。” 迹部景世走近就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来,“噗……” 千木良侧身下马,飞奔过来,双眼晶亮,脸蛋赤红,和那匹红驹小马怎么看怎么般配。 “迹部,你真是个好人,同意让我过来看红英。”小孩子间本就没复杂的心思,偶尔小吵小闹,偶尔笑容满面。 简简单单,正应了那句话,孩子都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 “那是,本大爷肚子里能撑船,不会和你计较。”迹部景世前不久刚从板垣默语那里学了几句成语,急着表现,可另两位却听不懂,满脸问号。 “迹部,你在说什么呀?你也不胖啊,肚子里怎么能撑船?”千木良走上去就拍了拍迹部景世的肚皮,虽然是隔着衣服,却还是让迹部景世隐隐不爽。他的身体是别人随意就能碰的吗? “幸若,你解释给他听!”在迹部景世眼里,幸若就好比学富五车的学士,他什么都懂,可他疏忽了,幸若也只是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 幸若苦着一张脸,对上千木良好奇的目光,又对上迹部景世,他选择,和迹部景世说其它话题! “你很快就会有小妹妹了。”这句话抛出来,神速地让迹部景世忘了其它事,抓紧问道:“真的吗?幸若你生过孩子吗?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迹部,我是男孩子,不会生孩子的。”幸若耸耸肩,两手一摊,“我只是想起,妈妈有小妹妹之前,我总能撞见爸爸和她亲亲。” “本大爷懂了!”迹部景吾恍然大悟,小脸上一派老成,“本大爷在书上看过,男人的精子和女人的卵子结合,就有了小宝宝。以前不知道是怎么结合……原来是通过亲吻!” “男人的唾液和女人的唾液成分肯定不同。”他又补充一句,随后小脸上浮现出苦恼的神色,“要是不小心和人撞在一起亲到,那是不是就会让女孩子怀孕?” 幸若和千木良也瞬间表情僵化,尤其是千木良,他的反应尤为激烈,“幸好,幸好,我上次很喜欢一个女孩子,一口就亲在她脸上了。我还说她为什么会哭,原来她是怕意外怀孕!幸好,幸好,我没亲在她的嘴巴上!” 幸若和迹部景世纷纷投去惊异的目光,虽然是同样的目光,可迹部景世却多了几分鄙夷。 他至今还没见到让他心动的女孩子,嗯……除了幸若的妹妹,不过幸若的妹妹才两岁,他对她只是兄妹之情! 马场附近有百年老树,与树影交叠在一起的人影有些模糊。板垣默语笑看着迹部景吾,“你不觉得,景世需要一位生物老师吗?” “不,生物老师对他还太早。本大爷觉得本大爷的儿子这样很好!”迹部景吾眼里是温和与慈爱,这种目光被板垣默语瞧了个正着,引起她满身鸡皮疙瘩。 她怎么觉得,某位大爷,有儿控的嫌疑? 真的不是鬼父吗? “的确,懂太多对孩子的童年无益。”板垣默语相信,很长一段时间,迹部景世都会对女孩子唯恐避之不及。 想想那画面,她就觉得有趣。 静默片刻,板垣默语再次开口,“我的伤已无大碍,迹部君还要让夏木代替我多久?” 迹部景吾瞳孔微缩,他从未让人告知板垣默语这件事,迹部家的防卫当真比不过板垣家的人。这么快,板垣默语就将消息掌握,让他情何以堪!   ☆、第124章 本大爷——藤纳户色 板垣默语撑着下巴,目光穿过洁净的窗户,落在坐在树下纳凉的迹部景世身上。 削瘦的脸颊与重重的黑眼圈可以看出,她休息得并不好,连同唇弯起的弧度也比平时小。 两天前,她与迹部景吾谈过严肃的话题,她从未想过迹部景吾会有那般霸道的一面。 啊,她知道迹部景吾很霸道,但是没有想过,他会把霸道用在她的身上。 “夏木会代替你,直到本大爷弄清森川的背景,亲自把她解决。” 她还能清晰地记起,迹部景吾说这句话时,紫灰色发尾翘起的角度,以及,阳光打在他头上的高光,配上他满身的骄傲,简直就是太阳神下凡。 她眯了眯眼睛,迹部景吾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就已经敛起,转而对她笑道:“现在可不是让你看着本大爷傻笑的时候,本大爷需要你的帮助。” 他没想自己把所有的事情揽下来,而是拉下面子,与她合作。 这一点,让板垣默语很震惊,颠覆了她印象中的迹部景吾。可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她失眠。某位大爷告诉她,他愿意尝试着对她改观,尝试着重新审视迹部家与板垣家联姻这件事。 这的确仍不足以让板垣默语失眠,可迹部景吾抽丝剥茧,查到的关于藤纳户组织的一些蛛丝马迹,这点让板垣默语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板垣默语发了一会儿呆,见迹部景吾走到迹部景世身边,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才终于忍不住,整理了一下衣角,袖口,绕屋子一大圈,走到两人身边。 “终于肯见本大爷了啊嗯?”迹部景吾站起身,迎过去,高大的身影正好挡住刺眼的阳光。 板垣默语抬头,仰望着迹部景吾,见他眉眼舒朗,薄唇勾着,翘发下的阴影正好加深他脸颊的轮廓线。 “迹部君……”她讷讷开口,却被迹部景吾打断。 “以后叫本大爷,景吾,听懂了吗?” 板垣默语躲过迹部景吾的目光,低垂着眼眸,转而看向迹部景世。 迹部景世手中捧着一本书,在腿上摊开,看得仔细。 久久没有等到板垣默语的回答,迹部景吾冷哼一声,“怎么,唤本大爷的名字就那么难开口?” 板垣默语似乎受到了挑衅,眉毛飞扬,唇上扬,“唤名字可不是单方面的事,迹部君如果肯开金口,也唤我的名字。我想,我会很乐意唤你一声,景吾。” 最后两个字,板垣默语故意凑近迹部景吾的耳朵,轻声低喃,带出的热气萦绕在迹部景吾的耳廓、耳垂,乃至耳根。 “咳,你这个女人不要得寸进尺。”迹部景吾整只耳朵都泛红,如同红玉,色泽亮丽,让人想要触碰一下。 板垣默语满意地后退一步,眼里噙着笑,唇也愉悦地上翘着,“是,都听景吾的。” 她挪开步子,走向另一棵树,手指按住裙角,坐在松软的泥土上,“有些问题,想要找景吾问清楚呢,景吾能不能赏脸解答一下?” 板垣默语故意多说了几个“景吾”,不出意外,看到迹部景吾另一只耳朵也染上了同样的颜色。 她轻笑出声,迹部景吾瞪了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想到板垣默语平时就是笑着的模样,这口也就张不开了。 “啊嗯,要问本大爷什么事?”迹部景吾走近,双手抱胸,斜靠在树干上,目视前方。 “景吾,藤纳户组织最近要做一起案子,这件事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板垣默语比迹部景吾对于藤纳户这个组织更熟悉,她从小就听家里提过,而且不止一次。 几乎每次组织有动作,她都能够从家里听到关于这个组织的信息。 在她还小的时候,甚至有些崇拜这个组织,认为他们就和救世主一样,可以惩治那些恶人。可当她的年纪一点点增长,阅历一点点丰富,她知道了律法的存在,这才发现,那些人不过是想要满足自己内心的*。 他们想要被人当做神一样敬仰,否则,他们就不会选择用那样的手段,去处置一个人。 板垣默语不喜欢恶人,可她却认为,每个人都有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权利。 律法也不过就是维持这个世界秩序的一种方法,这个方法是目前最有效的,可以后,若是有更好的方法,相信,淘汰也不是不可能。 板垣默语很喜欢现在的这个世界,也喜欢顺应自然规律去生存。 也因此,她越来越看不惯藤纳户组织,可人家组织没有犯到她头上,她也不会去批判议论他们,但现在……如果森川是藤纳户组织里的一员,那么性质就不同了。 她想,她有必要回家一趟,去找那些总能够获得藤纳户组织信息动态的人,问一问,关于藤纳户组织的具体背景。 迹部景吾见板垣默语问完他就陷入沉思,特意等她回过神,眼眸清晰时,才缓缓道来,“迹部财团怎么也算得上是商业场上的佼佼者,若是连这种消息都探不出一二,你觉得,本大爷还需要家族的势力吗?” 的确,如果家族并不能给他提供帮助,反而带给他危险,那么这样的家族也仅仅虚有其表而已。 “已经确定是下个月初在川岛家,藤纳户组织会用炸弹将其灭族吗?”板垣默语眼中浮现一丝迷茫。灭族,这个词,她只有在家里人提起藤纳户组织的时候,才会听到。 究竟有多大的罪孽,需要灭族的代价才能抵消? “川岛花见,是景世的同桌。”迹部景吾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同时也让板垣默语眼皮跳动一下,她品着这句话,“必须插手这件事吗?” “森川不见得有空去参加这种活动,藤纳户组织应该不缺人。”这种一脚踩入泥潭,越陷越深的感觉,让板垣默语很不舒服。 “迎刃而解,才符合本大爷的美学。难道,你想做个缩头乌龟,畏首畏尾永远受森川牵制?”   ☆、第125章 本大爷——计算之内 风很轻,云很淡。 夜很深,光很亮。 “嘭——嘭——咻——嘭——” 迹部景世不喜欢这种类似子弹迸射的声音,但在漆黑沉寂的夜空被点亮时,他攥紧的拳头松了开来,几近痴狂地迷恋着一朵又一朵炸开的光束。 烟花,又称焰火、花炮。 迹部景世比较喜欢后两种叫法,焰火,火是带着危险的,花炮,炮也是危险的,而烟花,如烟一般的花,只开一瞬的花,风吹即谢的花,会让人在欣赏它的美丽时,忘了背后的危险。 昨夜,母亲大人交给他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景世,明天妈妈和爸爸要去一趟川岛家,你想不想一起?”板垣默语准备工作做了很久,终于在月底准备和迹部景世摊牌。 这个孩子很敏感,最怕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丢下他。迹部景吾和她说过,不准备带这个孩子一起去川岛家,可她却觉得,如果迹部景吾没有足够的信心保证人身安全,那么她就自己部署,拥有足够的自信,带着景世一起去。 迹部景世是迷惑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要去川岛花见家,他虽然已经和川岛花见和解,但他终究是不喜欢那种性格的女孩子。 不过……他想要和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在一起。 他会尽力不让自己成为累赘,不断锻炼自我! “一起,一起去。”坚定地点头,闪亮的眼眸,略带自信的神情让板垣默语的笑容加深,将他轻轻拥住,吻了吻额头。 果然,选择带景世一起是正确的。 板垣默语的部署是完善的,她的身体也已经没有大碍,武力值很高,她相信她能够保护好迹部景世。至于迹部景吾?他大爷可是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说一不二,和她合作却不听她的意见,不准带迹部景世一起,如果他大爷知道她存了这样的心,估计要气炸,啊,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不华丽的情绪的! 茜色、山吹色、金赤、萌葱色、露草色、堇色…… 以及绚烂华丽的金色与银色,以最优美的流线从空中滑落。 迹部景世站在烟花的正前方,仰面凝视着属于他的焰火“礼物”。 他的四肢被绳子捆绑在椅子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够椅子连人一起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这里,没有人会被他这样的动作吸引目光,这里……根本没有人。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敌人并没有刻意隐瞒他,他就在川岛家,并且,敌人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隐瞒! 森川春熙,还是森川春熙,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他落入她的手中,并关在川岛家的院落里。 焰火是她放的,却没有川岛家的人来制止她。 这一切都超出了迹部景世的理解范围,他是要来川岛家,但他是要和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一起来川岛家,而不是和森川春熙这个魔鬼来川岛家看焰火! 他是弱者,弱到还没登场历练就被敌人作为筹码威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他不甘,想要反抗,可这次他并没有之前的好运气,睡衣口袋里,一样东西都没。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只有选择等待,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板垣默语想要带着迹部景世一起去川岛家并没有错,甚至是极对的,可以防止森川春熙突袭。可她没有想到,月初第一天凌晨,森川春熙就对迹部家发起了攻击。 先发制人,她在川岛家附近布置再多也没有用,对方早就发现了,并将计就计,反欺他们。 睡梦中是人防备最弱的时候。 迹部宅内已经汇聚了最为精英的防护人员,可就如先前那次一样,这些对于森川春熙都不在话下,她鬼神一般的身影也只是让睡在迹部景世身边的板垣默语有所察觉罢了。 板垣默语的警觉性很高,空气流动的异常让她精神一震,猛地睁开眼时,就对上了一片藤纳户色,再要有所动作时,四肢就被麻痹,全身无法动弹。 药。 并不是在市面上流通的才称为药。她早该知道森川春熙手里能够用的药有这类,她早该知道一点小事是绊不住森川春熙的脚步的。 她记得迹部景吾对她说的话,森川春熙也许是所谓的神,可他也说过,就算是神也不能够伤害他要保护的人。 整夜未眠,在赤红着双目中,等到了迹部景吾的敲门声。 “……”药效很重,似乎是专门针对她的。 迹部景吾很反常,闪亮的眸子和迹部景世一样,站在他身后的是冈本医生。 就像排练过一样,冈本医生迅速给板垣默语配制解毒剂。这让板垣默语非常不解,可在解毒剂起效的那段时间,她见迹部景吾一点儿也不好奇迹部景世不见这个事实,心里也就没那么急躁。 静下心后,她浮现出一个让她恐怖的念头:迹部景吾早有准备,只有她不知晓。 “啊嗯,别这么看本大爷。森川那个女人若不用点奇招,本大爷也没把握对付她。”迹部景吾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目光中带着无奈,却没有一点内疚。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哪怕让板垣默语受到了惊吓。 板垣默语是理智的人,她知道迹部景吾的用意,可她觉得自己就算知道事情,也能够用演技演绎好,况且,让她这样暴露在森川春熙眼中,不就让森川春熙变相知道夏木树里是在冒充她了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森川会来这手的?” “不知道,那个女人无孔不入,本大爷只是把危险几率降为零。说过不会让你们再受伤,啊嗯?怀疑本大爷的能力吗?”迹部景吾站起身,修长的手指撩动板垣默语的刘海,白色的毛巾袭上她的脸,擦了两下,丢入一旁的水盆中。 “还不起来?当本大爷不知道药效早过了吗?”他瞥了板垣默语一眼,只一眼,板垣默语沉静的面容就崩溃离析,鲜艳的赤色蔓延在脸颊,弯着的唇不由抿紧。 行,她就当某位大爷帮她擦脸是宽慰她! 某位大爷是绝对不会和忍足侑士一样说出动听情话的,她勉强接受了他那别扭的动作!   ☆、第126章 本大爷——用意难测 “大小姐,川岛宅有人出入。我已经听迹部少爷的话,让他们时刻注意着小少爷的安全,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不会现身。”来人单膝叩地,俯首垂眸,恭恭敬敬。 如果不是他的话,板垣默语会认为,这还是只忠于板垣家的人,可她现在,只能哭笑不得地维持着唇边的弧度。 迹部景吾,是要把板垣家的势力全部纳为己用吗?! “嗯,我知道了。”板垣默语只能点头,让她的人退下。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的人是什么时候和迹部景吾的人混在一起的! 只是,对此,她并不排斥。迹部景吾事先就和她说过,合作,合作,自然,她的人与迹部家的人一起才对。与其让她的人打草惊蛇,不如按照迹部景吾所构想的,或许这样才能成功。 手指残留着的麻痹感侵蚀她的神经,十指用力撑开,再紧紧攥拳,重复数次,十指的灵活度才稍微恢复。 这种灵敏度对她这个习武之人来说,远远不够,成拳的速度应该更快,现在别说让对方察觉不到她挥拳的速度,就算是让对方等她挥到自己面前五厘米处,对方仍旧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她的攻击挡下。 将计就计,弃车保帅…… 希望森川春熙能够傻一点,笨一点,否则,她定要加倍将麻醉剂注射到她身上!让她尝尝,大脑迟钝,无法思考的痛苦。 温水洗净身上的药味与汗渍,毛孔张开充分享受着水的滋润,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粉嫩干净,指腹上薄薄的茧子按压虎口,尽可能的让疼痛感代替麻痹感。 生命危险啊,景世没有生命危险,就不会现身打草惊蛇,那景世要是遇到没有生命危险的虐待…… 板垣默语闷入温水中,屏住呼吸。 她不敢看到迹部景世满是伤痕的身体,更不敢看到迹部景世眼中的绝望。 习武之人除去身体上的锻炼,更应该修身养性,她现在却心神不定,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师父是高木老师。 “咔哒——”门锁打开的声音让沉在水中的板垣默语一惊,刚想窜出水面就看到一脸急切朝她快步走来的迹部景吾。 滚烫的手掌已经握住她的腰肢,轻易将她从浴池中抱入臂弯。 “你这个笨女人,寻死别选在本大爷家!”迹部景吾面红耳赤地瞪着板垣默语,他在餐厅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这个女人,一问佣人,她已经入浴两个小时,浴室内半点儿动静都没。 “噗通……噗通……”剧烈的心跳环绕在两人耳畔,不知是迹部景吾太过气愤,还是板垣默语太过羞涩,对上的目光交汇着,一直没有错开。 “咳,景吾,我不会寻死。还有,你想展现自己的臂力很棒,也别拿我当哑铃。”板垣默语是故意这么说的,哪有光让迹部景吾看她笑话的事。 ……哑铃,有哪个女人会这样形容自己? 迹部景吾被这个词分散了注意力,竟忘了自己是如何的生气。 板垣默语身上的水珠已经全部沁入迹部景吾的衣服,被泡的热乎乎的肌肤在空气中逐渐降温,不由朝迹部景吾的胸口贴近。 “请放我下来,景吾。我虽然同意唤你名字,但并不代表我愿意现在给景世生个妹妹。”她不知道迹部景吾究竟看到了多少,可想必,这样抱在怀中,该感觉到的,不该感觉到的,都感觉到了吧? 迹部景吾差点就把双手全部松开,管她这个女人会不会因为浴室地滑摔得很惨! 只不过,如果摔得很惨,对于他大爷,也实在是很不华丽的一件事。 “啊嗯,是谁说过,本大爷同意,你也乐意的?” 板垣默语对于自己曾经的大胆发言,只觉得面上臊得慌。 脸上的笑容更甚,她伸手往迹部景吾胸口推了一把,双腿灵活的收缩,穿过迹部景吾的臂弯,赤脚站在地上。 手臂搭在他的脖颈,上身前倾,凑到他的耳边,“景世那边,你让他们怎么判断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迹部景吾加速的心跳在听到板垣默语的话后,减速,平稳地跳动。 这种诱人的姿态,也只有板垣默语会说出全然不匹配的话语。 抽下一旁挂着的浴巾,将板垣默语裹成粽子,“本大爷不会让景世遭罪。” “换好衣服去用餐。本大爷在车上等你。”迹部景吾离开的步子很快,没有人看到他转过身后紧锁的眉头。 这场仗,他必须打胜。 “我相信你。”门关上后,板垣默语才喃喃出声。 相信迹部景吾是一回事,理解迹部景吾的用意又是另一回事。 和服、裹胸布、绿色发带、假发。 光看和服和裹胸布,板垣默语恐怕猜到厌食都猜不出迹部景吾是在搞什么鬼,可那绿色的发带和假发,她知道自己是要扮作夏木树里。 只是,事到如今,她扮作夏木树里还有什么意义吗? 森川春熙都知道夏木树里假装她,被关在看守所,那她扮演夏木树里是要唬谁? 板垣默语是个聪明的人,但对上迹部景吾,她总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实在怪不得迹部景吾要叫她笨女人。 草草解决了餐食,迎着好大的阵仗坐上加长版劳斯莱斯,享受着万众瞩目,到达川岛宅大门口。 一路上,她都想要问迹部景吾,可奈何迹部景吾给她一张华丽的侧脸,闭目养神中。 上翘的睫毛好生让人怀疑他有没有用过睫毛夹。 “跟紧本大爷,走丢了本大爷没空找你。”下车时,迹部景吾甩出这句话,脚步飞快,幸好板垣默语动作敏捷,紧跟着也不气喘,否则,她一定会选择坐在大门口旁的花坛上,等待日落。 若说迹部宅是欧式风,板垣宅是和风,那川岛宅绝对是林园风。 成排的树木,成片的花朵,城市中的自然氧吧。 “景吾,分头行动。”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五颜六色的花丛中,有一个长卷发戴着发箍的女孩——川岛花见。   ☆、第127章 本大爷——伤口消毒 骄阳似火,躲在树林花丛中,的确惬意。 但绝对不是今天。 川岛家虽不能和迹部家匹敌,却也是名门。上得起冰帝的,总有一些家底。 花道交流会,明面上邀来对插花精通的名家,切磋技艺,实则就是一群妇人的联谊,展示自家的女儿,好互相联姻。 往年,板垣家都会收到请柬,来参加的都是旁支亲属,今年因为板垣默语的事,川岛家并没有把请柬发给板垣家。 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板垣默语明明还未定罪,却已经被这般对待,影响到家族。外人尚且如此,恐怕,旁支亲属会对她更不满。 在这种日子,作为川岛家的女儿,绝对不应该流连花丛。穿戴整齐,友待客人才是她该做的。 板垣默语双手轻轻捻起和服下摆,双脚踏着木屐,飞快地一路小跑到花丛边上。 “川岛小小姐。”轻声唤着,这种场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再清楚不过。 她并不想让这样一个本该享受童年快乐的女孩子受到外界的非议。 川岛花见一哆嗦,抓着花枝的手就被绿叶上的齿轮划了一道口子。 “嘶——”抬头就看到明眸善睐的大姐姐带着浅笑凝视着她,心跳漏了一拍,不规律地跳动起来,“大姐姐,我没有做什么坏事。” 女孩明显蜷缩起来的手指逃不过板垣默语的眼睛,踩着木屐就跃入花丛,抓住女孩的手,“知道医疗箱在哪儿吗?姐姐给你消毒。” 这种小伤,明明板垣默语自己是不在意的,可落在别人身上,她就下意识担心。 过敏、破伤风,等等,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症状。 “啊?不用啦,大姐姐,被妈妈发现要批评我了。”女孩挣扎着,身板往后缩了缩,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就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行,那你在这里等姐姐一下。”有的时候家长批评受伤的孩子只是想要孩子记住教训罢了,可孩子年龄小,不能理解其用意,往往自己再次受伤,便不会再告知父母。 也许是板垣默语的笑对于小孩子来说有特别的魔力,川岛花见轻易地相信了这个大姐姐不会找她父母告状。 对于花道世家的孩子,她从小被教育,手可以被任何东西所伤,就是不能被花草树木所伤。 否则,那就是一名最蹩脚的花道家。 轻柔温和地对待花草树木,它们才能为我们展现出最美的姿态。 一旦手被它们所伤,那只能说明你没有把心都放在它们身上,神聚才能形雅,否则,就不要再触碰它们。 宴会厅离的不远,板垣默语的动作灵敏,一点儿都看不出她是穿着和服踩着木屐,轻巧地进入宴会厅。 宴会厅内只有佣人,应该是在准备晚餐,见到板垣默语后,立刻来了一位男士,“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板垣默语颔首,带着笑:“请给我一杯spirytus,谢谢。” 那位男士听到板垣默语报出的名字后,差点无法自如应答。 spirytus全名为spirytusrektyfikowany,原产于波兰的精馏伏特加。 简单来说,就是酒精度高达96%的白酒。 “啊,如果可以,请再给我一杯净水。”板垣默语身着白底浅绿花纹的和服,假发也用碧色发带束着,站在厅内,任风拂过她的衣摆,宁静得如同一幅画。 男士再次失语,他毕恭毕敬地鞠躬,转身给板垣默语准备饮品。 遵从客人意愿,不过问缘由,这是他们的职责。 板垣默语平时连酒都不曾饮过,更别提这种特殊的酒,她是在医学趣闻上看过,医用酒精不够的情况下,可以用spirytus兑净水来使用。 酒精浓度75%的医用酒精用来消毒是最好的。 板垣默语在脑子里换算一遍,就往净水中混入spirytus。 走回去时,看到川岛花见直立在花丛旁,小心地让较高的花掩藏自己的身影。 “大姐姐!”川岛花见双眼一亮,喜笑颜开。 “把手伸出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板垣默语可不希望自己听到惨叫声,她今天来可不是专程照顾川岛小小姐的,她要快点儿回到大部队中。 “会很疼吗?我怕……”川岛花见听到会疼,立刻把刚伸到一半的小手背到身后。 她食指上有鲜血凝固的痕迹,似乎划的比想象中要深不少。 板垣默语没怎么哄过小孩子,迹部景世需要的只是心灵上的抚慰,他不怕疼不怕累,处理伤口的时候,从来不会避开。 “川岛小小姐喜欢景世吧?”回忆起管家爷爷告诉过她,景世和川岛花见之间的摩擦,以及川岛花见对景世的态度,小女孩的心思并不难猜。 被戳中心思的川岛花见双颊绯红,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低下脑袋,等着被批评。 “景世不喜欢娇气的女孩子。”板垣默语伸手抚上川岛花见的头发,天然卷发很有弹性,这个女孩子如果性格上有韧性,会更好。 “嗯……唔,大姐姐认识迹部君吗?” “认识,那么,川岛小小姐要不要消毒?”板垣默语晃了晃那杯混合好的酒精,半蹲着的腿有些发麻。 和小孩子说话要尽量和孩子站在同一高度,否则,无法贴近孩子的内心。 “我会尽量不动的。大姐姐下次带迹部君来玩好不好?”川岛花见怯生生地把小手摊在板垣默语面前,颤动的睫毛宣泄着她对疼痛的害怕。 板垣默语真的很想告诉她,她的迹部君现在就在他们家里。 “好。”酒精淋在伤口上时,川岛花见差点跳起来,刺痛感让她的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咿咿呀呀”的忍哭声听得板垣默语耳根发软。 这才是普通的女孩子,柔嫩娇贵,就和那抱团盛开的鲜花一样,风过,花瓣会摇曳,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落花,留光秃秃的枝干感受风的猛烈。 “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在这里吗?”消毒完毕,板垣默语用干净的手帕将川岛花见的泪尽数擦去。 “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川岛花见条件反射地声音抬高,眼中满是坦诚。   ☆、第128章 本大爷——花道交流 “是川岛夫人让你呆在这里的吗?”当孩子迟迟回答不到重点时,可以试着猜测。 川岛花见闻言,立刻摇头,长卷的发顺着幅度摆动,如同弹簧。 “我……想要帮姐姐看看迹部景吾君。”川岛花见的姐姐很喜欢迹部景吾,她当初也是因此特别关注迹部景世,从而不小心迷上了迹部景世。 对于川岛家的人员,板垣默语并不清楚。 “景吾已经来了,需要我带你去见他吗?”川岛花见的姐姐,如果可以,她也想见见。 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名为川岛浅香的,图书管理员。 川岛花见再次摇头,小脸上有些为难。她只是偷偷地帮姐姐注意着她的心上人,她姐姐还不知道她暗自做了这些事。 最后,板垣默语带着川岛花见回到了川岛夫人身边,她也走到迹部景吾身边,和他一起观赏大家表演插花。 插花是一门艺术,是名门之女的必修课,而这花插的美不美,则是见仁见智。 “没想到迹部君会过来,乡土陋室,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川岛夫人同样穿着和服、踩着木屐,步子很小,也不快,平稳地走过来,对着两人歉意地笑着。 她的眸中有一丝惊讶,迹部景吾从来不参加这类活动,他这次会出现,是不是因为她的大女儿,川岛浅香……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喜欢迹部景吾,可从来没有看出她的女儿已经得到迹部景吾欢心。 “啊嗯,宅院布置得很美,川岛夫人不必自谦。”迹部景吾也只是点头作礼,准备就坐,却被川岛夫人又开口拦住:“这一位是?” 板垣默语表示,她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凭着某位大爷的华丽光辉,完全可以将她忽略过去! “您好,我是夏木树里。”她刚想加重唇上的笑,就猛地想起夏木树里是个冰面人,立刻止住唇上的笑,刻意将唇角下滑。 板垣默语周身的气息向来有着疏离,全凭着她那副若有若无的笑,才营造出了神秘。现下,将笑掩去,冷感浑然天成。 迹部景吾也没料到板垣默语严肃起来会是这种感觉,当下伸手抚上眼角的泪痣,手掌遮住了无法抑制的笑意。 “夏木喜爱花道,本大爷就带她过来。”迹部景吾没有征求川岛夫人的同意,他大爷带来的人,还会有人将其赶走吗? “啊,小小交流会能够入迹部君的眼,川岛家倍感荣幸。”川岛夫人客套地点头,侧过脸,对着身后的佣人一个眼色,佣人就伸出手,给他们引座。 迹部景吾毕竟不是专程来参加花道交流会的,对于坐的位置也就没有那么讲究。 他大爷无论坐在哪儿,都会华丽如旧。 板垣默语正坐下后,就要恢复脸上的笑,被迹部景吾一瞥,立刻警觉,继续冷着那张脸。 “没有要和本大爷解释的吗?”迹部景吾的声音低沉,坐姿却很标准,只是没有给人一种紧张的感觉,如同贵公子,天生就是为这种坐姿而诞生的。 板垣默语轻摇头,那种细微小事,她犯不着都和某位大爷报备。 “如你所见,我只是去和景世的同学打个招呼。”板垣默语之前只在照片上见过川岛花见,可川岛花见的眼睛很纯净,她很怀念这种干净的眼神。 “别忘了,藤纳户惩治的大多数都是有罪恶的人。”迹部景吾是要她别放太多心在川岛家,否则,当丑陋揭露时,会更恶心。 “还不是你要来的。”板垣默语嘟囔一声,她原以为迹部景吾不会听见,却遭到迹部景吾冷冷一睨,“本大爷不来,景世也会被那个女人带走,主动比被动要强。” 迹部景吾说的没错,哪怕他们这次不搅合进藤纳户组织的事件,森川春熙也不会允许他们独善其身。 室内有中央空调,凉飕飕的空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进人的皮肤。 极大的舒适感侵蚀神经,安逸是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不该有的。 堪比催眠的悠扬音乐配着插花表演,宁静致远。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睡着,也不可耻!但是作为插花名家,要是在这种环境中打瞌睡,那可就要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迹部景吾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虽然迹部家与插花不搭边,可在迹部家脸上抹黑的事,他不会做。 板垣默语就不用顾那么多,她现在披着夏木树里的皮,就算崩坏成鬼,也没人会说到板垣家去。 脑袋一颠一颠,眼皮耷拉,挺直的背脊也弓起来。 不能怪她的,一夜未眠,被捉来出席,她困是正常的。 兴许是干坐着都闲着无趣,板垣默语才刚打瞌睡,就被无数人发觉,眉目传神一番,就传到了坐在主位的川岛夫人那。 川岛夫人挺了挺身子,挪动一下被压在臀部下的双脚。 果然,这位夏木小姐,并不是纯粹来参加花道交流会的。 只是,她攀附上迹部家的继承人,也很有一手。 她的表妹,昨夜在宅院放烟花,不知是在庆祝什么,家族中出现这种败者,是耻辱,赖在偏院,一味研究属于自己的花道,还说会在今天大展光彩,该不会和这个夏木小姐有关吧? 川岛夫人沉下心思,又朝板垣默语望去,却正巧看到迹部景吾对板垣默语柔和的目光,心下一惊。 看那样子,迹部家的继承人是真的对这个叫夏木的女孩动情了。 她不能轻举妄动,不要找这个女孩的茬。 还没将自己的意思通过眼神传达给与她交好的几人,其中一位就沉不住气,开口道:“这位小姐定对插花别有一番见解,否则,怎么会对上原夫人的插花看都不看一眼?” 此人轻描淡写地就挑起上原夫人与板垣默语的火花。 板垣默语只是小憩,否则她也不会还能坐着,指不定躺在地板上了。 有人开口,迟缓的神经,激活。 睁开双眸,她闻声望去,说话的还是熟人,他们班的晓乌荷露。 “晓乌同学,啊,在这里还是叫你晓乌小姐更好?不知道你为何对我敌意这么大,就算你看我不满,也不必拿上原夫人的插花说事。上原夫人这盆鹊桥如此传神,能够欣赏到她的手艺,是我的荣幸。”   ☆、第129章 本大爷——比试一场 鹊桥是由香柳、鸢尾、天堂鸟这三种植物组合而成的。 鸢尾又称蓝蝴蝶,而天堂鸟是自由之鸟,蝴蝶与鸟儿通过香柳搭成的桥梁,相拥相吻。 巧妙的手法,形象的排列,这一盆鹊桥,出自上原夫人之手,神形具在。 板垣默语虽不是插花好手,可别忘了,她家是能够与迹部家比肩的世家。 旁支亲属尚且会插花,她这位正宅,大小姐,岂有不懂的道理? 反观晓乌荷露,她气的咬牙切齿,脸部表情极其不自然,却还没有到扭曲的地步,她拼命维持自己的风度,却被板垣默语的话给堵的不知如何反驳。 “你怎么知道上原夫人的作品是鹊桥?或许只是你随口胡说的,上原夫人,你倒是说说,你的作品叫什么?”这番话一出,板垣默语的斗志都消去一半,她到底是在和谁战斗?这种智商,她都不好意思再刺激她。 自取灭亡,说的就是晓乌荷露。 明眼人都能从板垣默语自信满满的神态看出她说的没错,并且,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盆作品就是鹊桥。 上原夫人本因晓乌荷露的话对板垣默语有些不满,可在听到板垣默语的话后,她也看出这两个人不在一个级别。 不是她偏心,这件作品她确实用意在鹊桥,传达的是唯美的爱,所用植物种类不多,看起来单调,却是为了传达爱的纯净。 虽然板垣默语并没有更加详细的评价她的作品,但就晓乌荷露不赞同鹊桥这个说法来看,晓乌荷露对于插花,不过尔尔。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却淡定自若,对着板垣默语点了点头,“这位小姐说的不错,我所作的正是鹊桥。”只一句话,就让晓乌荷露语塞。 她紫色的眼珠一转,尖酸刻薄的话从口中跳出:“就算她说的没错,但她明目张胆打瞌睡,大家都是看到了的!” 板垣默语忍住哈欠,笑从唇齿间溜出,冰山真的太难当,亏夏木树里维持冰山形象那么久,真是辛苦她了。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晓乌荷露不是家中没有竞争力,就是家人太宠溺她。 否则,她这样不早被人虐成渣渣了? 虽然这种情况下,板垣默语就算不出声,她也不会有事,毕竟,擅于观察的人不少,见苗头不对,肯定会沉默,不会有人出来和晓乌荷露站一边。 “晓乌小姐恐怕是误会我了,花道在欣赏的时候,也需要自我领悟,我回味学习上原夫人的手法倒是被晓乌小姐当成打瞌睡了。”她需要清醒一下,温室内的氛围让她忍不住要打哈欠,正好有趣事,玩一下,某位大爷应该不会说她不华丽吧? 板垣默语侧脸看向迹部景吾,迹部景吾挑眉饶有趣味地看戏,深蓝色的眼睛似乎在说,好好表演,不要丢本大爷的脸。 “两位,不妨用花道比试一番,交流会上争论,未免有失和气?”坐在川岛夫人身边的一位少女站起身,眉宇间似乎有些困扰,微微蹙着。 “我同意川岛大小姐说的,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场?”晓乌荷露很狂妄,她已经站起身,坐了几个小时,她也站得很稳,显然,她是有功底的。 板垣默语再次笑开,冰山夏木形象什么的,就见彗星去吧。 这些人好玩得很,她有多久没这么轻松地和人交流了? “自然,来交流会就是想要和大家切磋技艺。”板垣默语也站起身,放在身前交叠着的双手在站起的那一瞬间,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跪坐,是让人讨厌的坐姿,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都不喜欢。 但却是最能看出人德行的方式,坐得端,站得稳,行得正。 人的意志力可以克服脚麻,便站得稳也行得正了。 川岛夫人本觉得自家大女儿过于草率,生怕得罪迹部家,欲意出声阻止,却看到迹部景吾比她还镇静,看戏架势十足,便不去扫他的兴致。 倒是坐在另一边的川岛花见眼中浮现出几丝崇拜,她崇拜自己的姐姐可以轻而易举解决一场纠纷,也崇拜板垣默语毫不怯战的气势。 板垣默语不由多看了几眼那名少女,川岛大小姐,川岛浅香。 褪去校服,穿上和服,化上传统面妆,竟是这副样子,典雅端庄。 风纪委员长和图书管理员几乎没有交集,印象不深也属正常。 她才不会说,她刚开始看到川岛夫人身边的这位少女时,还以为是川岛家的儿媳妇。 当晓乌荷露和板垣默语都走到正中央,端坐下来后,立刻有人将两筐花与两个花瓶放在她们面前。 川岛家的速度很快,这让板垣默语没有机会再次犯困。 开始前,晓乌荷露毫不掩饰地瞪了板垣默语一眼,板垣默语只是习惯性回以一笑。 筐中有好几种插花常见的品种,板垣默语很想偷懒直接把上原夫人的鹊桥还原,但晓乌荷露在冰帝的时候,就曾带领冰帝的插花社进过全国大赛。 与一个进过全国大赛的人比插花,当然不能敷衍了事。 板垣默语大脑开始飞快转动,将花在脑海中排列组合。自由命题,往往是最难的。 脑海中空荡荡,出奇才能致胜,无论做什么,创新都很重要。 在晓乌荷露开始动手后,板垣默语还在构思。 她老神在在的模样让晓乌荷露很恼怒,从她用剪刀狠狠蹂躏花枝的动作就能看出她的怒火值怕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唔……”板垣默语灵感一闪,轻吟出声,十指飞快地从筐中取出自己所需的品种。 她对着花瓶比了两下,就开剪。 脸上的笑让看着她表演的人都愉悦起来。 关注着板垣默语的人不少,可最为关注她的莫过于川岛浅香。 她知道迹部景吾身边多出的这个人,也听自己妹妹一而再,再而三提过迹部景世那个孩子。 她很想知道,板垣默语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让冰帝之王倾心于她。 没错,她知道板垣默语不是夏木树里,只不过,她没有揭穿。   ☆、第130章 本大爷——太阳之意 “太阳。” 半个小时后,板垣默语和晓乌荷露纷纷停下,先出声的是板垣默语,她所作的名为太阳。 “我只选用了红玫瑰,通过裁剪长度,塑形。”板垣默语是在想到迹部景吾的喜好时,才决定全部用玫瑰的。 “红玫瑰代表热情,花朵也给人华丽之感,我所塑造的形状正如太阳,闪亮耀眼。我希望这瓶花能够给人带来生机,更加热爱生活。”板垣默语说完后就眯笑着看晓乌荷露。 晓乌荷露采用的是荷花、雏菊、香柳、唐菖蒲,营造出清新之风。 可以说,这两份作品,截然不同,差别就在,晓乌荷露因为板垣默语采用了全校人都知道的迹部景吾最喜欢的红玫瑰而气的说不出话。 少了对于自己作品的传达,那可不是少了一点点。 把死的东西说成活的,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板垣默语把自己的作品用语言修饰后,听起来很高上大,实则就是一团玫瑰花球。 “你!你就是因为迹部君喜欢玫瑰,你故意的!”这种话,通常在心里想想就好,偏偏晓乌荷露忍不住要说出来。 对此,板垣默语只是很欠扁地歪头,笑得更甚,“晓乌小姐,你怎么能够因为迹部君喜欢玫瑰,就歧视玫瑰本身?我相信在坐的,喜欢玫瑰的不在少数,啊,莫非晓乌小姐是在歧视迹部君?”板垣默语话锋一转,将剑锋指向迹部景吾。 某位大爷看戏看够了没!她可不想一直做表演者! “啊嗯?晓乌是吗?你对本大爷不满?”迹部景吾立刻接茬,让晓乌荷露一愣,她没想过迹部景吾会帮别人,她眼中的迹部景吾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 “迹部君还是称她为小姐的好,否则,晓乌小姐怕是要觉得迹部君对她不敬。”板垣默语不怕死地继续道,平和的笑让人无法对她的话往更深里想。 “哦?晓乌小姐是这样想的吗?”迹部景吾故意重读“小姐”二字,这更让晓乌荷露吃惊,她支支吾吾,身体都有些不稳,踉跄地瘫在地板上,手肘撑着,怨毒的眼神盯着板垣默语。 都是她!都是她!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被迹部君这般逼问! 这件事传到学校,她在三年a组一番肯定呆不下去,她明明,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冰帝之王,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被这般对待?! 板垣默语并不知道晓乌荷露的想法,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她好好的打个瞌睡,被人打扰,她也是很不爽的! 闹剧终究是闹剧,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川岛家让人送晓乌荷露回家后,花道交流会仍在继续,只是板垣默语也失去了打瞌睡的兴致,她打量着静坐着的川岛浅香。 她不知道川岛浅香记不记得她的长相,她虽然戴了假发,可面容没有改变。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风纪委员长,只是一个小小的茶道部部长。 来参加花道交流会,不应该有谁认识她的! 她和时刻闪耀着光辉的迹部景吾是不一样的! 川岛浅香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用余光看去,发现是板垣默语,有些意外,友好地侧过头,对她笑了笑。 盯人被抓包的板垣默语没有一点尴尬,她也笑笑。 随后,视线继续汇聚在川岛浅香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川岛浅香,她是低调的,图书管理员并不是高调的职位,她甚至看不出她喜欢迹部景吾。 喜欢一个人,当这个人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中时,不应该忍不住多看这个人几眼吗? 从刚刚开始,她就没有看到川岛浅香看迹部景吾一眼。 倒是一旁的川岛花见不停地往这边看。 难不成是川岛花见误解了自己的姐姐?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板垣默语划去,妹妹应该是了解自己姐姐的,否则,她何必藏身在花丛中,烈日当空,比起花草树木遮阳,还是室内更舒适吧。 离正宅不远的偏院内,迹部景世暴晒在太阳下,双手双脚仍旧绑在椅子上。 一夜过去,他都没有睡。 椅子的平衡性很差,他怕自己睡着后,倒在地上。以极其不华丽的姿势倒着,那是他无法忍受的。 “呼……”他轻吐出一口气,疲惫的双眼闭着,可在烈日下,取代漆黑的是橙红。 闭着眼也能够感受到阳光的热烈,绚烂。 太阳和焰火不同,不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它落下后,第二天会照常升起。 他会成为太阳,而不是敌人故意放给他看的焰火。 他不会再自艾自怜,消极难过。 想要通过精神刺激来摧残他,太天真。 耳边的风带来细碎的议论声,是关于他的。 那是两个陌生的声音,他不确定这两人有没有用变声器,姑且从听到的声音来看,是两个中年人。 “今天,就是今天了。”这是一位中年男子,从声音听中气不足,可语气中透着期待。 “他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呵呵呵……”这是一位中年女子,阴气森森。 “亏得这个孩子,过了今天,我们收养他吧?” “用他的血浇灌花儿,呵呵呵……没人能够阻止我们的新式花道……” 为什么会看不见太阳?是谁会看不见太阳? 迹部景世抬起眼皮,却只看到模糊的身影。 抓他过来的是森川春熙,放烟花的是森川春熙,为什么会牵扯上其他人? 他们……这个他们是不是在指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 他们和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有仇吗? 傍晚的风已经散去了热度,吹在脸上很凉爽,比室内空调要舒服。 打开的窗户流窜着风,将空调的冷全部取代,让坐在室内的人都不由深呼吸几口。 最后一位表演的是川岛浅香,代表川岛家结束今天的花道交流会。 川岛浅香还没下剪刀,板垣默语就目光聚焦,发现一支花有些异样。 “请等一下。”板垣默语站起身,脚步飞快地行到川岛浅香身侧,蹲下身,将筐中其它的花枝都取出,留下那枝有些怪异的花在筐内。 “川岛小姐,你看,这枝花是不是不太一样?”板垣默语所说的不太一样,不是花与花长的不像,而是这枝花不像真花。   ☆、第131章 本大爷——压缩炸弹 熟悉花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出真花与仿制花的区别。 纹路、手感、颜色,都有差异。 现在,板垣默语不敢轻易去触碰这枝花,不是她敏感,而是,她和迹部景吾本就因为很多复杂的原因才来到川岛宅。 其中最为严重的一点,川岛宅会被藤纳户组织灭族。 就这个问题来看,这种明显怪异的花,不碰才是正道。 迹部景吾也站起身,警惕地环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按理说,藤纳户组织要动手的话,肯定会有人在暗中看着,这才能够知道有没有成功。 可藤纳户组织很狡猾,说不定,他们能够装得比演员更专业。 “都给本大爷坐在原地别动!”迹部景吾的声音很有震撼力,川岛夫人见状有些不明,发生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迹部君,发生什么事了吗?”川岛夫人同样环视了四周一圈,迹部景吾的架势不是凭空而起,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从某种方面来说,她相信迹部家不会对川岛家做什么,那么,迹部景吾这次来川岛家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可这件事……究竟是什么? 川岛家会遭遇什么吗? 一连串的疑问填满腹腔,她是东家,不能自乱阵脚。 “川岛夫人,有本大爷在,你们都不会有事。前提,你们听本大爷指挥。”迹部景吾认真地张唇,一字一句吐出。 迹部景吾天生就有让人信服的魄力,一屋子的女人在关键时候,都会选择相信男人的力量。 “嗯,迹部君需要什么,尽管提,川岛家能够做到的,一定照做。”川岛夫人说是这么说,可却暗中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让她出去通报给她的丈夫。 “啊呀,川岛夫人不乖呐。迹部君可是说全部坐在原地别动,这位姐姐是要去哪儿呢?”板垣默语多年习武,风吹草动逃不过她的眼睛,同样,她的动作也很快,秒秒钟就挡在了那人身前。 被挡下的人目光急切地看着川岛夫人。 川岛夫人倒是很冷静,故作歉意地斥责那人一句:“鹿丸,没听到迹部君的话吗?” “嗯,嗯……”那人连连点头,重新坐回原位。 板垣默语这才满意地走回去,蹲在筐边,继续深情凝视那枝花。 她没学过关于高科技武器的知识,她印象中伤人的武器也就是刀、剑、枪,这几种常见的,真要说毁灭一个族的武器,她脑海中也只能冒出核武器。 不过,核武器可以消灭整个地球,森川春熙就算真的是神,也犯不着把所有人类都灭掉吧? 她与迹部景吾对视一眼,便将目光往暗处一瞥。 隐在暗处的,属于她和迹部景吾的人立刻出来了两名,恭恭敬敬地站在他们身前。 “刚刚是谁准备的东西?”板垣默语问出疑惑,这也许是一个线头。 “是她。”这两人双双指着不远处刚坐下的鹿丸。 鹿丸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拧着衣摆,好不紧张。 被点名,更加的慌乱,很像被说中的那种,可板垣默语知道,她不过是碰到事情紧张罢了,只是,她不明白,这种人,川岛夫人怎么会留在身边服侍,还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夫人,不是我,我只是……我……”鹿丸想要解释什么,却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这副样子,更让在坐的人对她产生了怀疑,一双双恶意揣测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更低下了自己的头。 “抬起头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板垣默语声音提高,穿过凝重的空气,划破诡异的气氛。 鹿丸闻声抬起头,似乎是硬被板垣默语的气势给逼迫得抬起了头。 她已经两眼翻白,牙齿哆嗦,脸部肌肉开始抽搐。 不妙。 板垣默语生怕鹿丸被吓出什么病,对于胆子小的人来说,活生生吓出病不是在讲笑话。 “大家,鹿丸女士恐怕第一次接收到这么多人的注视呢,这些东西虽然是她放的,但这些东西兴许不是她所准备的吧,大家看,这枝花……”板垣默语还没说完就被迹部景吾打断。 “可以碰?”他的心头一跳,险些要抓住板垣默语的手。 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大胆,还没确认好的东西,就这样冒险触碰。 板垣默语眨了两下眼睛,将面部表情调整到更加亲和,“因为我相信鹿丸女士。东西是她放的,她必然触碰过这枝花,既然她触碰了这枝花没事,那么没道理我碰上就会发生什么。” “大家看,这枝花从触感到重量,都和鲜花没有区别,不相信的可以来试试。在这种情况下,鹿丸女士会那么细心地发觉异常吗?”板垣默语把话说完,这枝花,连川岛浅香都没有发觉,如果不是她带着别样的心思来参加这个花道交流会,她也不会发现异常。 有几名不信,并且胆大的女子过来纷纷打量着这枝花,可也许是能力不足,有人提出疑问:“这真的是假花吗?” 板垣默语把这个问题留给川岛浅香,她相信,凭川岛浅香的能力,可以给出相当于官方的鉴定。 “不是真花。夏木小姐说的没错。”川岛浅香认可了板垣默语的说法,可就算这不是一枝真花,又能说明什么?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吗? 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究竟为什么要带着自己的人埋伏在川岛宅? 川岛夫人的心跳骤然加速,川岛家可不像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偏院的表妹…… “你们两个,能看出这是什么吗?”板垣默语把花交给她和迹部景吾的人。 经常触碰黑暗的人,比他们更清楚属于黑暗的东西。 这两人只是手指往那枝花上按了两下,就神色微变:“压缩炸弹。” 这种东西,就算他们盯着川岛宅许久,也无法发现混在花中被运进来的压缩炸弹。 可说来说去,都是他们的疏忽,这次活动结束,他们甘愿领罚。   ☆、第132章 本大爷——碎式插花 风止月暝,垂柳枝稍儿轻点如银镜般的池面,晕开细微的圈。 一壶清茶、两碟樱糕,坐在穿梭于池塘中的九曲长廊上…… 被盘问,实在不是一件乐事。 盘问与被盘问的人都有些不情不愿,好在瓜果茶饮俱全,才免了一场冷战。 “这些……这些和这些!都……有点不对劲。”来人提着竹篮,篮内全是各色各样的花叶。 她的手指飞速指着里面的花叶,眼里充满了不安,顺带打断了板垣默语对大家的盘问。 按理说,在川岛家就该由川岛夫人或者川岛老爷来处理事情,可由于消息封锁,川岛老爷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食不下咽,焦灼地等待。 “过去检查清楚。”板垣默语接过竹篮,递给在一旁连水都没来及喝一口的“炸弹检查二人组”。 月光笼罩在她身上,添了几分冷色,脸上的笑淡了些,“真的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吗?”她并不是非要逼问这人,只不过……这人的表情告诉她,他在撒谎。 “嗯……没,没有。” 他是川岛家串门负责鲜花采集的人员,连同他在内,有好几十名,但他是管理员,也是鲜花采集完毕送达目的地前,最后检查鲜花的人。 “这些都没有问题。”僵持中,那些看似不正常的花叶也已经排除了危险可能。 森川春熙不可能只准备了一枚炸弹,获胜率太低,这种事情她不会做。 板垣默语想要找迹部景吾说一下心中疑惑,奈何迹部景吾正在与川岛夫人交涉。 池塘另一面的六角亭榭内,川岛夫人正与迹部景吾独处。 “川岛夫人很为川岛家的某些人烦心吧。”迹部景吾在知道藤纳户组织会将川岛家族毁灭后,就让人把川岛家调查了个底朝天。 说哪块地种什么花都毫不夸张。 谁家没有几个糟心的亲戚,而川岛家的尤甚,能够串通外系,将自己的门族毁灭,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出来的。 这得多心狠手辣,在川岛夫人和川岛老爷都对他们不薄的情况下,得多狼心狗肺,才会做出杀亲之事。 “迹部君这次过来川岛家,究竟是因为什么?”川岛夫人见迹部景吾开门见山,也不拐弯抹角,直击中心。 亭榭通风性很好,花香顺着清风萦绕于鼻尖,却仍旧掩藏不住硝烟味。 “川岛夫人最好主动把某些人带来,别让本大爷亲自动手。”迹部景吾并没有回答川岛夫人的话。川岛夫人看似占有先机,实则受人压制,进退两难。 让迹部家的人在川岛家的地盘上放肆,太过打脸,可若是任由她那不成器的表妹、表妹夫兴风作浪,实在丢人。 横竖都是没脸,自然不能让某些人称心如意。 “迹部君,跟我来。”川岛夫人亲自带路,迹部景吾自然跟上,如果他连这种胆量都没,就不会来川岛家了。 “有些话,我说在前面。”川岛夫人沿着池边向前,丝毫不怕脚滑落入水中,“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是川岛家人主导的。” “啊嗯,这可不好说。”迹部景吾似是而非地看着前方,远处的树木枝干虬劲有力,整整齐齐两排站立在路两旁,一直延伸到一个圆形小拱门。 拱门上攀附着紫红色的花,开得正盛。 迹部景吾刚走到拱门口就看到院子中心有什么人正坐着。 他停下脚步,不再迈进。 这院中的并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儿子迹部景世。 双手双脚绑在椅子上,身板还挺得笔直,像是屏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 “迹部君,请进。”川岛夫人见迹部景吾不肯进这小小偏院,当他是不肯屈尊,便放下身段邀他。 “啊嗯,本大爷就在这里等着。”迹部景吾固执地站在拱门边,双手环抱,心乱如麻。 是他让下面的人在迹部景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再出手,可真当看到迹部景世被这样对待,理智就要被击碎。 他想要不顾一切冲上去,抱起迹部景世,哪怕面对着葬身火海的危险,他也想和迹部景世一起迎着火光骄傲地放声大笑。 火海又如何,就算是地狱之火,他也能带着迹部景世一起穿越。 可,现实,不容他做出这种冲动的事。 他至今不明白森川春熙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将迹部景世牵扯进川岛灭门事件。 就算她想要假借他人之手杀掉迹部景世,那为何不直接让川岛家的人杀掉迹部景世,而要诱导那些人,用炸弹。 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他想要当面问问那个女人。 川岛夫人见迹部景吾如此坚定,也不强求。再往前几步,才发现院落中央的人,却再也无法前进。 “真朴。”川岛夫人的声音几不可闻地颤抖着,这院落中的男孩长得和迹部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怪不得迹部君会来川岛家,她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做的什么好事! 不对……椅子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东西顺着风在轻轻动着…… 川岛夫人的脚不由自主往前,她特意绕在迹部景世身后,防止被迹部景世看到。 那是一只蝴蝶,翩飞在一朵落花上,落花有着长长的枝干,枝干断裂处是光滑的截面,显然,这是被人剪断的花枝。 真花?假花? 饶是川岛夫人这样与花相处数十年的人也突然分不清了。 但那花不会平白无故落在迹部景世的椅子下,是压缩炸弹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 压缩炸弹是一种极其怕火的炸弹,啊,炸弹应该没有不怕火的吧,可这种炸弹,只要碰到一丁点儿的火星,就会激活,从而将整个川岛家炸平都不是问题。 这种炸弹的弱点在于,只有这样一种激活方式,与操控型炸弹比起来,简直小儿科。 “真朴,你究竟想做什么?这就是你研究的成果吗?”本只是喃喃自语,却意外得到回答,“我的好姐姐,我想研究的可不是这种肤浅的东西,碎式插花既然得不到你们的认同,那么,就将你们一并剪碎。”   ☆、第133章 本大爷——名门辉煌 真实、淳朴,这是真朴这个名字所带的美好寓意。 可她这个妹妹,辜负了父母对她的一番期许与祝福。 “碎式插花,不算插花。你可以去别的领域发展,虽说川岛家是花艺名门,但并没有任何一条规定,不让你们做别的行业。”川岛夫人很头疼,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听不进任何话,软硬不吃,但门口迹部家的继承人还站在那,不能让他觉得事情很难解决。 “别的行业?碎式插花是我开发的新式插花,就应该在花艺界推广。不就是羡慕我的才能,才封锁我的路吗?姐姐,你太自私。”真朴面露狰狞,虚胖的身材在紫色和服下尤为臃肿。 往斜上方走了几步,肥厚的手掌按在椅背上,椅子猛地翘动,摇晃不停。 也将与椅子一体的迹部景世给惊醒,灰白的小脸,卷曲的睫毛颤动两下,缓缓睁开,充斥着血丝的深蓝色眼眸沉静得骇人。 干涩的唇微微张开,用舌舔了舔,再度抿紧。 “插花,是用植物,适当修剪,展现的是它们的美。你的碎式插花是将花瓣剪碎,拼成图画,这种在美术界也许算创意,可在花艺界,却是对花的亵渎。”川岛夫人见识过真朴所谓的新式插花,插花,重在插这个动词。 “姐姐哟,你太迂腐,碎花也是花,我将它插入在纸上也是插,怎的就不是插花了呢?”真朴的手从椅背上松开,转而伸向迹部景世的发顶,在小小的发旋处挑动他紫灰色的发。 迹部景世的发还带着独特的香波味道,顺着风就飘进真朴的鼻腔,却让她的眼神愈发疯狂,手指收紧,狠狠揪着那发,似要将迹部景世连椅子拎起来。 一双略带沧桑的手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真朴,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误了大事。” “啊,差点因为姐姐误了大事,幸好,幸好章绪你在。”真朴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好似刚才几近痴狂的人并不是她。 她轻轻倚靠在那位名叫章绪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属于丢在人群里,找都找不到的那类,可他有一双怪异的手,手心手背都是细碎的疤痕与茧子。 那是一双园艺人的手,经常要与树木花草打交道,虎口处的茧子才会尤为厚,手心手背上才会有那么多小疤痕,是常年被枝叶划破落下的。 男人很高,真朴依偎在他身边竟只到他胸口,而真朴长得并不矮。 “真朴,我们走吧。”章绪揽住真朴的肩膀,先迈开步子,带动她往屋内走。 “等等!你们不能走。”一时情急,川岛夫人说了一句让自己都差点笑出来的挽留。 稍微调整情绪,她再次开口道:“川岛家会允许你们将碎式插花在花艺界推广。” “别再做那些蠢事,毁了川岛家,你们又能快活到哪里去?” “真朴,听话,姐姐这些年冷落你是姐姐不对,姐姐会考虑你们的想法,给你们发展空间。” “章绪也知道,你们需要川岛家吧?” “啊……是川岛家需要你们,你们有信心让川岛家更加辉煌吧?” 一句接着一句,说到最后,川岛夫人都觉得自己给予的承诺太过荒唐,真的去一一实现,恐怕别说花艺界的名门,就算是呆在花艺界都不可能了。 可她只能一句接一句地往下劝,往下说,她能够看出真朴在犹豫,真朴因为她的话迟疑的脚步。 “真朴,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喜欢去后山摘野花给姐姐吗?那个时候,你总是喜欢说……”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住口!!!” “你没有资格提起从前!从前那个真朴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是我!是我!”真朴一把抓住川岛夫人的领口,逼视。 大张的嘴露出厚实的牙龈,“记住!她,已,经,死,了。”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带着怨毒。 川岛夫人后背已经全湿,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她与真朴的姐妹之情全然不剩,牵绊着她们的,不是美好的回忆,而是怨恨的执念。 “……”川岛夫人的唇张了又张,舌头与牙齿却无法很好的配合,发不出她想要的声音。 直到真朴推搡了她一把,头也不回地带着娇笑扑进章绪怀中,一步一步进屋。 “……”殷红的唇仍旧在努力想要说出声音。 “……” “……” “……” “……” “你,总……是,喜欢,说……” “姐,姐,长,在,土壤,里……的,花,最美,为,什……” “么,我们,要把,它们剪下,插,在,花瓶里?” 你总是喜欢说,姐姐,长在土壤里的花最美,为什么我们要把它们剪下插在花瓶里?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川岛家就是花艺名门,因为川岛家最厉害的就是插花,因为川岛家…… 她总是喜欢用这些生硬的理由去回答真朴,却忘了告诉她,将花儿最美的形态展现在大家面前,给大家带来快乐,花儿也会感到开心的。 “啊,迹部家的孩子,迹部景吾来了,你会平安无事的。”川岛夫人上前轻轻将迹部景世被弄乱的发整理好。 她眼中含泪,久久无法平静。 “迹部君,很抱歉,我无法将他们交给你。”川岛夫人脚步踉跄,面色苍白,倒是和迹部景世相差无几了。 迹部景吾在拱门处呆着,却把院内发生的事看了个全。 他不想管川岛家的糟心事,不想理会他们的难处。暗地里协助森川春熙的是那两人没错,他不会放过。 “看来传闻就是传闻。”迹部景吾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把川岛夫人惹得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川岛家靠女人起家,所言不实。”   ☆、第134章 本大爷——落花有意 川岛家,花艺名门,插花技能满点,可这插花,终究是女子擅长的东西,也是女子做出来才最为有美感。 奈何,川岛家的男人在商业界的成绩并不足以取代花艺界的名声。川岛家靠的是女人,这种传言久盛不衰,也很正常。 迹部景吾已经留了情面,只说川岛家是靠女人起家,而没说川岛家现在仍旧靠女人吃饭。 “怎么?川岛夫人还有什么想说的?”迹部景吾丝毫不怕惹川岛夫人生气,语气生硬,态度高傲。 “迹部君,想带人,请自便。”川岛夫人侧过身,将前路全部展现在迹部景吾面前。 她一介女流之辈,打理整个川岛家,筋疲力尽。 想要寻求丈夫的安慰,在结实的臂膀上靠一下,都被这个年轻人阻拦住,不让她通知她的丈夫。 她也竟然就这样屈服在他的魄力下,也许,不仅仅是魄力,还有行动力。 她在看到院中的男孩时,以为迹部景吾不肯进院是因为不敢面对,她真的以为迹部景吾会妥协,甚至会拉下面子,恳求她。 可是迹部景吾是谁啊,他会怕? 他会有这种不华丽的情绪? 昂首阔步,坚定地走进院的他,让川岛夫人彻彻底底陷入了迷茫。 曾经,她以为川岛家总有一天能够赶上迹部家,她以为迹部家不过是早一步在商界发展罢了,她的丈夫现在也在商界努力了,总有一天,在她还能睁眼看世界的时候,她能够看到川岛家成为商界龙头。 曾经,她以为自己有两个令她骄傲的女儿,川岛家不可能会败落,她的大女儿和迹部景吾同样年龄,她的小女儿,现在也是院中这个男孩的朋友。 川岛家不弱,不弱的…… 明明是坚不可摧的,却从内部开始瓦解。 “哈呼……哈啊呼……”哈欠连篇的板垣默语看着屈尊睡在大通铺榻榻米上的一众妇人,少女,踱步走到窗前,看着前方的池塘,困意更甚。 宁静和谐的景致怎会让人不放下紧张感,让困意趁虚而入? 某位大爷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板垣默语有心事,哪怕再困,也终无法睡着。 站在她身边的人,只有迹部景吾,这里一屋子的人,不知道有没有森川春熙的同党,对于她来说,都是敌人。 轻手轻脚打开窗户,跳出房间,刚往池塘边走,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板垣默语眉头轻皱,唇上的笑刚要下滑,就看清了眼前的人。 “川岛小姐。” 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川岛浅香从树影中走出,面带忧色,却仍旧打起精神,对板垣默语亲切道:“板垣委员长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委员长这种职位仅限学校,出了校门,还这样唤我,听起来倒像是捉弄人呢。”也许是川岛浅香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好,也许是板垣默语精神紧绷,需要一个说话的人,总之,她意外地开起了玩笑。 “那我也直呼默语可好?那我们现在是交换称呼的情分了,默语有什么烦恼不妨说出来。”川岛浅香盯着板垣默语的眼睛,她印象中,板垣默语永远带着不深不浅的笑,将人隔在她自己砌起的高墙外。 默语。 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明明,这两人才相识不到一天。 “你喜欢迹部景吾?” “你喜欢迹部景吾?” 短暂的静默后,两道不同的声音在空气中相聚。 板垣默语终于轻笑开来,如同拂过池面的枝稍,让人心头痒痒的。 “明明,不想说这个,不是吗?” 川岛浅香重重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拿着散落在土壤中的小石块,就往池塘中掷去。 打水漂,好像只属于童年。 板垣默语也捡了几块石头,坐在川岛浅香身边,与她一起打水漂。 两个人很有默契,都不开口。 “默语,你喜欢自己的家族吗?”川岛浅香手中的动作停下,双腿轻轻晃着,顺着风,摆动着。 “啊,我很喜欢。你不喜欢吗?”按理说,川岛浅香这样的人,应该是爱着自己家族的,否则,怎么会规规矩矩穿着和服,化着妆容,接待那些属于家族的客人。 可川岛浅香问出了这样的话,就说明她没有那般坚定自己喜欢着自己的家族,她应该曾反问过自己这种问题吧。 对于川岛浅香最后选择的答案,板垣默语突然来了兴趣。 许是因为困倦,她的脸上晕着醉人的红。 “嗯,喜欢的。我喜欢。”川岛浅香的声音很轻,轻到板垣默语只要一走神,就绝对听不到的那种。 板垣默语在与人对话的时候,很少会走神,所以她一字不落听在心中。 可总感觉哪里不对。 双重否定就是肯定,那么双重肯定呢? 会不会,意味着在自己说服自己。 “川岛家很美,这里有很多种植物,等这次的事结束,我还想要几种带回去种。”板垣默语的声音也被风带得飘忽起来,连同她的思维,恍惚朦胧起来。 “嘭——”石子落入池水的声音将板垣默语的神经激活,她脑海中断掉的弦接上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在发现压缩炸弹后,板垣默语也并未表明过身份,她是以夏木这个身份在川岛家的。 川岛浅香究竟是什么时候将她看穿? 阴谋论在脑中转了一圈,却发现川岛浅香只是微微一愣,笑开:“噗哈哈,真没想到板垣委员长也有这种惊慌失措的时候。” ……这个川岛浅香一定是在捉弄她。 川岛浅香原来是这种性格吗?诶?手…… 川岛浅香的手抚上板垣默语的发,摘下落在她发上的一片花瓣。 “我呀,从一开始就认出默语了。”   ☆、第135章 本大爷——两个蠢货 一开始? 她从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川岛浅香,因为她与川岛浅香真的不熟。 川岛浅香是因为她在迹部景吾身边才会对她印象格外深刻吗?可她……明明都没有正眼看迹部景吾一下。 “对,一开始。我从一开始就很喜欢默语哟。”川岛浅香倾身凑近板垣默语,在她的发上轻轻地嗅了一记,退开身就看到板垣默语略带呆愣的表情。 诶?川岛浅香喜欢她? 诶诶诶?诶?! “噗哈哈,抱歉,默语真的很有趣,不小心就玩过头了。”川岛浅香手指掩着唇,轻笑出声,弯弯细眉给她更添了几分柔美。 “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和我开的好,否则,我怕我会真的当真。”板垣默语不喜欢吃亏,知道只是玩笑后,故作严肃,朝川岛浅香那边逼近。 “呃,不,我真的是开玩笑。默语你不会喜欢女生吧?”川岛浅香一手撑在石头上,身体往后仰,想要远离板垣默语,可在远处看,就像是欲拒还迎的羞涩姿态。 “啊,你说呢?”板垣默语见好就收,面部的僵硬也因为这样的玩闹而终于轻松起来。 她伸了伸手臂,将身边的石头全部扔进池里,站起身。 “你不用太担心,迹部君不会为难川岛夫人的。”在板垣默语眼中,迹部景吾是很有风度的,虽然,常人不能理解他的风度,毕竟,他是那样的别扭,好意也会由最恶劣的方式表达。 “我相信迹部君。”川岛浅香又一次重重点头,她也站起身,拍拍衣服。 两人互道晚安后,都回到了通铺榻榻米的房间内,这里躺着的人大部分都没有睡着,见她们进来,有的甚至出声询问:“你们去了哪里?别忘了我们不能离开迹部家的人的视线。” “就在屋子前的池塘边坐了会儿。各位如果睡不着,也可以去那儿吹吹风,很好入眠的。”川岛浅香提出建议,虽然看样子,这里的人今夜都该不眠了。 不眠这种事本来也已经出现在板垣默语身上,可跟川岛浅香呆了一会儿,她对迹部景吾的信任更加浓烈,和衣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背负着信任的迹部景吾今夜是真的不用睡觉,索性,他也不是为了睡觉来川岛家的。 门没有关上,他也没有叩击,走进去后,他就看到坐在椅子上,似乎等待着他的真朴和章绪。 真朴和章绪在看到迹部景吾的时候差点就高兴得起来欢呼。那个人说的没错,迹部家的继承人真的会过来,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原本,这样的人,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现在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这都是那个人的功劳啊,那个人……也许真的是神。 就料事这一方面,很神。 迹部景吾见到这两人的表现,就知道森川春熙料到了他这步,但他很好奇,森川春熙究竟能够料到多远,是不是他的每一步,都能走在森川春熙的预料之中。 “没错,没错。”章绪看似沉稳的形象全然崩塌,他的声音中激动全数显露。 “没错!”真朴附和着又一声。 像是打哑谜一样,迹部景吾却意外地听懂了。 森川春熙在回答他,她就是能够料到他的每一步,她已经把他的思维,他的行动全部解析透彻了。 “啊嗯,把那个不华丽的东西构成告诉本大爷。”迹部景吾随手一指,就指向了迹部景世椅子下的那枝花。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都给本大爷闭嘴!”迹部景吾眉头深皱,这种精神污染的声音,让他的耳朵很不舒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人是神仙吗?!哈哈哈……真的会问这种问题!太好笑了!哈哈哈……” “吭——”迹部景吾拽起一边的方桌,往地上一摔,方桌碎裂的声音盖过刺耳的笑声,甚至制止了那笑声。 因为这出乎于那个人告诉他们的进展。 可他们的笑,也不在森川春熙的预料范围内。 自然,迹部景吾做出的反应,也就不在森川春熙预料内。 “再吵,本大爷会让你们和它一个下场。”迹部景吾的语言魄力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如果板垣默语在,她一定会鼓掌,并且教育迹部景世,千万不要和迹部景吾学。 暴力是不好的,我们要抵制暴力。 无论是行为暴力还是语言暴力。 真朴和章绪僵硬在原地,交握的双手手指指甲嵌在对方的手背中都毫无察觉。 “我……章绪,要怎么说的?”真朴被一吓,竟然忘了森川春熙交代的话语,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句子,明明是一再强调的句子,却忽然忘了。 “我想想,我想想,不急,不急,真朴,不怕,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章绪显然也记忆混乱,一时间想不起来下一段要怎么演。 迹部景吾差点嗤笑出声,他不知道森川春熙是有多缺人手,才会找两个蠢货来帮她进行计划。 就凭这两个蠢货,也想灭掉整个川岛家族?自立门户? 真是要笑掉人大牙。 人在忽然失忆时,越是急切地想要记起,就越是想不起。 很多人都应该有这样的体会。 迹部景吾不想和这两个蠢货浪费时间,他打了一个响指,暗处护着他的人就将真朴和章绪捉了起来。 “本大爷给你们足够的时间,想好了再告诉本大爷,那个女人想要怎么进展。”遇到两个蠢货,森川春熙会不会烦躁迹部景吾不知道,但他是烦躁的。 只要不知道迹部景世椅子下的那枝花是怎样的属性,他就不能将迹部景世救下。 和已经被发现的压缩炸弹成分一样,还是不一样? 这种心理战术,还是森川春熙更擅长。   ☆、第136章 本大爷——情感影响 思考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在考试的时候这种感受尤甚,在自己爱护着的人饱受痛苦时,这种感受只会升级。 “景吾,这样下去不行,景世会崩溃的。”板垣默语半夜里就被迹部景吾给叫醒,专程弄了些吃食喂给迹部景世,椅子下的东西危险,可这不妨碍迹部景世吃东西。 迹部景世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困的,见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时,话都说不出一句,只是机械地配合着板垣默语的动作,一口一口嚼着食物,吞咽。 这种样子的迹部景世,板垣默语最见不得。 上一次迹部景世受到刺激,封闭了内心,也是这样。这一次,虽然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出情绪,可说不出话的样子,让板垣默语同样心疼。 她没有那样坚韧的心,她受不了,她看不下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景吾,森川肯定是在捉弄我们,这椅子下的花一定不会因为景世的离开就爆炸。”板垣默语的思维已经不受控制往利于己方的一面猜想。 被情感左右很容易误事。 “本大爷不能,危险必须为零。”迹部景吾毫不留情地拒绝板垣默语,他凝视着迹部景世,心如刀绞,面上却不显。 “呼……景世,妈妈和爸爸都在这里,不要害怕,不会有危险的。”板垣默语的双手用力握拳,她在克制自己的不理智,双眸没有离开迹部景世一寸。 她想要看到迹部景世的回答,这个孩子的回答。 如果这个孩子要她带他离开这里,她会毫不犹豫,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即使,让整个川岛家都陪葬,她也不会犹豫,她爱的人是迹部景世,不是川岛家的任何一个人。 迹部景世很困,他非常疲惫。 以至于他在进食的过程中,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喂他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直到熟悉的声音不断提高,他的眼前才变得清明。 “母亲大人。”发出声音时,喉咙口一瞬间刺痛,也正是这样的刺痛,让他意识更加清醒,“父亲大人!” “啊嗯,本大爷在。”迹部景吾听到自己儿子的呼唤,心中一软,蹲下身,让迹部景世能够轻易地看到他的脸庞。 “我知道你们会来。”迹部景世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如同清泉灌溉着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快要干涸的心田。 孩子的信任,往往会让父母深深触动。 “妈妈在这里陪你,等爸爸把事情处理完,景世就和我们一起回家。”板垣默语用毛巾擦着迹部景世小花猫般的脸,上面的尘土擦净后,白净的脸颊上那双眼眸炯炯有神。 景世没有因为害怕而封闭自我…… 景世坚强地承受下来了! “景世是个勇敢的男子汉。”板垣默语由心地表扬。 “嗯,我是个男子汉!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不用担心我。”迹部景世用脸颊蹭了蹭板垣默语的手,感受着母体的温度。 “啊,我们都相信你。”板垣默语脸上泛红,有些小小的心虚。 她没有怎么相信迹部景世会这样坚强,没有相信他能够承受这一切,没有相信他已经成长,是她的不对,她应该相信的。 想必某位大爷一定是相信着自己的儿子,才会那么镇静吧。 板垣默语把目光投向迹部景吾,迹部景吾心中也有点虚,他虽是一再强调,迹部家的孩子都是顽强的,都必须经受住这些小考验,可他还是担心得不行。 这种不华丽的想法让他的耳根蔓延着粉色。 “啊嗯,这才是本大爷的儿子。”迹部景吾扬着头,修长的手指划过泪痣,唇角不断上扬。 这带着骄傲的满意表情被迹部景世全数收在眼中,心中更加欣喜。 他让父亲大人感到骄傲了,他是合格的迹部家人,他会继续努力,让父亲大人以他为荣。 温情能够让人忘记时间,那转动的齿轮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那两人说自己想起来了。”打断温情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现在没有人知道,但只有去听,才行。 这两人本就由迹部景吾交涉,板垣默语心安理得地留在儿子身边。 说是她陪儿子,倒像是儿子陪她。 都说有孩子的女人会变得坚强,可她觉得,自己因为孩子变得柔软了。 和室内,迹部景吾居高临下地站在真朴和章绪面前,只给两人一个下巴尖。 前提,还要这两人能够抬得起头。 “那个人要我们说,炸弹是能够感知人体的,数据输入的是那个男孩的身体数据,一旦男孩离开炸弹上方,炸弹就会爆炸。” 说得如此有条理,想必是真的想够了,不会忘了,才让人叫来迹部景吾的。 “啊嗯,那她要本大爷做什么?”迹部景吾很好奇,非常好奇,森川春熙究竟在搞什么把戏,这样无法破解的炸弹技术,她是怎么研究出来的,是她一个人研究的,还是整个藤纳户组织都在帮她? 又为什么要等到他来到川岛家,等到他有机会解救迹部景世。 想要杀迹部景世,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越想越迷,越想越不明白森川春熙究竟在做什么。 甚至连森川春熙究竟是不是敌方都分不清。 不……或许,这都是森川春熙摆弄人心的一招,他不能被迷惑。 森川春熙伤害迹部景世的事是事实,一次又一次的事件是事实,事实是不会有假的。 “只要,毁掉他的脸就行。只要毁脸,很容易的。你可以放了我们了吗?”真朴快速把话说完。 她不想呆在这里,太恐怖了,这个人太恐怖了…… 大家都太恐怖了…… “毁掉他的脸吗?”迹部景吾指着一边的章绪。他知道森川春熙说的是迹部景世的脸,可在真朴没有把话说清楚前,他也想受情绪影响,去往利于己方的方面想。 人,如果理智到完全不受情感影响,那就不能称为人了。   ☆、第137章 本大爷——发出邀请 “给本大爷滚出来!森川春熙!” 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喉咙口喷薄而出,迹部景吾双拳紧握,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只有融合了花香的清风飞过他身边,回应他的愤然。 “森川春熙,本大爷不会让你得逞。藤纳户的事本大爷已经查到了部分证据,如果你执意如此,本大爷将请联合国特警来逮捕你!”迹部景吾这是在诈森川春熙,藤纳户组织的行径没有丝毫破绽,或者说,就算让人知道是藤纳户组织所做,也没人能够知道藤纳户组织究竟在何处。 或者说,藤纳户组织,无处不在。 迹部景吾在等,等那个隐藏在暗中,做着偷窥这种不华丽事的森川春熙。 他的这些话,并非只说与了清风与鲜花,偷偷看着的森川春熙全部接收到了。 森川春熙离迹部景吾不远,甚至可以说,就在迹部景吾的头顶上方,那棵苍劲葱郁的大树上。 她双膝跪在树干上,双手抓着膝盖下的那根树干,以极其不容易保持平衡的动作呆着,不知道她是在挑战自我,还是想要早点被迹部景吾发现。 对于迹部景吾炸她的这些话,她只是一笑而过。联合国特警她也不怕,她什么都不怕。 可惜,迹部景世的脸是必须废掉的,真的很可惜。 迹部景吾又站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到森川春熙现身才故作镇定地离去。 保护着迹部景吾的几个人也在暗中跟上去后,森川春熙才动了动身子,把双腿解放,改为坐在树干上,双腿悬空晃悠。 宛若明镜的眼睛里全是绿色,浓浓郁郁,玩世不恭地朝着右侧方笑,“洛塞,这场戏很精彩吧?” “是吧,比死神界要有趣多了吧?你说的那个老头,要是真的不满意,大可让他自己来把那孩子杀了。” 折了一段嫩芽,放在手里绕圈圈。 “所以嘛,不要那么心急,等我们把戏都看够了,再找个傻瓜把那孩子头身分离就好。” 风吹过,叶落在她的手心,手掌痒痒的。 她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张开唇就笑得泪花涌出,“哈哈哈……事到如今你才说我手段残忍?是不是反应太迟钝了?” 双手一撑,身体前倾,落下的瞬间,她张开了双臂,被枝叶打到的手臂处划出错综复杂的伤口,沁着血珠。 只是在到达地面的时候,她快速调整身体,没有让脑袋撞到地面。 离开川岛宅并不是她真的怕迹部景吾找联合国特警抓她,回去部署,而是,她有点儿怀念,她的……好,朋,友,了。 看守所对于森川春熙来说,如自家后院,进出自如。 倒是夏木树里在察觉到周身多出的气息时,面色更冷,她拿着钢笔的手已将笔帽启开,闪着银光的笔尖只是轻轻一抖,就已经朝着森川春熙的方向射了出去。 “嗖——” 森川春熙仅仅用两根手指就将这枚利器夹住,钢笔在她手上纹丝不动,失去了之前的凶气。 森川春熙的眉毛被她的齐刘海遮住,可那皱眉的神情却表露无遗,她重重叹息一口:“唉,夏木你这份重逢礼物也太让我惊喜了吧。” 手指的用力让她双臂上的伤口再次沁出血,可她丝毫不在乎,笑嘻嘻地就要跳到夏木树里面前。 夏木树里很是防备森川春熙,在森川春熙的脚步刚一动时,她就想要飞腿横踢,可这一招,对森川春熙用过太多次…… 森川春熙呀,早就习惯了,早就知道要如何挡住才最好。 正巧踢在小臂上的脚用了八分的力,空气暂停那一刻,夏木树里想要再用力,却敛下了眼眸,放下了腿。 “找我什么事?”兴许是熟悉的场景让夏木树里心里刺痛,她不再看向森川春熙。 因为,森川春熙的态度一如之前,一如她们还是好朋友的时候。 她做不到,做不到像森川春熙一样坦然,她用冰冷的外壳包裹住自己的心,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偶尔对森川春熙坦露心声。 “啧,真是可怜啊。夏木你和板垣委员长那么好,她却利用你,让你做她的替罪羔羊。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你说,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就这么傻?”森川春熙坐在床边,下一秒又站起来。 “啊啊,夏木,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你有洁癖。”她眸子一转,又道:“板垣委员长怎么一点都不考虑你的感受,你一个洁癖这么重的人,怎么能够住这种地方?” “你,真的心甘情愿帮她?”末了,森川春熙又补充一句。 “拙劣。”夏木树里单单两个字丢给森川春熙。 拙劣,拙劣的反间计。 “嘛,好啦好啦,跟我去个地方吧。”森川春熙笑得更加自然,只是那双满是伤痕的双臂让人眼睛刺痛。 “手?手没事啦。”森川春熙见夏木树里一直盯着她的双臂,立刻无所谓地摆动双臂,这样,鲜血就渗出了更多。 “为什么要杀……”夏木树里的话问到这又噎回去,“为什么是藤纳户的一员?” “呀咧呀咧,为什么呢?夏木这么突然地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森川春熙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摆动,“可能,是太过无聊了吧……嘛,谁知道呢!” “走啦,走啦,就当陪陪老朋友,我们别聊这个呗。”森川春熙眨眨眼,俏皮地伸手捏上夏木树里的脸,却被狠狠拍落手掌,“没洗手别碰我。” 森川春熙心中微愣,这才是她认识的夏木树里,她的朋友。 “夏木,成为我的同伴吧。”讷讷出声,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认真又带着和平常不太一样的某种东西,似乎是……渴求? 夏木树里奇怪地看了一眼森川春熙,触碰到的只有她灿烂阳光的笑,以及,那一头及腰的淑女长发。 眼睛被刘海的阴影遮住,看不真切。 那一刻,夏木树里竟然想要答应她的邀请。   ☆、第138章 本大爷——求你信我 神奈川,大海边。 深沉的海水卷起透亮纯白的浪花拍打在沙滩上,浸湿细沙,在退开时又带走了部分流沙。 赤脚踩在松软潮湿的沙子上,让海水时不时吻上脚裸,冰冰凉,清清爽。 夏木树里和森川春熙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前年暑假时,她们在这里泡了一整个假期。 在海之屋给大叔打下手,做炒面,乌贼烧,各种好吃的。 那个时候的夏木树里只觉得森川春熙是个毛毛躁躁,单纯粗线条的女孩子,那时候……她还和森川春熙玩过打水仗,现在却……想要防备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的攻击。 也许是看出了夏木树里的警戒,森川春熙撩起一滩海水就往她身上泼去,一如那个暑假,好像,除了换了件衣服,两个人都稍微长高了一些外,并没有什么改变。 “哗——哗——”海浪声不绝于耳,宁静悠远。 夏木树里冷不防被泼了一身水,呆呆站在原地。 她,在感受到水朝她过来的时候,心里是不怕的,尽管想过,也许水里夹杂着什么利器,又或者,森川春熙要像上次一样将她弄晕,再将她关在什么地方。 这些猜测都有,可她就是不想做出抵抗,也许是她内心深处根本就不相信森川春熙会做出那些令人发指的事,也许她是想要相信自己的朋友的。 当冰凉的海水从发梢低落时,她能够听到水滴落在沙面上的声音,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呢喃。 “说了,不要弄脏我的衣服。”夏木树里迅速弯下腰,捧了一大把水就往森川春熙身上泼去。 森川春熙一动不动,任由夏木树里把海水泼在她的身上,淋湿她的衣服,侵蚀她的伤口。 疼痛,蚀骨般的疼痛。 万蚁嗜心。 她嗤嗤笑了一会儿,才继续朝夏木树里泼水。 没心没肺,灿烂之极。 夏木树里忽然就想到了罂粟,也许,森川春熙就是罂粟。 盛开得那般灿烂,亭亭玉立,五彩缤纷,却又有着致命的毒素。 她……该站在这里,和森川春熙玩打水仗吗?她……是不是也受到了森川春熙的蛊惑,才会上瘾般丢掉了自己的理智。 “森川。”夏木树里突兀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她看到森川春熙的手臂上又渗出了血。 这才想起森川春熙手臂上有伤,而刚刚,海水碰到伤口,那么疼,为什么她还能笑成这样? “夏木,成为我的同伴吧。”同样的话语,再次说出,字正腔圆。 夏木树里刚要拒绝,就看到森川春熙的小臂阴暗处那些血竟然形成了一排字。 求你,信我。 她还想看得更真切一些,森川春熙就又撩起了水,往她身上泼着,而她的小臂触碰到海水,原先渗出来的血也被洗刷掉。 “……”夏木树里的嘴还张着,抬起头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就被森川春熙又泼了个透心凉,“不是之前就邀请过你吗?不用再这么惊讶了吧。” “不过,这样惊讶的夏木还是很可爱的。”森川春熙又上前轻轻捏了捏夏木树里的脸,动作轻柔,只是手指抖了一下,无力地从她脸上滑落。 夏木树里转身就走,她需要洗掉这一身黏糊糊的海水,更要好好想想森川春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她……到底应不应该信她。 她从未见过森川春熙的家人,在知道森川春熙是藤纳户组织里的一员后,她就多多少少猜出森川春熙的身世悲惨,定是比小说里那种命运坎坷的悲剧人物更加惨,否则,她怎么会进入藤纳户组织,去做那些违背自然发展的事。 她作为森川春熙的朋友是不合格的,朋友不说的事,她不会去问,所以,她根本不了解森川春熙。 海边民宿屋内,夏木树里换上宽松的t恤,超短裤,坐在榻榻米上,吹着电风扇。 “森哇哇哇……川哗哗……我啊哇哇……同意呼啊啊……” 夏木树里的脸正对着电风扇,风涌进她的嘴里,让她的声音分外怪异。 发丝被风鼓动着,群魔乱舞,刘海也全部翘到了天上,光洁的额头下那双眼睛微闭,因为刚洗过澡,双颊红润。 森川春熙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西瓜,听到夏木树里的话并没有怎么惊讶,只是愉快地点头,“那真是太好啦,以后还要继续请你多多关照,夏木大小姐。” “嗯。”她哪里是什么大小姐,不过比平常人家要富裕一点罢了,在冰帝上学的学生哪个不是这样。 真能称为大小姐的,恐怕也只有像板垣默语那样的。 “嘿,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森川春熙啃了一口西瓜,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唇角要往下滴,夏木树里立刻抽了一张纸巾抛过去:“别滴在榻榻米上。” “好,好。夏木你洁癖一点都没变轻啊。”森川春熙用纸巾胡乱一擦,又继续咬着西瓜,含糊着说:“有你在,我就不担心迹部大人会不同意毁掉迹部景世的脸了。” 有你在,我就不担心迹部大人会不同意毁掉迹部景世的脸了。 什么?有她在……毁掉迹部景世的脸?! 夏木树里刚准备拿西瓜的手顿了下来,目光落在森川春熙已经包扎好的双臂上,一圈一圈的白色纱布很碍眼。 “你刚刚说话了吗?”生怕自己听差了,夏木树里问道。 “嗯,说了啊,夏木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耳背,这样可不好,要不要我带你去附近的医院检查一下?”森川春熙不反常,可夏木树里有点接受不了,她怀疑自己可能不是耳朵有问题,而是脑子有问题。 否则,她怎么会答应森川春熙,成为她的同伴!!! 夏木树里拔腿就准备离开,夜幕已上也好,交通不便也罢,她不想和森川春熙呆在一个屋。 “夏木。” 一声唤,她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停顿下来。 这一停,她知道,她还是想要相信森川春熙这个人,这个朋友。 转过身,她凝固住的表情化开一瞬,“森川,我是你的同伴。” 所以,有什么事,告诉她,不要遮遮掩掩。   ☆、第139章 本大爷——拖延政策 “夏木啊,你知道苹果为什么那么红吗?不是苹果树下有死人哟。”森川春熙呈大字状躺在榻榻米上,让风从她的裤管口吹进,惬意得很。 天花板上有一盏拉灯,夏木树里把西瓜皮处理掉,又将桌子擦干净才躺到森川春熙的边上,手臂向上伸着,拉灯的线很长,她轻而易举就能躺着将灯关掉。 可是她没有关掉,只是让光亮照遍屋内每个角落,如果,能够照到森川春熙的心里就更好了。 被修剪得圆润光滑的粉色指甲透着光,虚空划了几下,就被森川春熙给抓住,“就知道夏木你不会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你就不能偶尔开开玩笑嘛,这样我很没面子啊。” “有一种很无聊的生物很喜欢苹果,那种生物好像是没有心的,不过如果那种生物有心,心也一定和我们一样是红色的吧。”森川春熙自顾自说得很开,刹那间似有一股寒风吹过,她冒出鸡皮疙瘩的手臂缠绕上夏木树里的腰。 “虫子?”夏木树里想要挪动,又想到森川春熙的手洗的干干净净,也就任由她去,“还是鱼?” “是虫子吧,鱼不吃苹果。”夏木树里否定掉自己的另一个猜测。 “喂喂喂!夏木,你能不能别在这种地方给我开玩笑啊!”森川春熙怎么也没想到夏木树里会给出一个完全符合她描述的答案。 “我没有开玩笑,我在认真回答你的问题。”夏木树里脸色平静,周身都发着冷气,这种生人勿近的氛围是拦不住森川春熙的,她拉过一旁的小毯子,就将自己与夏木树里给盖了起来。 好巧不巧,这毯子将两人的手臂都遮住了。 夏木树里以为森川春熙要睡,想要起身去关灯,却被森川春熙的手暗暗抓住。 她的左手手背向上,手心朝下,而森川春熙的右手则是手心朝上,手背向下,正好放在她的左手下面。 手指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天热的关系,有些湿润,轻轻颤着在她手掌中心写着…… “所以说,夏木你的答案是错的啦,错的!再猜再猜!这种生物很难看见哟!”森川春熙滔滔不绝地接着上面的话,眼中带着调皮。 再瞧她的躺姿也极其豪放,双腿一会儿交叠,一会儿乱蹬,可就是因为这样,她那只在毯子下的手才更加和谐。 死神,存在,要杀,景世…… 一个一个词语出现在夏木树里的心里,她其实不擅长一心两用,如果不是森川春熙挠她痒痒,她恐怕会出神,给森川春熙带来麻烦。 “森川,躺好,再折腾又要出汗。”这话一出,森川春熙自然乖乖躺好,出汗等于她不能再碰到夏木树里,也等于夏木树里自己都要去重新冲澡。 “好啦,好啦,夏木我不闹你,谁让你神游天外。我这样一个大美女在你身边,你还想别人,你说我伤不伤心!” 夏木树里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森川春熙说的话上,她心中的词汇还在不断多出。 拖延,帮我。 这是最后两个词汇,森川春熙的手也很是自然地抱住夏木树里,整个人都凑上去。 夏木树里伸手拉下线,骤然变暗并没有让夏木树里感到不适,可挂在她身上的森川春熙却在轻颤。 轻微到,可以让人以为她睡着了,这颤动只是她呼吸引起的。 长达一个小时的轻颤,最终以一个嗝落幕。 “咳,夏木,我好像西瓜吃多了,我去方便一下,你接着睡。”森川春熙面上泛红,她抓抓耳朵,一跃而起。 如同暴雨将至前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走了身上的温度。 夏木树里睁开眼睛,冷然地看着被拉开的门。 死神,现在就在这间屋内吗? 夏木树里是真的相信了森川春熙,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可以去怀疑自己的朋友。 要去猜测这一切都是自己朋友的演技,为了利用她? 呵,她的朋友根本不需要她来伤害迹部景世。 她自己一个人就已经做得那般成功了,她不过是一个人久了,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疯掉吧。 背负着所有的怨恨,尤其是……她应该是喜欢迹部景吾的吧,否则,怎么会在上学的时候,那么关注她的迹部大人。 而被自己所爱的人怨恨,这是一个女孩子所无法承受的心理压力吧。 “森川,要我怎么去毁迹部景世的脸?”要她怎么做才能让死神相信,她和她是要真的杀掉迹部景世,是要给这无聊的生活增加一点调剂。 两个小时后,川岛宅,板垣默语收到自己亲信的消息,亲信是她专门派去暗中保护夏木树里的,却没想到会因此得到这样的消息。 “夏木真的和森川联手,要来毁景世的脸?” 板垣默语整个人都是蒙的,可也就一瞬,之后就想起她和夏木树里提过的无间道。 让夏木树里去森川春熙那当卧底,虽然当时提的时候,夏木树里还和森川春熙是好朋友,两个人并没有戳穿窗户纸,可在她们还没使出这招的时候,森川春熙就已经将窗户纸捅破。 按理说,森川春熙不该再来找夏木树里当她的同伴,按理说…… 森川春熙可以用常理来判断吗? 不能。 只希望夏木树里还是她这边的,只希望,夏木树里是正好见到能够做卧底的机会,只希望,景世能够平安无事。 “景吾,森川要毁掉景世的脸。”板垣默语把消息告诉迹部景吾的时候,迹部景吾吓了一跳。 他特意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板垣默语就是不想她为不会发生的事担心,但他用的人,大部分都是板垣家的人,这些人会招架不住自家大小姐,把事情告诉她也是常情。 “夏木被森川带走了,我的亲信把她们讨论的事告诉了我。”板垣默语见迹部景吾眼眸中的吃惊,以为他被这件事给吓到了,便解释起来。 “你的亲信?”迹部景吾眸中的光沉淀下来,他不认为亲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森川春熙身边,还能将森川春熙和夏木树里的话给听了个全,再有命回来转述给板垣默语。   ☆、第140章 本大爷——煮茶品茗 “你怀疑我的亲信?”板垣默语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没想到那一层,向来弯着的唇因为以为迹部景吾怀疑她的人而有下滑趋势。 “太不华丽了。”迹部景吾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才凑近板垣默语耳边,轻语:“板垣家的人很忠诚,本大爷不会怀疑。但,以森川那个女人的能力,她能发现不了你的亲信?啊嗯?” 低沉的声音似大提琴环绕于板垣默语耳畔,差点让她失去思考这番话的能力。 暗吸一口气,平复心中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悸动,她也踮起脚尖,凑到迹部景吾耳边,悄悄道:“森川若真的是神,我们就算这样说悄悄话,她也能知道。” 迹部景吾退开一大步,满头黑线地看着不着调的板垣默语,他从来没觉得板垣默语像现在这样不华丽,这根本就不符合他大爷的美学! 见迹部景吾松缓的表情,板垣默语笑得更开,人不能永远神经紧绷,否则,会崩溃。 “最华丽的景吾,现在陪同样华丽的景世一同用餐吧。”板垣默语笑眯眯地调侃着,如果她注意,就能发现,自己的笑,比以前有温度多了。 迹部景世还在偏院的椅子上,可椅子附近却不再空荡荡。 遮阳伞、餐桌、电视、人工翻阅书籍…… 啊,这个人工翻阅书籍,就是专门让人帮迹部景世翻书,同理,只要是迹部景世想看的书,都让人买来,或许再加上个智能更贴切。 最为夸张的是,无限加长的拖线板尽头是一台立式空调,在迹部景世不远处辛勤运作。 一家人,父母蹲着吃饭,孩子坐着吃饭,这种情形恐怕是在兵荒马乱,饥寒交迫的年代才会出现的,那种时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有位,父母肯定心疼孩子,让孩子坐着。 可在这种九曲长廊,亭台楼榭,风雅之地,出现这种情形,实在是格格不入。 但迹部景吾说,这是最华丽的,所以没有人会提出一点反对意见,就算真有反对想法,也只能是想法,烂在肚子里。 “景世,待会儿妈妈泡茶给你喝好不好?”当人身自由被限制,就只能让精神得到满足。 “母亲大人不用一直陪我,和父亲大人去忙吧。”迹部景世已经享受了两天特殊待遇,一天几乎二十四个小时都有自己亲人的陪伴,这种待遇,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 这种待遇偶尔一次也就够了……一直这样,他会不知所措。 迹部景世是想要自己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一直陪伴着他的,可又希望自己是个男子汉,能够独当一面。他有点儿怕被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这样宠溺着,等有一天必须离开,他会受不了。 即便迹部景世的心理已经成长了很多,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孩子的世界很大,却又很小,他们的思维天马行空,可他们在乎的人又只有那么几个,父母亲人尤甚。 “我可是茶道部的部长,能喝到我亲手泡的茶的人可不多。”板垣默语自吹自擂,如果让迹部景世知道他的忍足大叔都喝过,恐怕会对母亲大人的这番话感到无奈。 但他并不知道这些琐碎的事,这个诱惑对他来说,谈不上致命却是让他无法拒绝的。 “那就辛苦母亲大人了。”迹部景世点点头,小脸上晕出红,母亲大人真的好厉害。 “景世看好了。”板垣默语所说的泡茶,也就是茶道,这茶道…… 表演起来,时间可不比插花短。 两样都是以静、和为美的。 亏得川岛家有一整套煮茶用具,还应了板垣默语的要求,摆在了院子里。 板垣默语对于茶、茶道的喜爱就和迹部景吾对于网球、打网球一样,她不喜爱的东西都能学的优秀,更不要说她是真的很喜爱茶道。 茶道部部长的头衔可不参水,板垣默语喜欢树木、草类多于花就是因为茶,并不是说茶树就不会开花,茶树的花是白色的小花,不显眼,远远看上去,仍旧绿油油一片。 板垣默语没有条件自己种植茶树,毕竟,不同的茶树有不同的生长温度,这需要专业的技术,也需要良好的地理环境。 所以,她就只能种些同样绿油油的植物来满足自己对茶树的喜爱,这些绿油油的植物看着就能让人心情愉悦,减缓压力是再好不过。 迹部景吾站在一边看着板垣默语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那茶夹、茶匙、茶漏、闻香杯……在她手中都变得能动了,茶香也悠转着飘来。 他算是沾儿子光,也大大方方地接过板垣默语递给他的闻香杯,清嗅一番,最后到手的茶杯中,清亮的茶色让他为之一震,他从未见过这般透彻的茶汤,茶叶都被板垣默语弄成了特殊的图案,细看才发现……那是一颗……网球。 清净、闲适的美感被打破,迹部景吾嘴角一抖,“你这个女人……” “真是太不华丽了,对吧?”板垣默语是故意的,瞧见迹部景吾那生动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这样的迹部景吾,才是那个冰帝的王者,哪怕站在顶端,也不会孤独,总是被他那些不着调的,可爱的部员折腾,现在那些球场上的伙伴不在,她自然也不能让这位王者感到孤独。 见迹部景吾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一个劲地饮茶,她轻笑,转而看向迹部景世,“好喝吗?” 她怕小孩子怕苦,故意没有用味道太浓的茶叶。迹部景世一口一口轻嘬,那品茶的样子倒是比迹部景吾还要像样。 “很美味,谢谢母亲大人。”迹部景世伸出小手,又要了一杯。 他还没有上过茶道课,对茶道的认识仅限于书本,这次看到了现场版的煮茶部分,是视觉性的享受,估计因为这个人是母亲大人吧……否则那些动作做出来一定是不华丽的! 板垣默语看着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人,像喝白开水一样一杯接一杯要着,有点哭笑不得,这两人还没忍足侑士来得上道,最起码忍足侑士不贪杯! 板垣默语完全不记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给忍足侑士添杯的机会!   ☆、第141章 本大爷——那个时空 川岛浅香被母亲招去时,正好路过偏院,在拱门处看到了那和谐的一幕,只是笑笑,便进了主屋。 换上常服的川岛浅香抚平衣摆,叩击门扉,得到回应后才拉开门。 “母亲。”她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看母亲的脸色,应该是不悦的。 果然,“浅香,你说说看,这次的事情是谁闹出来的。”川岛夫人面色凝重,手腕上的镯子被她一只手抓得很紧。 “不是真朴阿姨吗?”川岛浅香疑惑地问,上前几步,倒了一杯茶,递给母亲舒缓心情。 那枚银镯子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已经戴了十几年,这会儿被母亲抓得变了形状。 “嗯,我原也以为是真朴、章绪弄出来的事。可你看看,偏院里那几人,不拿自己当外人,在我们川岛家呆得舒心畅快,哪里像是那位小少爷在危险中?”川岛夫人话中有话,川岛浅香一听就听了出来,见母亲盯着她,只能出声道:“您是怀疑迹部君?” “刚刚管用餐的内山和我说,迹部君带来的夏木小姐,曾问他要过spirytus。”川岛夫人放下茶杯时,茶杯内的水已经一饮而尽。 “spirytus?您是说,夏木小姐要燃点很低的spirytus是为了引起火,触发炸弹爆炸?”川岛浅香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随口一说,说出自己母亲在猜测的事。 “可是,是迹部君说出这些炸弹的特性的……”如果真的要炸掉川岛家,犯不着把炸弹的特性说得这么清楚。 “这就是迹部君的可怕之处,他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撇清自己的关系,你说,我们川岛家到底惹到迹部家什么了?需要引着真朴去帮他做这样的事!”川岛夫人说到此处又一阵气闷,血液都涌到头上,涨红了脸。 “母亲,别急。据我所知,迹部家若真的想要让我们家消失,完全不需要这种粗陋的手段。母亲,你也说了,我们川岛家并没有碍着迹部家,依我看,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栽赃迹部君。”川岛浅香想起妹妹和自己说的事,说话也有底气。 她把妹妹川岛花见告诉她的事转述给自己的母亲,她向来与妹妹关系很好,发现妹妹手上被划伤也是在妹妹拿筷子的时候,手缩了一下,脸色有些不正常,问了好一会儿,才让妹妹把这件事说出来。 现在,正好证明spirytus是用在了正途。 “有这种事?可我看那位夏木小姐总觉得有点不对。”川岛夫人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可能是因为spirytus这件事,让她对她产生了芥蒂。 川岛浅香微微一笑,“母亲,夏木小姐不喜别人碰她的衣物可能是她有洁癖吧,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听别人说过,她的洁癖很重。” “是这样吗?这样倒是我错怪她了。”川岛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她是很满意自己大女儿的,很懂得宽慰她,别人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她很赞同。 “放心吧,迹部君不是那种会耍小手段的男人。”夸到迹部景吾,川岛浅香面上多了几分骄傲与向往。 川岛夫人的猜疑,与川岛浅香的对话,无一不落入了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的耳朵,现在是非常时期,川岛家的每个角落,实则都被这两人掌握。 板垣默语把这件事记下了,川岛浅香是个很不错的人,除去这些乱糟糟的事,她很想和她深交,那将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听说,川岛大小姐很喜欢你。”板垣默语看向迹部景吾,迹部景吾正在找拆炸弹的专家,资料一页一页翻过去,皱着的眉都没松过。 闻言,迹部景吾扬起头,“啊嗯?本大爷可是和你有了孩子。” 意思是,他大爷都和她有孩子了,她还用得着吃飞醋吗? 这一句话,提醒了板垣默语,她从未在迹部景世口中听到关于那个世界的她与迹部景吾的事。 甚至,他似乎刚开始是不认识她的。 好奇心被勾出,板垣默语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可事关自己,本就压抑着的求知欲,瞬间爆发。 迹部景世看着蹲在自己身前,与自己平视的母亲大人,有些茫然。 母亲大人问他关于之前的生活…… 他以前的生活…… 成天成天见不到父亲大人的日子,从未见过母亲大人的日子…… 正当他困扰要怎么说时,脑袋就被一张温暖的手按住,揉了揉。 眼前是目光柔和的母亲大人。 “是妈妈的错,不管景世之前生活的怎么样,现在已经好了,以后会更好。”比起自己的求知欲,迹部景世的笑脸更重要。 “妈妈……”迹部景世喃喃出声,他在彻底放松的时候才会舍去敬语,可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人觉得他和自己的年龄相符。 “我以前没有见过你。”迹部景世小心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生怕自己的话语会伤到这个温柔的人。 “你爸爸有和你提起我吗?”说了不问,可在迹部景世说出这句话后,她还是不由更加好奇。 心中隐隐地有不好的预感。 “父亲大人没有提过母亲大人,我也很少见到父亲大人。”迹部景世摇头,卷翘的紫灰色发晃动着,“母亲大人,别难过。” 小手按在板垣默语的唇边,那僵硬掉的表情上。 “啊,妈妈不难过,景世那时候见过些什么人,都和妈妈说好不好?”这些算不算时空的禁忌,会不会让死神大人突然出现,她已经没空去想这些,她现在就想知道,那时候,她和迹部景吾究竟在做什么! “我只见过父亲大人和忍足大叔,还有父亲大人请的老师,家里的佣人……啊,还有一个印象模糊的女人,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但她绝对不是母亲大人。”迹部景世断断续续地回忆着,倾吐而出。 “齐刘海,长头发……啊,是森川春熙,对,就是她!”他差点无法将森川春熙和印象中笑得温文尔雅却一点都没有温度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第142章 本大爷——炸弹开拆 森川春熙在的世界,她却不在。 迹部景吾从未提过她,是因为她已经不在世上了? 板垣默语后背一阵发凉,她坐在地上,双手撑在两边,仰面看着天上。 她还有十五年好活吗?不,十到十五年好活。 可能,她只是难产?呃……现在的医学,就算剖腹产也行啊,怎么可能难产离世! 若是森川春熙将她灭了,那么迹部景世又为什么能够安然无恙地见到森川春熙?而且按迹部景世所描述的,当时的氛围应该是平和的。森川春熙竟然不会对迹部景世下手? 一切,一切都充斥着不和谐。 可她没有办法到那个世界去看一看,只能等待时间推移,等待时间自然而然到那个时候……那未知的一切,将会一点点展露在她面前。 耐心向来很好的板垣默语这次有些急躁,从她僵硬如化石的笑就能看出,没有拧着却生硬无比的眉也渲染着。 “本大爷找到人了。给本大爷坐在那,别和个猴子一样,啊嗯?”迹部景吾挑眉,虽然这样的板垣默语让人感到新鲜,可他并不喜欢看到一只猴子。 板垣默语并没有上蹿下跳,和网球部的某位红色头发的成员不一样,她只是踱步。有的时候,她也是静坐不住的。 “嗯,快点把景世救出来。”板垣默语心事重重,并没有兴趣知道迹部景吾到底找了谁,谁能有这个本事把这么高科技的炸弹拆除。 当花间可太出现时,她礼貌地鞠躬,可花间可太只是对着迹部景吾大吼,“你让我一个黑客来拆炸弹?!” “啊嗯,你用着本大爷赞助的a1级计算机,还有什么怨言。” 不……这不是怨言,他是一名黑客!一名黑客!不是一名拆弹员! “喂?忍足侑士,你个假瞎子,你到底有没有听迹部说清楚?他要找的是拆弹员,你把我推荐出去算什么事儿?让你父亲去做尸检你父亲干不干?”术业有专攻,花间可太简直无语了,就算病急乱投医,也没有这个投法。 他一个电话过去,吐槽了一堆,可忍足侑士却慵懒如同与情人耳语一般:“呀,花间你不知道,这炸弹非你来拆不可,都是高科技,我相信你一定能出色解决呀,不用拘束,有什么都可以和迹部提,他会满足你的。”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能不能不要再叫他假瞎子了! “他那种别人天天欠他几百万的样子,你觉得他会满足我的要求吗?”花间可太把声音压低,可再低,迹部景吾还是听见了,拼命忍住怒气,这种不华丽的人,他大爷不和他计较! 倒是一边看着的板垣默语不小心笑出了声,狡黠地盯着迹部景吾,眼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让你总说别人不华丽,现在吃苦头了吧。 花间可太!本大爷会记着! 他会好好压榨花间可太! 花间可太知道忍足侑士并不能让他从迹部景吾这边走人,他也很清楚,迹部景吾找他来,这个炸弹肯定是麻烦的别人拆不了。 但还是那句话!他不是拆弹员啊! “迹部,你把情况详细地告诉我。”花间可太看着迹部景世椅子下的花枝,谁那么有情趣,把炸弹做成这种模样! 这么有情趣的人,会愤世嫉俗到炸掉整个川岛家吗?! 这是一枚智能炸弹。 这是花间可太听完后总结出的,智能炸弹重在智能两个字,而智能这个词,通常与计算机脱离不了关系,也怪不得迹部景吾会找他来。 而这枚炸弹的制作主人正是他上次电脑入侵的名叫森川春熙的女生。 对于森川春熙这个人,他是很感兴趣的,这个女生的防火墙很独特,虽然他能够轻易击破,但换成别人,是很难在不被她发觉的情况下成功入侵的。 既然,这次的炸弹也是她做的,那么,他不务正业,试试也行。 他绝对不是妥协在某位大爷的淫威下! “这东西我能处理,但我有个要求。” 啊嗯,花间可太好胆子,敢给本大爷提要求,那么他就看看花间可太究竟要什么! 在迹部景吾默认的目光下,花间可太伸手一指,“让他做我徒弟。” “我这可是关门弟子,在这之前我可没收过徒弟,做我的徒弟不丢人。”花间可太怕迹部景吾一口否决,接连说出三个理由,又蹲到迹部景世面前,“哎,你做我徒弟,我就把你从这种禁锢中解放出来!”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花间可太还没等到迹部景吾的回答就听到他面前的男孩这么说。 “这下好了,迹部,是你儿子不肯我拆弹,那我可走了。”花间可太站起身,拍拍手就抬脚要走。 “本大爷会以迹部家的名义开展一次青少年计算机技术比赛,你尽情在里面挑徒弟。”花间可太的脚步停住了,他转过身,看了看迹部景吾又看了看迹部景世,冒出一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留下来可是因为我有信心让他做我徒弟,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 这个叫花间可太的人,很有趣呐,不知道景吾从哪里找来这么有趣的人。 板垣默语含着笑,捧了一叠水果,拿着上面的竹签,就往迹部景吾嘴巴递了一枚。 迹部景吾愣然,脸色微红,却唇角高扬,“啊嗯,味道很不错。” “你还没吃,就先评价,是不是太紧张了?为了让你不紧张,我以后一定常常这么做。”板垣默语笑得开心,大约是知道迹部景世有救了,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对于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都不在乎了。 能够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人,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参与自己儿子的人生,能够与自己爱的人谈笑,她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本,本大爷是说闻起来味道不错!”迹部景吾才不会承认自己的疏忽,他一口咬下果肉,别过脸去。 苹果的酸甜由舌尖化开,清新的味道的确很不错,能够被自己的女人这样喂的确很不错。   ☆、第143章 本大爷——心如蛇蝎 “哎,你知不知道?是迹部家要对付川岛家。” “什么?迹部君看起来不像那种人,怎么会呢……” “是啊,迹部家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对付川岛家?难道迹部家也想要进军花艺界?” “不过我看住在偏院的那位川岛家人才想对付川岛家呢。” …… “真的啊,那些炸弹都是迹部君准备的,就说那种家族里肯定压力很大,人格有问题了吧。” “我们把电线都剪掉吧,还有打火机,天然气都撤走。” “你说,迹部君怎么还有脸赖在这里,没看到我们都不欢迎他吗?” …… “迹部景吾,恶魔,迹部景世,恶魔的孩子。” “撒旦现世了!快撒盐!” “滚!都给我们滚走!离开川岛家!离开!” …… 所谓谣言,就是越传越离谱的东西,所谓谣言,就是越传越难听的东西,所谓谣言,就是越传越和事情本质不同的东西。 所谓谣言,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 “景吾,景世,其实恶魔比死神好多了,死神是走到哪儿,哪儿死人。”板垣默语并不在谣言中,如果不是这次她实在太低调,她都要怀疑别人故意挑拨她和景吾、景世的关系。 “啊嗯,那你说说恶魔有什么好地方?”迹部景吾不是故意为难板垣默语,而是这种谣言,对于他,对于他的儿子,都不算什么。 立于顶端的人,必定要有承受这种谣言的能力。 “父亲大人,被恶魔捉弄不一定会死人的。”迹部景世认真地思考后,回答。 板垣默语看了看迹部景世,见他那双澄澈的眼眸,便打趣地看向迹部景吾:看,你儿子和你唱反调呢。 啊嗯,本大爷瞧见了! 迹部景吾瞪了板垣默语一眼。 “我说,你们一家三口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秀甜蜜?很打扰我啊!”花间可太几乎是趴在地上的,他已经连接到了炸弹内部的程序,正在专心致志攻破。 噤声了一会儿,迹部景吾招来下面的人,“给本大爷去查,这谣言是谁放出来的。” 按理说,知道川岛夫人和川岛浅香谈话的只有五个人。 川岛夫人和川岛浅香犯不着解决了事情再把事情捅出去。 “还有,看好那两个蠢货,有任何动静都要及时告诉本大爷。” 迹部景吾认为无论森川春熙最后会不会和夏木树里一起来毁他儿子的面容,都肯定要和真朴和章绪这两个蠢货接头。 天气愈发炎热,夏天,太阳的出勤率是最高的。 神奈川的海风很凉爽,森川春熙说,她想要和夏木树里好好享受,可第二天,她就找来了一个人,竹本。 竹本在迹部景吾的帮助下,已经做起了生意,可有赚钱的机会,他还是不会放过。 竹本和夏木树里并没有见过面,更没有和森川春熙见过面。 他只是得到了会合地点,几乎本能的与美女搭讪。 “哟,两位美女是结伴出来玩的吧?怎么可以没有护花使者呢?就让我在这段时间内守护你们吧。”竹本说得顺畅,可在手快要搭到夏木树里肩膀上时,小腿骨就被狠狠踢中。 他想,如果这个女孩踢的是他两腿中间的脆弱部位,想必他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可就算如此,小腿也青了一块,他脸色不佳,不想再招惹这两位脾气火爆的美女。 “既然两位美女有能力保护自己,那我就不打扰了。”竹本灿灿地龇着那口白牙,双脚往后挪,开溜。 “他是来干什么的?”夏木树里疑惑地看着飞速后退的身影。 森川春熙坏笑起来,“看上夏木大小姐了呗,说起来,你和忍足大人怎么样了?” 森川春熙是见过竹本照片的,只是竹本的样子实在太好玩,她还想看看竹本抓耳挠腮找人的样子。 “啊。”夏木树里应了一声,算是听到森川春熙的话。 “啊什么啊,你倒是说呀。”森川春熙用叉子卷起一大口炒面,往嘴里塞。 “他人很好。”半天,夏木树里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真好奇,忍足大人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他不是喜欢身材好的那种成熟女人吗?你……”森川春熙的目光落在夏木树里的胸前。 夏木树里往前坐了坐,低下头吃饭。 “你这样忍足大人也能和你交往下去,我倒是佩服他了。”森川春熙无限感慨,嘴里的炒面差点因为她说话要往外飞。 夏木树里躲得远远的,“你也能和我交往下去,是不是也要佩服自己。”这句话让森川春熙乖乖闭上了嘴巴,吃自己的炒面。 远在东京的忍足侑士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好,他从迹部景世出现就开始忙,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歇息的时间,虽说和夏木树里的关系就是这样亲密起来的,可这种柏拉图式的恋爱,他怕自己有一天化身为狼,再也保持不了自己的优雅。 “你要看他转悠多久?”吃完饭,又吹了一会儿海风,夏木树里问森川春熙。 森川春熙的目光一直在刚刚那个男人身上,她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这个人是她提到的竹本。 “不急,现在正好让他给我们买两杯果汁。”森川春熙嘿嘿笑着,突然站起身,放声大喊:“喂!那位帅哥,对!就是你!过来!” 夏木树里在看到森川春熙的举动后,下意识就把椅子往旁边挪了一米远,背对着森川春熙。 她不认识她,不认识她,不认识她! 竹本闻声小跑过来,“两位美女想要让我做护花使者了?” “嗯,没错,所以,先请你帮我们买两杯果汁吧。”森川春熙的小臂上还缠着绷带,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鲜榨果汁摊位。 夏木树里继续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不认识她,不认识她,不认识她…… “夏木,给,怎么坐到那边去了?该不会是害羞吧?”森川春熙把果汁递给夏木树里,调侃完又看向竹本:“竹本,你看你把我朋友都给吓到了。” “诶?!原来就是你!”竹本嘴角抽搐,他真的认为对方会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否则,怎么会有那般狠毒的要求。 像森川春熙这样的妙龄少女,没有经历过太多人世险恶,怎么会想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捉幼童! 没错,森川春熙就是让竹本去捉川岛花见。 迹部景世在川岛家,就算炸弹被拆除,川岛花见遇险,她相信川岛家的人一定会用迹部景世来交换川岛花见。 人命和容貌,答案显而易见。 “嗯,是我,帅哥惊讶了?想要追我吗?那就去把任务完美地完成,你上次的表现可是差强人意,与你的风评不符。” 不……他一点儿都不想追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孩子!   ☆、第144章 本大爷——水岛北街 跳房子、跳皮筋、翻花绳、拍纸包、打弹珠…… 这是川岛花见羡慕的游戏。 图画书上的小人穿得红红绿绿,弯弯的眉眼,翘翘的嘴角,喜悦似乎能从纸上涌出来。 她从小就被姐姐照顾,姐姐端庄持重,有大家风范,明明是她向往的人,可看到玩耍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孩子脸上的笑,她就心里痒痒。 这心里一痒痒,她就被天上飞着的风筝给吸引了目光。 这里是她的家,她自然可以到处走,只要别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就不会有人说。 只要走的平稳,不急嗖嗖地跑,就不会有人说。 嗯……只要她偷偷地过去,肯定不会有人说她贪玩儿的。 小算盘打得直响,却在走到墙边时,发现风筝在墙外边放着,她压根就玩不到。 嗯……她只是想要在墙边看一会儿天上那只青色的燕子风筝,嗯……她真的不是贪玩! 可是她为什么会被人贩子带走啊! 为什么墙的那头会有飞檐走壁的人贩子将她带走啊! 川岛花见不是个喜欢哭的女孩子,可她要是哭起来,那惊天动地之势绝对有做女高音歌手的潜质! “呜……呜……呼……呜呜……”川岛花见的声音全部被手掌捂在喉咙里,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竹本,他满头黑线,看着被他这般捂着嘴,却动静不减,反而越盛的小女孩,有些怀念起被他一捂就闷晕的小猫咪。 小猫咪防备时炸毛一身,可川岛花见这个小女孩就是一只刺猬,不论她防不防备,身上的尖刺都扎得他手掌疼。 “嗷!”叫唤一声,竹本把手松开,随即而来的是哭喊:“呜啊啊啊!救!救命!呜哇哇哇哇!” 手心被狠狠咬了一口,伤口虽然没影响到骨头,可掌心处的肉硬被撕下一块。 这是竹本这些年来受过最离谱的伤! 川岛花见哭得可怜,水汪汪的眼睛小心地打量着周围,一双小肉手装模作样揉着眼角,眼里却不再流泪。 哭起来看不清东西呀! 坐在榻榻米上的两个大姐姐,一个四仰八叉,闭目养神,一个跪坐着,凶巴巴地看着她。 坏人!全是坏人! 川岛花见一转身,又正好撞在竹本的腿骨上,鼻子一阵酸疼,含在眼眶中的泪又掉下来,一颗一颗,晶莹剔透。 呜呜呜……她再也不贪玩了!她不要被坏人抓走吃掉! 她不要……她不要! 呜呜……姐姐……母亲……小趣…… 迹部君…… 如果迹部景世知道自己排在一只机器人后面,可能…… 嗯……他是不会不华丽的生气的! “你们把小趣还给我!”川岛花见年纪本就还小,上次收到以迹部景世名义送给她的机器人后,就爱不释手。 现在机器人小趣不在,她更失去了安全感。 “呜呜呜……我的小趣!你们还我小趣!” 声音愈发响亮,森川春熙翻过身,侧着单手撑脑袋,眨巴眼睛,带笑:“竹本,你连人家小女孩的玩具都偷?真心狠呀。” 竹本的手还刺刺地疼着,没来及处理伤口,又被语言攻击,他龇牙展示牙膏好用的招牌笑容也收敛了。 “行!我狠心,那你们倒是安慰安慰小刺猬呀。”竹本的说话语调很像森川春熙,原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可他现在遇到了森川春熙,顿时觉得自己其实是个良民! 纯良到像小绵羊一样萌萌哒! 夏木树里在一旁冷冷看着,她是想上前安慰川岛花见,可她冷着的脸怕是无法溢出笑容,若强行挤出笑,定会吓得这个小女孩哭得更响。 “小趣不是玩具!”川岛花见哭了一会儿,又偷偷看了两眼大家,最后高声反驳。 “哦?不是玩具,那是你的小情人?”森川春熙觉得手撑得有些累,坐了起来,身体前倾,又抬头看一眼竹本:“哦!原来竹本你这么重口味,连这么点大的小男孩都下得了口。” 竹本一踉跄,他总算知道语言攻击的威力了,他刚想再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清白,就见川岛花见又“呜啦呀哇”地哭了起来。 “呜呜……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川岛花见原本以为姐姐和母亲说的坏人最喜欢吃小孩子是唬她的,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都是真话! 她再也不会不听话了,她再也不会自己乱跑了,她……呜呜呜……为什么这些坏人还会飞檐走壁,这不是大侠才会的招式吗? 听到川岛花见的话,整个屋子里都静了下来,当然,这要除去川岛花见的哭声。 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连夏木树里都面容柔和下来。 毕竟是在做反派该做的事,夏木树里又忌讳死神的存在,想要让森川春熙不要做得太过,又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表述。 “信息留给川岛家了吗?别坏事。”森川春熙只是给了夏木树里一个放心的眼神,就继续问竹本。 竹本正在用酒精给自己的手消毒,牙齿紧咬,满头大汗,“工伤给不给报销?” “……” 比起这边的相对无言,川岛宅是“热闹非凡”。 “就说迹部景吾是恶魔吧,看,连小小姐都生死未卜了!” “就是!就是!一定是迹部家的克死了小小姐!” “呸!就说让他们滚,川岛家是没人了吗?怎么连个外人都赶不走!” “……” 嚼舌根到如此难听的地步,川岛夫人也不得不管管了。 “既然你们这么衷心,那就命你们都去水岛将小小姐救回来!”花见只是被人绑架,就一个个乌鸦嘴,说她已经命丧黄泉,安得什么心! 川岛夫人怒火烧心,便签上的字因为她手指的抖动,模糊起来。 但那些字她只看了一遍,就印刻在了心上。 川岛夫人: 川岛花见受我们主人邀请,到水岛游玩几日。 若夫人想念她,那就请将迹部家小少爷的脸划伤,拍照寄到这个地址:水岛北街32号。 藤纳户上 x年○月△日 众所周知,水岛北街32号,那是死神最常光临的区域。 花见,怕是真的难回来了。   ☆、第145章 本大爷——五道程序 水岛北街32号,单看,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址。 可如果你知道,报纸上三天两头出现的那些个莫名失踪的人群,最后活动的地点就在水岛北街32号,那么你兴许也会对这样一个地址感到不祥。 死神最常光临的区域,因此,水岛也称鬼岛。 “啊嗯?落款是藤纳户?”可这鬼岛与藤纳户组织牵连在一起,又算什么? 迹部景吾接过再普通不过的便签,这种便签在普通的文具店就能买到,真要查,肯定查不出。 没有哪个店家会把每个客人所买的每样东西都对照着记录下来。 “迹部君对藤纳户很熟?”川岛夫人见迹部景吾的神色,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关于川岛家的危险,关于迹部君为什么会来川岛家。 藤纳户组织是迹部景吾所关心的点,那么……川岛家、藤纳户…… 川岛家必定有人员伤亡,藤纳户组织可不是慈善组织! 小女儿伶俐活泼,大女儿温柔沉稳,若真要有人员伤亡…… 川岛夫人瞥向了还坐在院中心的迹部景世身上。 这人在川岛家,也能算得上川岛家的人吧?擦边球也好,什么也好,她只是私心地不想自己的家人受伤。 迹部景吾注意到川岛夫人的目光,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这下,川岛夫人除去迹部景吾宽阔的胸膛,什么都看不见了。 迹部景吾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冷意:“川岛夫人可别脑袋一热,做了蠢事。这蠢人做蠢事还情有可原,但聪明人做蠢事,那即便没有藤纳户,本大爷也不会放过你们。” 川岛夫人退开一步,远离迹部景吾。 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她承受不起,闷得慌。 况且,藤纳户明明白白说要毁掉迹部景世的脸才行,她只是顺着意想想。 对付邪恶自然要用本就邪恶的人。 迹部景吾想到了板垣默语的表哥,也就是竹本,他现在所赚取的资金都扣在他大爷手中,自然要帮他办事。 一个电话过去,竹本还在手忙脚乱地安抚川岛花见,为了防止某位大爷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走出房间。 然,没一会儿,他就回到了房间内,唇刚张开,森川春熙就推了一把夏木树里:“这家伙一定是要对你表白,你们俩找个闲情逸致的地方,别在人家面前晃悠,可怜人家孤苦一人,哎……世风日下……” 对于森川春熙的长篇大论,夏木树里和竹本都没有兴趣。 “其实,我是迹部景吾的人。”竹本脱口而出的话语惊了夏木树里一跳,可看到竹本纠结的神情后,又放下心来,问道:“你不怕我告诉森川?” “你们没点坏人的样子,但森川好像并不想知道我的事。”竹本若有所思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森川是故意把他推出来的。 竹本不知道,可夏木树里是知道的! 死神。 竹本的这些话不能给死神知道。 森川是同意竹本帮迹部景吾的,划破脸这种鬼话,也真的只有鬼才会信以为真。 在森川让竹本提出那种拍照邮寄的要求时,夏木树里就觉得传说中的死神一定脑子缺根筋,否则森川这样荒谬的手法,死神怎么会相信森川是真的要害迹部景世! 在房门内,森川春熙依旧无法与死神交流,她用勺子舀着西瓜,一口一口往川岛花见嘴里送,小丫头吃得忘乎所以,一副惬意。 死神在她耳边叨叨的话,她全当听不见。 直到竹本离开,夏木树里回到屋内,森川春熙才松了一口气。 死神洛塞平时话不多,可在对于迹部景世的事上,神经质到极点。 在知道不能亲眼见到迹部景世被毁容后,洛塞就不满了,虽然还没怀疑到森川春熙,还没觉得她是故意坑他,但那种不痛不痒的照片可不是他当初答应让森川春熙玩玩的条件。 他想要看的是真实而有趣的事。 比如,川岛夫人为了救自己的小女儿,与迹部景吾闹翻,撕开面具,露出真心。 比如,在迹部景吾亲手往迹部景世脸上一刀刀雕刻时,他们的神情。 再比如,迹部景吾为了报仇,对川岛家赶尽杀绝。 而以上的种种,森川春熙曾经向他诱惑的种种,都没有出现! “什么?!”森川春熙给川岛花见喂西瓜喂得好好的,乍然惊呼,扬起的手把勺子都抛飞了。 在夏木树里的错愕下,森川春熙走到另一间房。 她知道就算在另一间房,夏木树里也能听到七七八八,可洛塞是不知道这点的。 “哎呀,洛塞你真不可爱。看热闹总要有耐心,你这样可等不到我安排的终极大戏。可惜啊可惜,本来还想等这场戏结束就给你上杀伐大戏的呢。”森川春熙的声音很响亮,可在她调侃的语气下却让人忽略了声音的高度。 她玩着自己的手指,低着脑袋,唇边挂着似是而非的笑,“洛塞一定没见过酷刑吧?” “这其中最为有趣的,当属人彘,挖眼割耳砍四肢,最后变成肉球,放在瓮里。迹部景世的眼睛可是深蓝色的,你不稀罕我还稀罕呢,等挖出来我可要把它好好泡在福尔马林里。你真要坏我的好事,我就把这本舍弃,忘了关于你的一切……” “没了这劣质的道具,我干起事来还方便些。”森川春熙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并不是把当成命的那种人,但洛塞需要她,不是她自夸,对于那些智商不行的人类,想要杀掉迹部景世,那可是很难的。 她是可以轻而易举把迹部景世的命捏在手中,但迹部景世这个孩子本身就挺机灵的,更何况迹部景吾也不是软包子,任谁都能拿捏。 这么说吧,要抓走迹部景世必须熟悉五道程序: 一、查清迹部宅监视器的死角,适时往摄像头上黏口香糖。 二、掌握保镖交接班的时间,给厕所弄点故障,让他们突发意外。 三、调查清楚板垣家的暗中护卫,没有弱点就只能用自己的武力对抗。 四、熟悉迹部景世的活动时间、地点、范围,守株待兔。 五、遇到迹部景吾、板垣默语、迹部老爷、迹部夫人请与他们斗智斗勇,随机应变。 以上,没有跟踪迹部景吾多年,调查迹部家多年的经验,是做不到的! 啊,人家的意思是,不像人家这样喜欢迹部景吾,才杀不死他的孩子啦!   ☆、第146章 本大爷——虎穴虎子 森川春熙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至于,死神洛塞会不会相信她,就不得而知了。 可就死神洛塞并没有离开她身旁这点来看,迹部景世暂时是不会有危险了。 这些事情,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是不知道的,他们对于迹部景世的紧张不减,把竹本叫过来,向他打听鬼岛的事,再让他想个法子把照片伪造出来,都不是让他们紧张的内容,他们是想要把鬼岛摸透。 “行了。”花间可太原本就是趴在地上处理炸弹内置程序,这会儿忙完,他都懒得站起身,重重地翻身,平躺在地上,双眸困倦地闭上。 他不是装尸体,他现在就是尸体一具,谁都别想让他动一下! 迹部景吾瞥了一眼依旧放在自家儿子椅子下的炸弹,伸腿就踹了花间可太一脚,“给本大爷把那个不华丽的东西拿走!” 花间可太身体抽搐一记,连眼皮都没抬,抬高手臂,乱摸。 这根粗壮的热乎乎的……嗯,是某位大爷的腿。 这根冰冷的硬邦邦的……嗯,椅子腿。 手穿过,抓住柔软的花,随意塞进自己口袋。 花状炸弹顺利离开迹部景世,并且没有发生爆炸,危险解除,迹部景吾立刻将自家儿子从椅子上抱起来,大长腿飞快地迈动。 “啊嗯,你那位不华丽的表哥你自己去见他。本大爷有点事。”路过板垣默语身边时,落下这样一句,便昂首阔步,匆匆离去。 这有点事,只是带迹部景世去洗个澡,再吃个饭,好好让他儿子躺在大床上睡个安稳觉! 之前由于迹部景世不能离开椅子,那小身板僵硬地现在都站不起来了。 幸亏有他的父亲大人抱着,否则,他是一步也动不了。 迹部景世窝在父亲大人的怀中,小脑袋抬着,只能看到父亲大人削瘦的下巴,鬼使神差地小手就摸上去。 “告诉本大爷,你在干什么?”迹部景吾的脚步没停,只是身体有一点点僵硬,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摸他的下巴! “父亲大人,为什么你没有胡子?”迹部景世记得自己在书上见过这类知识,男子汉都是有胡子的,可他没有,父亲大人也没有,是不是遗传基因就是这样的? “本大爷的美学中没有胡子这项!”迹部景吾一本正经,可迹部景世却有点儿迷糊,往父亲大人身上靠了靠,双手环着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摔下去。 对于自家儿子这突如其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他大爷选择无视! 迹部景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在迹部景吾帮他将皱巴巴的衣服褪去时,他踩在浴缸边缘,抓住父亲大人的衣领,就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 完事后,脸红红,眼眸低垂着。 迹部景吾的手不稳,差点把自家儿子推倒在浴缸里。 要是因为自己手误把儿子摔了,他估计会狂念不华丽。 “啊嗯,自己洗干净。”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在浴缸中,水温刚好,他摸起来偏凉,可这种温度对于幼儿是热的。 “父亲大人不帮我洗吗?”迹部景世面上露出几分难过,他以为父亲大人会像忍足大叔一样帮他洗头洗身体…… 但是这份小小的失落很快就被坚定的信念取代。 父亲大人一定是要他快点成长为男子汉,男子汉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一定会洗得干干净净!让父亲大人看到他的努力成果! “本大爷看着你洗。”迹部景吾本想在门外等儿子洗完,可又不放心,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怀疑自己需要抽空去看看心理医生,否则该有恋儿症了! “嗯!父亲大人看好了!”迹部景世欣喜若狂,小身板在水里打了个滚,那头紫灰色的发也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看这个小鬼这么开心的份上,他就算真有恋儿症,也值了。 迹部景世洗着洗着,就看到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 那张染红的脸…… 他都听到了,川岛花见被人抓走了,对方要他毁容才肯放了川岛花见。 父亲大人……会不会为难…… 迹部景世偷偷看了父亲大人一眼,此时的迹部景吾正在发愣,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小眼神。 果然……父亲大人在困扰…… 迹部景世将沐浴乳搓在脸上,闭气,小脸闷在水中,小手胡乱抹着。 好一会儿,他才喘着气从水中跳起来,水都没用毛巾擦干,就朝着迹部景吾大喊:“父亲大人!来吧!我不怕的!” 迹部景吾还在想该怎么深入藤纳户组织,就被自家儿子的喊声惊了一跳。 “啊嗯?迹部景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别说是本大爷的儿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迹部景世是要他干什么,但就迹部景世那副头上顶着肥皂沫,眼睛怕进水,小脸皱的像个包子的模样,他也只能给出“不华丽”这样的评价。 迹部景世闻言脸也不皱了,双眼猛然睁开,水滴到眼睛里,涩得很。 多说多错,他是不是惹父亲大人不开心了? 母亲大人说父亲大人只是傲娇,傲娇的意思是,想要的偏偏说不要,那父亲大人是不是说他做得很棒? 也许是板垣默语的话太过洗脑,让迹部景世对父亲的敬畏迅速消退,他张开双手,要抱抱。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走上前将儿子按回水里,拿起一边的毛巾就给迹部景世洗起头来。 “父……父亲大人……”迹部景世感觉水哗哗地从自己头上浇下,他连话都说不清了。 “啊嗯?本大爷给你洗,你还有什么不满?”迹部景吾的动作虽然大,可仍旧是小心着,不让水进到迹部景世的耳朵里。 “父亲大人带我一起去水岛好吗?” “本大爷什么时候说过要去那个鬼地方?这种事你不用操心。”只要照片,他让竹本给儿子化个特效妆,拍下来,寄过去就行了,何必亲自过去。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父亲大人,我们是男子汉,不能让母亲大人单独去那种地方。” “啊嗯?你母亲都说了什么?全部告诉本大爷。” 板垣默语这个女人,又想一个人承担下来吗? 本大爷不会允许。   ☆、第147章 本大爷——一同可好 日光无限好,池边的植被生机盎然。 板垣默语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人,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好。 她要单枪匹马去水岛自然有她的道理,这两个人有必要像两尊门将一样守着她吗? 况且……她现在只是想要去一趟盥洗室。 她的竹本表哥来得匆忙,手上不知道粘了什么东西,一巴掌拍在她手臂上,黏糊糊,实在恶心。 “景世都学会打小报告了?”板垣默语虽然没有嘱咐迹部景世不准把她要去水岛的事说出来,可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事情告诉了某位大爷,也太…… 迹部景世还被自己的父亲大人抱着,听到母亲大人的话,蹬蹬小短腿,就跳到地上,往前几步,认认真真地鞠躬道:“母亲大人,我和父亲大人能够保护你,你不要害怕。” 板垣默语脸上的笑更深,她蹲下身,与迹部景世对视:“告诉妈妈,是谁告诉你,妈妈在害怕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抬首,瞥了迹部景吾一眼。 迹部景吾毫不心虚地瞪回去,站在一边,一点儿都不怕自家儿子会说出什么让他名声扫地的话。 “就是有人告诉我的。”迹部景世早就与父亲大人约定好了,他才不会出卖父亲大人! “哦?那这个有人是谁呢?”板垣默语把目光收回,循循善诱地带笑询问。 迹部景世有些愣愣地看着母亲大人,和风吹过,撩起母亲大人的发丝,扫过唇角,那副笑似乎定格。 “嗯……是父……”讷讷地开口。 “咳,啊嗯,假发要掉了。”迹部景吾大手按在板垣默语的头顶,祥装帮她把假发戴正,一脸严肃看的板垣默语忍不住笑声从口中跳出。 半晌后,迹部景吾僵硬地收回手,而迹部景世也再次闭紧了嘴巴,板垣默语见两人这样,便知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 反正问不出来她也知道一定是迹部景吾对景世说了什么华丽言论,否则景世一定不会认为她在害怕。 “母亲大人,我和父亲大人会陪着你一起去水岛,谁都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迹部景世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脸上浮现出难得的自信。 这是板垣默语第一次在迹部景世脸上见到如此坚定的神情,那份自信像是与生俱来一般强烈,可她知道,这份自信,大概是受到了迹部景吾的影响吧。 “嗯,妈妈相信你。不过,现在,你要去见你的竹本舅舅,让他给你化个特效妆。”板垣默语的话一出口,迹部景吾眼里就划过一丝诧异,随即而来的是满意。 默语有时候还是很符合他的审美学的,能够和他想到一处,分担了他需要做的事,很好。 被迹部景吾盯得有些发窘,板垣默语摸摸迹部景世的头就站起了身,想要牵着迹部景世去见竹本却忽然又记起,自己的手…… 呃……她刚刚才摸了景世刚洗完吹干的头发…… “景吾,你带着他去。”板垣默语把自己的手往后缩了缩,笑僵住五分。 这种变化,迹部景吾怎么可能错过。 “怎么?还想独自去水岛?” “本大爷就这么不可依靠?” “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笑更僵,板垣默语转身,步子平稳有力地走到迹部景吾面前,倔强而淡定地抬起脸:“景吾,我不会因为有你在就让自己变成废物。” 细密的睫毛眨了两下,沉静明亮的眸子含笑:“而且,我只是要去洗洗手,偷跑这种事,你觉得我会做吗?会在你面前做吗?” “景世觉得妈妈会做这么不华丽的事吗?”转而又问起迹部景世。 迹部景世很诚恳,“母亲大人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父亲大人,我们误会母亲大人了。” 板垣默语终于笑得舒心了,她弯弯的眉眼无处不表露着她的愉悦。 迹部景吾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真不知道这个儿子是像谁,这么好唬弄,看来他以后要好好教教他。 “还是景世乖,景吾,你说是不是?”继续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等着迹部景吾回答。 迹部景吾没有回答,只是抓过儿子的手,带他去找竹本。再在这里和板垣默语废话,他都要觉得自己蠢了。 看着远去的父子俩,板垣默语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板垣默语心里一直很不安,紧绷着一根弦,在碰到川岛浅香后,她才稍微放下了点心,可沉闷如石块压着自己,那种想要呐喊、尖叫,却又不能的压抑感充斥着她整个人。 川岛宅,这是个比水岛更加让她不喜的地方。 花红柳绿,阳光灿烂,亭台楼榭,鸟啼蛙鸣。 多么美好的地方,可这里的氛围却并不像表面上这般宁静和谐。 永远平静的池面,如一潭死水,永远端庄的人们,如一群傀儡。 她并不想去挖掘川岛家底下有多少沉重的事,也不想知道他们的故事,她来到这里不过是因为迹部景世。 不过……是因为藤纳户组织,也许,说是森川更合适,森川把事情安排在川岛宅。 如若夏木树里真的是去森川春熙那做卧底,那么,她就应该提前提醒他们,看好川岛花见。 板垣默语将手浸在洗手池中,水中的手折射出诡异的形状,连同思维都诡异起来。 不……她不该怀疑夏木,夏木不是那种人。 森川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她绝对不能上了她的圈套。 定下心神,板垣默语见到镜子里的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人,这刚稳住的心又惊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警戒心这么低了?一个大活人离她这么近,她都没有发觉! 是森川给她注射的麻醉剂留下了后遗症吗? “默语想要把手洗破吗?” “只是想借着水去去热,川岛家不会计较这些水吧?”板垣默语挂着笑,用毛巾擦了擦手,才镇定自若地对上川岛浅香。 “怎么会,我们家还没这么小气。” 一阵静默。 “听说,你要去水岛,和你打个商量,我们一起吧?”川岛浅香眉眼中隐有愁容。   ☆、第148章 本大爷——特殊水质 “为了川岛小小姐?” 川岛浅香是个好姐姐,很关心自己的妹妹。 “花见从来没遇过这种事,我担心她会……”川岛浅香没有说下去,那些不好的猜测,她不希望真的发生。 板垣默语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川岛浅香,她能够感受到川岛浅香身上传来的忧愁,这忧愁过于浓烈,让她刚放宽的心又紧了起来。 终究是因为迹部景世,川岛花见才会落入危险之中。 虽说事情的罪魁祸首是别人,可心中难免有些不舒坦。 “如果见到川岛小小姐,我会把她带回来。”板垣默语这是变相拒绝川岛浅香与她同行。 她连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要一同陪她去,她都不愿,更别提川岛浅香。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川岛浅香是个很不错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要事事顺着她的意。 板垣默语骨子里是个很自我独立的人。 川岛浅香的身形晃了晃,垂下的眼中似乎掩去了什么,再抬眼,她只是笑笑:“那就麻烦默语了,请一定要将花见带回来!” “我会尽力。”板垣默语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保证,给人希望就相当于给人绝望,当然,这是在希望落空时。 “嗯,尽力就好了。”川岛浅香喃喃自语,有些恍惚地对着板垣默语点了点头,就走出盥洗室。 压抑,沉重的压抑感。 这就是板垣默语在川岛浅香身上感受到的最为深刻的东西。 深呼吸了几口,板垣默语又一次打开水咀,用清水拍打脸颊,好几下才让自己真正冷静下来。 真正冷静和强装冷静是全然不同的两种心境。 强装冷静时,自己的心是浮躁的,只有面上看起来毫无破绽,思维是一团乱的,很多东西都无法看清,很多问题都像绞在一起的毛线,弄不明白。 真正冷静下来的板垣默语突然发现很多事情都很奇怪。 无论是森川春熙的举动,还是整个藤纳户组织的举动,再或者是夏木树里的举动,以及,川岛浅香…… 似乎种种都有着牵连,这些人…… 她必须去见一见森川春熙,必须去见一见夏木树里,否则,她是不会明白…… 竹本表哥手上的黏糊糊的东西…… 板垣默语握拳的手捶在洗手台上,冰凉坚硬的大理石竟然发出一声脆响。 台面上留下一道细而弯曲的裂纹。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黏糊糊的东西是水岛特有的海水干化后残留下来的物质。 竹本表哥去过水岛,竹本表哥为什么会去水岛? 板垣默语越是心情不快,笑得越淑女越柔和。 脚步轻盈,每一步迈开的距离都相等。 幸亏川岛家乱得一锅粥,否则被有心人看到,怕是要把板垣默语给认出来。 倒不是板垣默语出名,而是板垣家有好几位分家小姐都与川岛家的某些人熟识,这种板垣家教出来的走路姿态,真的很好认。 事到如今,被人认出她是板垣默语,怕是会给板垣家带来麻烦,让板垣家与川岛家结怨。 同理,她是板垣默语的时候,代表的就是板垣家整个家族,因为,她是板垣家的大小姐。 竹本正在室内给迹部景世化妆,原本自家表妹是跟他要特效化妆师,可他自己就是,也就不用去找别人。 至于这收费……他只是催促自家表妹,快些出去旅游,最好在春假之前,再这样耽搁下去,怕是春假也去不了。他想占个小便宜,吃点大五棱山楂就这么难吗?! 实在不行,他就自己出去旅游! 嗯,这只小猫咪,他也要带上。 迹部景世的脸上已经有了一道明显的,鲜血淋漓的伤口,离他近的人能够闻到一股淀粉味。 没错,不是番茄酱这种东西,而是淀粉加色素调出的血浆。 虽说竹本想要用真正的血化妆,但看到某位大爷对于他的提议眉头紧皱后,他没有半点犹豫,改用人造血浆。 竹本调和出的血浆颜色很正,和真血没有什么差别,最起码,用相机拍出来,效果会很好。 特效妆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步骤是容易的,一般人都能学会,可要把这么容易的步骤,做到逼真的效果,就需要经验和悟性了。 纸巾被竹本揉的皱巴巴,贴在迹部景世的脸蛋上,为了让迹部景世看起来更像痛苦的人,还特意给迹部景世扑了一层粉,惨白惨白的。 当然,这个惨白不是新娘穿白无垢时化的妆容,而是白得透亮那种,就这点,能够看出竹本的技术高超。 纸巾被涂上血浆,完工。 板垣默语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如此血腥的一幕。 她并不是很注重人的容貌,可在看到迹部景世残破的脸颊时,心仍是一痛,酸涩涌上鼻头。 血红的伤口犹如蜿蜒的蟠龙,板垣默语张了张嘴,话语哽咽在喉,倒真成了默语。 “表妹,你来了?看看我给小猫咪化的妆,怎么样,很棒吧!”竹本笑嘻嘻地龇着牙,也缓冲了板垣默语的情绪,她眼皮抬了抬,“拍照吧,拍完就卸妆。” 竹本一堆话都被堵了回去,那点小小的虚荣心都被打击得不剩,拿起相机就“咔嚓”、“咔嚓”几下,把照片拍完,再瞅表妹一眼,被那毫无变化的笑盯得毛骨悚然,他举举手中的相机:“我去洗照片。” “景吾,照片你去洗。我有话要和表哥说。”兴许是与板垣默语相处久了,迹部景吾见到板垣默语这样,知道她是认真的,只不过,有什么话不能让他知道吗? 板垣默语在心底微叹一口,“去水岛的路上,我会告诉你。” “啊嗯,本大爷知道了。”迹部景吾接过相机,满意地凑近板垣默语耳边:“本大爷会让你习惯依靠。” 板垣默语嘴角一抽,笑变成了鄙夷,正好对着竹本,让竹本好不委屈。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鄙视他?!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第149章 本大爷——精神疾病 闲时吃紧,忙里悠闲。 去水岛刻不容缓,但迹部景吾一行人却没有表现出急躁。 坐上车去水岛时,已经夜幕降临,气温骤降。 车身线条流畅,行驶在道路上,如同一只箭羽。可坐在驾驶位上的某人却面色尴尬,脸部线条僵硬。 “忍足君,很久没见过夏木了吧?借这个机会,也好让你们多相处会儿。”板垣默语笑得像个和蔼的老婆婆,她和迹部景吾坐在后面,而迹部景世则坐在副驾驶上。 忍足侑士极薄的嘴唇抿了抿,勾起魅惑的笑,调侃道:“看来板垣同学很喜欢光亮呀。” 板垣默语还未接话,坐在旁边的迹部景世就冷哼一声:“哼,忍足大叔专心开车,电灯泡也有电灯泡的用处,忍足大叔不要区别对待。” 迹部景世一副大人模样教训着忍足侑士,让忍足侑士哭笑不得,他就是想开个玩笑罢了。 一家三口出行硬要把他带上,未免太不照顾他这个孤家寡人了呀。 迹部景吾可没空理会忍足侑士那复杂的心情,他只想知道,板垣默语为什么要叫上忍足侑士,并且,板垣默语与忍足侑士的交情,怎么看起来比他还好? 车内空气微妙,只有漏着一条缝的窗口传进阵阵冷风,将空气搅乱。 “竹本表哥说,夏木和森川合伙了。” “啊嗯,这一点都不新鲜,给本大爷讲重点。”他可不是为了听这种有待考证的东西。 板垣默语偷偷看了迹部景吾一眼,却正好对上迹部景吾的视线。 某位大爷目光专注,就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一向平静的心猛地加速,脸上温度上升。 别开眼神,板垣默语继续道:“夏木和森川没有虐待川岛小小姐,不用担心。” “本大爷从没担心那个小丫头!”迹部景吾声音抬高,让竖耳聆听的忍足侑士不小心用力踩了一下油门,车子晃动两下。 “忍足大叔你真是太不华丽了,就算对父亲大人的声音着迷,也不能忘了自己在开车!”如果没有安全带,迹部景世肯定要飞到挡风玻璃上,小巧的眉皱着,不满地看着忍足侑士。 “是,是,报告小景世,我一定听从你的谆谆教诲。”忍足侑士故意加重最后四个字,一脸漫不经心,“好好开车,不给警察先生,普通民众带来麻烦。” 对此,迹部景世只是把小脸摆正,不再看不华丽的忍足大叔。 忍足侑士抽空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后排两人都盯着他的后脑勺,立刻漾出一个风骚的笑:“呀,迹部、板垣同学,你们继续说。” 忍足侑士这个家伙…… 迹部景吾被忍足侑士冷不防地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竹本表哥说,森川不像坏人,不像要伤害景世。”板垣默语说话的同时看着迹部景世,她怕自己的话语刺激到景世,毕竟,讨论这种有些黑暗的话题,会对孩子的心理有影响吧。 “坏人脸上都写着坏人吗?本大爷看她恶劣的很!” 森川春熙做的种种,伤害迹部景世的事,他不会忘。 板垣默语眼神飘忽地看着窗外,犹豫着:“其实,我也觉得森川不是真的要伤害景世。” 这句话是她思考很久后才沉淀出来的答案。 “啊嗯,本大爷听着。”迹部景吾示意板垣默语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竹本表哥说他是被迫帮森川抓走川岛小小姐的,但是,依我看,竹本表哥只是为了赚钱。”板垣默语絮絮叨叨地把心中所想缓缓道来:“竹本表哥,他不会伤害我们,知道川岛小小姐和我们有关,肯定不会随森川的意,帮森川做事。” “他会帮森川,一定是因为他既可以赚钱,又不会影响到我们。” “他还说,森川和夏木相处的气氛很奇怪,感觉两个人在顾忌什么,是一种无形的存在。” 板垣默语把脑袋转过来,看向迹部景吾,“景吾,会不会我们都猜错了?”她脸上有着困惑与迷茫,唯有那浅浅的笑勾勒在脸上。 “你觉得,森川会不会有精神问题?臆想症。”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板垣默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沉寂后,板垣默语看着忍足侑士的后脑勺道:“忍足君,听说你最近在钻研医学,这臆想症,你一定能精准无误地判断出来吧?” 被点名的忍足侑士这次没有不小心踩到油门,而是踩上了刹车。 骤减的车速让忍足侑士有了心理缓冲的时间。 他就知道自己被叫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无论是小景还是板垣同学,都不会善良到只让他和心爱的人甜甜蜜蜜。 “忍足侑士,本大爷看你不仅要学医,还要重回驾校,好好学学怎么开车!”迹部景吾从未坐过这么不省心的车,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忍足侑士的技术这么差! “是,是。”忍足侑士随意地应着,并没有放在心上,给车子慢慢提速。 只不过……“板垣同学,你太高估我了呀,这种事情还是请专业医师来评判更好。”他只不过被自家那只老狼算计着,早一步接手医院的事。 “忍足君,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选择你这种没有上岗证的业余医生。森川的事不能声张,且森川的狡猾刁钻,也只有你这种拥有狼性的人才能应付。”板垣默语一番话褒贬各一半,和她在学校给人的印象非常不同。 而忍足侑士认识的板垣默语,也不是个如此口舌伶俐的人。 后视镜中,唯有板垣默语那生人勿进,熟人也别打扰的微笑带给他一点慰藉。 如假包换的板垣默语,曾经住在他家楼下的板垣默语,与他有品茗之交的板垣默语。 腿不是很长,却能够走出最动人步子的美人呀。 “忍足侑士,把你的眼神收回去,否则,本大爷不介意让你独自步行去水岛。”即使是透过后视镜,迹部景吾仍旧一眼就看出了忍足侑士的心思。   ☆、第150章 本大爷——空无一人 为了不让自己在大马路上观望星象,餐风饮露,忍足侑士识相地把目光收回,专心致志开车。 水岛虽说是鬼岛,可去那儿游玩的人却日益增多,兴许都觉得厄运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路上的行车不少,忍足侑士是真的分不出心来活跃车内的气氛。 这一家三口太过沉闷,虽然他也知道罩在他们身上的是诡异的事件,但人活着,总要在苦境中寻到一丝快乐,否则真是要郁郁而终了。 所谓抑郁症,都是这么来的。 “景吾,森川可能臆想出了一位死神,让她必须要对付某些人,不仅仅是景世,还有曾经被藤纳户组织处理掉的那些人。”板垣默语的猜测不无道理,迹部景吾也顺着她的话思考起来。 细细想来,森川的举止真的很奇怪,常常不符正常事物规律的发展,不过,在板垣默语提出这个猜测之前,他也有想过森川脑子有问题,但很快,这个可能性就被他否决了。 森川就是靠这样的逻辑才能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且,往这个方面看,森川如果脑子有问题,怎么可能事事都做得让警方找不到痕迹? 是她身后的藤纳户组织在帮她善后? 板垣默语下一个猜测让迹部景吾思维又开阔一些:“我看,藤纳户组织,也许只有森川一个人。” “不,这怎么可能?森川那个女人再厉害,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些事。”迹部景吾一口否定,俊眉蹙着,修长的手指抚上泪痣,似乎在重新思考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森川不是一个人。”板垣默语自己也很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往这样一个精神疾病上猜测,兴许是太多的矛盾,太多的逻辑错误让她只能往这上面归。 “森川,如果真的有臆想症,她就不是自己一个人,她能臆想出一整个组织,一整个藤纳户组织。” “你是认真的?”迹部景吾紧盯板垣默语。 “我这样像是开玩笑?”板垣默语反问。 开着车的忍足侑士顿时觉得自己压力甚大,这两个人最后的讨论结果不会真的是让他打头阵,去与森川春熙斗智斗勇吧? 就算他自诩是一匹来自关西的狼,可狼是群居动物,他孤身只影,遇到一只狡猾的狐狸,怕是要重演狐假虎威的故事。 想要说上几句,就看到副驾驶位上的迹部景世已经歪着小脑袋,睡着了。 忍足侑士从抽屉里翻出一条毯子,盖在迹部景世身上,才继续开车。 “这件事就交给忍足君了。”这句话落入忍足侑士耳中,他微愣,笑似乎要溢满整张脸,“美人的请求,我一向无法拒绝呀。” “不过,如果迹部肯对我说这句话,我会更开心呀。”忍足侑士声音很低,如同大提琴婉转悠扬,环绕在车内。 “啊嗯!本大爷看你……” “嘘……小景世睡着了呀。” 迹部景吾被打断,却在看到儿子睡得香甜后,那点儿不爽消散,只是挑挑眉,也压低声音:“忍足,本大爷勉强给你信任。” 圆形镜片一阵反光,让人无法看清忍足侑士的眼睛,只是唇上的弧度充斥着他的愉悦。 既然某位大爷都放下身段这么要求他了,他就舍命陪君子,去会会森川春熙。 水岛的风咸咸的,带着海水特有的味道。 夜风很凉,一点儿都不像这个季节该有的温度。 板垣默语本想抱着迹部景世,却被忍足侑士绅士地拒绝:“这种体力活可不能让女士来做。” 在看到忍足侑士动作标准又熟练地将景世抱起后,板垣默语也没有强求,只是帮着把毯子盖严实。 迹部景吾兀自朝前走去,水岛北街32号。 不知道速递员有没有顺利将照片送到,若是他们比照片早到,可不能怪他们没给森川开心的时间,要怪,只能怪天意如此。 夜色已经浓得漆黑一团,如同墨汁翻了一片,只留下几处白点,也就是星星存在的位置。 天上有繁星,却没有明月。 异常的天气状况让板垣默语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按了按太阳穴,将困意去除。 一头暖金色的发格外柔和,许久没有暴露在空气中,现在正贪婪地吻着空气。 夏木树里这个原版正主都在水岛,她也就犯不着再扮演夏木,想来,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是板垣默语。 当然,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不是来游玩的,不会瞎逛。 目的地只有一个,水岛北街32号。 “希望一切顺利。”板垣默语暗暗祈祷。 “板垣同学,再不走,迹部可要独闯曹营了呀。”忍足侑士轻轻地说着,生怕吵醒迹部景世。 “嗯,鉴定的事就麻烦你了。”板垣默语应了一声,脚步轻盈地迈动起来,没几下就走到了迹部景吾身旁,与他并肩而行。 那是一间别具一格的木屋,和式风格,推拉门甚至是用纸糊的。 这种屋子,在危险系数极高的现在,不等于邀请居心叵测之人光临吗? 然而,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森川会受到贼人伤害,这食人花,可都是用花蜜芳香引诱虫蚁,等虫蚁深入内部后,便再也爬不出来了。 轻敲门扉,无人应答。 板垣默语与迹部景吾对视一眼,拉开移门,“打扰了。” 原本,进这种屋都需要脱鞋,可介于这里是敌方阵地,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都没有脱鞋。 忍足侑士抱着迹部景世跟在后面,比起诊断对方有没有臆想症,他更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迹部景世。 安静,除去安静再无其它。 摸索着,打开灯,看到桌上散着的西瓜皮,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水岛北街32号是一间空无一人的和室。 这间和室内似乎刚才还有人在,桌上的西瓜汁还没干。 但这人,究竟是他们要找的森川春熙、夏木树里、川岛花见,还是误闯入这间和室,凭空消失的可怜人? “啪咔——”开关拉动的声音。 黑暗降临的瞬间,板垣默语已经做好防备的姿势,目光锐利地扫过和室四周。   ☆、第151章 本大爷——诡异之屋 画面静止。 灯的附近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洋娃娃一样睁着硕大的眼睛,透亮如宝石。 板垣默语没有犹豫,一把抓住这个人,双脚摩擦地面时,似被什么绊倒,平衡系统启动,一个膝盖就磕了下去,重重地砸在榻榻米上。 手中冰凉的光滑的触感惊了她一跳,一阵亮光再次充斥整间屋子。 板垣默语仰着面,看见迹部景吾的手抓着开关拉线。 他认真观察着开关拉线,面色愈加沉静。 板垣默语揉了揉膝盖,站起身,又看了一眼自己抓住的……一只人偶,有些头疼。 人偶很普通,褐色的眼睛还会眨动,波浪卷的发披在脑后,身上是一件碎花裙。 刚刚是这东西关掉了灯? 很快,板垣默语又暗自摇头,自己再这样,怕是还没让忍足侑士查出森川有没有臆想症,她自己就要患上臆想症了。 迹部景吾面色凝重,抬脚就往外走。 板垣默语跟上去,走过开关处时,看到拉线上系着一根透明的细线,一直往门外延伸去…… 比起匆匆的两人,忍足侑士则是抱着迹部景世靠墙坐了下来。 若是调虎离山,都被骗走岂不是有点可笑? 那根透明的线一直延伸到小弄堂处,板垣默语抓着那断掉的线头,似乎还能感觉到线上的温度。 “一定是森川。” 肯定至极。 “本大爷去后面看看。” “那我去右边问问。” 分头行动对于这两人并没有那么多顾虑,两个都是能够保护好自己的人,那些你侬我侬,依依不舍的情绪也就淡了。 信任在他们身上表现最重。 水岛虽然被称为鬼岛,但前面也说了,这里的游客络绎不绝,当然原本住在这里的居民也不少,北街33号和北街34号可都有人家。 33号是一间商铺楼,现下已经门窗紧闭。 风拍打着窗户,竟没有人给它放行,明明,风是那么的惬意。 板垣默语一连敲了三家人的门扉,都没有人搭理她,不知道是把她当作了风还是早就睡熟了。 看了看时间,也不过才九点。 这里的人都没有夜生活吗?明明南街还热闹非凡,怎的北街就这么凄凉寂寥。 就在板垣默语准备穿过弄堂去后面与迹部景吾会合时…… “嘎吱——” “嘎吱——” “嘎吱——” 三声门被打开的声音留住了板垣默语。 “这么晚,打扰大家了。” 板垣默语很有礼貌,她一向如此,可这次,她得到的回应是门摩擦地面时发出的声音,似乎是被风吹着,摇曳苍凉。 “嘎——嘎——咔、吱——” 双脚僵硬,往其中一家走去,站定。 “抱歉,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您,能够行个方便吗?”板垣默语声音很稳,拳头却是攥紧的,她怕这是森川的诡计,自己因为森川的药剂,反应度受损,她怕自己不提早做准备,会被当头一棒打晕。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门内一片漆黑,像是没有开灯。 幽深而诡异的感觉让板垣默语汗毛竖起,像是忍受不了这样的静默,她再次打破:“如果可以的话,就隔着门,与您说几句,您看怎么样?” “呜——嘎——咔!”门猛地撞上,晃动两下,板垣默语手心都是汗,拳头已经摆好,却没有见到她想象中的危险。 迹部景吾走过来就看到板垣默语姿势怪异地站在那儿,挑了挑眉,走过去:“啊嗯,被鬼打墙了吗?” 板垣默语笑着转过头,她转转手腕,“只是坐车太久,骨头僵了。” “有发现吗?”迹部景吾没有理会她的说辞。 “……”她想说自己有发现,可又好像这个发现不成立。 “景吾,你记得外界怎么称呼这里吗?‘鬼岛’。”板垣默语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含在喉咙里说的,好像很忌讳这两个字。 可迹部景吾却接着她的话,响亮地把这两个字说出来:“鬼岛又如何?本大爷在这里,你还怕那种不华丽的东西?” 说罢,大步上前,握住了板垣默语的手,不料那手紧紧地握着拳,掰都掰不开。 “你遇到什么了?”迹部景吾放轻声音。 板垣默语脸上的笑没有变化,她仰着脸,“啊,只是觉得森川会不会真的不是人,以前觉得她是神,现在倒觉得她更像鬼了。” 暖金色的发被风吹得有些蓬松,有几缕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不都说神是救济世人的,鬼是执念未消,所以才会伤害人。”迹部景吾见板垣默语越说越离谱,用另一只手往板垣默语的额头弹了一记,“啪——” “你迷糊的样子倒像是个女人了啊嗯?不过,本大爷还是喜欢你精明的样子。” “咳。”迹部景吾说完这句话自己倒是脸上泛红,别过了脸,装作赏星。 板垣默语的手渐渐松开,手心汗湿,大拇指轻轻搭在迹部景吾与她交握的手背上。害怕的情绪也随风飘散,她没有听错吧,某位大爷居然表扬她了。 而且,还说得那么骄傲。 噙着笑,板垣默语绕到迹部景吾面前,与他四目相对。 夜空下的迹部景吾没有了往日站在太阳下的光辉熠熠,整个人都与夜幕融为一体,那紫灰色的发更是化在了深蓝中,可那骄傲的神情却让人一眼就会被吸引住,并且义无反顾选择追随。 板垣默语故意忽视迹部景吾脸上的热度,毕竟,要是让某位大爷知道她看到了自己的脸红,怕是她要被狠狠损一顿。 交缠在一起的手指突然有一半收紧,温热变成冰凉。 血液倒流般,板垣默语的笑也变成了咬着牙的怪笑,“景吾,虽然我很想和你这样温存下去,但有些人,似乎看不得我们甜蜜。” “森川。” 迹部景吾身后被遮住半个身体,头发张牙舞爪散着,半张脸都在阴暗中,只有那藤纳户色的发让板垣默语确认她就是森川本人。 “啊嗯,森川春熙,你是想让本大爷资助你扮演禁婆吗?”   ☆、第152章 本大爷——双人竞争 “迹部大人,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呗?嘿嘿嘿……”森川春熙几声笑,刺耳得让人皱眉。 仔细看,她身上那件及膝连衣裙被开了一道极大的口子,从大腿处划到腰际。乱舞的发下,那张脸灰扑扑,血迹还残留在上面,没来及擦去。她的手背在身后,这让板垣默语更加警惕。 “迹部大人,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见迹部景吾还没回答,她又用尖锐的声音要求道。 “森川,夏木呢?”板垣默语打断她,这种咄咄逼人的样子出现在森川身上着实奇怪,很不和谐。 “没时间了。”森川春熙如同魔怔一般,脚步浮虚着往32号屋跑去。 森川状态很差,板垣默语自然不会比她慢,可当两人同时拉开移门,站定时,板垣默语脑中嗡嗡作响。 忍足侑士和迹部景世不见了。 森川急着走进去,却被板垣默语扣住了肩膀,她脚抬起往后踢,板垣默语支着她的肩就跳起,躲过那一击。 “啊啊啊啊啊啊——”森川春熙猛地双手抱头,甩动自己的身体,希望把板垣默语甩掉。 迹部景吾走近,手轻轻一按,将两人往屋内一推,“咔”再关上移门。 “给本大爷安静。”迹部景吾的声音并不高却有着足够的震慑力,最起码,对于森川春熙是有效的。 可这两人都不知道森川春熙在面对着什么,也不知道森川春熙那目光涣散、失魂落魄的样子究竟是哪一出,只能警惕着。 “……”板垣默语想要开口和迹部景吾说忍足侑士和迹部景世不见的事,但她被迹部景吾拍了拍肩膀,示意她少安毋躁。 四四方方的屋内并没有打斗痕迹,桌子与榻榻米都摆放整齐,连同灯的拉线上那向外延伸的透明线都在,可见忍足侑士和迹部景世是自愿离开,不是被迫。 紧贴墙面的是一雕花木柜,按理说,那个位置应该是传统和式屋内壁橱的位置,却生生换成了木柜…… 空气中隐约有淡淡的油漆味,迹部景吾朝前走了几步,伸手触上木柜。 这感觉,不是木头。 只不过是用油漆上成了木头的颜色,但刚才,他们来过这个地方,并没有闻到油漆味。 森川春熙见迹部景吾的动作,冲过去,却双脚打架,重重摔在柜子前,把迹部景吾吓了一跳,倒在地上的森川春熙还未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手搭上柜子,将其打开。 “啊啊啊,有人来过了!”森川春熙一脸崩溃,虽说没有到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程度,可痛苦的表情仍让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感到奇怪。 再瞧柜中,空空如也,连被子都没有。 “迹部大人,委员长大人,我……”森川春熙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最终还是堵在了喉咙里,她从地上跳起,又跪坐下来,以极其标准的姿势,双手放在地上,脑袋磕在上面。 “我被人陷害了,那起案件不是我做的,你们帮帮我,帮我找到证据,找到凶手,好不好呐。”森川春熙现在是有口难辩,她是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可关键是,某死神还在她身后,冷冷地看着她! 两个小时前,森川春熙拿到了照片。 两个小时前,洛塞告诉森川春熙,老头发现了迹部景世。 两个小时前,老头派了另一名死神将本子交给有能力的人,让其想方设法消灭迹部景世。 森川春熙是坚定着要自己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让洛塞去向他口中掌管死神的老头反应。 洛塞许是也不想让自己手中的趣事被别人夺去,离开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森川春熙把事情告诉了夏木树里。 “怎么办?我要不要告诉洛塞,我不想杀迹部景世,让洛塞帮我们解决老头?”森川春熙从来未这般天真,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露出了单纯的眼神。 夏木树里没有森川春熙那么急,可能是她对于迹部景世的感情并不深,而旁观者自然能够冷静观事。 “洛塞有多在乎你?他在乎的是你能不能让他享受有趣的事物,可能他也是在乎你的,但更多的是在乎你这个人很有趣,能够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夏木树里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 “那个老头既然是统治死神的,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迹部景世不属于这个空间,想要消灭迹部景世,那么他就肯定已经用自己杀死凡人的能力去试过,但都没能杀掉迹部景世,便想要人类来帮他办这件事。” “老头不知道洛塞和你在处理这件事,才会派别人。不用紧张,等洛塞回来,说不定事情还是由你来做。”其实,夏木树里一点儿都不想森川春熙继续背负这个使命,可森川春熙那么在乎迹部景世,如果不是她继续这件事,她恐怕会崩溃。 “夏木,万一事情没有按照我们推测的发展,老头硬要别人去做这件事怎么办?我要不要和洛塞摊牌?”如果此时此刻,森川春熙是独自一人,兴许还不会如此混乱,可她的朋友在,她就忍不住软弱下来,想要依靠朋友。 夏木树里五指并拢,垂直地往森川春熙脑袋上敲了一记,“说这么奇怪的话,是要立flag吗?” 森川春熙一把抱住夏木树里的腰:“呜呜呜,可是我好怕迹部景世死掉啊,我辛苦了这么久,累了这么久,如果这个时候让别人把迹部景世杀掉,还不如我一开始就把迹部景世弄死呢。” 夏木树里被她的话惊了一下,立刻道:“你不能杀他。” “可是让他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让我亲自杀掉他啊,能够让迹部大人记住我也挺好的。”森川春熙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可此刻她突然噤声,并且用力掐了夏木树里的腰。 洛塞回来了,洛塞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如她每天盯着的那张死人脸。 “老头子说两个人更有竞争力,他也正好看一场戏。”洛塞继续那张死人脸,睨着森川春熙:“怎么?你不是说别的人类抵不上你有手段吗?” “怕输就直接把他杀掉,你准备的大戏我不看了。”这是洛塞丢给森川春熙的最为有冲击力的一句话。 惊得森川春熙一拳就把桌上滚圆的西瓜砸碎了。   ☆、第153章 本大爷——心脏麻痹 当死神洛塞不再对她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感兴趣的时候,当死神洛塞言辞简短精准地要她将迹部景世杀掉的时候,森川春熙只是把自己砸烂的那颗西瓜用刀重新切整齐,分给死神洛塞吃。 “夏木,你把川岛花见送回川岛家吧,我在这里还有点事,以后再联系你呀。”森川春熙表情很自然,捏了捏夏木树里的脸,就将她推到川岛花见所在的屋子。 夏木树里非常配合森川春熙,被推着的时候还故意说了句:“你洗过手吗?” 从某种程度来说,夏木树里也有演技天分,能够瞒住死神洛塞的,都是好演技。 见夏木树里离开,洛塞才拿起西瓜啃着,死神界的水果都是干瘪、苦涩的,可人间的水果水分充足,清甜可口,吃了好几块才盘腿坐到森川春熙身边,胡乱用手一抹嘴上沾着的汁水。 “洛塞,你真的不想看大戏了吗?”森川春熙问得很平静。 洛塞本身是很想看那些有趣的画面的,但现在…… 森川春熙不仅能洞察人心,还能洞察日渐向人类发展的死神之心。 她平和地笑开,带着玩味,又递了一块西瓜到洛塞手中:“其实,想要看大戏也不是那么难的。” “我是说过一般人类没有我厉害,这另一位和我一样拥有的人类,我们只要把这人除掉,不就好了吗?”平缓的声音,平静的面容,丝毫没有夏木树里在时的抓狂崩溃。 “你就不想看看老头诧异的样子吗?死神界很无聊吧,是时候变革了。”森川春熙继续煽动洛塞,百无聊赖地一只手撑着下巴。 洛塞把西瓜子都全部吞了下去,鸡蛋大的眼球盯着面前这个人类女人。 野心,在她身上显露无疑。 但是,有一点她说错了,死神界不需要变革,没有死神愿意改变现状,时间太过漫长,无聊着无聊着,也就没有任何动力去做任何事情。 变革了又如何?自己成为了老头又如何? 那本质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变吗? “喂!你不想让别人抢走我们找到的乐趣,不是吗?那我们就把对方一个个干掉,我布置了那么久的大戏,你不想看,我还想自己欣赏呢。”森川春熙噘着嘴,鼓着脸,有些气呼呼地对洛塞。 没等洛塞同意,门扉就被人叩响。 森川春熙狐疑地看了洛塞一眼,洛塞刚把手中的西瓜皮丢在桌上。 “咔哗——”打开门就撞见一堆人,穿着相同的制服,带着相同的工具。 森川春熙想都没想,挣开那些人的禁锢,撒腿就跑。 她功夫不错,可警察先生要抓她,就不怕成群成群的人与车将她围堵。 “洛塞,怎么回事?你最近手痒杀了几个人类?”森川春熙脑海中也转过了迹部景吾那边报案的可能性,可很快就被她否决。 让警察来抓她未免太打草惊蛇,警察只能绊住她的脚步,无法将她抓获。 而她好好地呆在北街32号,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不相信迹部景吾连这点都猜不到。 “杀人的义务已经落在你身上,我可不像你们人类,喜欢把辛劳的事加注在自己身上。”洛塞轻松地飞在森川春熙身边,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看得森川春熙想要将他的羽翼折断! 森川春熙的动作是很快的,可前有狼后有虎,她刚跑到海边,就遇到了一群黑手党,这群人可不像警察先生有所顾忌,各个下手狠毒,招招致命。 且,这些人丝毫不顾忌海边有游客,更不把游客的命看在眼里,消音手枪一下又一下扳动,子弹穿破空气层,擦过森川春熙身边,砸在沙中。 森川春熙不杀无大过之人,而敌人似乎知道她的这个弱点,在人群中就乱发子弹。 “洛塞,把死神之眼给我。”呆在她身边时不时发出几声笑的死神,看样子就不准备帮她解决这场杀戮之战,想要他主动帮她杀人,那简直是做梦。 “嘿嘿嘿,缩短一半寿命。”他再次说出条件,防止森川春熙说他没讲清楚,狡辩。 “废话那么多。快!”一个侧旋踢,她再次躲过一发子弹。 森川春熙向来都把一部分的纸藏在衣领里,衣领是她特意封过的,有一个小口。 眼前一晕,感受到空气的震动,她挪动了一下身体,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膝盖划过,将那条连衣裙拉开一道大口子。 眼前的世界已经大不相同,昏暗而阴郁,每个人的名字与死亡时间都浮动在头顶上方,可就在这种时候,森川春熙仍然不着调地庆幸,她没有近视眼。 取下头上戴着地发卡,往手指上一划,就用发卡往纸上写起那些人的名字。 没有死因,全部心脏麻痹。 四十秒的时间,她相信自己能够躲过子弹。 一声声痛苦的闷哼从她身后传来,这些并不能阻挠她手下的动作。 要怪,就怪派他们来的拥有另一本的人! 森川春熙从来不喜欢把和无关之人扯上关系,所以她从来都是利用别人作案,却从来不将他们推到明明知道有的人手中。 啊,或许,是在这之前,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拥有吧。 而这次获得的人,明明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同一位有的人,明明都让这些人戴上了面罩,防止被看到面容,但这个人,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全军覆没,覆没在这东西上。 森川春熙不信对方死神没有告诉这个人,死亡之眼的利害,毕竟,这个人是为了要杀迹部景世而获得本子的。 “嘿嘿嘿,现在你要怎么办好呢?”洛塞愉悦地看着在海滩上受惊乱跑的人类,摔倒在地上乱哭的小孩,以及,头发散乱在夜色中犹如鬼魅的森川春熙。 那双削瘦的手染满鲜血,正一滴一滴地落在细沙中。 “回去。”森川春熙仅仅两个字,麻木地在人群中掩去身影。 她要回去,回到北街32号,如果迹部景吾来,她一定要阻止他们继续调查下去! 迹部大人,委员长大人,敌人不是她了,敌人不是她不会再手软,知道你们的面容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会被杀的……会被杀的……   ☆、第154章 本大爷——侦察小组 人一旦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森川春熙就觉得自己是霉运当头,可能死神跟在她身边便是最大的霉运了吧。 往回赶的路上,森川春熙竟然听说了刚发生的一起刑事案件。 原本被警察先生拦住时,她就存了要找人打听的心,可没想到,这事传起来就个把小时,随便一个路人都在那儿讨论。 “哎,世风日下啊,30号到35号六户人家都失踪了。”白发老太一脸后怕,幸好她住在南街。 北街那个地方,风水不好。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活生生的失踪。 “听说30号一家五口人,祖孙三代天天热闹得很呢,说不定就是太幸福了,招死神嫌,被死神带走了。”旁边的中年人接话,同样感叹起来,声音小小弱弱,生怕被他口中的死神听见。 森川春熙掩在店旁的弄堂里,听到这话,斜眼看了洛塞:究竟是不是你做的,实话招来。 洛塞冷酷夸张的脸上一副无所谓:我从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 得了,眼神这么一来一去,森川春熙也不再怀疑洛塞给她泼脏水了,她现在就想知道,这警察先生是专门守在门口捉她呢,还是接到人报案,才过来盘查。 “怎么?你也买御守?是该祈祷祈祷上苍,不然住在水岛实在太危险了。”店主见又一人挑了几款御守挂件,不留余力地告诉顾客,您的选择太明智了! 森川春熙惨兮兮地把血污都擦在衣服上,可就算如此,那双手还是只能连着包装拿着御守,弄脏了人家店主肯定要虎着脸说她。 “30号那边出了什么事啊?这不,刚刚我还被那个方向的人撞了,好好的皮都擦破了。”森川春熙算是交代清楚自己这犹如女鬼的凄惨造型。 店主整理货物的手顿了,抖出揣在兜里的折扇,遮住半张脸,只留了两颗细长的眼睛在外,小心翼翼凑过来:“水岛少人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从没一次性少这么多人。住在那边的人都吵着要搬家呢!” “哎,我还听说,有人说是住在32号的小姑娘惹的事。”可能是看森川春熙挺倒霉,店主也就嘴上没把门,一点点地把事情倒出来。 “小姑娘?” “你不知道吧,那个小姑娘神出鬼没,我们都怀疑是枉死的鬼魂……”店主把身子站直,挺了挺肚子,脸上赔笑,去招呼另一位顾客了。 看来,警察先生是执意想要查她了? 但她在32号买的屋子并没有用自己的名字…… 叹出一口气,森川春熙刚想离开,就又撞见巡查的警察先生,只能匆匆开跑。 “咔——” “轰隆隆——” 蓝紫色的闪电照在森川春熙的脸上,幽深的眼瞳中倒映着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凝重的面容。 “迹部大人,委员长大人,我们成立侦察小组吧?”森川春熙没有再拜在地上,已经抬起头。 “啊嗯?本大爷不认为和你有利益共同点。”与人合作,自然要对双方有利才行。 森川春熙又看了一眼柜子,再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我们没时间了。” “……”板垣默语对着森川春熙一再重复的这句话沉思起来,她用的是“我们”没时间,而不是单单指她,可他们和她有什么共同点吗? 比起森川春熙意味不明的话,迹部景吾倒是问了个重点:“你之前在哪里?” “在海滩。”森川春熙在迹部景吾问出这话时,大约猜到迹部景吾估计知道这屋子有人来过了。 海滩,离这里需要走半个小时,刚刚拉黑灯的人,不是她。 当然,这个判定条件的前提是,森川春熙没有撒谎。 “这六户人家失踪不是我作的案。”森川春熙暗暗掐了自己手指一记,唯有让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留在她的身边,她才有机会告诉这两个人事情。 “这里发生案件了?”板垣默语想了一下刚刚空空如也的几间屋子,脑子总算转过了弯。 “可,这件事,你应该去跟警察先生说,而不是和我们说。” 她不懂森川春熙为什么那副急切的模样,似乎要和她跟景吾说天大的事情。 案件虽是大事,但按照森川平时的世界观,她认为的大事,绝对不该是案件。 迹部景吾打量了森川春熙许久,才敛眸,沉下眼中的情绪,“告诉本大爷,你能给本大爷什么。” “迹部景世的安全?不再被你打扰的未来?还是,你的消失?”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可森川春熙在听到她的消失是迹部景吾所希望的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自己知道和面对是两码事,冲击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我没几年好活了。”森川春熙低喃出声,她现在十几岁,如果她能活到八十,那么因为死神之眼扣去的一半生命,她最多再活二十多年。 “迹部大人,只要你们帮我解决这次的事,我就答应在你们面前消失。”森川春熙如是说道,还沁出几分坏笑,这表情是做给洛塞看的,让洛塞知道,她动了歪脑筋。 板垣默语却把森川春熙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同意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 “森川,你这话说得很可笑。”板垣默语温和如水地笑着,“你看,你现在算是被我和景吾捉住了,我们可以让你现在就消失,再也不出现在我们面前。当然,只要你消失了,景世也不会再受到莫名其妙的生命威胁,你更不可能在未来打扰我们。” “可你答应的仅仅只是在我们面前消失这点,你自己离开,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个藏在暗处的隐患。”板垣默语又奇怪地看了森川春熙一眼:“你真的觉得自己这个条件站得住脚?” 这可和她知道的森川春熙不符,无论是智商还是做事方面,都不符。 这个森川春熙不会是假冒的吧? 板垣默语上前扯了扯森川春熙的脸,又揪了揪她的头发。期间,森川春熙并没有反抗,任凭板垣默语检查。 这个森川一定被人假冒了,否则,怎么会安安稳稳坐在那里,任凭她检查?!   ☆、第155章 本大爷——整理线索 板垣默语印象中的森川春熙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可要真的说森川春熙是被人假扮,那假扮技术也太好,整容还带整瞳孔颜色的? “森川,我们难得碰上一面。你就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藏着掖着。”如果说以前的板垣默语很喜欢猜人心思,那么经过这么多事,现在,板垣默语只希望森川春熙能够给他们好好摊摊牌。 森川春熙何尝不想把一切说出来,奈何,这种全部说清楚的机会很少,死神连她洗澡的时候都晃在她身边,她能怎么办? “迹部景世现在在哪儿?”森川春熙有些急切,这里既然已经被人发现,那么她不得不猜测,是不是新的拥有的那位已经行动。 “这和你有关系吗?”迹部景吾又看了一眼门口,外面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忍足侑士应该是自愿抱着迹部景世出的门,但,没有任何理由,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还不回来。 “……”森川春熙再次说不出口,这就是双方都不信任,导致的对话无法继续下去的后果。 “你们闻没闻到油漆味?”森川春熙脑子一转,决定另辟新路。 也许是这个问题很有共鸣,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都没有质疑地点了点头。 “我在柜子里放了一碗牛奶,现在碗和牛奶都不见了。”森川春熙指指柜子,她刚刚的反应的确有些过头,但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 洛塞在她身边没错,但她就算说这些问题,相信洛塞也不会认为她是不想杀迹部景世的。 只要……洛塞看不出她喜欢迹部景吾就够了。 板垣默语不明白森川春熙这句话的含义,侧过头,就看到迹部景吾骤然紧张起来的神情。 “忍足和景世被人带走了!”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忍足君也不会弱到被人带走都不挣扎吧?”板垣默语觉得脑子不够用。 迹部景吾走过去抱住柜子一边,往另一边挪了挪柜子。 “遮盖和高糖分子链封闭附着,牛奶就能暂时掩盖住油漆味。但这只是短期效果,应该有人碰了柜子,把牛奶打翻了,就把牛奶和碗都一起收拾了,所以油漆味才会再次出来。”迹部景吾解释着,眼前一亮:“这边有个出口。” 森川春熙压根不知道忍足侑士和迹部景世都来了,她只以为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发现了她的秘密基地。 这会儿她又急了,跳起来。 “走。” 洛塞在一边有些看不懂。 这个秘密基地算是森川春熙最重要的东西,犯得着为了一场案件就把自己的老底都摊在对手面前吗? 但看森川春熙的神情,就更加迷了。 板垣默语架住森川春熙的胳膊,让她不能使花招。 可森川春熙却朝着她吐吐舌,非常配合地给她抓着,没有半点挣扎。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迹部景吾走在她们前面,板垣默语压低声音,对森川春熙问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森川春熙嘿嘿一笑:“我很久没见到迹部景世,想他了呗。” 稍后又正了正神色:“本来只是想用照片看看他毁容的样子,现在有点不过瘾了。” 板垣默语的手一紧,力道重得森川春熙挤眉弄眼,她想,自己的肩膀上一定青了一块。 “你和夏木合伙了?” “对呀,我和夏木一直都是好基友,一辈子的那种哟。” 森川春熙的眼神很真挚,让板垣默语更加迷惑。 “你那么讨厌景世是因为他是景吾的儿子?”板垣默语可没有忘掉学校宣传栏里传出的粗陋不符合逻辑的公告,但她这么问森川,只是想要确定,森川是不是真的知道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的dna报告。 森川春熙摊着自己那双手,翻着看,“委员长可别冤枉人,我喜欢景世喜欢到想要杀掉他哟。” “这里是哪里?” “只是几间屋子。” 森川春熙很敷衍,但她这样的态度却更像板垣默语认识的森川春熙。 板垣默语没有再问她,而是把问到的话在心里慢慢整理起来。 有用的线索是需要自己去发现的,而不是靠别人一条条给你列出来。 屋子都很空,里面却没有灰尘,看得出有人经常过来打扫。 屋子是和式的,拉门一扇扇拉过去,连接着一间间同样的屋子。 迹部景吾走的不快,几步一顿,在屋子里绕一圈,看看窗口又看看榻榻米上的痕迹,才继续往下一间。 板垣默语与迹部景吾的视角不同,她更注重高处,大概是被之前吊灯拉线上的透明线给影响了。 窗外的雨“啪嗒啪嗒”,砸得人头皮发麻。 氛围很安静,除去风吹雨打的声音外,就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与呼吸声。 “这边。”迹部景吾停下,修长的手指指着一处榻榻米,那上面特别毛糙,像是被什么拖动过,且是很重的东西。 “森川,你在这边摆过什么东西吗?”板垣默语适时问她。 森川春熙还被架着,她别扭地活动一下筋骨,想要弯下身去看,板垣默语一把扭住她的手臂,将她双臂都扭在她背后,送她去看那块榻榻米。 “嗯……”森川春熙盯着榻榻米好一会儿,终于转过头,“好像放过东西,好像没放过。” “啊,想起来了,榻榻米下面有暗道。”森川春熙那逗人似的态度完全是做给洛塞看的,她可是急着想要找到对方是什么人。 迹部景吾没有理会森川春熙那糟糕的态度,找到榻榻米的边缘,大手一挥就将整块掀起来。 黑洞洞的通道往下延伸,不用想,里面一定很闷。 很快,迹部景吾又把榻榻米盖上,继续往前走。 板垣默语本想追问,可嘴还没张开,她也想明白了。 榻榻米上的毛糙应该是这下面的黑洞让走到这里的人都绊了一下,才会造成,而刚才看到暗道口,灰尘很整齐,并没有被擦掉的部分,显然没有人通过这个地方往下去了。 至于这个地下通道,她想,以后再问也不迟。   ☆、第156章 本大爷——雷雨交加 屋子尽头是40号的位置,拉开门就是雨砸下来。 迹部景吾又关上门,跨到森川春熙边上,“告诉本大爷,是不是藤纳户组织里的其他人把景世带走了?” 他脸上有些湿,是刚刚被雨拍到的,额前的刘海汇成一缕缕,滴着水。 森川春熙移开眼,她不敢这样与迹部景吾对视。在她心绪不宁的时候,她怕洛塞看出她的心。 “嗯,我和他们不登对,他们看不惯我的行事。”森川春熙坏坏地笑着,又打了个哈欠,“所以,你们硬要我说我们成立侦察小组有什么同利部分的话……” “那就是我想要亲手杀掉景世,所以必须先解决对方,找到景世才能做这个。你们也同样是要找到景世。” 她把自己的重量交给板垣默语,又懒懒地打第二个哈欠:“哈呼……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是没错,可明明他们成立侦察小组就会资源共享,那么当森川春熙找到迹部景世的时候,迹部景世也是陷入了另一种危险之中。 迹部景吾靠在门上,抱胸睨视森川春熙:“十年前,你母亲死于车祸。” “十年前,你被森川家领养。” “在那个时候,你加入藤纳户组织。” “……” 每一句都击在森川春熙心脏上,如同锥子尖往里钻。 困色已经化开,牙齿打颤。 “嘿嘿嘿嘿嘿——” 洛塞的笑声如同背景音乐一样回荡在她脑海中。 “哈哈哈,没想到迹部大人这么喜欢人家?想要把人家的消息都放在心底吗?人家受不了了啦,这个惊喜人家好喜欢啦。”森川春熙挤出一抹谄媚的笑,身体向前,似乎想要腻到迹部景吾身上。 板垣默语扣住她,倒不是因为她要乱吃飞醋,而是,这个情况,让森川靠近景吾,她觉得会出意外。 “记住,是你给本大爷找人,而不是本大爷帮你找人。”迹部景吾这句话是变相告诉森川春熙,他大爷参加侦察小组。 “遵命,迹部大人。”森川春熙笑嘻嘻,蹭了蹭板垣默语的胳膊。 “那么就告诉本大爷藤纳户的基地在哪。”迹部景吾强硬地问,这屋子里有很多线索,可似乎与迹部景世并无关系。 森川春熙快哭了,藤纳户组织一共只有她一个人,哪里来什么基地,她家算吗?这里算吗? 说是藤纳户组织把迹部景世带走完全是因为,她把藤纳户组织当作拥有的组织了。 没等森川春熙想好怎么回答,迹部景吾就听到一串急促的铃声,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忍足侑士。 迹部景吾接通,并没有开口,而是听那边的声音。 “呲……哗哗哗……”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说话,雨声倒是很清晰。 屏息间,传出一个低哑的声音:“小景?” 是忍足侑士的声音,一贯带着慵懒的声音。 “啊嗯,是本大爷。” “呵呵,小景,没有和你说一声,抱歉呀。我们遇到川岛大小姐了,她好像不放心川岛小小姐,硬是偷偷跟过来了。” “我和小景世陪着她找川岛小小姐,正好碰到雷雨,想打电话川岛大小姐说打雷打电话危险,这种老房子没有避雷针。现在没什么雷,只有雨我才打过来。”忍足侑士缓缓道来,那边的气氛看起来还不错。 “……”这是气的说不出话的迹部景吾。 忍足侑士那个混蛋,这么大的事,应该在碰到川岛浅香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 “等雨停了,我们还要再去找会儿川岛小小姐。”忍足侑士见迹部景吾没说话,继续道。 “啊。”迹部景吾应了一声,他把电话交给板垣默语。 他现在不想和忍足侑士说话。 “忍足君,雨小点,你就和川岛大小姐一起过来,川岛小小姐的下落还是从凶手口中获得更可靠吧?”板垣默语看看森川春熙。 因为忍足君和景世的消失,让她都忘了继续问森川春熙,夏木和川岛小小姐的下落。 “……了解了呀。”忍足侑士挂断电话,看了一眼试图取悦迹部景世的川岛浅香,买了两袋饼干,递到两人手中。 小景和板垣同学那边的气氛很不对劲。 凶手,是说他们已经找到森川了吗? 这边森川春熙还没等板垣默语发问,就努努嘴,坦白:“川岛小小姐我已经让夏木送回去了。” “什么?你不是要用她威胁我们吗?”板垣默语根本不信。 “啊?我已经利用完她了,毁个容已经是极限了吧,就算我用她的命要迹部景世的命,也不会得逞吧。”森川春熙坦诚地抬着脸,让板垣默语好好观察她,看她有没有说谎。 板垣默语看了好许,也没看出什么猫腻,便作罢,“既然你这么说,那川岛家接到川岛小小姐一定会给我们通知。”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过,像川岛浅香这种大家闺秀,竟然也会做出疯狂的事,敢偷偷跟过来。 她与迹部景吾对视一眼,迹部景吾显然还在考虑什么,表情深沉。 “那我们去买点吃的怎么样?”森川春熙的肚皮传来一阵响。 她没吃晚饭,但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是吃过的。 “外面在下雨。”板垣默语不同意去,谁知道森川春熙是不是要耍什么花招。 “房间里有伞。” 见板垣默语没有半点动容,她换:“不然我们吃西瓜?” 森川春熙往后面指指:“就在刚刚那个榻榻米下面,那里是我的储藏室。” 板垣默语又看了森川春熙一眼,将她推到迹部景吾那边,“景吾,我要打个电话给表哥,你看着点她。” 板垣默语特意没有说表哥的姓氏,就为了防止被森川春熙听去。 “喂,表哥,川岛小小姐回到川岛家了没?” “我的好表妹,你明知道我已经不在川岛家,还来问我。”竹本正窝在板垣默语那间公寓里,吃着山楂茶,赏雨。 “现在去川岛家打听,碰见夏木就给我打电话。”板垣默语把事情交代好,不能单听森川春熙一面之词。   ☆、第157章 本大爷——藏头暗语 黑洞洞的储藏室内有灯,且灯就在入口处。 森川春熙说她不喜欢黑咕隆咚,所以到处都安了电灯。 储藏室并没有多大,十多平方,远比预料中要小。 里面也只有一些杂物,除去西瓜,还有雨伞,单车,哦,还有一些铁丝铜丝。 铁丝铜丝这种东西放在手艺人手里,那就能做出工艺品,可放在森川春熙手中,指不定能做出简易通讯器。 “你们不吃吗?迹部大人,委员长大人不用客气的。”西瓜是刚从蓄水桶里提出来的,冰凉冰凉,切开还冒着森森冷气。 板垣默语微笑着不点头也不摇头,就看着森川春熙一口一口啃西瓜。 迹部景吾则在那边翻着储藏室里的杂物。 “就这西瓜是最甜的,我去南街批的,一斤才九毛,下午我啃了一颗。”森川春熙虽然啃着西瓜,可咬字清晰。 “委员长,今天好不容易相聚在此,是我们的缘分啊。”见板垣默语警惕地盯着她,只能继续侃,“我觉得你对我敌意太重,门离我那么远我跑不掉啦。和着你是怕我吗?做什么这样看我呀?” 森川春熙的话有点多。 这是板垣默语的直观感受,且这些话都很废话。 “一开始,我们可不是这样的关系吧?”还是吃得汁水横流的森川春熙。 板垣默语本来想要琢磨自己观察到的东西,却琢磨着琢磨着,发现森川春熙的话有问题。 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关系? 开始……不是同一个意思…… 就,我,一,下,委,今,是,我,门,和,做…… 救我一下,为景世,我们合作。 当这些字串联成一句话后,板垣默语差点笑容不保,她藏掉眼里的惊讶,眯眼继续笑:“我看起来像在怕你?” “挺可笑。东西我不吃,了解你要做什么才是我的首要任务。”板垣默语反应很快回给森川春熙。 我,挺,东,了。 我听懂了。 “哎呀,委员长真是的,想那么多。”森川春熙嘻嘻直笑,这段话她说得含含糊糊,可接下来又把西瓜咽下,“照你这样想下去,下面我要做什么说什么你不都得想到疯?” “墓碑上该给我提什么词,你是不是都想好了?”半个西瓜下肚,森川春熙揉揉肚子,仰面看着暗乎乎的天花板。 “嗯。”板垣默语这次只一个字。 找夏木。 嗯。 板垣默语更加确定了森川春熙有精神分裂症或者人格分裂症。 她在防备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 “景吾,怎么样?”板垣默语的声音里有一点点疲惫,她已经尽力掩藏,可一张嘴,这暗暗的嗓音骗不了人。 “上去。”迹部景吾同样简洁,不过,大爷他并不是因为累。 迹部景吾已经大概确定这个储藏室别有洞天,绝对不是森川春熙展示给他们看的这么一点点,但直觉告诉他,就算他们已经禁锢住森川春熙,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去寻找那个洞天。 盯着森川春熙上去,板垣默语偷偷往自己看中的杂物堆里掏了掏,很快在杂物底端发现一个怪异的按钮,她抓了一把铜丝爬了上去。 “雨天,不要拿这种东西。”迹部景吾看到板垣默语手中的铜丝,一把就抓过去,丢在角落。 “景吾,叫忍足君过来吧。”板垣默语心里不安,她想要快一点知道森川春熙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她怕森川春熙另一个人格跑出来,那个时候,也许她和景吾都会遭殃。 如果这个想法让森川春熙知道,森川春熙估计要笑哭,委员长的脑洞太大,她佩服。 迹部景吾看了板垣默语一眼,从板垣默语那看似平静的眼睛中读出不安,大步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发:“给本大爷等着。” 转而就打了个电话让忍足侑士不管是风是雨,都给他大爷过来。 忍足侑士在那边再次接到电话,苦笑一下,看了看店外的天气,雨已经小了很多,撑着伞应该不会淋湿。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家杂货店,什么都卖,饿了能吃,冷了有毯子盖。 “忍足君,是迹部君急了吧?都是我不好,没有考虑那么多,给你们添麻烦了。”川岛浅香面带歉意,她手中的那袋饼干只吃了一两块,她没有胃口。 “迹部说川岛小小姐已经送回川岛家了。”忍足侑士宽慰道。 迹部景世跟在忍足侑士身旁,他好几次都抬眼看川岛浅香,但最终没有与川岛浅香说话。 对此,忍足侑士只是朝川岛浅香笑笑,孩子怕生。 “忍足大叔,本大爷要见父亲大人。”迹部景世听到父亲大人的电话,立刻催促。 “好,好。”忍足侑士看向川岛浅香:“川岛大小姐,走吧。” 川岛浅香踌躇一番,点点头,撑开一把伞,递给抱起孩子的忍足侑士,又自己再撑另一把伞。 风很乱,雨的力度已经弱了很多,却还是乱飘。 忍足侑士将迹部景世藏在怀里,尽量不让他吹到风雨,右手拿着的伞也以各种角度不停变换。 打网球的好处,打网球打得好的好处,就是伞也能够撑得酷炫。 挡雨就和接网球一样,一点不落。 “小景世,待会儿见着你父亲,记得给我说说好话。”忍足侑士离川岛浅香有好几人的距离,隔得远,说话估计也听不见。 “忍足大叔明明是看她是美女才陪她出来。”迹部景世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景世别冤枉我呀,这美女再美也没有小景美。”忍足侑士叹了一句,声音很轻,迹部景世还是听清了,“忍足大叔花心狼,喜欢美女还喜欢父亲大人。” “……这两点不冲突。等小景世长大了就明白了。”忍足侑士表示委屈,这边这么危险,他不能放任一个女士单独乱转。 他这叫绅士风度! 川岛浅香见忍足侑士那边说得欢快,犹豫半晌,终于提出要求:“忍足君,能不能帮我问问川岛家,花见到家没?我……”她没有带手机,更不敢打电话回去,她是偷偷溜过来的。 家里人应该还以为她在房里睡着呢。   ☆、第158章 本大爷——精神诊断 雨后空气格外清新,原本散发着的海水味也被压淡了。 窗外几堆草垛架起的狭缝倒成了小狗小猫的好居所,忍足侑士半托半抱迹部景世走过时,一只三毛猫冷不防蹿出来,瞄了他们一眼,转而又躲回去。 板垣默语整颗心都是提着,听到动静,“唰”一下拉开移门,给了忍足侑士一个让他快办事的眼神,就要接过迹部景世。 迹部景世轻摇脑袋,脚蹬两下就下了地,小手一抬就牵住了母亲大人。 随着母亲大人,几步就走到父亲大人面前,鞠躬:“父亲大人,让您和母亲大人担心了。” 语罢还暗恼:“真是太不华丽了。” 迹部景吾揉揉儿子的发,又睨了忍足侑士一眼,再掠过他,看着川岛浅香。 “迹部君,默语。花见已经回到家了,我在这里谢谢你们。”忍足侑士已经在半路给川岛家打过电话,川岛花见平安到家,没有掉一根头发。 板垣默语皱眉,她的竹本表哥还未给她打电话,莫不是又偷懒了。 “既然川岛小小姐也已经回去了,你也不用呆在这儿了,回家去吧。”板垣默语不想川岛浅香呆在这里,人一多,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川岛浅香并没有执意多留,对着屋内几人点了点头,再诚恳道谢几句,就转身走了。 “板垣同学的醋意真足呀。”忍足侑士狡黠地看向迹部景吾,迹部景吾理都不理他,只与板垣默语对了一眼,板垣默语配合地将迹部景世送到他手中,又将森川春熙拎到忍足侑士面前。 “委员长大人,人家对忍足大人没有兴趣啦,不要把人家往狼身边推啊。”森川春熙这次是真的没看懂板垣默语想做什么,心下打鼓。 而刚离开的川岛浅香更出乎她的意料。 这川岛家的大小姐,手段不错,竟然能这么快就和迹部景吾、板垣默语混熟,但,信任似乎还不够。 榻榻米上有些湿,是忍足侑士带进来的伞就那么随意放在地上。 不能怪忍足侑士,谁让这屋里用具太少,根本没有伞桶伞篓类的东西。 森川春熙赤脚踩在榻榻米上,凉凉的,却让她把心头的焦躁散去了。 平平静静跪坐下来,“委员长大人心心念念总算把忍足大人盼来了。我们就别说废话啦,忍足大人,你要对人家做什么就做吧。反正人家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忍足侑士心中有几分尴尬与无奈,口干舌燥却还是勾了勾唇:“森川同学平时是否会看到一些……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呀?” 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询问,专门检查有没有患上精神病症的问题,可这东西在森川春熙听来,却吓了一跳。 她才刚告诉委员长大人,她的身不由己,她并不想杀迹部景世,怎的这么快,忍足都知道她能看到死神了? 她记得那之后迹部大人只打了一个电话给忍足,并且几乎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到底是怎么领悟的? 就算领悟……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把事情摊开! 知道她身边有死神,还这样,是真的没见过死神才不怕吗?! 森川春熙的心拔凉拔凉的,一时间,眼眸中多了怨怼。 忍足侑士见森川春熙并不回答,只能观察她的表情与动作。 很多时候,肢体语言比口头语言更真实,更能反映一个人真正的想法。 两个人都是坐着,隔着一张矮脚桌,桌上是还没收拾的西瓜皮,迹部景吾抱着儿子与板垣默语坐在这张矮脚桌的另外一个对立边。 “看来我的搭讪技术不行了呀,回头要多看几本纯爱小说。”忍足侑士慵懒地笑笑,将身体放松,将刚才那种审问的架势褪去,换成闲聊的态度。 “最近事情多了,我总是健忘,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呀。”他叹了一声,敛着的眼睛偷偷看大家反应。 迹部景吾不屑地抬手,在桌上轻叩,“啊嗯,本大爷看你不是忙糊涂了,是犯懒了。” 对此,忍足侑士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 板垣默语没有插话,却也没有一个劲盯着森川春熙瞧。 这人,若是盯太紧,反倒是不容易露出马脚。 “这搭讪的能力也被我忘得差不离了呀,想要与森川同学闲聊几句,逗逗大家,这会儿看是不行了。”忍足侑士苦大仇深地摇摇头,扭头看着迹部景世的小脸蛋,伸手戳了戳。 被迹部景吾一掌抓住,“别给本大爷动手动脚!” “忍足大叔这是要变成废材了吗?本来有个歪技傍身还能骗骗小姑娘,现在空有一副皮囊真是可惜……可惜。”迹部景世最近总爱听板垣默语讲故事,酸起人来也比以前更厉害了。 然,忍足侑士只是把心放在森川春熙的神情上。 森川春熙就算再不清楚这几个人究竟在打探她什么,也能听出这几个人想要知道她有没有健忘。 “人家虽然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但还不像忍足大人这样忙得忘这忘那。” 忍足侑士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又细细打量她一番,看她是在说谎隐瞒还是说的实话。 紧接着,一连串的日常问话倒是明显像有意图一样,可森川春熙都老实回答了,这一串话下来,迹部景世掰着手指数过,足足有百道。 数着听着,他又犯起困来,眼皮耷拉,几乎都闭上了,只留一条细缝,看是什么都看不清的,掩耳盗铃让别人觉得他没睡。 迹部景吾手臂下摆,挪动一下儿子的身体,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臂弯里,一派祥和,让森川春熙看得目不转睛,都忘了回答忍足侑士的最后一个问题。 忍足侑士没有再问,那最后一个问题无关紧要,已经做了这么多的统计,他已经可以明确判断森川春熙,如果,森川春熙不是演给他看的话。 板垣默语对于森川春熙的配合一直当她是第二人格未出现,这会儿拉着忍足侑士说起悄悄话。 “怎么样?” “不是板垣同学猜测的精神分裂症也不是人格分裂症。硬要说,只有轻微的孤独症。”忍足侑士又看了一眼森川春熙。 孤独症…… 光看表面,真看不出森川有这样的倾向。 不过,森川的经历,那场儿时变故……   ☆、第159章 本大爷——撑伞赏雨 孤独症不过是自闭症的另一种说法,板垣默语一听就明了。 虽说损得忍足侑士“身败名裂”,但那都是开开玩笑,对于忍足侑士的能力,她信得过。 排除精神问题的可能性,就只有尽快按照森川所说,找夏木了解情况。 且,他们恐怕不能将森川带在身边,她读得出森川的拒绝。 “这边的案件,我和景吾会帮你留意,有消息会通知你。”板垣默语认真地看着森川春熙,希望能够再看出些端倪,可森川春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森川,本大爷要问你一句话。”迹部景吾一直都做旁观的态度,现下见离散场不远,便开金口问。 “第三间房东侧……”他点出含糊的位置,深蓝色的眼睛锁住森川春熙。 森川春熙眼光一闪,傻呵呵笑两下,“那边是不是漏雨漏得特别严重?淋到迹部大人了吗?” 迹部景吾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抱着迹部景世,走到门口。忍足侑士眼尖地打开湿漉漉的伞,撑在迹部景吾头顶上方,又招呼板垣默语一声:“板垣同学,该回去了呀,小景世都困得眼皮睁不开了呐。” 板垣默语暗忖:忍足君连把伞都不留给她,他的绅士风度去哪儿了?回头她要和夏木好好反映反映。 打开着的移门处,有细雨飘进。 刚晴了没多久的天,又开始洒泪,怕是委屈太深,都无法诉说。 板垣默语扶着门框,回眸看了森川春熙一眼。怕是人的委屈比天要大。 景吾提到的森川的往事,她是一丁点儿都不知晓。而看忍足君的样子,像是知道的。也许,这些事都是景吾让忍足君去查的。 待会儿到车上,让景吾好好讲讲。 板垣默语不是神仙,她没有知晓一切的能力,尤其,她根本没有想过去调查森川的身世,因为,比起起因,她更想知道结果。但她忘了,有因才有果。 板垣默语刚想拔腿追上去,就发现迹部景吾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撑着伞,站在路旁,似乎在等人。 心中勾出几丝期待,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忍足君呢?” 迹部景吾将雨伞塞进板垣默语手中,又用那只腾出的手拂去板垣默语发上的水珠。 “本大爷让他去发动车子了。” “你刚受过麻醉毒剂,不管药效去了没,都淋不得雨。”简单的话语算是解释自己在这里停留的原因。 板垣默语轻闭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感动。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温柔的,知道他是别扭的,可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既看到他的别扭,又拥有他的温柔。 抬手捏住迹部景吾的袖子,板垣默语慢慢向前走。 这一刻,她只想细细感受,那些阴谋诡计,生死之事,都不想管了。 迹部景吾配合着她的脚速,幸好雨不大,如细针又如软毛,此情此景倒像是在赏雨。 “景吾,我们回去找夏木。森川说让我们找她了解情况。” “本大爷要先把这边的案件解了。”迹部景吾却说出自己的看法,找夏木了解情况固然重要,但凭着森川春熙那副焦急慌张的模样,还是这边的案件更要紧。 “那这边的案件,景吾有什么线索了吗?”板垣默语却是认为迹部景吾已经胸有成竹。 她对迹部景吾能力的这番信任并没有错。 迹部景吾的确已经把事情看得七七八八,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他不能保证真正的凶手是不是还留在这儿。 你一句我一句,便到了车边。 迹部景吾拉开车门,“上车说。” 板垣默语摇了摇头,让迹部景吾先抱着孩子上车,她才收了伞坐进去。 忍足侑士想要开车,迹部景吾却摆摆手,让他先开着空调就行。 “森川的身世先不提。”他揉了揉迹部景世的头发,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之前本大爷和你分开找人时,你察看的是旁边的住所,本大爷往后去瞧过另外几户人家。” “这几户人家里,有不少都人去楼空,是案发现场,但警察却没有封锁现场,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迹部景吾的声音不高,可板垣默语与忍足侑士却听得一清二楚。 忍足侑士虽没有出去察看,但他留在屋内也隐隐察觉出几分古怪。 “呀咧呀咧,当时我和小景世在屋内,听到屋后有人走动,但屋内除了正门入口,便没有其它进出口,我就抱着小景世开了正门。”忍足侑士还没说完,板垣默语就打断他:“屋内那只仿木柜子后有其它进出口,后面连着无数个屋子。” 忍足侑士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后了然:“那当时肯定有人在里屋,我没有听错。” “你接着说。”迹部景吾眉头微蹙,深蓝色的眸子似乎闪出银光,在昏暗的车内尤为显眼。 板垣默语握住迹部景吾的手,事情实在古怪,也许景吾要先解决这个案件是很正确的。 “不止一人,一定不止一个人。我在听到里屋有声音后,就打开正门,看到川岛大小姐站在门外。川岛大小姐……”忍足侑士的眼镜反光一阵,他修长的手指推了推,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川岛大小姐看起来很慌张,不对……不对……”忍足侑士一把摘下眼镜,捏了捏眉间。 “我们过来的时候并未下雨。而且,按路线到32号,根本不会走到有水塘的地方,当时川岛大小姐的鞋袜裤脚都是湿的,她是不是去过海边?”忍足侑士向来爱美腿,这看人也喜欢往腿上扫一眼。 他记得他看到川岛大小姐湿漉漉的裤脚时,还遗憾,对方没有穿热裤,否则,光洁的美腿加上水珠,那可是美景呀。 “川岛大小姐去海边做什么?按她说的救妹心切,绝对不该耽误时间,绕远路去海边。”板垣默语凝眸对上忍足侑士,没戴眼镜的忍足侑士目光特别锐利,倒和迹部景吾有的一拼。   ☆、第160章 本大爷——白发老太 “啊咧,板垣同学这么看我,小景可要吃醋了呀。” 兴许是空气太过凝滞,忍足侑士开起玩笑,却被板垣默语接了话:“忍足君为何一会儿称呼景吾为迹部,一会儿又叫他小景?” 迹部景吾光剑般的目光射在忍足侑士脸上,忍足这个家伙…… “咳,原归正传,当时板垣同学在附近可有看到可疑人物?” 板垣默语沉思起来,身体为了听忍足侑士的话而微微前倾,这会儿往后靠,腰后被塞上一个软垫,她看一眼迹部景吾,才缓缓道:“屋子空空,无一人。不过……我听到屋内有动静,但当时有风,我以为是风将门吹动。” “可能里面有人?”当时透过门缝只看到屋内一片漆黑。 “板垣同学的意思是,你从未进入屋内?” 对于忍足侑士的问话,板垣默语先开始还反应不过来,没一会儿她就惊了。 她是在32号屋正门口旁边的几户人家走动,那么,川岛浅香敲开32号屋的门,又和忍足侑士大摇大摆走出屋,她怎么可能没有发觉?! 并且,忍足侑士如此问,就是说明他当时没有瞧见她! 四目相对,双双疑惑。 迹部景吾听着直皱眉,他从车抽屉里拿出几瓶净水,分给大家。 一个晚上在森川春熙的地盘,他们连口水都不敢喝,她那儿的西瓜更是不敢碰。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他们如果全部中招毒死在这儿,可没有人能够救他们。 这倒是被迹部景吾猜对了。森川春熙是不想害人,可洛塞如果见到迹部景吾他们要在这里吃东西,那可免不了毒杀。 说到底,迹部景世身边的防护就是这几个人,只要能够除掉他们,迹部景世也只是个任人宰割的小兔崽子。 “不行!你以为迹部景世没了他们就能任我们宰割?洛塞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森川春熙还呆在屋内,她一把按住洛塞拿着笔的手。 “人类,你不懂人类。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还在的时候,我更能有办法杀掉迹部景世,这些人我熟悉,可你要是把他们杀掉,迹部景世身边就会换另一批人,还要琢磨新的人,去让新的人上套,杀迹部景世,这是很难的!” 森川春熙说得极快,生怕洛塞坏事。 洛塞的确可以有多少人就杀多少人,可要调动别人之手去杀迹部景世,就是要琢磨人心,这些事只有森川春熙最熟悉。他虽然是死神,在这件事上却被动得很。 “洛塞,我们要离开这里。”森川春熙瞧了一眼已经被柜子挡住的里屋,赤脚就往外跑。 她让委员长大人去找夏木问清楚,所以,她现在不能到夏木那儿去,她现在…… 要去川岛家。 悉悉索索的雨落在肌肤上和落在车身上,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挡住了一世的喧嚣。 “景吾,后面几户人家你有什么发现吗?”板垣默语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肚子“咕噜噜”直响。这人饿了,肚子会发出“咕噜”声,可这水喝下去,虽然能够饱肚,但“咕噜”声只会越大。 半肚水,咕噜响。 “本大爷也并未瞧见什么人,但声音,本大爷和忍足一样听到了。”迹部景吾接过板垣默语的水,放在一边,双手握着她的手,给她暖着。 月份大了,天气也热,车内空调开得比较凉。在接水的时候,触碰到的那双手很冰…… 忍足侑士一看,当下就把温度往上调。 “你们没有在外面看过,32号这一排屋子后有小片林子,32号里屋被树遮得从外面进不去人。再往后,有一些独间屋子,坐落在林子里。本大爷看那些屋子里也没有人!” “林子里有一口水井,里面有什么本大爷没看。有鸟儿往里飞,想必不是废井。” 忍足侑士听到这话,瞬间就想到川岛浅香潮湿的裤脚,也许……她只是去过那口井那儿…… 刚想再听迹部景吾往下说,车窗就被人敲响。 “喀拉喀拉——” 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惊,很快就定下心神,纷纷把目光抛到窗户上。 窗外并没有人。 被雨水打过的窗户上只有水珠划过的痕迹,模糊不清。 板垣默语示意忍足侑士开窗看看,却被迹部景吾按住了肩膀。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叩击窗户的是细碎的石子,都不大,砸得也不是很准。 不知道是哪家孩子恶作剧…… 这个念头浮出,板垣默语很快掐断,这里才发生了案件,孩子再皮,家长也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看着。 “景吾,我下车去看。”这车上防身术最厉害的也就只有板垣默语了,她自告奋勇。 “本大爷陪你下去。”迹部景吾自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单独冒风险。 怕伤了某位大爷的自尊,板垣默语并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就打开了车门。 细雨更小了,就像胡椒粉一样,轻飘飘点缀着空气。 天色渐明,冷冷的光将天印成青色,带着寒意。 板垣默语朝驾驶位处的车窗口走去,这附近只有他们一辆车,空旷得很,如果有人,她一定早就发觉了。 手腕被温热的手掌扣住,板垣默语后退一步,疑惑地看向迹部景吾,迹部景吾的眼睛看着地上。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白发老太倒在地上,面部朝下磕着,枯槁一样的手胡乱抓着,抓到什么都往前砸。 板垣默语没有多想,上前就将老人家翻了个身,让她平躺下来。 再打量,她一身暗紫色绸衣,酱色绸裤,又软又薄,正是这个天气穿的。只是那衣裤上多有破处,像是被树枝给拉破的,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伤。 板垣默语抬手就往车窗上敲,忍足侑士怕出问题,长手一伸,就把睡在车后座的迹部景世抱起,拔了车钥匙,下车。 “唔……嗯……忍足大叔,父亲大人呢?”迹部景世悠然转醒,抬眼就看到僵着脸如同僵尸的忍足侑士。   ☆、第161章 本大爷——关键人物 不是很长却骨节分明的手指戳上忍足侑士的脸,柔软的指尖捏起他脸上的肉,惹得忍足侑士倒吸一口气,满脸无奈揉揉迹部景世的发:“小景世,别闹了呀。” 迹部景世挪了挪小屁股,看到自己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脸色很差,和青色的天空一样,暗沉沉。 “忍足大叔,把我放下来,去帮父亲大人把老奶奶扶起来。”他低下头就看到一个老奶奶躺在地上,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挣扎着,忍足侑士将他放下了地,将他那只小手送到迹部景吾手中,才朝老妇人走过去。 单膝跪地,俯下身去检查老妇人。为了防止老妇人身上有伤,随意移动倒是不好,怕二次伤害。 “老太太,老太太,您听得见吗?给个回应。”这种时候,病人的意识尤为重要,如果失去意识,陷入休克就难免会产生不会自主呼吸,导致大脑供氧不足的后果。 所以,无论病人多痛苦,都要把意识唤回来。 板垣默语见到忍足侑士的动作,也跪坐在地,呼唤老妇人。 她一边唤一边让忍足侑士检查老妇人的伤。 忍足侑士念了一句:“失礼了。”就伸手在老妇人的骨头上按起来。 他的手法很精准,哪怕是不会医的迹部景吾看着都能被他毫不犹豫的动作震住。 那双原本该握着网球拍的手十指张开,动作灵活,力道拿捏精准,检查完颚骨、肩膀、肘骨、手腕、肋骨、脊椎、尾椎、盆骨、膝盖、脚腕……才舒出一口气。 迹部景世从口袋中取出纸巾,一掌拍在忍足侑士脑门,“忍足大叔你额头的汗要滴下来了,真不华丽。” 忍足侑士急忙按上去,拿住纸巾才没有形成纸巾半张残留在额心半张飘在空中的惨状。若真变成那样,迹部景世会再在心底念一句:忍足大叔僵尸脸配“道符”愈发僵尸了! “呀咧呀咧,幸好没有外伤,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内伤。我们叫救护车把她送去医院吧。”忍足侑士刚拿出手机,方才躺在地上挺尸的老太太就一个鲤鱼打挺,用头撞掉了忍足侑士的手机。 但忍足侑士的身手很敏捷,打网球练出的反应能力也不是常人可比的。在手机腾空跃起的瞬间,他扭过身,稳稳接住手机,才杜绝了手机落入水洼中的惨剧。 只是扭成麻花的身体姿势诡异,放在平时,定要被人拿去当茶余饭后的笑料,可现在几人都惊诧于老妇人的动作。 板垣默语第一个回过神,飞步上前,将老妇人的双手反手扭住。 老妇人面色苍白,一口气都快提不上了。 见老妇人因为气提不上面色逐渐涨红,板垣默语的手松了下来,再一次将老妇人放平。 “景吾、忍足君,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母亲大人,没有看到其他人。”迹部景世抢先报告,他经历较多,这种时候早就四周看过,并没有人在暗处看着他们。 车上的灯因为车门没有关紧,明黄色的光一闪一闪。 板垣默语瞥到忍足侑士手上的手机,思维百转千回,又盯了躺在地上的老妇人。 “忍足君,给我。”她故意避开“手机”两个字。 “你是说……”迹部景吾也像是想到了什么,凉气倒吸。 手机到手,板垣默语扎了一个稳稳的马步,在老妇人半米远处。 声音乍起:“还是应该打电话,让急救车过来……” 话音未落,老妇人如同被人控制的傀儡,从地上起来只是刹那,不要命地朝板垣默语身上撞。 她的目标,正是手机。 板垣默语虽然反应能力没有她原先灵敏,可和常人比,还是很傲人的,踩了几步梅花阵法,就绕到老妇人身后,将她重新扼住。 声音不大地道:“手机坏了。” 就和触发条件的机器人一样,老妇人圆睁的眼睛又松缓下来,气再次郁结心口,喘不上。 “景吾,把她扶到车上。”板垣默语往自己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找到一根扎头发的带子,那还是伪装夏木树里时用的绿色发带,这会儿被她几下将老妇人的手绑住。 不是死扣,但不熟悉这扣的人,解起带子会将其变成死扣。 迹部景世还抓着父亲大人的手,手心里沁出一丝丝汗。 他睡了很久,他不是很清楚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究竟在忙碌什么,不过,看样子,这个可怜的老奶奶是坏人吧?否则母亲大人为什么要绑她? 但把坏人放车里,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此处,他拉了拉父亲大人的手,“父亲大人……”他有点怕。 这话他没有说出口,在父亲大人坚定自信的目光下,他觉得自己那点害怕就像是污点。 “本大爷说过,会保护你。”迹部景吾轻松地将迹部景世从地上抱起,满腹心思地看着板垣默语将老妇人固定在车后座。 “景吾,你和景世坐前面。”板垣默语决定自己在车后座好生看着老妇人。 “忍足君,开车回东京。” 做完安排,板垣默语脸上带着疲惫,浅笑若有若无,已经快要从嘴角消逝。 “一定要保住她的命。”她语气沉重,衣服经过这样一番折腾,皱成了咸菜,向来注重这些,这次却没空理会,去抚平折痕。 “找人把她背景查出来,找到与她最近接触的人,我们就能找到线索。” 车子缓缓启动,开得不快。 忍足侑士不敢开快,这一车子的生命都在他身上,夜晚,可视性又弱,尤其,他被板垣默语的话惹得心不在焉。 “忍足大叔!红灯!”迹部景世很清醒,坐在父亲大人腿上,那双明亮的眼睛也不是装饰,看东西很清。 “忍足,你下来。本大爷来开。”迹部景吾扫过忍足侑士,见他浑身上下都是漏洞,皓齿被他咬紧。忍足这家伙,受不住了。 呀咧,呀咧,他似乎惹某位大爷生气了呀。   ☆、第162章 本大爷——扣下死结 迹部景世百无聊赖地盯着父亲大人的侧脸发呆,为了坐得舒服,他抱住忍足侑士一只胳膊作为支撑。 “忍足大叔。”过了会儿,他搂住忍足侑士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森川那个女人呢?” 忍足侑士嘴角一抽,瞥了迹部景吾一眼,才难得正经道:“小景世,不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这样称呼女士,很不礼貌呀。” “尤其当她比你年长。你可以称呼她‘阿姨’、‘大婶’呀。”虽然忍足侑士也是轻悄悄地说,可坐在车后座的板垣默语还是听见了,忍不住矫正:“景世,别听你忍足叔叔胡说,‘阿姨’和‘大婶’这样的称呼也是表示亲近,与森川那样不熟的人,直接叫她‘森川女士’就可以了。” “忍足侑士,别教景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嗯!”迹部景吾闻声道,脸上的表情却比之前轻松。 “景世想要问什么不要偷偷去问,妈妈也会告诉你的。”板垣默语的眼睛还在身旁那位老妇人身上,可心思却跟着迹部景世去了。 “母亲大人,森川女士什么时候走的?你们没有抓住她吗?”小身板转了个身,两只手继续勾着忍足侑士的脖颈,小脸因为睡足了的关系红扑扑的,“这个老奶奶是森川女士的人吗?” 板垣默语含笑伸手摸了摸迹部景世钻过来的小脑袋,紫灰色的翘发隐有压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就算如此,也不要怀疑任何人,要学会相信。”事实上,她也不相信这位老妇人是无辜的。 “母亲大人好厉害,都不怕危险。景世也要无所畏惧!”迹部景世由衷地表扬自己的母亲,可这话却羞红了板垣默语的脸,她根本没有迹部景世说的那么好。 倒是迹部景吾应了一句,“啊嗯,这才是本大爷的儿子。” “呀咧,小景世,难道我不厉害吗?”忍足侑士故作委屈地将迹部景世抱正,坐好,刚刚那种坐姿,真的不安全。 迹部景世毫不犹豫地点头,比刚刚赞扬母亲还要诚恳:“忍足大叔太弱了,完全不行。” “哎,小景世真伤忍足叔叔的心。”忍足侑士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叹气。 几秒后就又生龙活虎,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包饼干,“小景世饿不饿?” “小景,板垣同学也吃点?天快亮了呀。”这种干粮当早餐,真够凄凉的。 “嗯,大家都吃点,以防有变。”板垣默语赞同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餐点心险些引发惨剧。 这饼干是忍足侑士准备的,包装密封,没有开启过的痕迹。 大家在用餐的时候,将车停在路边,用净水洗了手才拿着吃,更不可能触碰到什么有毒物质。 没错,就这样细心地吃着饼干,还是没有防住危险。 老妇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挣开的带子! 手松开后张着手爪就往迹部景世脖颈上掐去! 忍足侑士一手拿着饼干一手拿着水杯,惊觉时只能用自己的背脊挡住,那双手没有掐到迹部景世却生生抓在了忍足侑士的脖子上! 还没反应过来的迹部景世眼睁睁看着饼干从袋中撒落,水杯中的水也洒了出来,濡湿衣裤。 紧接着一声闷哼,痛苦得他头皮发麻。 忍足侑士目光盯着迹部景世,示意他快点打开车门,逃下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迹部景吾嘴里的饼干还没咽下,回过神立刻扣住老妇人的手腕,死死扣住她手腕上的穴位,那个穴位会增加人的痛觉,按常理,按下去,老妇人应该疼痛得脱力,可老妇人枯槁般的双手非但未松,还越收越紧。 板垣默语已经踢中老妇人的膝弯,让她跪了下去,又勒住她的肩膀要将她从忍足侑士那儿剥离。 老妇人也不知道是怎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手硬是掰不开。 这样下去不行!忍足侑士的脸都发青了! 脖子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幸好这老妇人掐到的是后颈,比前颈要结实那么一点点! 但是若触碰到不当的位置,半身不遂也是可能的。 板垣默语心急,迹部景吾更心急。 忍足侑士是他的部员,同样是他的挚友! 他如果连挚友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自己的家人! 他又有什么勇气再请他帮助自己? 不!他不会如此束手无策!一定有办法!他要冷静! 迹部景吾松开手,他的手背上被老妇人的指甲刮去了一块皮,但忍足侑士的脖颈上已经流出了鲜血。 “默语,敲晕她!”迹部景吾怒吼一声。 板垣默语领命,五指并拢,对准老妇人的后颈就敲去,平常那一击就能让人昏迷的办法现在却试了好几下都无效。 板垣默语也终于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的手法没错,精准无误,那么问题就不出在她身上,出在老妇人的身上! 眼睛一转,她像是想起什么,大喊:“手机!我要拿手机报警了!” 老妇人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滞,很快,她又继续掐。 手机都无法作为她的判断条件,那么……她究竟为什么要杀忍足侑士? 她和忍足侑士有仇? 不……她肯定不认识忍足侑士! 那么…… 啊!她是要杀迹部景世! “父亲大人!”板垣默语惊呼出声!她只是抱着试探的心理,却没想到老妇人果真松开了手,换了攻击目标。 板垣默语跳出车子,嘴里继续喊:“父亲大人!父亲大人!” 老妇人踉踉跄跄追上去,老躯僵硬,下车的时候被绊倒,板垣默语瞅准,上前抓住老妇人的双手,将其扭住。 老妇人的力道还是不减,与板垣默语就这样硬碰硬,力撞力。 迹部景吾将散落在车里的带子拾起,动作飞快地将老妇人的双手重新绑住! 他可没有像板垣默语一样心软绑了活扣,他绑得是死结! 无论是谁弄的这一出!与迹部家死结是扣下了!   ☆、第163章 本大爷——都是笨蛋 沉着与冷静这两个最常出现在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身上的词,现在却落在了忍足侑士身上。 这大概就是自己受的伤自己最清楚,旁人看来只会乱着急。 脖子两侧都被指甲挖掉了几道皮肉,血已经凝固,不再淌出,可衣领上已经开出了一朵朵红花。 看着两个苦大仇深的朋友,忍足侑士耸肩,安慰道:“魅力太大躲不过桃花债呀。” 板垣默语平时虽然了解过医理知识,可这种外伤,她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防破伤风针这里打不成,用酒精清洗伤口这里也没有物件。 胡乱处理又怕引起感染,伤口在这么脆弱的地方,如果感染,恐怕高烧不退,会把人烧死。 “好了好了,小景,快把小景世的眼睛捂起来。”这种狼狈的样子他可不想被小景世记住呀。 太没有风度,太血腥了呀,对孩子的心理可是不好的哟。 “忍足大叔……”迹部景世眼里有着名为难过的情绪,他总是说忍足大叔不华丽,太不华丽,可现在的忍足大叔……虽然也很不华丽,但看起来却好帅! “啊嗯,最近的医院还有两公里。”迹部景吾已经用手机查好,他又看了一眼板垣默语,以及被板垣默语死拧着双腕的老妇人,“你一个人行吗?” 他的意思板垣默语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让她单独留下,盯着老妇人,防止意外再发生。 而她,是他们中武力值最高的。 迹部景吾这个判断没有一点错误,可她心中还是有一丁点儿的酸涩。 “嗯。”轻轻应声,板垣默语用力点头,敛去刚浮出的情绪。 “路上小心,保护好景世。” “本大爷会的。”迹部景吾深深看了板垣默语一眼,抱起迹部景世就上了车。 这个笨女人,坚强的不像个女人! 像普通女人一样撒个娇会损坏她的美学吗?! “小景,这样不好吧?队伍里没有主力输出,不妙吧?”忍足侑士故意这么说,想要迹部景吾回心转意,毕竟……把女士丢在半路上,实在是没有风度呀。 没等迹部景吾妥协,板垣默语就拒绝道:“忍足君,这个老妇人跟着才是真的危险。”说罢指了指老妇人。 老妇人眼中还是无神,现在愣愣地盯着地上。 “忍足侑士!本大爷需要女人保护吗?”迹部景吾将自己的车门撞上,声音很大,似乎在发泄什么,“上车。” 忍足侑士无奈地对着板垣默语勾了勾嘴角,双手一摊,意思是,某位大爷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板垣默语可做不了这么潇洒的动作,她僵硬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他安心上车。 阳光越来越盛,把青色的天空印成了橙红。 太阳要高升了,新的一天要到来了。 板垣默语被车喷了一脸热气,索性车是好车,尾气无色,否则又热又熏,她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个喷嚏松了手。 迹部景世坐在车后座,独享两个座位并没有让他开心,反倒心事重重。 父亲大人把母亲大人留在那儿真的好吗?母亲大人会不会出意外…… 不!母亲大人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意外! 这一点,迹部景世是猜对了,可他没想到他的忍足大叔也预测对了。 “砰——砰——” 车后的挡风玻璃发出巨响,与之前老妇人用小石子砸的威力全然不同,中了这两发,车差点翻身,迹部景吾急匆匆猛打方向盘才稳住车子。 后视镜里也出现了一个黑点,是另一辆车,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迹部景世虽然系着安全带,却也撞在了车前座。 “小景,子弹的力道和开枪距离来看,是狙击枪。”忍足侑士强撑着脖子上的痛扭过头去看,在看到迹部景世平安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小景世,乖乖坐着,不要动。” 迹部景世不高,坐在车后座整个人被车座护着。 “忍足,幸好默语那个女人不在车上。”迹部景吾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此刻,忍足侑士也不得不钦佩某位大爷的能力,究竟是哪种能力……也许是吸引危险的能力吧…… “哎呀,早知道该把小景世也留给板垣同学照看。”忍足侑士变相赞同迹部景吾的话,说话的语气却是懒散得如同闲聊。 然,眼镜下那双眼睛泛着幽深的光,直勾勾看着后视镜。 “小景,打开你那边的抽屉。”声音莫名的低沉。 迹部景吾知道忍足侑士虽然平时看起来很不可靠,但这种关键时候,他不会和他开玩笑。 可当他的手摸到坚硬冰冷的东西时,顺着那个形状,他倒吸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把这种东西放在车上的?” “呀咧呀咧,小景这个时候就不要问这么多了呀。把东西给我。”忍足侑士邪魅地眨眨眼,月牙弧度的唇泛着冷意。 这把枪是他问竹本要的,竹本与他并不熟,可竹本不是一般的在乎板垣默语这个表妹,知道他们的危险程度后,也就把东西给了他。 竹本现在在迹部家的支援下,在商场上驰骋着,其中军师便是他了。 这个人力资源他是在帮小景扩展,自然,从竹本那儿敲点东西当作利息,也不算过分吧? 毕竟,小景得先人在,才能发挥他的领导才能呀。 迹部景吾没空瞥忍足侑士,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起枪,抛给忍足侑士。 “手枪和狙击枪能拼吗?”迹部景吾像是刚想起来,嘴角抽搐。 他现在正将车不规律前进,开得就和醉酒的人走路一样,晃悠晃悠。 狙击枪的优势是从远处狙击,虽然时间可以忽略不计,但车不规律前进,也能极大程度上阻挠对方的动作。 “嘛,小景,把车速渐渐变慢。”忍足侑士又扭头看了一下车侧,公路边的绿化带栽种得很好,郁郁葱葱,“小景,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和小景世遇险。” 迹部景吾总算将视线从车前挪到了忍足侑士身上,见他已经将枪的保险打开,心下以为忍足侑士是让他降速,好将两车距离拉近,方便他打爆敌人的车胎。 当下,没有更多犹豫,踩下一半刹车,逐渐改为离合器带动车前进。 “咔——” “呼呼……” 风从打开的副驾驶门灌进来,正好打在迹部景吾脸上,惊得他险些一脚刹车踩到底。 忍足那个笨蛋……   ☆、第164章 本大爷——是自己人 抱歉呐,小景。 不过,他必须这么做,全军覆没这样的结果他实在不愿看到呀。 忍足侑士抱住自己从公路滚到绿化带,没有停歇就将枪对准前方。 车再减速也不慢,后面那辆车开过来只是一个晃神间,忍足侑士毫不犹豫地扳动手指。 “嗖——嗖——” 子弹飞射过去,正好打在对方的车胎上,立刻发出爆破声。 “嘭——” 失去两个轮胎的汽车就像是漏气的气球,不受控制地乱窜。由于打中的是同一边的车轮,没有挣扎多久就翻车了。而在翻车的那一瞬间,车上的人竟训练有素地跳下车,加几个打滚,又重新立起,朝他这边探查。 “嘿嘿嘿!没想到对手挺强?”此人脸上有一道疤贯穿整张脸,看疤痕能够猜到应该是被太刀所伤,没有削掉鼻子也真是万幸。 忍足侑士匍匐在绿化带中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对方虽然知道他大致在的方向,可这里树木茂盛,探查起来也不是易事。 那人拍拍狙击手的肩膀,“喂,你近战行吗?” 狙击手是个小个子,很是冷淡,肩膀一低就躲掉那只爪子,“不要用近战侮辱我。” “知道你不行,这不还有我呢吗?” “放心,放心,竹本那老鬼不在,我也能照顾你。” 那人接二连三拍着狙击手的肩膀,而狙击手用他的小身板背着那沉重的狙击枪躲来躲去,如果不是这种场景,忍足侑士真会笑出来。 但那人提到的竹本,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个竹本。 “消音器装了没?”半晌后,狙击手突然冷冷一瞥那人,那人却粗犷地笑道:“不用枪那小子也不是我的对手。” 忍足侑士心中一紧。 呀咧呀咧,他这是被小看了还是对手太强呀。连他有枪都不在乎,赤手空拳都有信心将他擒住。 那人并没有走近绿化带,反而朝远离绿化带的方向走一段,停下,双手画圆,摆在眼睛前,对着一排绿化带扫过去,就笑起来:“嘿嘿,找到了!” 忍足侑士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锁定了自己,以他的直觉,自己现在应该乖乖站起来投降。 可就这样投降,不仅不符合某位大爷的美学,他自己也过不去这个坎呀。 忍足侑士仍然静静呆着,呼吸都调整得与风吹频率一样。 如果对方只是诈他,他自投罗网岂不是太蠢。 一直到对方走到他跟前,实在掩不住,忍足侑士才朝旁边滚了几圈,飞速爬起,双手握枪对着他。 而他刚要扳动手指,对方就身影一晃,已然不知所踪。 忍足侑士对气息也很敏感,可对上这种专门训练过暗杀技巧的人,倒是落了下乘。 “细皮嫩肉的也敢跟我拼?”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忍足侑士扭身,手还没按下就被人轻轻松松扣住手腕。 “这种危险的东西不适合你玩。”对方随意一捏就将他的手捏开,落下的枪被稳稳接住。 那把枪在对方手中转了几下,枪口对向了他。 漆黑的枪口让忍足侑士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这个词。 从前,他可以说,他生活的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受到法律的保护,他不用害怕,他可以大胆地出行。 他甚至可以在遇到不法分子的时候用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将形势扭转。 可现在,他知道这个目光如寒冰的人不会手软,也不会听他说那些条条道道。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失算了呀。”忍足侑士的手腕还被扣着,连慵懒地耸肩都无法做到。 对方慢条斯理地打量忍足侑士,把他从上看到下,看了好几遍。忍足侑士差点以为对方有特殊癖好,却见对方将枪往腰间一塞,就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张照片。 不紧不慢地往照片上看了两眼,又盯着他,一会儿后将手松开了。 “真可惜,抓错人了。” 在忍足侑士警惕地准备趁对方松懈开溜时,对方又道:“不过,你和他是一伙的,抓了你也能拿点儿……”他捻了捻手指,落在忍足侑士身上的目光像是在看货物。 “能告诉我……”忍足侑士本想套他的话,问他是谁让他来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后腰处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 对方突然乐了:“拿狙击枪当手枪用不是你最不耻的事吗?” “想通了?我就说枪就是枪,就是个工具,你以前还讲究那么多。” 狙击手似乎没听他的话,只是淡淡开口:“要求是一起的都杀掉。” “你看,我们的大将开口了,我本来呢想要留你一命,让你将功补过,再看你的身手,还能给你引荐引荐让你也来我们这行。现在,我只能……”对方从腰间抽出手枪,刚要扳动手指,就又停住了。 “嘿,没想到都是自家人?” “是老鬼的手下怎么不早点说,你接了保镖的任务?”对方走过去将狙击手的枪收起,又拉着忍足侑士拍拍狙击手的肩膀:“自己人自己人。” 忍足侑士一瞬间就回过了神,带着股邪魅气,笑道:“竹本这把枪你也认识?” 这是他唯一能够猜到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对方将枪倒过来,指着上面的刻纹道:“也就那老鬼的枪这么风骚。” “我还从未见过他把自己的枪给别人用,你一定是他看中的人。” 忍足侑士看着狙击手重新将枪背起,走过去看了一眼枪,又看了一眼他,最后默认一样不再提要将他灭口的事。 “请客,请客。怎么着也要让竹本出出血。”对方一手抓一人手臂,拉着两人走出绿化带。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失败了。”狙击手一脸不情愿。 “就是任务失败了,我们才要找人出出血,不然难解心头之恨啊。” 忍足侑士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老老实实迈开步子。 看在竹本这把枪救了他一命的份上,他愿意陪这两人过过招。 只是,这专业技术方面他可能比不过两人,其它方面他可不承认自己弱。 “既然都是熟人,请客是我应当做的,不用客气呀。我这任务是竹本交给我的,你们呢?”   ☆、第165章 本大爷——互相试探 气氛很和谐。 一辆越野车被忍足侑士两枪毁掉,作为车主的庄司没有半点难过,连同那名狙击手柳泽也好似摈弃了对他的敌意。 就因为他和竹本熟? 可关键的问题,他一句也没有套出来,庄司只会装聋作哑,而柳泽偏偏那性格就冷淡,不多言语。 “呀咧,我都没听竹本提起你们。”在对方自报名字时,忍足侑士一脸讶异。 他是没听说过,竹本哪里会跟他提这种过去的事。 “那个老鬼还是老样子,不喜欢多说组里的事。他没提到我也没提过柳泽?”庄司一脸大大咧咧,看起来就是个粗犷爷们,可他的话却让忍足侑士警醒,这话究竟是不是在试探他? 竹本一定会提到柳泽吗?还是竹本不提柳泽也没事? 如果提过柳泽,那么竹本就应该告诉他一些柳泽的讯息,但……他似乎并不知道。 权衡只在一念间,忍足侑士漫不经心地目光柔和看着柳泽:“我记得这个名字,竹本还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柳泽。” 忍足侑士在赌,他虽然能够保守的说他的确没有听过竹本提过柳泽,但这样下去,永远不能获得两人的信任。 可若是这两人故意报的假名,他就算是赌输了。 “哈哈哈,他真的这么说?他不叫柳泽,小猪猪了?”庄司似乎没发现忍足侑士的心思,一副亲热模样,与忍足侑士勾肩搭背。 忍足侑士并不是自来熟的类型,这会儿却也不好拒绝。 “啊,在我面前不好意思这么说吧。”从善如流地应答。 只是,叫柳泽……小猪猪? 他如果没记错,竹本喜欢叫小景世,小猫咪,应该是说小景世的性子,炸毛起来就和小猫咪一样,可这个叫柳泽的,看起来和小猪没有哪里像吧? 性格也不是小猪那种憨厚的类型呀。 意外的,柳泽并没有因为庄司提到这个绰号而恼怒,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一直到餐厅,庄司借口去盥洗室,忍足侑士才发现柳泽眼睛乌亮地盯着他。 想要开口却半天也没说一句。 但忍足侑士却没觉得自己被盯得发凉,这种目光并不是怀疑他。 本着不说不错的原则,忍足侑士任凭柳泽盯着,也不出口问他。 终于,先忍不住的还是柳泽,他声音不大,带着一点羞涩:“竹本前辈真的说放心不下我?” 没错,就是羞涩,但没有女孩子的那种忸怩。 呀咧,这种杀人如切菜的人也会脸红,真是意外呀。 忍足侑士在心中感叹,当即点头,桃花眼含着温柔,笑意浅浅:“是呀,竹本很担心你。” “请务必告诉竹本前辈,我已经能以一敌十了,近身战哟。” 柳泽一头乌黑的短发打理得很柔软,这会儿却是如柳泽一样,带着小小的骄傲。 “嗯,一定。”忍足侑士忍住想要上前摸一摸那头发的冲动,点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的柳泽双手撑在椅子座上,两条腿晃悠着,就差摆动身体表达他的愉悦了。 这么看,这位柳泽的年龄还真让人担忧,比向日岳人还小巧的个子,也难怪竹本会放心不下他了呀。 等等! 忍足侑士突然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顺着他们的思路去想问题了。 调整好心态,忍足侑士就见庄司大摇大摆走进来,手上还滴着水。 他递过去纸巾,被他摆摆手,往身上擦了擦。 “我刚刚给竹本打了个电话。” 一句话比子弹还要有用,震住了忍足侑士。 果然,庄司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糙汉子,他的心思,也许细腻如丝。 忍足侑士一脸魅惑的笑,虽然他的脸部肌肉都有些酸疼,仍是好整不暇地等着庄司往下说。 庄司没有吊胃口,他大笑道:“竹本那老鬼说你连这点事都没办好,别说认识他。” “啊,真是丢人呀。”忍足侑士松了一口气,竹本一定是猜到他的处境了,没拆穿他真是太好了呀。 “听你口音是关西人?” 庄司招呼来服务生,大肆肆点了一排菜,多得忍足侑士有些惊讶,他们就三个人,吃得完一只鸡、一只鸭、一只烤乳猪、一只烤全羊、一只烤全牛吗?! “呀咧呀咧,什么都瞒不住你呀。” 庄司笑起来,一把扣住柳泽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对着忍足侑士道:“柳泽也是关西人,没想到吧?” “哈哈哈,他怕别人觉得他有口音,所以说话越来越少,一个劲地纠正自己的发音。很孩子气吧?”庄司爆起八卦来,那叫一个毫不留情,柳泽的脸都通红了。 “多学学你忍足大哥,他多潇洒。”他又补充一句。 忍足侑士嘴角一抽,却似若无意地问:“还不知道庄司是怎么找到我的呀。有什么诀窍请一定要传授给我。” 庄司豪爽地执起一只筷子,沾了点水往桌上画起来。 “你看,这一排都是树啊草啊,你呢,躲在这个位置。” 忍足侑士一看,就算他躲在那个位置,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怎么能随随便便一看就看出他所在处? 庄司老谋深算地乐呵两声,手指将筷子弹了一下,“砰——” 又重新往那树和草上点了几下,那一块地方有被子弹穿过的痕迹,不注意的人根本看不出,可对枪弹熟悉的他们,可是一眼就能看出。 “受教了呀,以后会注意这些。”忍足侑士确实把这些记在了心里,就算他以后可能不会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那他如果遇袭,也能早点将别人揪出来。 兜兜转转,忍足侑士又把话落回原点,“车就那样丢在路上没事吗?” “没事,反正是上家给的。坏了就坏了。”庄司毫不在意,可忍足侑士抓住他的话,继续道:“你们的这位上家,是谁?为什么要和竹本作对?” 忍足侑士问得有技巧,他已经知道竹本是关键,这两人都很敬重竹本,那么,他就拿竹本出来开战。 “你这话说得不对,竹本到底和我们是一家,你呢,应该和我们一起抹杀那个人。” 咦?画风好像有些不对?   ☆、第166章 本大爷——误上贼船 一惊再惊的结果,是心如止水。 忍足侑士深恶痛绝地领会了这点,他推推眼镜,“这点,你还是亲自和竹本说比较好呀。如果竹本同意,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呵呵,如果竹本敢同意,就别想再把生意做下去! 庄司倒没想那么多,一手一个羊腿,啃得正香,听到忍足侑士这么说,油滋滋的手拿出手机就打了过去。 “老鬼啊,你犯什么神经,要挡我路,你那兄弟硬说是你要求,你让他保护我们要抹杀的人。你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啊。”庄司说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再啃肉,可空出的那只手把桌上的东西飞快地夹到自己盘中。 而忍足侑士这个时候也懂了,为什么柳泽会有个“小猪猪”的绰号。 单凭他这饭量,当得起这个绰号了! 相较之下,庄司有四个柳泽大,他再不给自己抢食,估计饿得慌。 电话那头的声音忍足侑士听不清,只能从庄司的反应中读竹本说了什么。 “你这混蛋,说不干就不干,一堆烂摊子推给我。柳泽也不要了,你可别忘了柳泽是你当年执意捡回来的!”庄司说话很大声,毫不顾忌别人,这话柳泽听到了,却仍旧一副麻木样,羊肉牛肉倒是一块一块往肚里下。 “唆——”一双筷子如同镖一样飞在桌上,竟戳出了一个洞。 为的,只是柳泽已经解决完了桌上的美食,把爪子伸向庄司的盘中。 庄司毫不留情,这次,忍足侑士没有被惊,他扶着自己的眼镜,他已经习惯了。 这种战斗力,和冰帝的那群小动物比起来,有过之而不及! “呸!竹本你就诚心和我们过不去吧?知道你去赚大钱了,改善我们是吧?你把钱拿出来啊!半毛钱没看到,说个毛!”庄司骂骂咧咧,火气直涌。 忍足侑士防止自己变成出气筒,把椅子往柳泽身边挪了挪。 可柳泽那儿也不安全,他还在想吃庄司盘里的东西。 忍足侑士见状,立刻把自己盘里已经切好的牛肉推给柳泽。 得到的是柳泽感激的目光,看得忍足侑士突然有种负罪感。 这边,庄司已经挂掉了电话,火爆的面容一变,笑哈哈道:“忍足,竹本把你交给我们了。放心,我和柳泽一定不让你掉一根汗毛。” “吃……”庄司刚想招呼忍足侑士大快朵颐,就一僵,随即咆哮:“柳泽!你又把东西全吃光了!你这样,忍足会饿死的!” 忍足侑士再次推眼镜,劝道:“我已经吃饱了。” 饿死,太严重。 柳泽听到“饿死”这两个字,居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还剩下的几块牛肉,瞅瞅忍足侑士,又看看牛肉。 几番过后,他将牛肉往忍足侑士那边推,被忍足侑士制止,“我真的吃饱了呀,不要听庄司胡说。” 柳泽又看向庄司,庄司再看向忍足侑士,忍足侑士扯扯嘴角,算是给了个肯定的表情。 不知道庄司怎么理解的,他站起来就要去抢柳泽的盘中餐:“忍足饿不死,我快饿死了。” 柳泽倒也没看上去那么呆,护住自己的盘子,“你明明吃的比忍足前辈多多了!” 忍足侑士惊讶地发现他升级为前辈了。 可事实上,在他们这行这业,他才是后辈吧。虽然他一点儿都不想当这个后辈。 以及,竹本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他就这样交给了这两位哥们。 想不通的事情有太多,但船到桥头自然直,慢慢等下去,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走出餐厅,几人的火药味就重了。 庄司和柳泽都盯着他,“把情报共享吧,你和他接触过吧?”庄司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看起来特别宝贵的照片。 忍足侑士一看,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迹部景世。 且,是偷拍的照片。 只有迹部景世一张侧脸,像是在避开什么东西,只拍了上半身。 再看,也看不出别的线索,忍足侑士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防止被这两人看出苗头。 “啊,接触过。只是我下车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回去,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呀。” 有些欠扁地耸耸肩,忍足侑士以为会得到两人一顿白眼,可两人只是了解地拍拍他。 “别放在心上,上家都是这个样子的。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 “啊哈哈,是吗?”忍足侑士打着哈哈,略带尴尬地再次推眼镜。 再抬眼,见两人往一旁的林子走去。 那是一片果林,不知道是谁家的,可明显,擅闯并不好。 只是这两人并不管这么多,走进去就跳上了一棵树,往人家刚结好的果子上伸手。 忍足侑士有逃跑的*,可两人以为他武功不行,拽着他就一起爬上了树,对此,忍足侑士再次安抚自己的心脏。 他已经习惯了…… 忍足侑士虽然说不上是优哉游哉的状态,可对比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那两边,真是舒服多了。 且不说板垣默语饿着肚子,看着老妇人,等着迹部景吾回来。就迹部景吾那边,他往前开出好一段后,停了车。 让家里那些待机状态的板垣家的人过来。 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些人都在竹本手中,而竹本正带着夏木树里往这边赶。 “花间人呢?”迹部景吾问竹本,竹本重重叹息一口:“在川岛家消失了。” 本只是随口一问,可得到的却是让人意外的消息。 “你说什么?花间可太消失了?!”迹部景吾反应有些强,花间可太是忍足侑士的人,他也暗中让人保护他,现在,他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花间可太就消失了。 是川岛家的人做的? 不,川岛家的人是被陷害的。 森川春熙……还是她……她装得太像,差点骗了所有人。 迹部景吾和竹本的车都停在路边,两人站在路旁就把自己了解的交换一番,随后迹部景吾把目光落在旁边的夏木树里身上。 “森川和你说过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大爷。”   ☆、第167章 本大爷——秋元婆婆 “森川她有苦衷,迹部君,你要相信她,这些事情都不是她愿意做的。”夏木树里已经坚定地站在了自己朋友这边。 “啊嗯,本大爷听着,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至于相不相信她,本大爷会自己判断。”迹部景吾想到森川春熙欲言又止,含糊不清的言辞,俊眉锁起。 既然不是精神障碍,那难道真有什么…… 很快,迹部景吾就从夏木树里那里了解到了关于死神的一切。说一切有些夸张,但夏木树里说得很详细,这些是她自己重新考虑过后补充的。 “死神有一本本子?在上面写谁的名字谁就会死?”迹部景吾反问,像怕自己听错了。 虽然他大爷不可能做听错这种不华丽的事。 “是。”夏木树里说话依旧简洁,冷如寒蝉。 “死神把本子分给了森川,森川获得了死神能力?”迹部景吾再问,这回,没有等夏木树里回答,他又道:“那她要杀景世不是轻而易举?” “问题就在这,景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用死神能力杀不掉他。” “这才要假借他人之手。”夏木树里说完警惕地看看周围,迹部景吾随即也警惕起来:“有人?” “不,没有。死神一直黏在森川身边,我们说话不能在森川面前。”夏木树里又嘱咐一句,她可不想自己的好友莫名被死神给杀了。 迹部景吾随即眉头松开,“这么说,森川不想杀景世?” “嗯。”夏木树里重重点头。 迹部景吾没有再问夏木树里,他把信息整理起来,最终,还是认为森川有要杀迹部景世的可能性。 只是这个观念,他没有和夏木树里说。 用人之际,犯不着将人逼走。 更何况,这个时候,大家聚在一起会更安全,分散开来,只会让敌人得逞。 “把人带着,跟本大爷走。”迹部景吾招呼上竹本,转身上车。 他问医院要了一瓶医疗酒精和绷带就原路返回,朝忍足侑士下车的地方去。 竹本见迹部景吾急急匆匆,提醒一句:“我知道忍足在哪,他没事。” 急速前行的车猛然停下,迹部景吾看向车后座的竹本,“怎么回事?” “竹本,被我的同事碰到了,我让他们好好照顾忍足了。”竹本没有点名,可迹部景吾自然知道他的同事都是些什么人。 转念间,他就明白,恐怕敌人找来的杀手,都是竹本的同事,而忍足落在他们手中竟然没死,那就只能是忍足侑士身上有什么东西证明了他有存在的必要。 那把枪,那把他还没从忍足侑士那得知来源何处的枪。 是从竹本那获得的。一定是。 “看来,本大爷要好好谢谢你。”恩怨分明,这便是迹部景吾。 从来不对这种事情含糊,他开口道谢显然在竹本意料之外,他受宠若惊,磕磕巴巴只是龇牙傻兮兮一笑。 “要是你能让小猫咪和我出去游玩,我会更高兴。”竹本得寸进尺。 很快,他就被迹部景吾一句话堵回去。 “本大爷为什么要管你高不高兴?啊嗯?” 一排车疾驰而过,在路上摩擦出一阵响声,路边的花花树树都没空打招呼,只能目送。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正上方,热得人汗都沁出来,在身上黏糊糊,很不舒服。 迹部景吾和竹本以及后面一堆人开始寻找板垣默语。 在竹本和他提到忍足侑士的现况后,迹部景吾就毅然决然决定接到板垣默语,再去给忍足侑士送酒精、绷带。 兴许,竹本的同事会先帮忍足侑士把他的伤处理好。 如果是一个小时前,板垣默语的确还在原地乖乖等着迹部景吾,可之后,那老妇人清醒了。 “呕……”老妇人一阵呕吐,看得板垣默语有些不忍,虽不能松开她的禁锢,却仍帮她顺气。 这天太热,老人家年纪大,没吃早饭,又运动量不小,中暑是难免。 可这一阵呕吐过后,老妇人眼里含着泪,抬着那张苍老的脸就对板垣默语哼哼唧唧,好半天竟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 板垣默语看到她这副状态,脑中灵光一闪: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催眠吧? 现在催眠终于破解了? 催眠在医疗学上广泛运用,并不罕见,可一名正儿八经有能力的心理医疗师,可不多见。尤其是像这样能够驱使别人去做一些他们不愿意的事的心理医疗师。 至于,为什么说是他们不愿意,只要看这老妇人泪汪汪的眼睛就能看出。 里面满满的哀愁。 老妇人痛苦不堪,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板垣默语瞧着不对,掐了好几下人中,又抱着老妇人找附近的医院求医。 她也记得最近的医院离这里挺远,凭两条腿,走过去就已经够呛,这会儿带着老妇人,速度就更别提了。 可板垣默语忘了带手机,她去川岛家的时候就没有带手机,从川岛家出来直接到这边更别提手机,匆匆忙忙也就只换了身便捷的衣服而已。 一直和大部队在一起,板垣默语俨然忘了通讯工具的重要性,这会儿发觉已经晚了。 板垣默语有些懊恼,她早就该发现老妇人这种状态是被人催眠,应该带着她一起去医院就医,而不是将她当豺狼虎豹,远离她想要保护的人。 眼睁睁看着生命从自己面前流逝,这种感觉很不好。 板垣默语也从未体验过,心虽难受,却仍然做着自己能做的事。 “哎!您好!请问,能借您电话用一下吗?请帮我叫一下救护车!”跑了一路,板垣默语总算撞见了一人,此人驾着电动车,速度不快,板垣默语很快就将她拦下。 骤然被人拦下,女生吓了一跳,在看到板垣默语手中抱着的老人时,脸上一阵骇然,“秋元婆婆?!” 板垣默语见她认识这老妇人,立刻催促:“快叫救护车。” “啊,我,我知道了。”女生双手颤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时候手指抖动着,连按键都按不对,被吓到的眼睛呆愣无光,“啊咧?怎么,怎么回事……” 声音也是不停地颤抖…… 这恐怕不仅是熟人,还是亲人……   ☆、第168章 本大爷——泪水娃娃 最后,是板垣默语夺过了手机,叫了救护车。 伤及亲友,便关心则乱。 板垣默语很理解这个女生,在一旁安慰着她,淡淡笑着告诉她,她的秋元婆婆不会有事,一定会好起来。 板垣默语看过药理的书,只能知道一些理论方面的知识,她已经让秋元婆婆平躺下来,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眼瞳,又在她耳边呼唤她。 一遍又一遍,就是希望秋元婆婆不要失去意识。 “秋元婆婆真的不会有事吗?万一……万一,怎么办?”女生依旧着急,抓着板垣默语的双手,急躁地一遍又一遍问。 看到女生这般真切的情感流露,板垣默语有点感动。 可现在事情都不明了,虽然她也偏心地认为秋元婆婆不是自愿的,但若是这样,又是什么人去害秋元婆婆。 向来事情讲个因果,秋元婆婆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 板垣默语疲惫地摇摇头,这套理论,早在迹部景世遇险时就被她从心底否认了。 有些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存心找事。 板垣默语跑了一阵,出了一身汗,现在浑身散发着一股怪味,洗发水的香味也混杂在内,说臭也不是,说香,那也绝对不是。 刚才心急,现在静下来,倒是闻到了这味道。 “放心,秋元婆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板垣默语又检查了一下秋元婆婆的生命体征,在看到秋元婆婆自主呼吸恢复频率后,才对着女生笑笑。 “你为什么要一直笑?秋元婆婆都这样了,你还笑!”女生已经满脸泪水,和板垣默语那一脸的笑呈鲜明对比。 板垣默语被她的话问住,嘴角的笑僵了一秒,又恢复。 “像你这样一直哭,秋元婆婆就会好起来吗?”平时,板垣默语并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类型,可现在,她不知道是跟在迹部景吾身边久了,还是自己那副暴脾气又浮上来了,声音很硬。 女生抽抽噎噎,显然是被板垣默语的反问给弄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板垣默语暗叹一口气,轻声细语宽慰:“既然哭没有用,那么笑也一样没有用,这只是两个表情,不用在意那么多。” “可,可是,我难过,我控制不住。”女生跪坐在地上,差点就要伏到秋元婆婆身上去了,板垣默语坐过去,拉住她。 她可不能伏在秋元婆婆身上,秋元婆婆本就呼吸不畅,再伏上去,原本有救的人都要被压没气。 “没有让你控制住,想哭就哭。”板垣默语摸摸女生的头发,继续宽慰。 有的时候,能够哭出来的人,比闷在心里,把痛苦收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要更好恢复。 哭是一种宣泄,也是一种倾诉。 不用排斥哭泣,只是不日日哭,夜夜哭就好了。 都说小孩子爱哭,但小孩子同样恢复得最快,天大的事在他们眼里也就是哭一哭就好了。 “你是秋元婆婆的孙女?”板垣默语一边宽慰一边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的声音很沉静,如同古寺里的钟磬,能够让人心安。 “嗯,不,不是。”女生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手往口袋里掏,好半天也没找到她想找的东西。 板垣默语递上纸巾。 板垣默语虽然没有洁癖,可纸巾这种必备品,她总是会放一些在身上。 可汗水留下,她却忘了用纸巾擦了一擦自己额上的汗。 “谢,谢。”女生刚擤完鼻涕,又泪如泉涌,还顾着说话:“秋元婆婆是我婆婆。” 呃……这话和她是秋元婆婆的孙女有什么区别吗? 板垣默语一阵疑惑,这个女生是不是哭糊涂了,还是说错了? 见女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板垣默语没有立刻追问,又递给她一张纸巾,见她哭哭停停,又哭,反复多次。 板垣默语不由如同男人一样感叹: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一点没错。 “呜哇——呜哇——”救护车开来时,板垣默语先将女生从地上扶起,女生跪坐了一会儿就腿麻了,把所有的力气都交给她,好半天都无法行动。 板垣默语和医生交代着,医生很快就在原地给秋元婆婆做急救。 一连串的检查过后,医生才用担架将秋元婆婆送上车,此时,秋元婆婆已经挂上了盐水。 板垣默语见女生还是无法行动,双腿如同棉花一样毫无力气,道了一句:“失礼了。”就打横将女生抱起,和她一同上了救护车。 女生呆愣愣地看着板垣默语,见板垣默语脸上竟没一丝吃力,反而笑颜依旧,更加吃惊:“你是大力士吗?” “女子举重组的?” 板垣默语无奈道:“我这体型能进举重组吗?” 玩笑没有开多久,女生又看到秋元婆婆紧闭的眼睛,痛苦的面容,再次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板垣默语戳了戳护士,“有没有带纸巾?”顺带指了指哭得伤心的女生。 她那一包纸巾本就在秋元婆婆呕吐的时候用了半包,剩下的半包也就五张,哪里够女生这么哭。 护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那纸张有些硬,看起来就不像是往人脸上擦的,倒像是擦桌子用的。 但有总比没有好,板垣默语道谢后收下,一张一张往女生手里递。 “秋元婆婆是你婆婆但你不是她孙女是什么意思?”板垣默语看女生心情总算恢复一些,眼睛红的像小兔子,鼻头也粉亮,嘴唇上还挂着泪珠。 “我是秋元婆婆的媳妇。”她这次说话总算没有磕巴,看来情绪是真的稳定些了。 “那,秋元婆婆的儿子,你丈夫,现在在哪儿?”板垣默语没有记错的话,森川春熙让他们调查附近的失踪案件,如果这个秋元婆婆真的是当事人,那么……很可能,她儿子也遭了不测。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都是和秋元婆婆住一起的。我这几天因为果园里的果子成熟的太多,在加班,就住在园子里了。” “对了,你是在哪里遇见秋元婆婆的?她怎么会晕倒?”   ☆、第169章 本大爷——九口之家 “我只是偶然遇到秋元婆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晕倒了。”板垣默语隐瞒了事实,他们的事情太复杂,不适合让这个女生知道。 “你能通知一下你丈夫吗?”板垣默语试探地问她,她立刻点点头,拿起手机。 这次,她的手不抖了。 情绪恢复得很快,是个坚强的女生。 板垣默语给予肯定,可一分钟过后,都没有人接听,电话也被自动挂断。 女生皱了皱眉,又打过去,一连打了三个,都没有人接,女生才恍然大悟地追问板垣默语:“是不是秋元君也出事了?秋元君呢?为什么不把秋元君一起救了?”半晌后,她又眼睛一亮:“你一个人救不了两个是不是?秋元君是不是还在那边,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板垣默语没想到这个女生这么敏感,只是秋元婆婆……秋元君……是婆婆冠上了丈夫的姓氏吗? “抱歉,我没有隐瞒你。可能秋元君发现婆婆不在,出来找了,所以没带电话。” “你看我,也是急匆匆,就没带电话。”板垣默语现身说法,可这套对女生并没有什么作用。 女生沉思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再次无法接通后,她一连串又拨打了六个电话。 “出事了。出事了。”女生喃喃自语,几近崩溃地抬起脸看着板垣默语,似乎想要征求她的安慰,或者想要她否定自己的猜测,“大家都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你告诉我吧,我不哭了,我不哭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女生以为板垣默语怕她哭个不停才不告诉她,可板垣默语是真的不知道,她都想要从这个女生这里了解情况。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按照你刚才的情况来看,十有*是出事了。”板垣默语就事论事,暖金色的发黏糊糊地耷拉着,很不舒服,头皮也因为汗水有些痒。 “警方没有联系你吗?”板垣默语再问,按照森川春熙所说的,警察应该是怀疑她做的案,所以才要他们帮她洗除罪名。 板垣默语记得,水岛的传闻从很早之前就有了,不断有人员失踪,鬼岛。 那,住在那里的人,不都应该有觉悟吗? 这个女生,好像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没有,没有。警察先生没有找我。啊!是不是说明他们没事?”女生很快就认为板垣默语是在安慰她,还是想着法子,让她察觉不出她在安慰她。 板垣默语沉默了,她挂着的浅笑似乎要掩去,她该不该让女生的幻想破灭? 可若是她的家人真的没事…… 板垣默语想了想,还是选择继续沉默。 “介意说一下你们家的情况吗?”许久后,板垣默语才打破宁静。 药水味让板垣默语很不舒服,这会让她想起迹部景世受伤的那段时间。 “不介意,你是好人。”女生摇摇头,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分外透亮,板垣默语对上那双眸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女生如果知道她之前是怎么对秋元婆婆的,估计会恨死她。 “我们家一共有九口人,秋元婆婆,秋元君,我,和秋元君的六个兄弟姐妹。”女生似乎准备缓缓道来,可她才说了一句,就又泪眼汪汪:“呜……秋元君……和他的兄弟姐妹都是秋元婆婆领养的孩子。秋元婆婆对我们都很好……很好……” 板垣默语听到这里就更加疑惑,这样善良的人,为什么会遭遇不测。 “我是嫁到秋元君家去的,我和秋元君在一个雨夜相遇……我当时……” “秋元君和他的兄弟姐妹相处的怎么样?”板垣默语立刻打断女生的长篇大论,她似乎想要将她的爱情史全部讲出来,而板垣默语根本没有兴趣听。 “好啊,很好,大家都很好。”女生声音加重,想要板垣默语认同她。 可板垣默语压根没自己接触过,光从这个女生的判断来看,她似乎认为很多人都是好人。 那么……就只能细问了。 “秋元君的兄弟姐妹都是哪些?” “秋元大哥、秋元二哥和秋元四弟、秋元五妹、秋元六妹和秋元小弟。”女生掰着手指,一个个点过来,数完后抬头看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继续引导:“这些人平时对秋元君是怎样的?每人举一个例子。” “每个人啊?”女生有些为难,似乎脑容量不够用。 “秋元大哥上工的时候会接送我们,平时也会从果园里带果子给秋元君……其实,是带给我们大家的,不过,秋元君也有吃。” 听女生的描述,板垣默语也觉得这样分开举例是有点难说。这么多人住在一个家里,如果又真如女生所说,都是好人,那么一家人都是共享东西,不会藏着掖着。 女生又苦思一会儿,终于又开口:“我们家后面有口井,平时秋元二哥会帮秋元君多挑几份水。只是,这挑来的水,其实都是大家一起用的。也不是专门给秋元君挑的,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可板垣默语却已经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她。 “你们家后面的井,具体是什么样的,你能描述出来吗?” “啊,这个我能说出来!那口井附近都是树,特别烦,树枝才绞过没多久又长满了。” 果然……这口井,就是景吾看到的那口井。 那么,秋元他们就是她想要拜访的那几户人家中的一户。 不……不对,这么多人,房子又全是单间结构。 九口人……小两口如果算一间,秋元婆婆一间,剩余的兄弟姐妹六个分。 会不会失踪的全部是秋元家的人?! 板垣默语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唯一幸存的这位女生,是因为她没有改姓,不姓秋元,还是她凑巧在加班,躲过了这一劫? “待会儿登记的时候,不要说你们姓秋元。”板垣默语凑上前去,悄声道。   ☆、第170章 本大爷——气急败坏 “咕噜噜……” 板垣默语肚子直叫,平时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令人迥然的状态。作为标准的淑女,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淑女,为了让自己的肚子不发出羞人的声音,通常间食吃得勤快。 有片刻恍惚,板垣默语想起曾经祥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静得半点波澜都没有的日子,竟恍如隔世。 她小时候好像很想做一名侠女,闯荡江湖,拔刀相助。可现在,她似乎只想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抱歉,让你一直陪着我,都没有请你吃点东西。”女生悲情的面容让板垣默语有点尴尬,在这种时候肚子叫,在女生悲伤地等待自己婆婆从手术室平安出来的时候肚子叫,真的很纠结。 板垣默语坦率地摆摆手,“没事。我出去一会儿。” 刚要起身,女生再次拽住板垣默语的手臂,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她:“别走,陪陪我。好不好?” 望天,望墙。 板垣默语就是不想再看女生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对于没有过错的人,她向来心软得很。 女生已经用这招留住了她不下十次!不然她也不会饿得肚子打雷般响!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一个人呆着好怕……我会怕……”女生没有底气地低喃,如果她的耳朵是像兔子一样长在头顶的,恐怕现在耳朵都要耷拉下来。 板垣默语在心里叹口气,有些懊悔没有从忍足侑士那里把饼干拿过来,毕竟……她根本没想过等待忍足侑士就医的那么一点点时间内,还会发生变故。 可见,野外生存的话,一定要带够干粮。 扯远了,现在的板垣默语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样子,头发乱糟糟,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为了行动便捷穿的衣服也皱巴巴,有的地方还沾到过秋元婆婆的呕吐物,虽然被她用纸巾擦过,可…… 她现在不仅没有大小姐的样子,反倒像个难民。 板垣默语灿灿地笑着,伸手揉揉自己的脸颊,不知道饿久了,脸颊会不会瘪进去。 “不用担心。”板垣默语再次抚摸上女生的头,让她平静下来。 让女生出现这种焦灼不安,甚至恐惧的心情都要归功于她。 她自认为很委婉地询问了一连串关于秋元家的事,并且嘱咐女生不要把秋元这个姓氏暴露出来,就导致了女生认为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是有人要将秋元家赶尽杀绝。 女生想到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丈夫都可能已经死于非命,就一阵阵地害怕,害怕到完全不敢离开板垣默语。 明明,板垣默语这个半途冒出来的人也很可疑! 板垣默语自认为自己没有做什么让女生可以彻底信任她的事,可女生就是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板垣默语也是第一次觉得“自以为”这个词,是那么的可恶。 “我不走,你把电话给我。让我打个电话好吗?”可能是之前太饿,她都忘了要打电话给迹部景吾报平安。 如果迹部景吾回头见她消失了,定要担心。 “嗯,好,你就在这里打可以吗?”女生是片刻都不愿独自呆着。板垣默语一想,自己也只是报个平安,不会在电话里讲太多东西,便点头应下。 其实,她大可以一走了之,凭女生的力气还拦不住她。奈何,女生柔情似水,她这个曾经的淘气小子都被暖化了。 电话打过去时,迹部景吾正气急败坏地带领着大家寻找板垣默语,一路上找板垣默语的足迹,且愈发心浮气躁。 接起电话时,也语气不佳:“啊嗯?” “景吾,我在平川医院。”板垣默语没有废话,直接把地点爆出,而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这些缘由,她都没有交代。 若是平时,板垣默语这般做便是最好的,可她不知道,迹部景吾找她找得快要疯掉了! “板垣默语!你给本大爷等着!” 撂下听起来恶狠狠的话,迹部景吾就挂断电话,招呼着人往平川医院过去。 “嘟——嘟——嘟——”板垣默语意外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挂断声,有些呆呆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回到待机画面。 手机桌面是一张合照,照片上的女生正是这个用可怜巴巴眼神盯着她的女生,想必她旁边那位男生就是她丈夫了吧。 景吾的语气为什么那么…… 板垣默语不明,心里刺刺的,莫名的委屈。 心情越差,她越是把笑挂得高高。 “是你男朋友吗?”女生带着好奇,问出口就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唇:“啊,抱歉,我不该问的。” 兴许是那句“男朋友”让她心情莫名好起来,板垣默语的笑柔和起来,轻轻点点头。 “哇!那你一定被管得很厉害吧?听起来好凶的样子。” 板垣默语笑得更开,“没有,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迹部景吾,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他不会将温柔表现在外面,永远都是在你偶然回忆起的时候,才能发觉那些让人会心一笑的部分。 板垣默语猜的不错,迹部景吾恶狠狠挂掉电话之后,还特意在医院附近买了吃的,亲自提着。 只是他的面色很差,深深皱起的眉头看起来就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让一些被他的外貌吸引,想要搭讪的女孩子望而止步。 脚步声传入板垣默语耳中时,鬼使神差的,板垣默语发现,自己竟然一下就听出这是迹部景吾的脚步声。 带着笑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臭脸,硬往她手中塞的东西,甚至把一边的女生吓了一跳,“不会是蟑螂、死老鼠吧?” 轻轻一笑:“那种不华丽的东西,某位大爷可是连碰都不会碰的。” 打开袋子,米粥的香味就腾了起来,扑了板垣默语一鼻子,馋虫也冒出来。 刚要就着碗喝那稠稠的粥汤,就被女生唤住:“能不能分给我一点?我也……”女生咽了咽口水。   ☆、第171章 本大爷——退缩逃避 板垣默语还没表态,迹部景吾就上前一步,“板垣默语,你敢给别人!” “哟,表妹你就别作死了。迹部可是亲手给你买,亲手给你提的,你要是分给别人,他那颗大爷心怕是要碎成玻璃渣。”竹本从后面探出头来,笑嘻嘻地龇牙。 板垣默语看到自家表哥的面孔,有些诧异。这送忍足君去医院怎么反倒和表哥会合了? 不过,就凭某位大爷是亲自给她买的粥这点,她也不能把粥分给女生了。 “你想喝的话,我让表哥再帮你买一碗。”板垣默语淡笑着,神情比之前要愉快得多。 而女生看到板垣默语这反应,只是偷偷笑,“你们感情真好。秋元君……”话到嘴边,笑意就掩去,转为了担忧与恐惧:“等秋元婆婆出来,你陪我去找秋元君好不好?” 板垣默语饿极,又因为这粥是自己喜欢的人给她带的,喝起来更加畅快,更加香。 没一会儿,一碗就下肚。 唇边有一圈白色的粥印,她坦然朝迹部景吾伸出手:“有纸巾吗?” “你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连纸巾都不记得带了?”迹部景吾递出一包还没开过的纸巾,动作自然,倒是让一边的竹本惊讶了,“表妹,你真厉害。迹部都快成你仆人了。” “表哥,你还不去给这个可爱的女生买一碗?”板垣默语是故意遣走竹本,她想要和迹部景吾多相处会儿,像普通情侣一样相处会儿。 “不,不用了。呜呜呜,我怕秋元婆婆……我现在吃东西会不会让天神觉得我不诚心祈祷?”女生珍珠般的泪又落下来,迹部景吾和竹本都有些哑然,可板垣默语却已经习惯了,拍拍女生的背:“不会,天神和秋元婆婆玩一段时间,就会把秋元婆婆放回来了。” 板垣默语不知道其他女生是不是也总会说一些不着调的话,需要这种看似很荒谬的安慰,但她知道,这套办法对这个女生是很有用的。 宛如情场高手的板垣默语让竹本吹了个口哨,在自家表妹发飙前,脚底抹油,去买粥。 板垣默语站起身,走到迹部景吾身边。她知道,迹部景吾在等她开口,等她把一切告诉他。 “再等一会儿,等竹本回来。我让他陪着这个女生。” 迹部景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静静站在一边,如同沉静下来的野兽。 只是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发怒。 板垣默语不怕,可女生看着却有些瑟瑟发抖:“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啊嗯?你说本大爷是你男朋友?”迹部景吾终于开口,问起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被这话问住,心口钝痛,半晌张不开嘴。 难道……不是吗? 她很想问这句话,但是细细想来,似乎他们之前并没有明确的确定关系,好像,她只是被迹部景吾邀来扮演迹部景世母亲的,只是后来,迹部景吾偷偷用她的发与迹部景世做了亲子鉴定,才确定他们日后是夫妻关系。 也似乎在那之后,她就认准迹部景吾对她用了心。 最起码,种种温柔,都让她觉得迹部景吾是有点喜欢她的…… 可现在,被这般问,她有些茫然,有些不确定。 “啊,这个女生是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个老妇人的媳妇。”板垣默语碎碎地准备提前把事情交代出来,可迹部景吾却握住了她的肩膀,“本大爷现在不想听这些。” “那你看到的那个水井,是秋元家人在用……”板垣默语识相地转换话题,可她避开的那个话题才是迹部景吾想要听的,偏偏,板垣默语不准备说。 “不要考验本大爷的耐性。你知道本大爷在问什么。”迹部景吾的手收紧,似乎怒气是突如其来的。 板垣默语更加诧异,这和她印象中的迹部景吾不同。 虽然之前迹部景吾有不成熟的地方,可那个时候,她也一样不成熟。现在,他们应该都清楚,最重要的事是看透森川春熙,是保护迹部景世。 这种关键时候,他们作为伙伴,怎么可以闹别扭呢? “你不是喜欢本大爷吗?都是骗本大爷的吗?”迹部景吾追问出声,似乎真的不理智,可迹部景吾此刻是冷静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呃,迹部君……”板垣默语下意识就疏远,可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迹部景吾打断:“迹部君?是吗?” 多说多错,板垣默语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迹部景吾了。 只是笑着,笑着,“景吾,别生气了,我们先把手里的事情解决掉好吗?” 低垂着的眼眸,低垂着的脑袋,刻意放低的语气。 “是谁想要一拳打掉本大爷的华丽?啊嗯?那个时候的勇气都去哪儿了?”迹部景吾突兀地提起往事,让板垣默语的脑袋更加往下低。 心里的滋味又酸又甜,甜的是迹部景吾竟然还记得儿时的事情,酸的是,那种窘迫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记着! “别告诉本大爷,这么多年下来,你真的变了。淑女?大家闺秀?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本大爷。”一如既往的强势,一如既往的让人喘不过气。 板垣默语开始走神,一句句话似乎从耳边飘过,进不去她的脑袋。 “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有一身功夫就能独闯天下?” “景吾,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忍足君呢?”事到如今,板垣默语仍旧想着转移话题,可她转移话题的手段并不高明,别说迹部景吾这样敏锐的人,就算换成别人,也能轻而易举看穿她的意图。 迹部景吾气结,这个女人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和他说一声,她是他的女朋友,或者说,她是他孩子的母亲,又能怎么样? 竟然怕他会反驳?竟然怕他会否认? 他像是会做那种不华丽事情的人吗? 他究竟有多不被人信任?他会让自己不在意的人当自己孩子的母亲吗? 用脚趾想想都知道,哪怕是演戏,他都不会选择一个他讨厌的女人来当孩子的母亲!   ☆、第172章 本大爷——是真是假 板垣默语有一颗很平和的心,板垣默语有一颗很洒脱的心,板垣默语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这是大家眼中的板垣默语。 可在迹部景吾的眼里,板垣默语有一颗害怕受伤的心。 “啊,表哥,你回来了?”打破这诡异气氛的,是板垣默语的再次转移话题。 可竹本在感受到这如同修罗场的氛围后,觉得自己应该晚点过来,或者在远处招呼那个可爱的女生去他那边。 “啊哈哈,迹部你们慢慢聊。”竹本笑容明快地对着女生眨眨眼,又用手中提着的粥诱惑。 女生见板垣默语似乎不会偷偷离开,便放了心,跟着竹本离开。 心里还有些后怕,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是因为她而起?她是不是不该问那种问题…… 板垣默语见竹本和女生离开,故作镇静,往长椅上坐下。 迹部景吾倒是没有硬让板垣默语站着回答他的问题,顺着板垣默语坐在她身边,修长的双腿交叠,一副不听到回答不罢休的架势。 板垣默语心里打鼓,她不知道迹部景吾是用自己那双眼睛看穿了她的什么心思。 她并不喜欢剖析自己的内心,通常遇到令自己痛苦或者难过的事情,她都会暗示自己,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甚至不再去考虑让她心烦意乱的事。 她已经如此很多年了,现在让她把心亮出来?让她去思考关于感情的事? 迹部景吾……是不是太自我了…… “我想,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板垣默语带着浅笑,一如从前,好像这世间的种种纷扰都无法打搅她,她是隔离在三界之外的,没有痛苦没有烦恼。 “还有,我现在身上的味道应该很难闻。你最好不要离我太近。”板垣默语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醒迹部景吾。 而她的这句话彻底将迹部景吾惹怒。 “正是非常时期,本大爷才不想和你之间产生隔阂!” “嗯?我和景吾之间有隔阂吗?为什么我不知道?”板垣默语继续打太极,漫不经心,那样子十足十和忍足侑士像,只不过,忍足侑士很懂得和迹部景吾如何相处,但板垣默语却不会。 “离开时为什么不留下记号?”看板垣默语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有钻牛角尖,换了种方式问。 “当时没有那么多时间,秋元婆婆的状态很差。”板垣默语老老实实回答,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焦躁。 静得如一潭泉水。 “本大爷问你,中途可有碰到什么人?”迹部景吾再问。 板垣默语虽然对于感情的事剪不断理还乱,但她对于其它事的敏锐度丝毫不比迹部景吾弱。 “怎么回事?景吾你明说。”中途……她除了碰到那个女生,就没有再遇到别人了。 “还记不记得本大爷给你的gps定位通讯器?” “啊,那个在……”板垣默语往口袋里掏去,掏到一半,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记忆好像被激活了,在迹部景吾提到“gps”这个词时,被激活的。 这之前,她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东西。 而她……明明不该忘记的,当时迹部景吾虽没千叮万嘱,却也是极度认真,她……不可能忘记的…… 不妙的念头从脑海中浮出,而口袋里的空空如也印证了她的坏预感。 “在本大爷这里。”迹部景吾摊开手心,手掌中赫然是一枚纽扣型高科技产物。 只是,那东西上还有被石子摩擦过的痕迹。 “景吾,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板垣默语觉得脑袋有些疼,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生理问题。 “为什么要跟那个女生在一起?”迹部景吾却忽然转换了话题,似乎从事件又换回了情感方面,可板垣默语这次却没有犯傻。 她终于发现了迹部景吾这么气急败坏是为什么。 “那个女生是秋元婆婆的媳妇,我看秋元婆婆身体不行了,在路上碰见的她。”板垣默语呆呆地重复这句话,眼睛干涩,手指不断地掐着手心。 “听本大爷说,你现在需要释放自己的情绪。哪怕是想要骂本大爷,本大爷也给你这个特权。”迹部景吾的话每一句板垣默语都听得懂,可组合在一起,她就傻了。 她不明白迹部景吾究竟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之前他们的相处模式不是很和谐吗? “什么心理治疗,什么温柔对待!本大爷告诉你!你被人催眠了!”兴许是板垣默语那呆愣的模样让迹部景吾怒不可揭。 因为……迹部景吾看不得那个精明通透的女人变成愚钝木讷的样子! “这不可能,我还记得自己是谁,我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还有,我的记忆也没有中断。”板垣默语急匆匆反驳,她记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她不可能被人催眠。 “你认为,你的记忆都是准确的吗?你别忘了,心理医疗师能够捏造假记忆,硬塞进你脑袋。”迹部景吾握住了板垣默语的手,将她的手指掰开,防止她伤到自己。 听得迹部景吾一番话,板垣默语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掉了,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哪怕习惯性地平复,哪怕习惯性地笑,可那种压抑的情绪让她的泪如之前那个女生一样滚出来。 “假的?”板垣默语轻轻问出声。 “你也是假的吗?” “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吗?” “景世也是假的? “啊——” 板垣默语叫到一半就被迹部景吾吻住了唇,理智也突然被她捡起来。 假的还是真的,她需要自己判断。 她什么时候把一切都推给别人,让别人帮她判断了? 自己的世界,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用自己的心去评判,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景吾,你把我当小孩子哄,我可是会生气的。”板垣默语依旧平静,可她没有再逃避,说话的语气也如同以前,变得有气势了。   ☆、第173章 本大爷——雾散云消 “首先,我的确不该是那么温顺的性子。” “其次,我相信自己的武力,但在你说过空有武力,没有大脑是不行的之后,我就没有再认为武力至上。” “最后,如果真的有一段记忆被替换,那么我还是想要在与那个女生的接触中自己醒悟。” 板垣默语一连串说了三个要点,架势十足,可迹部景吾还是皱眉。 “别说我不依靠人,你说过会让我学会依靠你,但就凭你现在的表现来看,我还真没办法依靠你。”直白的话语从板垣默语口中说出,失去了之前的委婉。 这次,迹部景吾没有再皱眉,满意地看着板垣默语:“啊嗯,本大爷知道。本大爷能力不足,才会让你和景世遇到危险,连忍足也……” “忍足君的伤怎么样了?”这次板垣默语问起忍足侑士,迹部景吾并没有异议。 “忍足碰到了竹本的人,现在应该没有危险。” “表哥的人……表哥的人……那忍足君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板垣默语并不觉得竹本表哥的人就安全,毕竟,竹本表哥本身就挺不让人放心的。 “花间失踪了。”迹部景吾把那边的事情一一说出,连同夏木树里告诉他的事,以及,他自己的判断。 对此,板垣默语也道:“我也认为森川春熙有杀景世的可能性。尤其,这次失踪的人口都是森川屋子边上的那些,森川要是动手,会很便捷。” “主要,想不通她为什么明明能够杀景世,却总是像算计好的一样,有惊无险。” 而这点,在想到森川春熙那颇为玩闹的性格后,似乎也能说得通。 没有玩过瘾,所以留着不杀。 “夏木先随她去,按照她说,森川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话。她也能够与我们接触,还能及时反馈森川那边的情况。我们没有损失。”板垣默语分析道。 “等忍足回来,本大爷要再去一次水岛,森川那间屋子,本大爷说过很不寻常。”迹部景吾好似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之前对于板垣默语的担心在看到板垣默语恢复如常后,也消散了。 “那我把事情告诉你,你去调查,我带着景世在家里吧。”这次板垣默语没有自告奋勇,提出自己独自上阵。 退居宅院似乎是板垣默语不会做的事,可这次,她像是想通了什么。 “我的能力,保护景世,你能放心吧?你的能力,去调查事情,我也放心。”板垣默语再一次直白地倾吐出自己的心声,暖金色的发没有之前那么耀眼,状态很糟糕。 迹部景吾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发,上面有明显被人拽过的痕迹,但是板垣默语自己却没有察觉。 断掉的发就散在板垣默语原先等他的地方。 “啊嗯,景世交给你,本大爷放心。不过,你的催眠,要先解决。”迹部景吾怕对方下了让板垣默语亲手杀掉迹部景世的催眠。 他不是怀疑板垣默语,而是担心那不可知的未来。 “对了,景世呢?”板垣默语这才想起来,她好像没有看到某个可爱的孩子。 “本大爷让小野看着他,不会有事。”车就在医院外,为了防止各种变故,迹部景吾专门让小野守着迹部景世呆在车上。 “小野也厉害了啊。”板垣默语像是回想起了往事,露出一抹坏笑。 “怎么?你和他很熟?”虽然小野是板垣家的护卫,但一个护卫,应该和主人关系这么密切吗? “他可是我的师弟,小时候经常被我海扁。那时候不知道留手,最喜欢往人脸上揍。”板垣默语怀念地笑着,金色的眸子波光滟潋,如同被风吹动的湖面。 “啊嗯?你不是练剑道的吗?”迹部景吾随着板垣默语的表情,似乎也能想到她那调皮又霸道的模样。 板垣默语爽朗地笑起来,整个人都像在放光:“哈哈哈,就是用剑揍人。那个时候才刚开始学剑道,把剑当板砖一样拍人。” 迹部景吾似乎想到那小小的身影胡乱挥着剑的模样,手指拂过泪痣,唇上划出一抹笑。 “啊,不过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剑道已经练得不错了。”迹部景吾那骄傲的小身影也浮现在板垣默语面前,她当时真的被迹部景吾给惊到了,也被他骂哭了。 好像,今天又是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逗哭了。 “景吾,我以后可能会有点唠叨,有点不讲理。”板垣默语试探着开口,眼眸倒是很平静,心里的期待却被迹部景吾给看穿了。 此时不给予肯定,何时给予? “本大爷不会嫌弃你。” 满意地看着提出要求的板垣默语,迹部景吾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老了十几岁,也许景世的胆怯,景世的种种不敢,都是遗传的板垣默语。 “那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我要和你说秋元家的糟心事,你不准说这是我被人洗脑硬塞的错误记忆!”板垣默语唇角翘翘,眉眼弯弯,好心情不言而喻。 “啊嗯。你说。”从某种方面来说,迹部景吾真的是个很贴心的人。 “秋元家的人究竟是不是一共有九口,我目前都是听那个女生说的,没有认证。但是,他们用过后面那口井,就是你提到的那口,那么那口井应该不会出问题。那个老妇人,也就是秋元婆婆,她会领养孤儿,领养的孤儿都随她姓。他们有一片果园,靠卖果子过活。” “我们需要调查果园的主人究竟是不是姓秋元,究竟是不是住在北街30号那边。”板垣默语越说思路越清晰,之前心中郁结的闷气也消散了,僵硬的身体也松散下来。 她轻轻靠在迹部景吾的手臂上,“景吾,粥很好喝,谢谢。” “你不知道,我差点就要饿晕了。还好有你这救命的粥,救命恩人,谢谢你。”谢意是真挚的,话语是调侃的。 迹部景吾忍不住别扭道:“还真变得啰嗦了。”   ☆、第174章 本大爷——做事果断 没过多久,竹本和那个女生就回来了。 这自然是竹本学会了看气氛,偷偷在墙角观察许久,发现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的气氛柔和后,才带着那个女生回来。 毕竟,手术室里的人可是那个女生的婆婆。 怎么着,也不应该阻止女生在手术室外守着。 板垣默语对着女生和善地笑笑,女生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又偷偷望迹部景吾一眼,见迹部景吾的表情也很自然才放下心。 她上前想要拉住板垣默语的手臂,和她说悄悄话。 可板垣默语这一次避开了。不知道是不是迹部景吾和她提的催眠术的话题让她突然对女生有了芥蒂。 “他连女生的醋都吃啊?”女生倒是没在意,声音不高,可是以迹部景吾的听力,还是清楚地听见了女生的话。 额角凸出一个十字。他不和不华丽的人计较! 板垣默语没有解释,反而顺着道:“独占欲强烈,我倒是挺喜欢的。” 这是实话,在感情中,每个人都想要独占对方,可有些人的表达含蓄,有些人就很直白,就像迹部景吾。 “秋元君也是,连我去工作他都要吃醋。”女生有了共鸣。可这句话却让板垣默语记在了心里。 她记得没错的话,女生是在秋元家的果园里工作。那么她所接触的人就是秋元君的兄弟姐妹。 她之前问过女生,秋元君和家里人有没有什么矛盾,她的回答是毫无矛盾,但现在,就吃醋这点来看,也许有些矛盾是女生不知道,也不能理解的。 “真的?他在你面前发作过?”板垣默语深入去问,女生却只是当她八卦,也乐意分享那些趣事。 一连串说下来,虽然事件说得乱七八糟,条理不清,可板垣默语却听懂了。 秋元大哥是果园的所有者,果园是秋元大哥提出干的,秋元家的人都出力了,可秋元大哥就像是公司总裁一样,所以,果子结得好时,秋元大哥总会提出让女生去加班。 一来二去,秋元君就不乐意了。 怀疑是有,可秋元大哥的人品和女生的人品都让秋元君无法去质问他们,那会破坏他们一家人的和气。 偶尔有些时候,秋元君会表现得不开心,可这点不开心,在女生眼里简直就是情人间的甜蜜趣事。 至于这趣事在秋元君的眼里是不是也同样有趣,恐怕就要打个问号了。 迹部景吾在一边,没有刻意避开,也没有侧耳去听,话还是纷纷落进了他的耳内。 看下来,他这会儿也觉得板垣默语身上的催眠不是这个女生下的了。 “叮——” 手术室的灯暗了,门被打开,推出来的秋元婆婆挂着水,面色怎么样板垣默语没有看到,因为女生已经冲上去,守在秋元婆婆旁边,让板垣默语无法看到秋元婆婆的面容。 “病人的手术很成功,但还需要静养。” “手续你们快点补办一下。” 由于病人的病情严峻,当时只是签了手术书,板垣默语让女生签自己的名字,不要冠上秋元这个姓氏,这会儿要重新办理手续,倒是个麻烦事。 本来有忍足侑士在,这些麻烦事会变得再简单不过,可惜忍足侑士还不知道在哪个荒山野岭。 “表哥,你能联络到忍足君吗?” “表妹终于想起表哥了?刚刚还和迹部缠缠绵绵的,表哥可是吃醋了。”竹本依旧吊儿郎当,调侃着板垣默语。 得到的是板垣默语的爆炒栗子。他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立刻投降:“我打,我打,表妹别发飙,小心迹部不要你这只母老虎。” “表哥,我再怎么也能算得上是狮子。”板垣默语纠正道,最起码,母狮子比母老虎要好听得多。 “表妹你就别挖苦我了啊,表哥给迹部家做苦工这么久,都没领到工资,工资都在忍足手上,真是要哭死我了。”竹本是存了心思的,故意把自己的事透露给板垣默语,就想让板垣默语找忍足或者迹部给他讨点福利。 然而,板垣默语向来不站在他这边,更别提现在他这副惨象,兴许正好随了板垣默语的意。 “喂?庄司吧?你们在哪儿?我们见个面吧。”竹本提出要求,对方大大咧咧地答应下来。 地点,板垣默语记下,在西郊的苹果园。 他们现在还在水岛上,而西郊离北街有一段距离,联系女生所说的,很可能这个苹果园就是秋元家的。 “看在表哥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会和忍足君提一提你的工资。”板垣默语看起来很认真,可竹本盯着那笑,总觉得后背发凉。 “那个……我突然觉得不用了,表妹还是早点去度假,早点给我带大五棱就好了。” “不,我觉得和忍足君提你的工资更重要。不能让你做白工不是?不过,我想,会有很多人乐意在迹部家做白工。”板垣默语带着威胁意味,更多的,还是调侃。 表兄妹俩互相调侃没有多久,迹部景吾就走过来,大手按在板垣默语头上:“这边的事交给竹本,你跟本大爷回去。” “可是,手续……”板垣默语还没说完,竹本就蹦出来:“表妹,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不让别人发现那是秋元家的人。” “不,我觉得,我们需要用秋元这个名头,把捣鬼的人引出来。”板垣默语摇摇头,将迹部景吾的手从她脑袋上摇下来。 “表妹……从前你可没这么心狠手辣。”竹本苦笑着,他不过是不想把事情弄那么复杂,虽然这也许是找到捣鬼的人的最便利的方法。 但!在他接手这件事的时候,能不能别用这方法?他可是个懒人啊懒人。 板垣默语笑眯眯看着竹本:“看来是我平时对表哥太好了,表哥才会这么不了解我。” 她一个眼色丢给迹部景吾,迹部景吾很乐意配合她:“啊嗯,本大爷都知道默语做事果断。”   ☆、第175章 本大爷——西郊果园 依赖是一种习惯,可习惯的形成,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般需要二十一天。像女生这样秒秒钟,一天都不到就习惯了依赖她,真的让板垣默语很费解。 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女生另有企图。 比如,现在。 “拜托你帮我找到秋元君吧,拜托你了……好不好?”女生央求的模样在迹部景吾没有过来之前还很有效果,可在迹部景吾这个闪耀着光辉的人走进板垣默语眼中后,女生那可怜样倒是激不起板垣默语的同情了。 没错,是同情。 同情心泛滥,母爱泛滥,是女性的特征。但如果这可怜兮兮之人别有心思,就再也同情不起来了。 虽然没有直白地说出“不好”两个字,但板垣默语却用更生硬的话语告诉她:“别人没有帮助你的义务,当别人不再帮助你时,不要心存怨恨。” 几乎像教科书一样死板,可这却是板垣默语给予的最真挚的告诫。 “可是,你为什么不帮我了?是不是因为他?”女生根本没有想通,或者她的心思完全不在板垣默语那直白的话上,而在,对方为什么不肯帮她。 迹部景吾被点名,自然不愿再旁观:“默语,我们走。” 这个不华丽的女人,他们又不是她的父母,没有必要和她解释那么多。 板垣默语拉上迹部景吾的衣领,凑上去轻轻道:“景吾,也许你说的对,我的催眠说不定就是她下的。况且,我说过要在和她的接触中发现记忆中的矛盾,将催眠破解。” 迹部景吾头疼地按着自己的额角,青筋不断蹦着。 他是觉得板垣默语懦弱的模样很讨人厌,但这般自信,这般强悍的模样,也挺麻烦的。符合他大爷的华丽美学,但这么英气飒爽的女人…… 呼……罢了,反正默语这个女人只有他消受得起! 固执,执拗,是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的共同特征,而这个特征,似乎让两个人彼此吸引,更加默契。 “带我去你们的果园。”板垣默语要求道,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和她之前与迹部景吾协商的有些出入,“景吾,看来,我要当全职太太还需要过段时间,只能辛苦你既当爸爸又当妈妈了。” “本大爷早就知道你安分不下来。”迹部景吾挑挑眉,满眼宠溺,这种目光差点让板垣默语沉沦进去,但很快,意志坚定的她平复下波动的情绪,朝女生伸出手:“走吧。” 迹部景吾让几个人陪同板垣默语一起,同样,他大爷也一起前往。 迹部景世让小野照顾,他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放心的,唯一的百分之一则是森川春熙。 一路上,女生并没有异常,心心念念着医院的秋元婆婆,又纠结着秋元君的安危。甚至到果园门口,她还惊愕地一拍脑袋:她忘带钥匙了。 其实果园压根不需要什么钥匙,只是果园放置东西的小屋需要钥匙,而板垣默语并不打算去小屋寻找秋元一家人。 果园是西郊的苹果园,竹本同事所说的地方。 苹果已经结满枝桠,红彤彤的,像是小灯笼一样,可若是夜晚,恐怕会让人觉着是一双双眼睛。 “表哥,你的同事,该不会把我们几个……”板垣默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竹本闻言脚下踉跄,灿笑着:“应该不会,这不是有忍足在吗?有他接应,绝对没问题!” “但,忍足君不是靠你才得以活命吗?” “迹部连这个都和你说了?你们之间还有没有点秘密!”竹本无奈地重重叹气,他给忍足侑士枪的时候,的确有想过自己的枪可能会保忍足一命,但忍足用自己同事的身份想要探听那两个机灵鬼的上家,真的不可取。 要是让那两个机灵鬼知道忍足不是他的同事,还不得一枪崩了他! 自身都性命难保,怎么能保证自家表妹的小命。 刚走进园子没多久,一颗苹果就落下,往板垣默语脑袋上砸去。迹部景吾眼明手快,像接网球一样稳稳接住那颗苹果,抬起头,就看到坐在树上的三人。 忍足侑士坐在中间,似乎已经习惯在树枝上的活动,显得格外自如,至于内心究竟是否也是如此,只能问老天了。 “哦呀哦呀,大家都来了呀。”忍足侑士的声音轻快,一向热情的关西腔中竟带了些许痞意。 忍足这家伙被带坏了。 这是迹部景吾第一反应,但很快,他就看到忍足侑士从枝桠上跳下来,皮开肉绽的脖颈特别刺眼。显然,竹本的同事并没有帮忍足处理伤口。 迹部景吾一个眼神,让竹本把酒精和绷带拿过来。但竹本此刻没有时间去理会迹部景吾,他正被自己的同事攻击。 且,看架势,攻势凶猛,完全不像开玩笑。 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都冷眼看着追逐战的几人。他们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竹本,竹本自己的事,他们无须插手。 “忍足君,你在这里有没有遇见过果园的工作人员?”板垣默语直击重点,一边的女生也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忍足侑士,秋波一阵一阵送去。 “呀咧,如果你是指倒在那边的,我是见过了。”忍足侑士慵懒地伸手指着一棵粗壮的果树。 果树足足需要五人手拉手才能将其环抱,而果树那面,必须走过去才能看到有什么。 女生跑得很快,板垣默语也追上前去。她的任务,并不是帮女生找到秋元君,而是在和女生的相处中,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从而破解自己的催眠。 待板垣默语离开,迹部景吾才对上忍足侑士,拍上他的肩膀:“看出默语那个女人有什么异样了吗?” 忍足侑士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有些糊涂:“板垣同学?” 半秒过后,忍足侑士顿悟,一脸苦笑,“小景,你把我当神仙吗?别说我现在还不是医生,就算我现在是医生,我也不能一眼就看出板垣同学的症状呀。而且……她面色红润,双目清明,哪里像是生病的人?”   ☆、第176章 本大爷——温情满满 中医与西医的差别在于,一个是望闻问切,一个是机器诊断。 忍足侑士虽起过了解中医的念头,可关键在于,中医需要常年积累经验。这也就是通常大家看中医都更信赖老中医的原因。 “小景,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呀。”掠过板垣默语的问题,忍足侑士难得露出一丝疲惫,衬衫上有几道已经干了的血迹。 迹部景吾让跟在他身边的几人拿来了酒精和绷带,塞给忍足侑士时,才发现,忍足侑士伤在脖颈,自己恐怕不好处理。 “过来。”微扬下颚,盯着忍足侑士。忍足侑士摆摆手,他虽然不怕疼,可他脖子上的伤这会儿血刚凝固,酒精下去定要把血迹清洗掉,疼痛感肯定倍增。 这种时候他可不想被疼痛侵蚀大脑,他还有话要和迹部景吾说。 “啊嗯,本大爷给你上药你敢推却?”伤口越晚处理越容易恶化,何况,现在他们身边没有外人。 竹本和自己的同事打在一起,板垣默语又随着女生去树那边了。 就算叫疼,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他大爷又不是没有见过他的狼狈样。 “庄司的上家我推测出是谁了,如果没有错的话,是川岛家的人。”的确,某位大爷亲手上药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既然如此,就让他把话都说完,再好好享受痛与快乐并存的感觉吧。 “庄司是哪个家伙?”迹部景吾的目光落在与竹本纠缠的两人身上。 壮汉与幼童? 真是奇怪的组合。 忍足侑士本想伸手指,可庄司和柳泽两人活跃如被山压了几百年的猴子刚获得自由,不断交替的身影让忍足侑士只能用语言描述:“是和桦地差不多身形的那个呀。” 迹部景吾听忍足侑士提到桦地崇弘,难免有几分感慨。曾经形影不离的同伴,现在却…… “你说是川岛家的人,依据何在?”总不该是川岛浅香来一次水岛,她就有嫌疑了吧? 忍足侑士回忆起庄司告诉他的信息,一点点分析下来,便只有川岛家了。 庄司他们从东京来,在东京与上家碰的面,并且,上家只是戴了面具,他们说像个女孩子,且身上带着花香。 身上带着花香的女孩子不少,但和事件密切相关的,也只有川岛家的人了。 尤其,那花香中有一味是美人樱。 美人樱和普通樱花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看起来比普通樱花更加绚烂,开得更加肆意,香味也比普通樱花更浓郁,挥散不去的那种。 这种美人樱,川岛家有很多。 “呀咧,小景还不信我吗?”忍足侑士不知从何解释,只能丢出这句话,希望某位大爷能够体谅他的词穷。 “本大爷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迹部景吾毫不留情,斜睨忍足侑士一眼,就拧开酒精塞子。 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忍足侑士皱了皱眉。只是这味道,比他身上的血味要好闻多了呀。 “小景,还是我自己来吧。” 迹部景吾没有理会忍足侑士,按住他的脑袋,就将酒精往忍足侑士脖颈处倒去。 一边倒一边用棉签将伤口处凝结起来的血块清除。 他的动作并不娴熟,可速度很快,没有小心翼翼,他没有受过这般重的伤,可也知道这种伤处理的越慢,痛苦越大。 按住的那颗脑袋几不可闻地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一声闷哼。 被头发挡住的面部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不过,绝对不会是愉悦。 氤氲出的热气将镜片染上一层雾气,痛疼可以忍,但生理反应却无法忍。 热泪盈眶终究是让敏锐的大爷发觉了,他手下动作更快,将脖颈上最后一块污尘清除,才拿干净的纱布绕着脖颈一圈圈缠起来。 像是为了报复忍足侑士曾经在他手上打蝴蝶结的行为,迹部景吾也往忍足侑士脖颈处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纯白色的蝴蝶结足足有手掌那么大,看上去,倒不像是负伤的人了,而像个即将参加时尚派对的贵妇人。 纱布变纱巾,还挺华丽的,啊嗯? 忍足侑士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见到迹部景吾眸中的笑意,他也明白了些什么。 但只要是小景打上的结,他都喜欢。 “别一副本大爷欺负了你的不华丽样,给本大爷擦干净。”迹部景吾又递上帕子,这方帕子是丝质的,擦眼睛不会疼。 “啊啦,小景真体贴呀。我可是好羡慕板垣同学的呐。”许是痛劲过了,许是痛的没有了知觉,忍足侑士又坏笑着调侃。 “不需要羡慕默语,你在本大爷心中的位置不会改变,明白吗?” 忍足这个家伙,还怕他大爷将他摒除在这些事件外吗? 他们不仅是球场上的伙伴,也是生命道路上的伙伴。 他大爷认定的人,不会改变!无论是妻子还是挚友! “小景这么说,我可会误会的哟。”心情畅快的忍足侑士拍拍迹部景吾的肩膀,又指着那棵不远处的大树:“我们也过去吧。不是说板垣同学有哪里异常吗?” “看到那样的东西,她要是吓坏,你会担心吧。” “本大爷才不会瞎操心!默语也不会被不华丽的东西吓到。”迹部景吾对于板垣默语还是很有信心的。 风吹过的声音很有节奏,卷起地上还青翠的落叶,却没有卷走迹部景吾的傲气。 他坚定地迈开步子,与戴着蝴蝶结的忍足侑士走到那棵大树边,绕过去。 板垣默语正跪坐在土壤上,检查倒地之人,而忍足侑士对此只是劝了一句:“他们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理智回归,板垣默语站起来,正好瞥到忍足侑士的新装饰,复杂的情绪仍然没有抬高她的笑点,“噗!谁给你包扎的?” 忍足侑士耸肩,目光落在迹部景吾身上:还不是某位大爷的恶趣味。 板垣默语却了然地点头,又头疼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女生。 从女生的话语中,她了解到倒在地上的三人分别是秋元君,秋元大哥和秋元小弟。 而从忍足侑士的反应中,她又了解到,恐怕忍足侑士早就检查过这几人的生命体征,所以才会那般随意地陪同竹本表哥的同事看风景。 “忍足君,你了解他们吗?”秋元家的事绝对与北街的失踪人口案有重大联系。 “板垣同学这可就为难我了呀。说实话,我也一头雾水呀。来到这里,还没反应过来,这三个人就被……敲晕了。”忍足侑士努努嘴,告诉板垣默语是她那好表哥的同事下手太快,他根本没时间去搭讪。 “忍足,默语,你们两个过来。”迹部景吾看了倒在地上的三人一会儿,就招呼两个人跟他去另一边。 板垣默语很听话,可女生一看板垣默语要走,立刻腻上来:“你别走,别走,别让我一个人……” 板垣默语看了迹部景吾一眼,又看了女生一眼,当机立断,一个手刀过去。 “嘭——”女生也沦为昏迷者。 “现在好了,我们走吧。”板垣默语轻松地拍拍手,脚步也很快,就像是抖掉了身上的包袱,整个人骨头都轻了几斤。 “小景,板垣同学是这样的吗?”忍足侑士古怪地扯扯嘴角,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这种暴力程度,真的是那个冰帝的模范生吗?广大男同胞眼中的温柔女神? 迹部景吾却不意外,肯定地扬着发,笑意盎然:“啊嗯。” 行至较为空旷的一片地方后,迹部景吾用自己的眼睛扫视周围,在确定没有人偷听的情况下,严肃地道来。 “忍足,你现在能脱身吗?” 忍足侑士挑眉,没有多想,就摇摇头:“大概不行吧。如果竹本有办法说服他的同事,我就没问题了呀。” 脑力至上还是武力至上,这个问题是在两个绝对的基础上。若是这武力至上的人还有相当的脑力,那么对上武力很弱脑力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的人,胜负就不好预测了。 “不能脱身就跟着他们。你提到那个叫庄司的家伙,所反映出来的上家是川岛,那么你就在庄司身边,跟着他们去见见上家。”迹部景吾顿了顿,用更为认真的目光注视忍足侑士。 “这次的任务,他们是失败的。如果真是川岛,肯定还会找过来,再一次要求杀景世。” “等等,为什么川岛家要杀小景世?”川岛家和迹部家除去这次花道交流会,并没有太多牵连吧?况且,不至于这次迹部在川岛家当了回主人,川岛家就需要这般怀恨在心,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报复吧? “先不论川岛家为什么要杀景世。就按照犯罪者的心态,不做到不会罢休。本大爷能够断定他们不会放弃。” 板垣默语在一边听,并没有插话,她知道迹部景吾在交代事情。迹部景吾有先天性的领导才能,他能够把事情分配好,这种人,真是让人想要义无反顾地追随。 嘛,她现在也已经在追随了。 “本大爷会让竹本和你们一起,有竹本在,你不会有事。” “这样可就太浪费人才了呀。小景,有竹本的名头在,我就不会有事了呀。你安排竹本保护你和板垣同学吧。”忍足侑士双手插在口袋,随意地站着,看着远处。 迹部景吾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色,他抿紧唇,生硬地道:“本大爷说让竹本跟你在一起。” “是,是,都听小景的。”忍足侑士立刻举双手投降,唇角上扬,弧度带着苦涩。 松了一口气的迹部景吾伸手按上眉间,一夜未眠的他此刻也有些吃力。 也许是苹果的清香有宁神作用,精神松懈下来便觉得更加累了。 “按本大爷推测,上家很快就会找你们。本大爷会让竹本带你们接下任务,这种任务,交给自己人,比那些在暗处的人要安全多。你们接下任务后不要与本大爷联系,庄司和那个小家伙,凭你和竹本的能力,应该能拖住他们,啊嗯?” “小景放心,即便不能说服他们,竹本也能够用武力让他们不能动弹呀。”忍足侑士不知道是跟在庄司和柳泽身边被他们的武力熏陶了,还是突然觉醒了另类之门,这会儿动不动就提武力。 迹部景吾皱眉,手指移到泪痣处,轻轻抚着。若有所思片刻,又道:“果园的事,你没有头绪就不要查了。如果那两个人提到果园,你留意着点就行。来不及告诉本大爷也没事,不要忘了你们的主要任务。” “嗯,不会让小景担心的呀。” “那就好。本大爷可没那么多心思去管你们死活。”迹部景吾一如既往言辞尖锐,可担心却表露无遗。 板垣默语听到迹部景吾那强势的话笑了起来,跳起,摘了两颗苹果。 一颗放在忍足侑士手里,一颗放在迹部景吾手中,眉眼带笑:“你们俩个都拿着苹果,平平安安,不要互相担心来担心去了。” “还是板垣同学最镇定了呀,有没有秘诀,分享一下?”忍足侑士被带动开起玩笑。在这种时候,能开个玩笑,说几句闲话,简直就像是偷来的幸福。 “忍足君的洞察力不行哟,没有景吾厉害。”板垣默语靠在树上,眨眨眼睛,难得俏皮。 迹部景吾将那颗苹果紧紧握着,沉甸甸的手感让他的心也放下来,感觉踏实了很多。 “果园的事,和北街的事……”迹部景吾顿了顿,看向板垣默语,“本大爷会和你先查果园,你和那个女人也能多接触。” “有本大爷在,她如果真有问题,也不会有机会再动手脚。” “嗯,好。不过,你不准备让我去见心理医生吗?”板垣默语疑惑地看着迹部景吾,她以为迹部景吾肯定会独断地让她去见医生,而不是靠着自己那微弱的能力去逞强。 “你愿意去,本大爷倒是省的烦。”显然,迹部景吾早就看穿了板垣默语那点小心思。 如同没有穿衣裳的人,板垣默语脸上浮出了一丝红,和迹部景吾握着的那颗苹果一样鲜艳。 “现在,默语,你跟本大爷就等着那几个人醒。忍足你跟着竹本他们走吧。”没有多留恋这份平静的空气,迹部景吾一声令下,忍足侑士就笑着,用衣服擦了擦苹果,吃起来。 苹果长得极好,香甜脆爽。只有把这颗苹果吃下肚,才算放了心。 某种名为祝福的东西也算是彻底收下了。 迹部景吾却并没有吃那颗苹果,他拿着苹果走到昏迷的几人身边,坐在那棵大树下,开始闭目养神。 板垣默语朝着忍足侑士挥挥手,便也坐下,疲倦地阖上眼睛。 呼吸声很杂乱,混在一起,令人心烦意乱。 板垣默语放缓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没一会儿,她抬眼,偷偷看向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却是睁着眼,手刚伸到她的肩头,见她睁眼,手僵硬住,神情有些不自然,却仍是把她肩头的那片落叶拂去才收回手。 “谢谢。”板垣默语低喃着,声音带着嘶哑,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好像是多日未睡的人,喉咙干涩,艰难地发出的声音。 可她,明明是想要用轻快的语气来说这句话的,她明明是想要让某位大爷放松下来的。 “你累了。”迹部景吾再肯定不过,语气却没有之前的强硬。 “你也累了。”板垣默语叹了口气。她和迹部景吾都不是喜欢把自己的疲惫表露在外的人,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不愿展现。 他们是何等的相似:肩膀上背负着两个家族的荣耀,心里,拥有着自己的骄傲。所以,不会将难看的一面显露出来。 迹部景吾是那般的光芒闪耀,肆意真实,而她,却是把内心掩藏起来,用微笑面对一切。可这两点,都是积极的,向上的,不会让人讨厌的。 他们丑陋的一面,只有自己知道。现在,迹部景吾愿意和她分享这一面,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觉得有些开心。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又都是独立的个体。尤其是像他们,无法轻易地去相信别人,无法将自己的心展露出来。 与迹部景吾唯一不同的是,迹部景吾只想用自己的华丽照耀别人,而她,则是怕别人看出她的心思,从而给板垣家带来坏影响。 迹部景吾比她活得要真实,可却也是累的吧,刻意要求自己那么多,一定是累的。 然而,那些疲惫,他们其实早就习惯了,但现在一连串危急生命的事件,却让他们陷入了低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一直相信的能力。 “呵,偶尔停下来的感觉也不错。”迹部景吾笑了一下,唇没有多扯动,那笑就像是被他吞下了一般。 这笑不是笑给别人看的,而是自己想笑。 为自己笑,也就不用管笑得华丽不华丽,好看不好看。 板垣默语试探着伸手环住迹部景吾的腰,轻轻靠上他的胸膛。 那结实的胸膛让人安心,尽管,那身玫瑰气味已经被汗味覆盖。 “景吾,今天,我们好好睡一觉吧。”他们是人,不是神。人需要睡觉,需要睡眠,需要休息。 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连续熬几天。 “给他们下点药,让他们多睡一天怎么样?”迹部景吾长臂一揽,就将难得主动的板垣默语拥在怀中,有力的臂膀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板垣默语呵呵一笑,狡黠地张唇:“景吾也学坏了,下药这种不华丽的主意都想得出。” “本大爷就不能出这种主意吗?”迹部景吾挑眉,好像这个主意的确很不华丽。不过,能够让他们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间,好像也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了。 “诶!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只是有点儿意外。景吾,我们现在就让人给他们下迷药吧。我好困了。”板垣默语说罢就打了个哈欠,不是假的,她真的困了。 泪花从眼角挤出,她现在很想要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吃饱肚子,再晒晒太阳。 只是,条件苛刻,热水澡不要提,能够睡上一觉就不错了。 吃的话,这里的苹果,就当是她及时送秋元婆婆去医院的报酬吧。 “好。本大爷也想休息。”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出现,这几个人倒是没有疲态,许是他们本就习惯昼伏夜出,习惯几日不睡。 一直到迹部景吾交代完,板垣默语才终于回过神,吃惊地看着迹部景吾。 “你来真的?真的迷晕他们?” “本大爷会说谎吗?”迹部景吾反问,却饶有兴致地看着板垣默语的反应。有趣得紧。 “可是,迷药打多了,会影响到人体吧。景吾不该很顾虑这些吗?” “本大爷只是让他们多睡一夜,打一支镇定剂而已。”迹部景吾深蓝色的眼眸望不见底,里面的笑意却是呼之欲出。 “不要胡思乱想。”伸手往板垣默语脑袋上敲一记,“跟本大爷去浴场洗个澡。” “不要说得好像我们要洗鸳鸯浴一样!” “怎么?本大爷都不嫌弃你。” 并肩而行,步子不是很赶,缓缓向前。 迹部景吾握住板垣默语的手,低下头朝她耳边道:“你可是连本大爷的孩子都生了,现在还害羞什么?” 板垣默语手暗暗用劲,笑意加深,“不要把时间颠倒,混淆概念。” “说不定,景世会来到这里,就是想让你早点进入本大爷的人生。”迹部景吾猜测着,而这猜测则是胡乱猜测,天马行空。 板垣默语却是顺着想下去,甚至觉得很有可能。 “景世说过,你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我。我们可能婚后的关系并不好吧。”板垣默语想起迹部景世说过的那个世界的事。当时,她已经想到了最坏处,她是不是早逝了,却没有想过自己和迹部景吾关系不好这种情况。 果然,那个时候的自己,压力太大了吧。 “啊嗯,本大爷一向不喜家族擅自决定。” “你真的会向家族低头,顺着他们的意思与我结婚吗?”板垣默语想象不出,在她眼里,迹部景吾不想做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迹部景吾神色平静地想了会儿,绅士地为板垣默语打开车门。 两人坐上车,车缓缓使动后,他才捏板垣默语的脸颊一记:“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嗯?” 手背往被捏过的地方蹭两下,板垣默语垂下眼眸,笑掩去,“我可不符合某位大爷的美学。 在自己爱着的人面前,永远觉得自己不够完美。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迹部景吾在一起,可除去家族的擅作主张外,她的个性,真正的个性,实在不讨人喜。 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人比自己还强势吧。 只有景吾……只有景吾能够了解她,让她把自己的天性发散出来。 啊啊,这样的景吾,她怕是要越来越沉沦了。 “无论是你的才学还是你的外形,都是极好。在冰帝你可是女神级别的。”迹部景吾难得夸人,还夸得这么直率,瞬间就让板垣默语圆睁了眼。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迹部景吾吗? 侧着脑袋打量迹部景吾许久后,板垣默语得出肯定的答案。 是他,是那个华丽的人。 只是,自己了解的他,原本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吧,他不为人知的那些面,现在正用这种轻松愉快的方式展现在她面前。 会动点坏脑筋,会开玩笑的迹部景吾。她真是收获颇丰。 “原来在景吾眼里我有这么多优点,真让人意外。不过,景吾之前说过,自己不会受家族牵制吧?”板垣默语始终忘不掉迹部景吾对她说的那番话,那是她的心结,虽然早就把那些话埋在了心底,可终究没有化为肥料,消逝而去。 “本大爷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迹部景吾调整了一下姿势,与板垣默语相握的那只手却没有分离。 在板垣默语好奇的目光下,他终于忍不住往板垣默语耳边笑起来:“兴许,本大爷在漫长的岁月中,并没有找到比你更符合本大爷美学的女人,就勉为其难把你娶回家了。啊嗯,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随着话语越来越亮的眸子此刻就像两盏镭射灯,“原来还有这种可能性……我都没有想过……” 欣喜了会儿,板垣默语的神色又暗下去:“景吾不会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不是吗?” 所以才会把她隔离在他和景世的生活外吧,所以景世才会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对上迹部景吾的眼睛,板垣默语只从里面读出了一个“笨”字,她暗自轻恼,自己为什么要刨根问底,问那些……现在的景吾还不知道,仅仅只能靠推断来回答她的事。 没有意义的事,为什么还想要问? 没有答案。 这大概就是人类的某些特性在作祟吧…… “本大爷不会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这不证实了本大爷喜欢你吗?”迹部景吾无奈地把话说白。有些话,他不说出来,这个笨女人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那一层。 在别的方面那么精明,在感情的问题上,可以和幼稚园的孩子相较了,啊嗯? 蜜糖一样的味道在心口化开,充满整个心房。 板垣默语薄薄的唇轻轻上扬,柔和的曲线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心醉,那因为疲惫而更浅的唇色也如荔枝,尝一口,似乎会有与之前不同的味道。 没等迹部景吾有所行动,车就停下。司机有些尴尬,他已经将车开得很慢了,就二十码,比有些电动车还慢。 路只有那么点,就算他再慢,也总有到的时候。而迹部少爷和板垣小姐的话似乎是无尽头的。 度假村离果园很近,兴许是有一部分园子提供给游客摘果子,才会把度假村建的这么近。 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也没有名为压力的透明东西。清风拂去暑热,这种绿荫盎然的地方,的确凉爽。 “景吾,以后我们夏天也来这边度假好不好?”不是为了用更好的状态战斗而不得不休息,是悠闲地喝凉饮,吹夜风,数数星星。 那种日子……一定会到来的吧,一定会。 “啊嗯,本大爷在轻井泽有度假别墅,比这里要华丽得多。” “有网球场的?”板垣默语眨眨眼睛。 迹部景吾挑眉,反问:“你知道?” 耸耸肩,回答某位大爷:“板垣家在那边也有度假屋,以前在那边练武的时候,我见过网球场。”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她的确见过,可后来,冰帝内部流传的小道消息才让她知道,那个网球场是迹部家的。 哪怕,那个时候两个人还没有多少交集,可只要想到自己家的屋子和迹部家的屋子挨在一块儿,就要偷偷乐一阵。 “本大爷还没教你打网球。”迹部景吾突然提起这件事,并不是真的对教板垣默语充满了兴趣,而是怀念起那段还没有风波大起的时光。 尽管,那个时候景世已经来到这边了,已经吃了苦,可那个时候的压力,好像比现在要轻很多。 “我有没有和景吾说过,我其实会打网球的,只是打的不好。”板垣默语歪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迹部景吾,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一跳一跳。 “啊嗯,冰帝体育课有教网球,本大爷从没认为你一点不会。”板垣默语这样的全优模范生,怎么可能连基础都不会? “陪本大爷打一场。”迹部景吾第一次对板垣默语提出这样的要求,板垣默语也是第一次发觉忍足侑士在迹部景吾身边的好处:最起码,某位大爷想要靠运动发泄,释放压力的时候,有人能够陪他痛痛快快打一场。 她那三脚猫一样的网球水平,能够满足某位大爷吗? 正想着这里怎么会有网球场,他们也没有带网球拍,某位万能的大爷就已经从下属手里接过两幅球拍,递给她一副金色的。又跟着下属走了一段路,赫然两个打扫的干净清爽的网球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板垣默语嘴角抽了抽,只能抿紧唇,笑得更深。 喜欢网球的人真多,比喜欢茶道的要多多了吧。 那位下属自然而然已经坐上裁判座,虽然没有口哨,但还挺像样子的。 两个人都疲惫至极,可网球啊,好像打一场再洗澡睡觉会让睡眠更好。 最起码,某位大爷这么爱网球,总有他的道理。她难得尝试着去喜欢这项运动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比赛,或者说是指导赛。 板垣默语认为这是指导赛,因为她知道的迹部景吾可是能够秒杀网球部大多数队员的王者。现在面对着她,发出的球,让她接起来并不是很吃力。 板垣默语的运动神经自然不差,她武术那么好,无论是反射神经还是耐久力,都不差。网球,往简单说,就是把那颗黄色的小球打回网,落在线以内,对手接不到的地方。 如果板垣默语用手去接球,投掷,恐怕比用网球拍接的效果要好。 她做过这类训练,只不过当时训练的时候,用的是石子。石子高速向她而去,她赤手空拳接住那些石子,手难免会受伤,可多练着,就能找到一定的窍门。 网球拍是用来保护手的,同时也是打网球的必备用品。可要找到网球拍的正确使用方法,好像有点儿难。最起码,一时半会儿,板垣默语还没有了解球落在球拍网线上的弹射角度。 板垣默语是好动的,这点毋庸置疑,对于这项她从没有认真起来的运动,这会儿被迹部景吾调动起积极性,竟也想着要怎么把球击好了。 这场球赛并没有打太久,两人的水平相差太远。迹部景吾最多算是陪板垣默语在玩,然而,网球,其实就是让人快乐起来的游戏,用玩这个词,并不贬义。 夕阳西下,余晖落在球场上,相比板垣默语的满身大汗,迹部景吾只是微出薄汗。 “走吧,洗完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度假村里设施齐全,只是餐厅里的菜色,并不是板垣默语喜欢的,或者说,看到一盘一盘用苹果做陪衬的菜,就能想象出那又酸又甜又咸又辣的菜会是怎样猎奇的口感。 那一夜板垣默语睡的很熟,可梦中却全是苹果小人追着她跑,跑啊跑的,她就在一棵名为“夏木”的树下摔倒了,那棵树告诉她,这片森林叫“森川”,里面有个小木屋叫“景屋”,屋里有个房间叫“景室”…… 那个梦最后怎么样了,她记不清,可一连串的名词让她醒来之后都一阵恶寒。 去隔壁找迹部景吾时,她发现迹部景吾似乎早就醒了,房内还有一位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小野。 “你怎么来了?景世呢?”板垣默语眼皮直跳,可迹部景吾却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景世也来了。” 板垣默语满脸的不懂,可很快,她想通了一点。 小野不会平白无故过来,他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才会带着景世一起过来。 “啊嗯,夏木说森川那个女人去了川岛家。”迹部景吾回答板垣默语的疑问,却并没有让小野退下,而是继续吩咐:“你做的很好。继续保护景世。另外分几个人看着夏木,有什么消息再告诉本大爷。” 森川春熙那边,他不准备让人去盯。 和森川春熙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再不清楚她的实力就太可笑了。浪费人手去提醒森川春熙不要露出马脚,这种蠢事,他不会做。 “迹部少爷,还有一件事。”小野欲言又止,却不肯离开。 迹部景吾微微扬颚,眼神落在小野身上,似乎要将他看穿。 板垣默语见迹部景吾这架势,明白小野无论说还是不说,迹部景吾都会知道小野要表达的是什么。 果然,还没等小野开口,迹部景吾就肯定地道:“景吾说想爸爸妈妈了?” 小野尬尴地点头。 “把景世带出来,本大爷和默语会和他共进早餐。”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顿了一秒,他又摆摆手,“算了,本大爷和默语去房间接他。” 对此,板垣默语温和地笑着。她很满意,也知道某位大爷懂了小孩子的细腻心思。 迹部景世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比普通的孩子更加敏感,虽然这段时间自立了不少,但终究只是个孩子……她五岁的时候,还在捉着泥鳅吓唬小野呢。 迹部景世睡得很不安,清晨天刚亮就醒来了,睁开眼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陪着他的只有小野哥哥,不免有些失落。 其实迹部景世并没有说过想爸爸妈妈之类的话,可小野却看在眼里,这也许是小野的工作性质让他更擅于观察人。 只是那小身板落寞地坐在床边,看着半开着窗帘的窗外,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人类之所以是人类,与其它生物的区别就在于心,心理健康也很重要。 迹部少爷让他照顾迹部小少爷,他不能只保证人身安全,还要安抚好小少爷的心。 门扉被叩响,迹部景世愣了愣,双腿一蹬,从床上跳下。 是小野哥哥回来了吗?忘了让他带点苹果派了。 打开门的瞬间,华丽的声音响起:“景世,本大爷和你母亲也很想你。”   ☆、第177章 本大爷——户主名字 果园餐厅虽不华丽,但迹部景世却吃得特别开心,小嘴鼓鼓囊囊。 苹果派是大份、圆形,银刀从中间切开分成小块,烤的金黄香脆的外皮中包裹着浓郁香甜的苹果酱。 板垣默语是女孩子,对于甜食自然是不抗拒的,迹部景世是小孩子,吃甜食可以说是小孩子的天性,可迹部景吾却不太喜欢甜腻的东西。 怕迹部景吾不给面子,板垣默语将一份放在迹部景吾盘中,那双明亮的眼睛波光滟潋,噙着笑支颐看他。意思是:快吃,快吃,别在景世面前挑食。 在如此戏谑的目光下,迹部景吾挑挑眉,修长的手指执起叉子,优雅地进食,可脸部肌肉僵硬,眼中还有对甜腻物的反感。 迹部景世没有看到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的小互动,他只是喜悦地享受与父母一同进餐的乐趣。 餐厅外有一条长廊,长廊上缠绕着葡萄藤,葡萄早就成熟,品种不一,正是如此,这红红绿绿,青青紫紫,或长或圆的葡萄宛若珠宝一样,悬挂在青石小路周围。 迹部景世左手牵着母亲大人,右手牵着父亲大人,徜徉在小道上,由迹部景吾亲手打理的头发,发尾骄傲地微翘,粉嫩嫩的小脸上那笑竟和板垣默语的笑重合。 没一会儿,迹部景世就走到葡萄藤边,巴巴地盯着红紫色滚圆的葡萄,“父亲大人,可以摘吗?” “啊嗯,想摘就摘。”迹部景吾向来做事如此,可板垣默语却摇了摇头,插话道:“景世,这种公共场合的东西,需要问了主人才行。不要听你爸爸瞎说,走,我带你去问园主。” 说罢,就朝隐在暗处的小野眨了眨眼睛,让他去看看昏迷的几人醒了没。 他们自然不会放任那几人昏迷在果园里,早就让人将他们搬到度假村的空房间里。 算着时间,现在药性应该要过了。问园主,不仅仅只是去获得葡萄的采摘许可,更多的,她可以直接接触秋元大哥。 阳光落在板垣默语暖金色的发上,像是一层柔光。迹部景吾伸手揉上板垣默语高高束起的发,对她的心思了然于心,“景世,听你母亲的。” 迹部景世虽然喜欢母亲大人,但他更听父亲大人的话,在得到父亲大人的认可后,才懵懂地点了点头。 从小就一直由专门的授课老师教导的迹部景世其实并不太懂这些社会规则,书上会告诉他学会谦让,书上会告诉他不要在公共场合吸烟、裸奔,却不会告诉他,有些地方结了果子,是不能随便摘的。 没有父母的教导,没有生*验,那些需要靠积累才能获得的生活经验,是迹部景世最匮乏的。 房间是木头的,坚固程度板垣默语不知,但通风性极好,呆在里面就算不开空调也很凉快。 秋元大哥和秋元小弟一个屋,秋元君和女生一个屋。 秋元大哥还没醒来,秋元君和女生倒是醒了。板垣默语牵着迹部景世就进了屋,迹部景吾则跟在身旁,守护他们。 “原来你没有走,呜呜呜呜……”女生的哭功板垣默语是领教过的,她左手摊开,手心向下,右手食指往左手手心一抵,“停,先别哭。” 这个动作并没有太大效果,女生依旧抽抽噎噎,弄得板垣默语像是个负心汉。 没有再理会女生,板垣默语开始打量秋元君。这是个水葱似的人,瘦小的身材,洁白的肌肤,实在无法让人把他和挑水、种树联系在一起。 无论是挑水还是管理果园,都不会成日在绿荫下呆着。这种肤色,倒像是终日呆在办公室里的人。 板垣默语还未开口,迹部景世就向前迈了一步,勇敢地微扬下颚:“本大爷问你,长廊上的葡萄,能不能摘?” 迹部景世用倨傲的神色掩饰他的羞涩,这点,不熟悉迹部景世的人很少看得出。秋元君显然没有察觉,他皱着眉头,倒是没有对着迹部景世较劲,而是望着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最终选择看向迹部景吾:“你们都是什么人?嫉妒我们家的果园?” 显然,对于自己、大哥、小弟以及自己的妻子被打晕这种情况,秋元君只能如此猜测。 “啊嗯,本大爷会稀罕你的园子?”迹部景吾冷冷地出声,他本不想插手这件事,可别人对着他问,他自然不能不吭声让别人以为他底气不足。 “秋元君,我们是什么人,她没有告诉你吗?”板垣默语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倚靠在自己丈夫身边的女生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柔软娇羞。 没等秋元君真的去问他妻子,板垣默语就接着道:“秋元君在北街住了多久?” “这关你什么事?”秋元君面色不善。这点,板垣默语很理解。如果她被人莫名其妙揍晕,又被注射了镇定剂昏睡到现在,再被人这般审问,她也会生气。 “你只要回答就好。你并没有选择,不是吗?”板垣默语说话间透露出的气势从空气中压迫下来,让坐在床边的秋元君忍不住想要低下头去。 垂下的眼睛正巧看到迹部景世,他奇怪地往迹部景吾身上看去。 “这是你弟弟?” “是本大爷的父亲大人!”迹部景世急于表达,立刻否定他。 眼底的惊讶浮现出来,藏都没藏,一边的女生也止住了哭,睁大眼睛瞪着迹部景吾。 板垣默语下意识上前半步,挡在迹部景吾身前。 “回、答、我、的、问、题!”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空气瞬间凝住,迹部景吾都不由将目光放在板垣默语后脑勺上,看着她坚毅的背影。 这个笨女人,又想要挡在他身前保护他吗? 本大爷说了多少次,本大爷不需要女人保护!她怎么就是不懂。啊嗯?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这般想着,迹部景吾就带着迹部景世走到板垣默语旁边,与她并肩而站。 虽然只是小小改变了一下站位,但板垣默语却感受到了某位大爷的心意。这份情她承了,心里也暖暖的,气势更甚。 “二十多年吧。”秋元君终于受不住压力,含糊不清地回答板垣默语。 “认识32号的人吗?” “那是我们家卖出去的房子,当然认识户主。”秋元君不解板垣默语问这些干什么。 “户主的名字说说看。”板垣默语却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得很好。 “原野藤江。” 据实回答后,秋元君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他们。 秋元君不站起来板垣默语还没发觉,一站起来,那身形就更加瘦小了。都跟女生差不多块头了,这能是挑水、种树人该有的体魄? 倒不是说挑水、种树的人必须长得和大树一样魁梧,而是就算身形瘦小,也该是精瘦型的,有肌肉的。可秋元君一看就是风吹大点就能将他掀跑的类型。 “你们这个果园,你平时都管哪些方面?” 暂且不论那32号的户主名字,就秋元君这个人都很可疑。 “那是我大哥的园子,我只负责市场、管账。” 哦,原来这个秋元君是文职。估计女生说她丈夫有多能干多力大无穷,也不过是夸大其词,或者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你知不知道,你母亲,现在在医院里?”板垣默语见秋元君似乎并没有急切的神色,便试探他。 “你说什么?我妈为什么会在医院?是不是你们弄的?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们来,别和老人过不去!”秋元君炸毛,反应很自然,不像是装的。那么,就是女生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这就是我要来问你这么多的原因。你们与32号的户主有冲突吗?”板垣默语俨然一副管定他们家的事的姿态,可事实上,板垣默语只是想要把事情疏通,无论这件事的真相她感不感兴趣,她都要用这件事来分析森川春熙所说的话的真假性。 接下来的对话,秋元君开始配合。 这边在如火如荼地展开侦察,森川春熙那边也没有停下脚步。 她赶到川岛家后,就偷偷溜到川岛浅香的屋内。 川岛浅香好似睡得很熟。对于不会武术的人,大部分都感受不到故意收敛气息悄悄潜伏到身边的人。 “哟!川岛大小姐,你应该是醒着的吧?”森川春熙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可她语气中的肯定占了百分之九十。 川岛浅香没有再装,睁开眼睛,坐起身,掀开被子。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睡意。 凝眸看着森川春熙,面上没有半点喜怒哀乐。 森川春熙坏笑着:“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她伸出小拇指,“我们可是拉过勾的。” “我帮你把川岛家的旁支清除,断了他们胡思乱想的念头,你就帮我插入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他们中间,做他们的挚友。”兴许是见川岛浅香波澜无惊,她只能重复一遍当初的约定。 “那又如何?这就能让你随随便便进我房间吗?”川岛浅香的大小姐气势涌出,可这对森川春熙没有半点用处。她凑上前,继续坏笑:“嘿嘿,进出你的房间,还不是凭我一人之念就可以了吗?” “你和我都是女人,还怕我进来的时候你在换衣服吗?”   ☆、第178章 本大爷——清风徐来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明纸糊的窗户透光,照得屋内亮堂堂。偏偏,森川春熙背光站在川岛浅香身前,两人便都藏在了阴影里,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真朴女士和章绪先生,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川岛家,也不会让你再碰见他们。”森川春熙要兑现诺言,她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嗯。”川岛浅香惬意地走到窗前,拿起方桌上的水杯,润了润喉咙,“我会继续和迹部君做朋友。” “不是让你和迹部景吾一人做朋友,你要和板垣委员长也成为好朋友。这样,才对我有帮助。”森川春熙故意透露出一丝信息,她不知道川岛浅香能不能抓住关键,但她知道,这个关键洛塞是听见了。 “好,我明白了。”川岛浅香喝完水,再拿起一旁的衣服,“我现在要换衣服,你能回避一下吗?就算我们都是女人,我也不喜欢让别人看我的身体。” 森川春熙嬉笑着打趣道:“这么小心,难不成身上有难以启齿的伤疤?” 这本是句玩笑话,可川岛浅香却变了神色,拿着衣服的手指微收,攥紧。 “森川小姐,你很失礼。” “是,是,我失礼了。换衣服不急这一时半刻,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把要谈的都谈完,怎么样?”没等川岛浅香答应,她就坐在方桌旁的椅子上。 她坐在客位,把主位留给了川岛浅香。 川岛浅香没有放下衣服,而是将衣服抱在怀中,“森川小姐每次过来,我都会觉得川岛家的防护网是装装样子,给人看的。” “不用变着法夸人家,人家天赋异禀,那点人自然防不住我啦。”得意洋洋的森川春熙看起来特别欠扁,仰面朝天,就差叉腰大笑三声。 片刻后,她收了笑意,一本正经地盯着川岛浅香:“等我把真朴女士和章绪先生带走后,川岛家定会大乱。你这个川岛家的大小姐一点不担心?” 川岛浅香又倒了一杯水,冷水就算是夏天喝进胃里,也不舒服。她没有急着回答森川春熙,直到又一杯水饮尽才悠悠然道:“你觉得呢?” 川岛浅香这副态度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有没有担心,可森川春熙不是一般人,她从川岛浅香细微的动作中读出,川岛浅香半点担心都没。 她有点读不懂川岛浅香。也许,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温雅娴静,落落大方,处事圆滑的川岛家大小姐,有异心。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最容易叛逆,最容易做出让人无法判断意图的事。 森川春熙擅长猜度人心,向来不愿让别人的心思逃出她的掌控。这会儿,正暗忖着川岛浅香的想法,从她开始接触川岛浅香到现在,川岛浅香的言辞与举动,她都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她原本只是看出川岛浅香极其厌恶自己的小姨和小姨夫,便与川岛浅香搭上了桥,那时候只当川岛浅香是厌恶小姨与小姨夫败坏门楣。可这会儿,川岛浅香的态度,似乎对整个川岛家都漠不关心。 “啊啦,川岛大小姐既然让我猜,我肯定要猜到你的真实想法。”森川春熙再度笑开,殷红的唇一张一合,似乎自信满满:“你,很担心川岛家。” “呵,我会担心川岛家?看来森川小姐也不是什么都能猜的准。”立刻否定。 森川春熙没有意外,继续笑着身体前倾,凑到川岛浅香面前:“心口不一,真是可爱呢。”边说,手指边朝川岛浅香胸口戳去。 柔软的触感让森川春熙满意地收回手,又将手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醉人莫过女儿香。” 川岛浅香噤声,就当自己是被一只狗扑了。心中默念: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没有再和川岛浅香开玩笑,森川春熙简单明了地告诉她:“川岛夫人发现真朴女士和章绪先生不在,定会怀疑迹部家。这次,迹部君在川岛家做了太多事,虽说迹部君最后还是把处置真朴女士和章绪先生的权利交还给川岛夫人,但川岛夫人未必领情,未必会忘掉迹部君的大肆作为。” “只要真朴女士和章绪先生失踪,川岛夫人必然会先怀疑迹部君。这个时候,也就是我要你做事的时候。”顿了顿,森川春熙打量起川岛浅香,只要川岛浅香的反应在她预判外,她就不准备再往下说。 川岛浅香低垂着眼眸,一双眼睛盯着再度见底的空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似乎已经出神,根本就没有听森川春熙说话。 “嘿,小浅香,你明知我不会伤害小花见,为什么还要去水岛找她?” 她早就和川岛浅香接上头,她们是一根草秆上的蚱蜢,她定然不会伤害川岛浅香的妹妹。 见森川春熙岔开话题,川岛浅香只是平静地瞪了森川春熙一眼:“不这样做,迹部君会相信我真的很爱妹妹吗?” “嘿嘿嘿,张口闭口迹部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与板垣委员长接触。迹部君和你根本没说过几句话吧?” 再睨了森川春熙一眼,川岛浅香就收回眼神,不再言语。 “擅作主张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哟。”笑意散去,“不准有下次,否则……” 后果森川春熙没说,但川岛浅香仍旧感受到了森森寒意。 如果说,在板垣默语眼里,森川春熙的森川是森林川流,那么,在川岛浅香眼里,就是森森寒川。 “在川岛夫人要张罗人反击迹部家时,你告诉川岛夫人,这件事是藤纳户组织做的,让她好好考虑要不要与藤纳户组织作对。懂了吗?” “你既然不想川岛家覆灭,就乖乖听话,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不认为我做的事多余。”川岛浅香笑的端庄,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抖了抖窝在怀中的衣服,“既然森川小姐已经把话说完了,那么我就不多留你了。” 送客。 没心思再逗川岛浅香,森川春熙脚尖点地,在阴暗处晃了晃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森川春熙并没有离开川岛家,而是躲在茂密的树上。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几个川岛家的佣人在碎语。 “迹部家找来的那个拆弹专家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 “就是啊,我看是不是迹部家想要往川岛家身上压罪名,才故意让那个拆弹的悄悄走人?” “对啊,谁说那个拆弹专家是失踪的?这么没脑子。指不定就是他故意不声不响离开的。” “真烦,这么热的天还要我们去找,烦死了。” “唉……别恼了,我们就装装样子,反正川岛家也不是真心想找那个人。” 接下来的森川春熙没有再听。按理说,这个拆弹专家与她半毛钱关系都没,但她总觉得这个拆弹专家要坏事,要坏她的事。 “洛塞,你帮着找找,有没有人藏在川岛家。”森川春熙吩咐起洛塞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那张从外面看很薄的面皮像是从内加厚的。打个比方,就和内增高一个性质。 洛塞的翅膀很大,轻轻一扇就带起狂风,将树枝上的翠叶打落,有些还飘到了池面上,如几叶小舟,顺着波纹兜兜转转,不知自己该驶往何处。 这阵风殃及到的不止森川春熙,连同树下的几个佣人也被尘土呛到,直骂倒霉。 川岛家虽然离水岛不远,可天气却是截然不同。原本两处都是烈日当空,万里无云的燥热天气,但一眨眼,水岛的上空就乌云密布,蓝紫色的闪电时不时地跳出来惊你一惊。 阳光和雨水充足,果树便长得更好。 只是,这果树长得好,果子结得多,生意做得大,某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面也就浮现出来了。 秋元君拧着眉,翻着手中的账本,一条条清晰的账目收入眼中。 他和秋元大哥都认为没有用电脑记账的必要,电脑记账有电脑记账的好处,可弊端也不少,对于他们这些电脑水平不高的人,还是手动记账更好接受。 万万没想到的是,幺子竟然在他原本的账目上改动了好几笔! 他们的账本是直接用的白纸,便利店就能买到的那种打印纸,一沓一百日元,便宜又便利。却没有想到,这成了幺子钻空子的渠道,偷换几张纸根本不会让人发觉。 对账的时候,谁也不会去想那些弯弯道道,账目对苹果数量,能够对的上也就过去了。 “秋元君,秋元小弟已经醒了,你要不要亲自问问他?”板垣默语头疼地按上额角,她也是太天真,真以为女生说的一切是真相。 兄友弟恭,有多少家庭能够真正做到?人活在世,总是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而纷争不断。 这个秋元小弟,是秋元家的漏洞,敌人找准了这一点,才会利用他们家吧。 板垣默语敛眸,看着与她相牵的手,顺着手一直看到迹部景吾刚毅的侧脸。终于,眉眼一弯。 嘛,她和景吾一定不会为这种事情起争执。这实在是不符合他们的美学!   ☆、第179章 本大爷——不要逞强 秋元小弟虽是幺子,却是个大块头。秋元君站在他面前,硬生生矮了一截。 秋元小弟在看到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时,气焰嚣张,“噌噌噌”几步就走到两人身前,拳挥到半空没等板垣默语挡回去,就被秋元君握住。 “你小子,给我蹲墙角去!” “什?”第二个字没发出声,秋元小弟就灰溜溜地朝墙角走去。 他的脸上有不甘,有迷茫,更多的是愤恨。 板垣默语瞥了秋元君一眼。真没想到这样瘦弱的身骨里竟然蕴藏了如此庞大的力量。只是,说他气势强吧……她怎么没感受到? 疑惑地看看迹部景吾。迹部景吾也一脸平静,云淡风轻。 果然,秋元君的气势只对他们家的人有用! 秋元君拖了一张椅子坐到墙角,居高临下看着秋元小弟。 “找媳妇了?” 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板垣默语看好戏的心情大大受损。偶尔有点惊喜是情趣,可这种太出人意料的,她只感到了惊吓! “没,没有啊。三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秋元小弟弓着背像只癞蛤蟆一样蹲在墙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有喜欢的女孩子,给她花点钱不是大事。你要花钱可以找哥哥们要。大哥、二哥不给你,还怕我不给你吗?”秋元君这番话让板垣默语立马知道他在上演哪出戏了。 秋元小弟找媳妇儿,当然要讨未来媳妇的欢心,总得花点钱。 可…… 真要是喜事,秋元小弟何必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难道真是有了女人就把兄弟抛脑后了吗? 板垣默语不相信。这世间痴情男女很多,在恋爱中被迷住心智的也不少,可她不认为秋元小弟是因为红颜而做了蠢事。 秋元君,这是在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现实。 “三哥……我,没有……”秋元小弟惊愕地张着嘴。 “不要再瞒着我了!”秋元君声音响亮地打断秋元小弟。 “啊,哦……我是交了女朋友,等过几天,我把她带来给你们认识认识。”秋元小弟蓦地额头冒汗,豆大的汗珠汇聚成溪流滑落到下巴。 秋元君很满意自己听到的答案,他站起身,对着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挑衅地露出笑:“你们看,这是秋元家的家事。你们就不必再深究下去了吧?” 意思是,就算秋元家的账目真的有误,秋元小弟真的犯了错,那也是他们的事,和板垣默语他们无关,让他们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闻言,板垣默语露出分外柔和的笑,一步一步,朝着两人走近。 因为洗过澡换了衣服,板垣默语身上清清爽爽,还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已经娶妻的秋元君都脸红了,更别提根本就没有什么媳妇儿的秋元小弟。 “原野藤江,你认识吗?”双手撑在膝盖上,俯下身笑眯眯地问秋元小弟。 “那不是我们家的房客吗?” “房客?可是听你三哥说,你们的房子已经卖给原野藤江了。” “嗯,对,对,就是卖给他了。” 秋元小弟一张晒成麦色的脸上泛出红来。板垣默语觉得很不可思议,能够那般厚脸皮做坏事的人,竟然会这么容易害臊? 退开一步,板垣默语站直身,继续笑着:“我听你三哥说,原野藤江长得像猩猩。” “哪儿啊,原野藤江是个女孩子。三哥你怎么败坏人家女孩子的名声!” 秋元君炸毛,冲到板垣默语面前理论:“我什么时候说过原野藤江长得像猩猩了?” 眯眼一笑,字句清晰:“现在。” “你!”秋元君神色突然古怪起来,又看了板垣默语一眼,恍然大悟道:“你耍诈!” “你故意设圈套让我和弟弟交代原野藤江的信息!是不是这假账也是你们弄的?找人模仿的笔迹?” “停,我是想让你们把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但,这假账,你还是……”板垣默语挑眉看向汗如雨下的秋元小弟。 某人已经不打自招了。 “三哥,什,什么假账。我……一定是我不小心弄错纸了,三哥你要相信我!”某人慌乱地解释着,想要再说什么,就被秋元君敲了一记脑袋,“给我闭嘴!” “秋元君,为什么不让他说?我还想证明我的清白,你不让他说,我就只好……” “你要干什么?!” 板垣默语耸耸肩,一派慵懒随意:“我就只好阿q一下,清者自清,不和你们计较了。” 没等秋元君再次冒火,迹部景吾就接到小野的汇报,神色一紧。 锐利的眸子扫过秋元君和秋元小弟,直到把两人盯得发毛才道:“你们的大哥疯了。” 惊叫、嘶吼、哭天喊地。 混乱得板垣默语头脑发晕,眼前的世界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灰霭霭的,更像是废弃阁楼中满布的蜘蛛网,伸手去挥只会把手弄脏。 “默语,不要强撑。这里有本大爷。”迹部景吾其实不愿板垣默语自己去和秋元一家人碰撞,但他很清楚板垣默语这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撑不下去,不会罢手。 迹部景吾的声音很清晰地穿透了板垣默语的耳膜,进入脑海。眼前的景象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板垣默语有些着急,却仍旧压下心里的烦躁,手抓紧迹部景吾。 “我没事。” 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她就顿住,略带痛苦地笑笑,暗自摇头:“很抱歉,我不太好。” “本大爷说过多少次,不要逞强。什么事都有本大爷撑着,就算你只会吃喝享受,本大爷也不会嫌弃你。”迹部景吾温情的话语缓缓流进板垣默语的心田,浇灌着那坚硬的泥土。 “可是我想站在你身边,与你一起面对。无论什么坎坷,都一起跨越。”她不想做一只米虫,虽然,某位大爷好像的确有能力让她当一只天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幸福米虫。 这就和老虎见到兔子,能够给兔子捕来山林中的活物,可兔子却不需要。当然,这个比方不太合适,老虎见到兔子当然是把兔子给吃了。 迹部景吾没有再和板垣默语就这个话题继续,板垣默语说出来的话让他心里触动满满,也让他更加明白,板垣默语的脑子不会拐弯。 那么,他就帮她一把。 “啊嗯,景世挑食了,你去劝他吃点东西。” “景世那么乖,怎么会挑食?”板垣默语显然不相信,可见迹部景吾毫无破绽的表情,心中也有了几分担心。 “那我去看看他,这边……就辛苦你了。”最终,还是抵不住那丝担心。 “好。” 板垣默语刚离开,他就又听到小野的汇报,是说川岛浅香带着川岛花见找了过来,正巧在葡萄廊遇到迹部景世,已经玩在一块儿了。小野问他,该怎么办。 “默语已经过去了,你看着点。有事情先保护谁,你知道?” “明白。”小野应声。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况且,按照他和板垣默语的交情,怎么也不会先去照顾客人。 板垣默语脚步虚浮,一路跌跌撞撞,眼前一阵阵发黑。一口气憋在喉咙口竟是出不来又下不去,胸口微疼,手指神经有些麻痹。 动了动十指,一次次握拳、摊开、握拳、摊开…… 又用手指往太阳穴按着,只是自己连手指有没有碰到太阳穴都感觉不出来。 她好像不仅仅是不太好,而是非常不好。 她是不是应该让景吾将她送到医院检查一下?一定是上次森川春熙在她身上注射的麻醉剂产生后遗症了,否则,她怎么会有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母亲大人!” 脆生生的声音将她惊醒,眼前一下就亮堂了。 目含担忧的迹部景世正伸手拉着她的衣摆,她刚刚怎么没有发觉? 自己刚刚是在梦游吗?! 抚上迹部景世的头顶,噙着笑蹲下身,与他平视:“景世是不是有心事,才吃不下饭?”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没到,我不要先吃。”迹部景世目光带着期冀,灵动的深蓝色像宝石一样,温润深邃。 这个孩子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板垣默语的笑有些苦涩,她明明比迹部景世大很多,现在做事却那么不成熟。明明知道这个孩子最需要关怀,最需要爱,自己还…… 再次绽放出璀璨的笑,“妈妈陪你吃……好不好?景世饿坏了吧?” 本想说午餐,却见到地上的影子,以及那笼罩大地的橙黄色光。一晃神竟已经傍晚,她还当才吃过早餐没过多久呢! “父亲大人呢?”迹部景世不肯走,双脚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小身板僵硬着。板垣默语也不能强行将他抱走,只能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心,“你呀,总是惦记着你的父亲大人。我们吃完就把饭菜带一份给你父亲送去。” 板垣默语说完,不禁咋舌。她顺着迹部景世的话竟然也生硬地用起了“父亲”这个词。 再点迹部景世一记,“叫父亲和父亲大人都会给人生疏感,你直接叫爸爸就好了。” “可是,父亲大人说……”小脸高昂着。 “你那高贵傲气的父亲大人归我管,懂不懂?所以妈妈让你直接叫爸爸你就叫他爸爸,不准再有异议!” “再噘着嘴,妈妈就要哭了!”板垣默语双手掩面,忍着不笑出声,只是那嘴都要咧到耳根了。   ☆、第180章 本大爷——你好坏哟 迹部景世扭着头,小手被板垣默语牵着,路都不用看,跟着他的母亲大人走就行。 他才不相信父亲大人会听母亲大人的话,他才不相信父亲大人归母亲大人管呢! 不要看他小就觉得他好唬弄!他才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子! “景世,川岛她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板垣默语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坐在长廊上观赏把玩葡萄的川岛浅香和川岛花见。 葡萄藤荡下来,将川岛花见这个小女孩遮去了大半。但远远就能听见她的笑声,伴着几句童趣满满的话语。 “姐姐,为什么葡萄有的是绿色,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紫色?是不是它们怕被大家摘了吃掉?” “姐姐,姐姐,我们回家也栽一些葡萄好不好?挂在那些绿色的大树上就像霓虹灯,一定特别好看!” “姐姐,我告诉你,我能够看到树精灵的!树精灵的头发就和紫葡萄差不多!所以,我们回去栽葡萄好不好?树精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姐姐!迹部君回来了!”川岛花见兴奋地跳下来,小碎步地跑来。 她穿着粉白底樱红圆点花纹的和服,穿着足袋的脚踩着木屐,“啪嗒啪嗒”像个小大人一样,有趣得紧。 “川岛小小姐和姐姐正巧过来玩?”板垣默语笑眯眯地问她,得到的却是拨浪鼓一样的摇头舞。 “不是,姐姐说带我来见迹部君,不然我才不会穿这种衣服。”她扯扯自己的衣袖,一脸嫌弃。 “川岛大小姐,你知道我们在果园?”板垣默语点了点头,站直身体,看着因为木屐关系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川岛浅香。 她怎么就那么怀疑呢?川岛浅香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情报? “默语,怎么突然与我生疏了?不是说好叫名字的吗?”川岛浅香秀美皱起,双手提着和服两侧,上前几步,“是不是我之前跟过来找花见让你不高兴了?” 板垣默语摆摆手,“我哪有那么小心眼。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果园?” “你在怀疑我?”川岛浅香一脸不敢置信,仿若自己受了多大的伤害。可这并没有让板垣默语松口,板垣默语冷冷看着她,在等待她的回答。 板垣默语其实是相信川岛浅香的,否则,她已经在心底给她贴上标签了,完全不会再要听她的解释。 能够给她解释的机会,是想要相信她的。 当然,最终信不信任她,还要看她怎么回答。 “我也是一路打听过来才知道你们在这里的。”川岛浅香继续往前,见板垣默语生生后退一步,她才拧着眉,小声道:“我有事要和你说,这里有没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这里就很方便。”板垣默语牵着迹部景世坐在长廊上,伸手就要去摘葡萄,被迹部景世提醒:“妈妈,不是说要让园主同意才能摘吗?” 对于迹部景世的称呼她是满意的,可……这不能摘葡萄,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景世提醒的对,妈妈一时忘了。”板垣默语收回手,却听到迹部景世又对着川岛花见道:“你得到园长的同意了吗?” 川岛花见把小手往后藏,她的手上有两颗鸽子蛋大小的葡萄,汁水饱满,酸甜可口,她之前已经尝过好几颗了。 小脸憋成了夕阳色,急切地望着自己的姐姐,希望姐姐能够替她解围。 川岛浅香还在为板垣默语的生疏苦恼,根本没有时间替妹妹解围。她满脸为难地对着板垣默语道:“事实上,我小姨和小姨夫失踪了……” 她双手捂住了川岛花见的耳朵,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听到这些话。 板垣默语却没有去捂迹部景世的耳朵,这些糟心事,迹部景世哪怕没有用耳朵听到,他的心也会有所猜测。若是想左了,自行苦恼,还不如现在听清楚了。 “真朴女士和章绪先生吗?具体怎么回事?”板垣默语很冷静地问,可川岛浅香却没有她那般镇定,神色慌乱:“家……家里有人说……是迹部君把他们……” 眼神飘忽,让人不乱想都不可能。 板垣默语沉默片刻,帮她把话补全:“怀疑景吾把他们灌了水泥,放麻袋沉东京湾了?” 川岛浅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板垣默语。 那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板垣默语的唇突然弯起醉人的弧度,她显然心情很好:“真有人这么说?那还真是看得起迹部家了呢!” “还是,他们认为迹部君的未婚妻是我,所以认为凭着板垣家在武术界的修为,能够轻而易举将人抹杀?”板垣默语笑得更开了,她双手合十,轻轻一击,眼睛透亮:“一定很羡慕嫉妒恨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说罢,她含笑与川岛浅香对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眼底处只有一片冰凉。 “默语……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到刺激太大……”川岛浅香上前握住板垣默语的双手,微微用力,似乎要把自己的力量分给板垣默语。 “你认为我不应该高兴吗?”板垣默语歪头,调皮地眨眨眼。 “这……这件事不是好事吧?”川岛浅香又伸手撩开板垣默语额前的发,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去,感受板垣默语的体温,“没有发烧啊……” “当然没有发烧,如果我发烧了,可能会对这件事很难过。”板垣默语格开川岛浅香的额头,又冷冷笑两声:“放出这种话,不就是想要我和景吾方寸大乱吗?” 她继续盯着川岛浅香:“只是,没有想到,传给我这些话的人会是你。” “你,没有这么笨吧?” 川岛浅香惊讶于板垣默语说话的直白,她印象中,板垣默语应该是很温和的人,怎么一夕之间变得言辞如此犀利。 而说出这番话的板垣默语自己心里也焦躁,一团火在心口烧着,让她的话几乎不经大脑往外冒。 不受控制,她不受自己控制! “妈妈,我饿了。我们先去吃晚餐好不好?”迹部景世的声音再次让板垣默语清醒,她庆幸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孩子,一个如此贴心的孩子。 “好。”她歉意地站起身,朝着川岛浅香和川岛花见点了点头:“你们自便。” 这会儿,川岛浅香才放开捂着川岛花见耳朵的手。川岛花见看到迹部景世要走,忍不住了:“迹部君要去哪儿?” 迹部景世头都没回,声音响亮:“本大爷和妈妈去用餐。” “那,那我们一起吧?”川岛花见的这句话正是川岛浅香预料中的,也是她需要川岛花见说出来的,替她开这个口。 “本大爷不想和外人一起用餐。”迹部景世很快回绝,没有任何犹豫。 这在川岛浅香预料之内,可她没想到的是,板垣默语竟然无异议,也没有帮迹部景世圆话,而是挺直腰板,牵着迹部景世直接离开了。 那一晚,板垣默语和迹部景世把晚餐带给迹部景吾后,就回屋休息。板垣默语特意让小野看着她,告诉小野,如果她有任何异常,就当她是敌人,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小野哪里会心慈手软,想到板垣默语以前在练武场对他的一顿顿胖揍就跃跃欲试,连夜班都不困了。 只是,板垣默语太正常,偶尔醒来还会帮迹部景世盖薄毯,一点儿也不像会出事。 次日,一家人用完早餐时,又见到川岛浅香和川岛花见,她也像没事人一样打招呼:“早上好。” “早安。”川岛浅香与川岛花见异口同声。见他们要走,又追问:“你们要去哪里?” “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和你们汇报行程吧?”板垣默语手在迹部景世头发上比着。迹部景世的头发这段时间长长了不少,过段时间要修理一下。 男孩子头发太长总有些娇气。 “默语,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板垣默语刚要拒绝,迹部景吾就按住板垣默语的手,挑挑眉,唇划出一道弧线:“啊嗯,既然你们有这份心意,本大爷也不会视作不见。” 正疑惑迹部景吾怎么会同意川岛她们跟着,就听到那华丽的声音:“本大爷正想带秋元西澈去精神病医院看病,不过,川岛大小姐愿意帮忙,本大爷就不亲自去了。” 板垣默语差点笑出声,她庆幸自己平时就是笑着的样子,否则现在笑出来肯定特别突兀! 被迹部景吾牵着手继续往前,走出一段后,她轻声笑道:“我们不是说好去北街看秋元家房子的吗?” 迹部景吾勾唇,笑得华丽:“啊嗯,那是我们要去做的事,本大爷还有自己单独要做的事。她愿意替本大爷分忧就让她去。” “景吾,你这么坏,川岛大小姐知道了肯定会大吃一惊。”可是,坏坏的迹部大爷,真的好有魅力,让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迹部景吾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迹部景世一本正经地嘱咐:“啊嗯,景世以后要听妈妈的话,本大爷可是归你妈妈管的,她生气了本大爷也跟着遭殃。” 板垣默语这次是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   ☆、第181章 本大爷——喜欢谁呀 重新回到北街,扑面而来的就是萧条、凄凉。 被雨水洗礼过的路面充满泥泞,现在被太阳晒得发焦,索性,泥土味并不冲鼻。但鼻子离地面最近的迹部景世还是高挑着下颚,希望这样可以少熏到自己。 令人惊奇的是,这一排的屋子都没有锁住房门,连同窗户也是活动的。仅仅只是关上,让人误以为门窗紧锁。这点大大方便了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探查秋元家。 首先,他们要弄清楚,为什么板垣默语没有发觉川岛浅香进入32号。 “默语,这边。”迹部景吾唤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指着32号里间窗口处的痕迹,似乎是细线划出的纹痕。 摸上去有粉末,因为雨水的缘故,窗外部分的粉末已经变成粘稠状,而窗内部分还是颗粒状。 窗口处还有明显的水印,显然,是有人在这儿拉过线…… “啊,那天,灯被人拉上是不是……”板垣默语一拍手心,恍然大悟。 “没错,有人在里屋拉了线,将我们引出去。再从窗口爬出去,转而来到门前。” “等等,景吾,你的意思是,拉线的人是川岛大小姐?”将手中的石膏粉擦干净,板垣默语又蹲下来研究地上那一滩水迹。 这些水迹呈不规则形,显然,早就不是那天的痕迹,应该是后来下雨从窗口飘进来的。 迹部景吾将她牵起,见她有些晃悠,又扶稳她:“还记得本大爷那天离开前和森川那个女人说的话吗?” 板垣默语目光悠远,回忆一会儿,模糊地问:“第三间房东侧?” 啊,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里间第三间的东侧窗口。 原来那个时候景吾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忍足那边的消息,所以不好下定论吧? 很快,板垣默语发现自己猜错了。 迹部景吾眼中精光乍现:“她当时告诉本大爷,这里漏雨严重。” 板垣默语一时没有想通,等着迹部景吾继续解说。 迹部景吾将板垣默语发上沾到的一些粉末擦去,才慢条斯理地道:“本大爷提醒过她,这里的痕迹。在我们离开后,她大可以将这里的划痕消除,但她没有这么做。” 饶是板垣默语心思通透,这会儿也在脑中转了十七八个弯才明白迹部景吾要表达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话到嘴边还是觉得乱得很,又顿了顿,她才继续:“本来你提醒森川,是想看她会不会销毁痕迹。如果她销毁痕迹,那么这个痕迹很可能就是她自己不小心留下的罪证,但如果你提醒了她,她也没有销毁痕迹,是可以说明这不是她留下的。” “事情就蹊跷在这里,按森川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别人有怀疑她的可能。这就算不是她留下的痕迹,她也会消除。可现在,她不仅没有消除,还将现场保留得很好,再联系川岛浅香的种种与之相符的情况,这很可能是森川惯用的手段,嫁祸于人。” “景吾,你觉得这是森川特意让我们认为这些事情是川岛做的?”板垣默语挑出这个重点,再次问道。 “啊嗯,这只是本大爷的第二个判断,第一个则是整件事是川岛浅香做的。”迹部景吾纠正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把森川春熙和川岛浅香摆在一起对比了一下,愈发头疼。 全然不同的形象,却都有嫌疑。 对于这些繁琐的事件,迹部景世在一边听着像在听说书故事。他坐在榻榻米上,眼睛闪亮,兴趣满满。 “爸爸,妈妈,春假,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儒软的声音打断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的讨论,带着几分期盼,更多的却是自信。 这副自信的模样让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都诧异了一下。孩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他们印象中的那个带着点自卑的男孩已经蜕变了。 破茧成蝶的过程,他们好像在忙碌中忽视了。不过……结果是好的,他们就放心了。 “景世是不是听舅舅说的?”板垣默语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就想到了不断催促她去旅游的竹本。 “一半一半。”迹部景世老谋深算地摸摸下巴,可他根本没有长胡子,那动作别提多有趣。 板垣默语没忍住,笑开,伸手弹了迹部景世额头一记,“妈妈给你讲的故事里的老夫子和老谋士,会做这个动作是因为他们有长长的胡须。你这么小,做这个动作一点都不酷哟。” 葡萄般的眼珠有流光划过:“那景世要做什么样的动作才能看起来又酷又帅又有深度?” 迹部景吾手指重重地捏在迹部景世脸颊上,“啊嗯?这么点大要有深度做什么?看上哪家小女孩和本大爷说,本大爷帮你带回来做童养媳。” “景吾……景世还小,你和他说这种事是不是太早了?”板垣默语满头黑线,偏偏迹部景世还一脸认真,“妈妈,我已经不小了!” 他又更加认真地站起来,走到迹部景吾正前方,鞠一躬:“虽然妈妈让我叫你爸爸,但是在这种时候,我还是想要唤你一声‘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对于喜欢的女孩子,但我会用我自己的能力和她在一起,请不要插手。” 很安静,安静得连风吹过窗口,划到窗框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这么说,你真的有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啊嗯?” “……”迹部景世扭头看向自己的妈妈,朝自己的妈妈求助。 板垣默语眨眨眼,睫毛一颤一颤,如同蝶翼轻轻扇动,“咳,妈妈也斗不过你爸爸。乖,我们别理他。” 拉过迹部景世的小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来,景世悄悄告诉妈妈,你喜欢哪个女孩子?” 迹部景世猛地跳起来,后退数步,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妈妈也好狡猾!要套他的话! 还好,还好,他不笨!不然幸若家的小妹妹这么小就要离开父母,一定会恨死他的! 迹部景世一边庆幸一边开始装傻,他什么都不准备回答了! “景世,妈妈是不是你的好朋友?来,告诉妈妈,妈妈绝对不会干预你们。” “景世,本大爷的话你敢不听?告诉本大爷,是哪家小女孩?” “景世,妈妈好伤心,景世这么小就会藏心事了。” “本大爷看你是喜欢那个川岛花见吧?” “我怎么会喜欢川岛花见?!我喜欢的明明是幸若家……” 迹部景世捂住自己的嘴,支支吾吾:“我明明……明明谁家的小女孩都不喜欢。我最喜欢的当然是爸爸、妈妈!” 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相视一笑,儿子这种反应才符合他的年龄嘛,之前那么老成会未老先衰的! 嬉笑打闹过后,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牵着儿子往屋后的水井走去。 水井附近有不少新长出来的枝桠,树枝不硬,可要是硬往里闯,我们的*总是拼不过粗糙不平的树枝的。 从里间地下室掏出一把斧头,抓着纵横成网的树枝砍起来。其实斧头并不好用,用柴刀打起枝条才爽。 在工具不足的情况下,太挑剔是浪费时间。 板垣默语抡起斧头砍得很快,她的手上有练习剑道时留下的薄茧,抓上凹凸不平的枝条并不会轻易把手划破。迹部景吾常年练习网球,手上也有茧子,只是他用起斧头还是没有板垣默语得心应手。 迹部景世在一旁拿着砍下来的枝条在地上摆图案,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从前自娱自乐只会让他感到悲伤,可现在自娱自乐他也没有半点难过,因为他的爸爸和妈妈陪在他身边,虽然他们看起来很忙,但是他们没有忘了他。 他们记得他的存在,知道他在身边,不会让他感到孤寂,他甚至可以大胆地时不时插句话,也可以天真烂漫一把,撒撒娇,淘气一会儿。 这放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迹部景世将最后一根枝条在名为“家”的作品上放好,看着地上的小屋子,屋子里有三个人,分别是他,爸爸和妈妈。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每个人都笑意盎然。 热气是曲线,他特意找的弯枝条,笑脸也是曲线,他见弯枝条不够,就将几根短枝条拼成波浪线。 可波浪状的笑脸很生硬,最终,还是把热气和笑脸的枝条对调了。 满意地拍拍手,唤自己的父母:“爸爸,妈妈,快看。” 小手指着地上的大作,不似之前他用油彩画得那般华丽,却很形象,很触动人心。 板垣默语擦擦手上的汗,蹲下身,给了迹部景世一个大大的拥抱:“景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不用再憧憬那样的时光。现在,我们就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你看,连处理事情我们都没有让你在原地等待。” 迹部景世笑得像只小猫咪,“妈妈要记住自己说的话,晚上不要让爸爸一个人睡别的房间。我们要三个人一起睡呐。”   ☆、第182章 本大爷——一起睡觉 三个人一起睡……三个人一起睡…… 如同魔咒一般在脑海中无限循环。 板垣默语僵硬地看着同在一张床上,以华丽无比的姿势躺着的迹部景吾。她想,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迹部景世有腹黑的潜质,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天然黑! 与其相信迹部景世是天然黑,她宁愿相信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孩子是腹黑吧……一定是! 谁让某位大爷以孩子的心愿这个无耻的借口,堂堂正正地躺在床的另一边! “景吾……你真的睡这儿?”板垣默语见睡在他们中间的迹部景世呼吸平缓,才轻声开口问。 “啊嗯,本大爷已经睡着了。”迹部景吾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睡意,好像的确是快睡着了。 板垣默语见父子俩那般惬意,有些牙痒痒。她可是个女孩子!她怎么可以和两个男人睡一起! 纠结了一会儿,板垣默语便不再计较。想通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 他们睡在一起反而更加安全,也能减轻小野的工作量。 男女之防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水井里的桶上刻了秋元的字样,这口井是秋元家在用。”板垣默语本不愿再开口,她怕把迹部景世吵醒。可她有一堆心事,不说出来又睡不着。 “井前的树枝长了一段时间了,这次的事情应该和这口井没有关系吧……” “本大爷看,这口井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迹部景吾并不认同板垣默语的推断,他侧过身,深深望着板垣默语的眼睛:“线、水井、同样的环境。” “线、水井……”板垣默语重复迹部景吾说出的关键词,细细想着。 她之所以会看不见川岛浅香来到32号,之所以会觉得环境没有变化,那会不会是一种障眼法? 这种障眼法绝对与神鬼无关,是人力可为的。就像筷子放在水中,会觉得筷子弯了一样。 四周景物与之前相同,这种手法在魔术中应该很常见。可惜,她和景吾都对魔术不熟。 “水面,镜面,折射。”迹部景吾像是自言自语,只是那双眼睛暗得骇人,板垣默语伸手就覆了上去。 “景吾,我们闭着眼睛说好不好?你累了吧?” “本大爷不累,只是在想森川那个女人。”说完这句话,见板垣默语沉默不语,迹部景吾才发觉这句话有歧义,他好笑地伸手捏捏板垣默语的鼻尖,“啊嗯,本大爷只是在想她和川岛谁才是罪魁祸首。或者,她们两个都是。” “两个?”板垣默语没有想过这层,这会儿像是被打开了新思路,顺着想下去,背脊越来越冷。 伸手握住迹部景吾的手,“景吾,如果她们两个真的是一伙的,那我们该怎么办?” 迹部景吾很高兴板垣默语愿意依赖他,愿意遇到问题询问他,而不是自己闷在心里一个人去想通。他鼓励地回握板垣默语的手:“那本大爷也不怕她们,只要抽丝剥茧把事件一个个解决,自己不乱,敌方就无法撼动我们。” “啊,爸爸、妈妈,我想起来。川岛同学说她能看到她家的树精灵,树精灵是长着紫色头发的。会不会是森川女士?” “景世,你没有睡着?”板垣默语眼睛大睁,低下头,看着迹部景世。迹部景世眼睛是闭着的,可唇却在动:“妈妈,我一直睡不熟……” “啊嗯?景世,你觉得森川和川岛是一伙的可能性很高?”迹部景吾将迹部景世抱上来一些,摸着他的头发,看着他那张与他相似的脸。 “嗯,紫色和藤纳户色差不多吧?川岛同学的词汇量不高,所以,我觉得她看到的应该就是森川女士。” 比起板垣默语的惊讶,迹部景吾适应性更好。他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对这件事没有发言权,相反,儿子可能会发现很多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关键点。 “景世,爸爸、妈妈在处理的事你知道多少?”板垣默语是不想让儿子操心的,更不想让儿子在童年的时候,蒙上一层阴影。可她忘了,迹部景世早就踏入泥潭,对尘世早就没有了最为纯净的想法。 “只知道一点点,爸爸、妈妈不用在意我。”迹部景世小嘴嘟囔着,伸手就环住板垣默语的腰,将脸贴上去,“景世是不是让你们担心了?” “小孩子是不是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本大爷觉得,你知道这些才更像本大爷的儿子,呐,默语?”迹部景吾见儿子窝在板垣默语怀中,有些吃味地背过身去。 “明天,本大爷会找人过来调查这边的地理环境要怎么配合才能形成那样的幻象。”迹部景吾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开口,任凭板垣默语再唤,也没反应。 板垣默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迹部景世的发,困意席卷而来,没多久就带着种种疑惑睡去了。 清晨带着薄雾,灰蒙蒙的,让人心情也跟着低迷起来。 迹部景吾打完电话后,就带着板垣默语和迹部景世朝附近的店铺走着。他们要找个摊位把早餐给解决。 由于川岛浅香之前曾跟忍足侑士去过附近的小店,当时迹部景世也在,他们就问自己的儿子:“景世,你还记得川岛和忍足那次去的小店在哪儿吗?” 在昨夜之前,板垣默语绝对不会这么问迹部景世,在她眼中,迹部景世一直都只是个孩子。可经过昨夜,她知道迹部景世不仅仅是个孩子,他更是迹部家的孩子,他对于人情世故的了解绝对不比她少多少。 这种换作别的孩子根本不会留意的东西,他可能也记得很清楚。 “嗯,记得的。”迹部景世点点小脑袋,很可靠地牵着他们的手,带他们往前走。 板垣默语莫名生出一种儿子长大了的错觉,感慨万千。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迹部景世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她:“妈妈,我的头发是不是剪坏了?” 昨天砍完树枝后,板垣默语还顺便用剪刀帮迹部景世把头发给修了一番。 只是把长度往短里修了下,绝对不影响美感!这点迹部景吾可以证明! “挺好的,比之前更帅了。”板垣默语肯定地抛给迹部景吾一个眼神,让他也安慰安慰儿子。 迹部景吾挑挑眉,没有理会这俩人的小互动,“告诉爸爸,你觉得川岛浅香怎么样?” “唔……”迹部景世垂下眸深思起来,那样子特别像个小大人,可板垣默语却有些心疼迹部景世。 这可能就是母亲的通病,对孩子就会心疼这心疼那,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她想要勾引忍足大叔,被我发现了!”一脸求表扬的小骄傲。 板垣默语瞪了迹部景吾一眼:孩子肯定是跟你学坏了! 迹部景吾这次没有无视,而是反睨回去:本大爷会教他这种不华丽的事吗? “给本大爷叙述客观事实。” “景吾……你说话这么深奥,景世能够听得懂吗?”板垣默语跟着儿子绕进一家小店,用纸巾擦过座椅后才坐下来:“你爸爸是让你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讲一下。” 迹部景世看了迹部景吾一眼,又瞅了板垣默语一眼,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其实听得懂爸爸的话说出来。 “没有发生什么,就在这里买了两袋饼干吃了会儿。”迹部景世知道这个消息会让自己父母消沉,他小跑到货架前,拿出那天他们买的饼干,“就是这种。” 板垣默语也买了几包,坐在木桌前,拆开。 包装袋内反着银色的光,隐隐还能看到人被照在包装袋内。 板垣默语蓦地抓住迹部景吾的手,唇激动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迹部景吾顺着她的手一看,顿时也悟出了什么,亲自走到店长那儿问:“前几天,有没有一个这么高,举止优雅的女生过来买这种饼干?” 店长懒洋洋地抬眼,又没耐心地摆摆手:“每天这么多人来我这里买东西,我又不是神仙,能过目不忘。” 板垣默语拉过迹部景吾,又买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寥寥数笔就在纸上勾勒出川岛浅香的模样。再拿给店长,“看在我们光顾的份上,您就多担待些,帮我们想想看?” 许是板垣默语说话比较好听,店长拿过那张纸,举得老远,眯着眼睛瞅了会儿,好半晌都没做声。 迹部景吾想要催。这个店长要是想不起来,他大可找附近的店铺去问,他就不信没人记得川岛浅香。川岛浅香和普通女生不一样,有独特的风韵,这样的人,想要忘掉,实在很难。 “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店长放下纸,阖上眼睛,像在补觉。 板垣默语也觉得这个店长有些难相处,准备跟着迹部景吾换家店再问问有没有看到川岛浅香时,就听到店长浑厚又平静的声音:“这个女孩子来过好几次。”   ☆、第183章 本大爷——都会害怕 从店长口中得到了好几条有用信息,这出乎他们的意料。老话说的好,人不能只看表象。 川岛浅香在几年前就来过水岛,且断断续续,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水岛出现一次。要说店长是怎么知道的,这完全是因为川岛浅香饿了总会到他这边买一袋饼干。 水岛的游客虽然络绎不绝,但一个人出现的次数太高,总会留下印象。 “景吾,你说川岛家是不是在水岛有亲戚?”板垣默语猜测着,目光发散地看着远处的海滩。 深蓝与浅蓝交织在一起,拍打在沙滩上的浪卷起细沙,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道痕迹。这痕迹在下一批海浪到来后就能侵蚀掉,就像森川春熙明明可以消除的窗口的痕迹。 “川岛家的背景本大爷找人调查过,在水岛并无亲戚。倒是森川那个女人……”迹部景吾将饼干往儿子面前送,“别饿着。” 待迹部景世听话地吃掉半袋饼干后,他才带着俩人坐到海之屋的露天座椅上。 迹部景吾点了三份海鲜炒面,汤汁浓郁,贝类也很新鲜。板垣默语还要了一扎西瓜汁,她看起来很热,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前。 她不是一个容易出汗的人,应该是练武的关系,她的身体素质很好,这点运动量和这点温度根本不会流汗流成现在这样。 可汗已经流了,她也没有多想其它,用西瓜汁降温。 “上次听你提到森川是被人收养的?还有她母亲出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已经过了早晨凉爽的时段,薄雾散去,太阳高高悬在上空。还不是正午就已经熏得人睁不开眼,*辣的太晒。 迹部景吾一口气灌了一杯西瓜汁下肚,下意识想要伸手拿别人递过来的毛巾,却发现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桦地崇弘早就被他排除在这些事情之外。 那只手尴尬地伸到一半,变换轨迹,自己拿起桌上的湿巾,抹了抹汗。 “森川春熙十岁之前并不姓森川,由于事件太久远,本大爷也没有调查出来她以前究竟姓什么。只从肇事司机那探听到,那场车祸是因为她母亲自己喝醉酒,闯了红灯,才正好被车撞了。” “肇事司机说当时有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就在边上。他后续了解到那个女孩被福利院收了。本大爷让人去福利院调查,找到当年的档案。”迹部景吾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板垣默语愣了愣,又想到自己因为没带手机惹出了那么多的麻烦,就道:“景吾,待会儿陪我买个手机吧?” “你手机落在家里了?” 板垣默语想了一会儿,“我记不得落在哪儿了。”好像是家里,但在家里的哪个地方……她想不起来。 “啊嗯,本大爷的这个给你。”迹部景吾将自己手中的手机递给板垣默语,板垣默语刚要摆手,他就示意她看。 手机界面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留着一头短发,头发很直,重重的刘海让她看起来有些像座敷童子。 眼睛空洞无神,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仅凭着这样几乎认不出这个女孩是谁,好在她的发色太眼熟,板垣默语几乎可以肯定,这是森川春熙小时候的照片。 “孤儿院档案上的,本大爷拷贝了一份在手机里。” “呃……这种东西可以随便拷贝吗?”板垣默语不由感叹迹部家的关系网之庞大。 迹部景吾只回了板垣默语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已经擦过的手指顺着屏幕往下滑,“你看,森川春熙是在被孤儿院收留一个月后就跟了她现在的母亲。” “森川弥雅?!”她一脸惊愕地看向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点点头,示意她往下看。 “森川泽康?!”再一次惊了。 “还有,森川弥雅在婚前叫秋元弥雅。就是你想的那个秋元。” 爆炸性的消息在板垣默语脑海中如同烟雾一样遍布她的神经。 她猛地喝了几口西瓜汁,她想,她需要冷静冷静。 秋元弥雅这个名字她是第一次听说,但森川弥雅和森川泽康这两个名字如雷贯耳,响彻整个日本界,不,不止日本,在全球都是极具影响力的。 森川弥雅是cia的名誉成员,森川泽康更是fbi里长官级别的人物。 “本大爷之前想用联合国特警将森川春熙炸出来,但她无动无衷。在本大爷得到这份消息后,才知道,联合国特警根本就是她自家人,她哪里会怕。”迹部景吾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怪不得森川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多手段,她的技术是不是跟父母学的?” “森川弥雅和森川泽康没时间教她这些,但不能排除她自己在生活中耳濡目染偷学来的可能性。”迹部景吾又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他这个儿子也是在他们这种家庭里,耳濡目染,对很多他这个年纪不该留意的事格外上心。 迹部景世感受到爸爸的目光,停下咀嚼,咽下口中的食物,又用纸巾摸了摸唇,才眯眼一笑,“爸爸,我是不是特别帅?” “啊嗯,本大爷的儿子自然是帅的。”迹部景吾打了一个响指,朝迹部景世举杯示意。 迹部景世很老成,小手捏着比他手大好几倍的杯子,轻轻一抬,“谢谢爸爸的夸奖,我会越来越帅的!” 板垣默语无奈地看着范儿十足的父子俩,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那一位。 她是不是也该举个杯,像品红酒一样轻摇杯子,闻一闻味道,再抿一口? “她母亲结婚前姓秋元?那森川买秋元家的房子,就不是巧合了吧?”板垣默语把话题拉回,比起这父子俩讨论如何帅,或者互相称赞,她更想听与案件有关的内容! 谁料,迹部景吾挑着眉,对迹部景世道:“景世以后也要找个像你母亲一样的伴侣,这样本大爷才能放心把迹部家交给你。” “景吾,你不觉得,你想得越来越多了吗?这种未来的事情……”板垣默语沉默了,她对于“未来”这个词,有着莫名的抗拒。 他们的未来会和想象中一样美好吗? “啊嗯,未来的事情怎么?”迹部景吾似乎看出了板垣默语的心,逼迫她往下说。 “没什么,景吾,我们吃完东西就去等人吧。”板垣默语退缩了,她几口就将西瓜汁喝干净。 迹部景吾早上给专业的魔术研究者打过电话,加上他们发现的饼干袋的反射,她想,他们很快就能够还原那个神奇的幻术。 迹部景吾一把扣住板垣默语的手腕,不让她逃脱。锐利的目光如鹰般锁着板垣默语,一如他在球场上能够洞察对手的漏洞。 “你知道本大爷能够看穿你,那就不要再自欺欺人。” 迹部景吾一开始是琢磨不透板垣默语的,可相处久了,对板垣默语越来越熟悉,开始能够判断她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开始能够洞悉她内心的软弱。 板垣默语觉得手腕被抓疼了,脾气上来,顿住脚步,扬着大大的笑脸,挑衅地对上迹部景吾那双眸子:“难道你就没有自欺欺人的时候?” “把一切都把控在自己手中,不就是怕事情出乎自己的预料?怕那些无法预见的后果?口口声声本大爷本大爷的,不就是告诉别人,你自信满满,你骄傲,可是,你真的自信十足吗?” 板垣默语像是变回了小时候那个刺毛满身的小毛孩,说出来的话尖锐刺耳:“我承认你在少年中是出众的,甚至是少年中的王者,你在网球场上也独领风骚,令人艳羡。可现在呢?卷进这些动不动就要掉脑袋丢小命的事里,你真的自信自己能够赢到最后吗?” “没有吧?冰帝的王者,迹部景吾。你也害怕吧?害怕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所做都是白费。你害怕吧?害怕景世受到的危险不在你预料之中,害怕我们都离开!” 迹部景吾没有立刻反驳板垣默语,而是目光深沉地盯着板垣默语半晌,见她不再说话,才松开她的手腕。 “诚如你所说,本大爷不是圣人,只是个少年,常人会怕会担心,本大爷也会。本大爷可以坦诚地承认自己会害怕,你呢?你敢吗?” 板垣默语嗤笑一声,“我怎么不敢?你都敢,我怎么会不敢?” “我就是害怕景世出事!我就是害怕你也出事!我,板垣默语就是个胆小鬼!我害怕!” 海风夹杂着吼声,渐渐飘远,留下的只有淡淡的咸涩。 迹部景吾满意地揉上板垣默语略微有些湿的发,唇划出一道高高的上扬的弧,“啊嗯,这样才是本大爷认识的默语。别让景世看笑话了,走吧?” “啊,景世……”板垣默语这会儿才开始急,她刚刚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景世看到该害怕了吧? 迹部景世从迹部景吾身后冒出小脑袋,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妈妈,我终于相信是你管爸爸了。气势很足,景世学到了!” 板垣默语欲哭无泪:这种东西可以不学的!   ☆、第184章 本大爷——魔术专家 板垣默语是被人摇醒的,耳边忽远忽近的呼唤声惹得她皱起眉,睫毛轻颤,睁开眼睛却被一片模糊惊到,伸手揉了揉,手指被濡湿。 她愣了愣……她哭了? “默语,默语……能听见本大爷的声音吗?” 入目是迹部景吾担心的神色,板垣默语心中一暖,咧嘴就笑,“当然能听见这再华丽不过的声音。” 迹部景吾捏了捏眉心,叹出一口气:“你这个女人,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吗?为了个梦哭得那么丑,自己照照镜子去!” 接过矩形的化妆镜,带着疑惑看过去。 镜中的女子傲气的眉微蹙,一双灵动的凤眸此刻肿得像核桃,红得像兔子,鼻尖上还挂着泪珠。板垣默语立刻伸手抹去泪,又放下镜子,朝迹部景吾摊手:“有湿巾吗?” “等着。”撂下这句话,迹部景吾就起身,这时候迹部景世才皱着小鼻子凑到板垣默语面前。 “妈妈,你太不华丽了!做个梦都哭鼻子,羞羞羞!” “是妈妈太笨了,还是我们景世最聪明。”板垣默语嘴上抹了蜜一样,撑着那双红红的眼睛就笑得如沐春风。 迹部景世脸上瞬间泛红,他把自己的脸往板垣默语怀里埋,“妈妈,景世只是担心你,不是说你笨。” 板垣默语见迹部景世对这事认真起来,不由板起面孔,“唉……可是妈妈听了你的话好伤心,妈妈是不是真的很笨,妈妈这么笨,景世要是不要妈妈了怎么办?” 迹部景世顾不上脸上还未消去的红,紧张地抬头看着板垣默语,“妈妈,我不会不要你的!” “噗,哈哈哈……景世真可爱。妈妈知道你是担心人,而且……妈妈在你眼里真的有那么笨吗?连你的关心都看不出?”板垣默语紧抱着迹部景世笑得前仰后合,一点儿形象都顾不上。 迹部景吾从小店里买来湿巾,就看到板垣默语毫无形象可言地抱着迹部景世边转圈边笑。 长腿顿住,不愿再上前一步,他背过身去。 啊嗯,今天天气很好,他赏会儿晴空万里的美景也不错。 板垣默语笑够后,伸手揉揉迹部景世红彤彤的小脸蛋,又和他蹭了蹭鼻尖,才看到迹部景吾站在不远处,腰板挺得笔直,如同松柏一样一动不动。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板垣默语又笑了几下,柔声细语唤道:“景吾,你在那儿干什么呢?是不是害羞了?” 闻声,迹部景吾猛地转身,瞪眼看过来:“本大爷会害羞?啊嗯?” “不然你站在那儿晒大太阳?这夏天的太阳紫外线特别强,会晒坏人的。”板垣默语轻轻松松托住迹部景世的小屁股,抱着他朝迹部景吾走过去。 “给本大爷擦干净,擦完跟本大爷过去。我们等的人已经到了。”迹部景吾把湿巾抛给板垣默语,湿巾包装还没拆,接过来能感受到手指间灼人的温度。 迹部景吾没有问板垣默语做了什么梦,那些令人不快的记忆就应该放置,冷却,沉入记忆的海洋。 “景吾真体贴。”板垣默语低喃出声。她用力将脸擦干净,又将湿巾放在双眼敷了会儿。 哭过后,眼睛会肿是因为眼睛缺水,有些人早上起来眼睛水肿也是如此。 专业魔术研究人员只来了一名,在一个小时前就到了,只是那个时候迹部景吾看板垣默语困,才让他在32号屋里稍后。 这一稍后,就一个小时过去了,等板垣默语整理好自己,屋内竟然没人在! “景吾,是不是我们太磨蹭,把人气走了?”板垣默语觉得他们这样的确很没礼貌,但,这位魔术研究员应该不会因此就离开吧?明明已经和景吾说好了不是吗? 迹部景吾没有回答板垣默语,而是打量着屋内。 榻榻米有一块移动了位置,矮桌上有一副乱成一团的扑克牌,门口处,有泥土。 关键是,门口还有一双摆放整齐的鞋子,这人不可能连鞋子都不穿就离开吧? “他玩了很久扑克。”迹部景吾把扑克合拢,敲整齐放在桌上。 “很久?” “嗯,本大爷带他过来的时候,这幅扑克牌是崭新的。”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给板垣默语看:“现在,扑克牌弯曲了,已经看不出是新牌了吧?” “可是他一个人……怎么玩?小猫钓鱼?那也不会玩得这么旧。”板垣默语拿过那张扑克,细细看着。 “会不会有别人和他一起玩?”没有设备,她也无法检测这张牌上有几个人的指纹。 迹部景吾又将那张被掀过的榻榻米拎出来,往地面敲了敲。 这种木头地面是空心的,就像里间的地下室那的一样。 “哟!迹部少爷!我在呢!”闷闷的声音从地板下传来。 板垣默语耳朵嗡嗡作响,她握紧迹部景世的小手,分不清是自己想要让迹部景世不要怕,还是自己在害怕,所以想要从迹部景世那里获取力量。 没等迹部景吾找到地板打开的办法,橱柜就被人推动,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冒出来。 “嘿,我在这儿。” 并不是板垣默语想象的中老年人,而是活力四射的少年。 “你去了下面?”迹部景吾伸手指指地下,少年俏皮地眨眨眼,“别说得我像去了一趟地府一样好不好?” 迹部景吾目光探究地再次打量少年,虽然从众多资料中选中了他,但真当这个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又让他更加惊讶。他并没有告诉少年地下室的位置,更没有告诉他橱柜后还有房间。 这些都是这个少年在一个小时内自己探索到的,可见,他的能力不凡。 “那么,你有什么发现?”迹部景吾甚至连委托都还没说,这会儿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少年究竟有多厉害。 板垣默语不知道迹部景吾没有告诉少年这些线索,她在对少年的年龄惊讶过后,也坦然地坐在榻榻米上,等着少年说自己的发现。 说到正事,少年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态度,眉眼中透露出认真:“这个地下室能够通向外面,就是外面那口水井那儿。” “我看水井前面的树枝是刚被人砍的,我想,你们一定不知道从地下室可以直接到水井边吧?” 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都不动声色,神色内敛地示意少年继续往下说。 “不过,也不怪你们。我刚刚看你们的反应,你们应该发现了地下室,只是没有发现地下室的机关。在你们这个年龄段能够发现地下室已经很不错了,哈哈哈……”少年爽朗地笑起来,眯起的眼睛里有光。 板垣默语警惕地发现这个少年在观察他们。 她不知道迹部景吾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人,可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危险…… 迹部景吾看出板垣默语的顾虑,握住她的手,让她放心。 “这位美丽的女士,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你们差不多大吧?” 板垣默语嘴角抽了抽,这个少年说起话来和忍足侑士很像,该不会是忍足侑士的朋友吧? “看起来年轻难道不是件好事吗?”拐着弯回答是板垣默语的拿手绝活。 “但男人到了而立之年,还被当成毛没长齐的小孩,不是很没面子吗?”他耸耸肩,又在那块暴露在空气中的地板上敲了敲。 四个角落分别敲了二至八下,最后往中间猛地一击,地板就发出齿轮声,凹陷下去,又朝一侧平移,停下后,就能够让人轻轻松松下去。 里面不黑,还有灯光,应该是这个少年开的。 “我看,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下去说比较好。不然浪费这样一个完美的密室,岂不可惜?” 说罢,少年就跳了下去。 从上面到下面有两米高,少年的身手很敏捷,真看不出他是三十多岁的人。 因为有灯,板垣默语抱着迹部景世轻轻一跃就落到了地面,迹部景吾的运动神经更不用提。 少年又在那块空位对应的地面上敲击了几下,地板就恢复了原样。 “你对机关很拿手。”迹部景吾赞了一句,少年有些得意:“那是自然,我们弄魔术的,对别的不熟,就是各种机关,密码,滚瓜烂熟。” “本大爷看你观察力很强,做过刑侦?” 少年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再看向迹部景吾时,眸中的情绪下意识藏了起来,“你的眼力和刑侦人员不相上下。” 半晌后,少年主动开口:“你们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机关吧?” 他走到墙边,伸手又叩击几下,墙上开出一个小口,里面有几根透明的细线,很坚韧,不知道是钓鱼线还是钢琴线。 “这线一直通到水井里。”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被人切断了,也看不出这机关本来是做什么用的了。” 少年难得叹了口气,又伏在墙边研究那个机关。看来他刚刚还没有研究够就被迹部景吾他们唤上去了。 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对视一眼。 这个机关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制造幻象的工具。可……这样一个机关,在32号,森川春熙的屋子里,这不更加说明是森川春熙做的手脚吗? 森川春熙就这么相信他们会怀疑川岛浅香?   ☆、第185章 本大爷——活捉女人 大阪森屋后山的一处小木屋内,忍足侑士打了个喷嚏,在做俯卧撑的身体一抖,斜倒在地上。 揉揉鼻子,他从地上跃起,抽了几张纸巾。 身后是追着他打的柳泽,柳泽拿着一根皮鞭,抽得“啪啪啪”直响,可都是打在忍足侑士的脚后跟处,并没有打在忍足侑士身上。显然,柳泽只想吓吓他的忍足前辈。 他眼中忍足前辈应是一人抵得上十人的能手,可他们来到训练基地后,他大大失望了。 竹本前辈对忍足前辈太溺爱了!严师才能出高徒,竹本前辈这是在害忍足前辈!虽说他和忍足前辈刚认识,但忍足前辈把自己的牛肉让给了他,他怎么能看着忍足前辈被竹本前辈戏弄! 没错!就是戏弄!起先他还当忍足前辈真的和竹本前辈关系很好,现在看来,忍足前辈就是竹本前辈无聊时找来的玩具! “忍足前辈!别浪费时间!俯卧撑还剩六百五十七个!” “忍足前辈!我们不是说好一旦停下,一千个俯卧撑就要从头算起吗?” “忍足前辈!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接着往下做!” 忍足侑士头疼地擤着鼻子,这几天他被折磨得够呛,偏偏竹本那个人有正当理由。既然是让他插入内部,顺着柳泽和庄司的意,等待上家再次发布任务,那么,他就必须吃点苦。 吃点苦……真是吃点苦这么简单,他就不会感冒了还要继续接受他们的训练! 啊啊,他开始怀念网球部的训练了,小景真是太温柔了呀。 “是,是。我们接着训练。”忍足侑士摆摆手,一步三晃地在屋内绕着圈。能多拖延一点时间休息都好呀。 “忍足前辈,你忘了自己的位置吗?”索性,柳泽是天然人群,他并没有看出忍足侑士的意图。 “啊哈哈,被小柳猜对了呀。” 立刻,就被柳泽拉到了原来他做俯卧撑的位置。 他每天的训练内容是以前网球部训练的十倍,且刁钻古怪,他怀疑自己真的乖乖完成训练后,网球技术可能会比某位大爷还好。 这座山从山下跑到山上有多少米他不清楚,但按照他的速度,需要跑两个小时。 每天早晚都要跑一次,从山上的小木屋往下跑,再从山下跑回小木屋。整整八个小时都花在跑山路上,剩余的时间需要做一千个连续的俯卧撑,做十组。据说这个十组还是按照他的身体素质专门制定的。 当然,除去这些最基础的,还有射击的练习。 可以说,从这之前,忍足侑士都没怎么去过射击场,虽然现在他们也没去射击场,但在山上打小鸟儿,实在比在射击场对着死靶子要难得多。 他这双将来要拿手术刀救人的手,现在……拿着杀人的枪,怎么看怎么滑稽。 如果有以后,他回忆起来,定会觉得有趣。可现在,身在其中,半点儿趣味都体会不到!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终于在十天后,他们见到了一个神秘女人。 忍足侑士慵懒地站在她面前,听她布置任务。 “杀一个叫忍足侑士的人。”女人声音尖锐,似乎是用了变声器。 被点名的忍足侑士呆立在原地,身体僵硬。竹本暗暗撞了他一下,他才又恢复随和模样。 庄司和柳泽听到名字时并没太大反应,大概是做这行太久,对如何掩饰自己的内心经验充足。 忍足侑士朝竹本挑挑眉,小景可是让他们顺藤摸瓜,从这位发布任务的人身上找到真正的上家。 “有照片吗?”庄司率先开口,他朝那个女人逼近一步,那个女人警惕地后退一步,她穿得很厚实,手揣在口袋里,不知道口袋里究竟有什么。 “你们登陆冰帝学园校园网,在大赛获奖照片里能找到这个人。” “哈哈哈哈……你觉得我们这个环境,能上网?”的确,这里并没有通网。 网络有通讯便捷的优点,但也有容易被人侵犯*的弱点。 女人戴着头盔的脑袋往上抬了一下,“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嘿嘿,这你就说的不对了。我们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这不都看你们给的情报可不可靠吗?”竹本凑上前去,嘻嘻哈哈一番,朝女人越走越近。 忍足侑士怕出意外,神经紧绷。只要这个女人在口袋里的手有一丝动作,他就会提醒竹本停下来! “你看,上次就是你们给的情报不好,没告诉我们,要抹杀的人还有那样厉害的帮手在。”竹本根本没参与上次的活动,但大家都知道竹本的身份,竹本在业界声名赫赫。 “想要具体情报是吗?那就告诉你们。忍足侑士……”女人故意顿住,吊足大家胃口后,才将手从口袋拿出,指向前方。 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忍足侑士,被忽然指到,忍足侑士脑海里窜出三个念头。 第一个,这个女人认识他,且这么熟悉冰帝学园,可能就是冰帝学园的学生。 第二个,这个女人将手从口袋拿出后,口袋立刻瘪了下去,她的口袋里没有枪。 第三个,竹本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他?否则,在女人指出他时,这些人还是不动如山,不合理呀。 “哦呀,这位女士,你连照片都没有,怎么证明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忍足侑士?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可不少呀。”忍足侑士冷静下来,推了推眼镜,也朝女人走近一步,“我建议你将头上那个丑陋的头盔摘下,擦亮眼睛好好看看你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忍足侑士。” 女人自然不会如忍足侑士的意,她后退一步,更加警惕地盯着围着她的几人,手也放回了口袋,似乎在摸什么东西。 忍足侑士见状不妙,立刻朝竹本使了个眼色。 竹本也发觉了女人的动作,张嘴就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叫声凄厉,振幅很有规律,让人耳膜疼痛,只是一瞬就抢到了先机。 忍足侑士已经接受过十天训练,早就把如何用同样频率的声波抵消竹本的攻击学会了。现在轻轻松松,觉得自己这十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冲上去扣住女人的是庄司,柳泽见状也过去帮忙,不过柳泽的眼里有着茫然。 忍足侑士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没有细想,就知道庄司是明白人,恐怕竹本已经和他说过什么了,而柳泽是天然人群,不用和他说什么也没事。 女人的手腕与脚腕都被扣住,像根绳子一样被人拎起来,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放弃挣扎,头扭动着。 忍足侑士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盔,想要将头盔取下。 “等等。恐怕有毒气。”庄司拦住他,手往女人后颈敲击一下,女人瞬间瘫软。 “她会不会是装的?”忍足侑士对于这些没有经验,虽然训练了十天,可这种需要经验的东西,他还是不清楚。 竹本伸手往女人身上按了一记,见女人没动,他就摆摆手:“不是装的。” 忍足侑士认识那个穴位,是痛穴,常人被击中就算不出声,身体也会绷紧,这是无法掩饰的。 “竹本,你是不是和庄司说过了呀?” “不然呢?等着这个女人反将我们一军?让我们内部大乱?”竹本白了忍足侑士一眼。 忍足侑士邪气一笑,“那你还让我训练十天?” “这不是怕有突发状况吗?总得保证你的安全。你体能训练好,跑路也快。”竹本很有道理地和忍足侑士贫。 他在女人的头盔上摸摸按按,又敲击几下,随后朝庄司一摊手。 庄司递给他一个手电筒,发出来的光却是暗绿色的,朝头盔一照,竟然能够看到女人的脸。 这个女人他们都没见过,可毫无疑问,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拍下来,传给迹部。”忍足侑士提议,并且很快落实行动。 找人这种事情,交给万能的小景就好了呀。冰帝学生会会长的职位可不是摆着看的,偶尔用用私权也不错呀。 “不能摘下来是怕有毒?有毒她怎么能活着?事先用过解毒剂?”忍足侑士拍了几张都昏暗不清,要看出是个女生都需要靠自己强大的想象力。 “你看,这里。”竹本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指着头盔里女生嘴巴那儿,对着的地方有一个小小凸起,“可能这就是毒气储存的地方。我们一打开头盔,也许就会触动开关。” 忍足侑士好奇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凸起,那难道不是头盔质量不过关才引起的吗? 呀咧呀咧,在这个领域,他就是个小白,压力真重呀。 另一边。 “叮——”电子邮件响起,迹部景吾打开接收。 片刻后,他拿着手机问板垣默语:“这不是那天花道会上挑衅你的女人?” 板垣默语困得厉害,眼睛睁开一条缝,勉强看了两眼,“好像……是吧,叫晓乌荷露?” 说完,一阵头晕目眩,板垣默语眼前一黑,胃酸都要吐出来,她猛地坐起朝床边俯下身:“呕……” 板垣默语病了,最近总是恶心反胃,食欲不振,还动不动就困。 迹部景吾担心地让冈本医生再次给板垣默语开药。如果不是他根本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他都要怀疑板垣默语是怀了迹部景世口中那个心心念念的妹妹。   ☆、第186章 本大爷——因压而病 “怎么样?有没有发烧?” 迹部景吾的手掌滚烫,根本量不出板垣默语的温度。 冈本医生放下体温计,眉头深皱着,半天不言语。他这副样子惹得迹部景吾更加焦急。 “有话就说,知道本大爷最讨厌吞吞吐吐,啊嗯?” 冈本医生将体温计递到迹部景吾手中,“板垣小姐没有发烧。” “别给本大爷说半句。”迹部景吾并没有急得失去理智,他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冈本医生。 冈本医生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干得皱皮的嘴巴张了张,“我,我检查不出她是什么病症。” “体温正常,肠胃蠕动也很正常,按理说不应该发生呕吐这种情况,但医学上,最不能照搬照抄,常常有超出现有病症的状况。可,我只是西医,板垣小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猜测,可能是精神层面的问题。” 冈本医生条理清晰,却仍旧掩饰不了自己的颓然。他学医不精,需要再好好研修一段时间,否则,他的自信心是找不回来了。 他见迹部景吾若有所思,又提到:“压力太大也会引起呕吐的症状,不过,通常那种情况会直接影响躯体本身,板垣小姐虽然身体没有问题,但这不能排除她精神压力太大这个可能性。” 之后冈本医生再嘱咐了一些常识,迹部景吾都没有听进去,他深深地看着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因为盖了一条薄毯,额上不断沁出汗珠,如纸般苍白的面容让人看着,觉得她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这个顽强的女人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迹部景吾很快打消浮出的念头。又为了说服自己,将耳朵贴在板垣默语鼻尖。 微弱的呼吸声摩擦着空气,传入他的耳膜。 紧咬的牙齿松了松,他深呼吸几口,平复心情。又帮板垣默语擦了擦汗,才走出房间。 在门口正好撞见背靠墙壁低垂着头的迹部景世,他一把抱起迹部景世,“不要担心,你妈妈不会有事。” “嗯,爸爸也别担心,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空气凝滞。 一时间,迹部景吾也不知道要再找什么话来安慰儿子,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违心地反驳儿子,告诉儿子,他一点儿都不担心那个不华丽的女人。 迹部景世不知是察觉了爸爸的心思还是仅仅想要问,“爸爸,为什么不开窗?妈妈看起来很热。” 不开空调他能够理解,吹空调不是件舒服的事。但,如果不开窗,妈妈会不会被闷死?或者热死? “她不能吹风,房间有透风口,空气流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 “就和景世一样,发了烧不能吹风一样吗?”双眼流露出好奇。 “嗯。” “爸爸骗人!我刚刚都听到冈本医生说的话了!妈妈没有发烧!”迹部景世挣扎着就要跳下迹部景吾的怀抱。 迹部景吾心情不好,一把按住迹部景世的脑袋,“别给本大爷添乱。” “小野,你看好他。本大爷还有事情要处理。” 说罢,迹部景吾逃离这里。 他已经控制自己的步子,却还是越走越快。他不想给迹部景世一种他厌烦他的感觉,但他就是觉得空气太闷,也许……他也是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要病了。 思绪一转,就回想到那日,他和板垣默语一同跟着月神在水井边寻找线索…… 月神是专业魔术研究者的代号,他不肯透露真实姓名,连资料上填写的也是代号。 据他自己说:“月神这个代号不好吗?这是意味着,在满月之夜,我将如同神一般,带给大家超梦幻视觉享受!” 迹部景吾记得当时自己没有对这个代号发表任何看法,倒是板垣默语与他对了一句:“一位太阳神,一位月神,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太阳神指的是迹部景吾。 向来对于夸赞满不在乎的迹部景吾当时还得意地昂着脑袋,甩了甩他的翘发,“啊嗯,本大爷接受你的赞美。” 对此,板垣默语只是沉默着去井边细细观察。 墙壁内的线类机关由于线断掉了的关系,让人有些头疼。可他们和月神达成了共识,一同寻找像是被线划过的地方。 唯一的要求是,他们几个人必须一同行动,且,只要有一人身体吃不消,就必须停下搜查。 迹部景吾惊觉,原来自己在那个时候就隐约发现默语的身体有问题,但他认为,默语这个女人不会轻易倒下,所以才那么高强度地调查线索。 由于暗道通向井边,他们便把视线都集中在这口井上。 井上有不少磨痕,这些磨痕横七竖八,歪歪扭扭,交错在一起。他们这种业余人员根本看不出这些痕迹是怎么形成的。 索性,月神凭着自己在刑侦组的经验,将这些痕迹都排除在被线勒成的行列。 如同考古人员,对着这口井研究许久,都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信息。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坐在地上用树枝无聊地划泥土的迹部景世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这个游戏是我赢了!有没有奖励?” 劳累一天,三个人都筋疲力尽,迹部景吾没好气地扭过头,没理会儿子。板垣默语倒是强撑着,饶有兴趣地问:“景世这么聪明,赢了游戏,当然有奖励。” “不过,景世要先告诉妈妈,你赢了什么游戏?” 迹部景世在看到爸爸扭头时,心情有些低落,但看到妈妈这么给面子,又笑着用树枝推开井外壁底部被泥土围住的地方。 “你们不是在找被线划过的痕迹吗?景世最快找到!” 听到这句话,迹部景吾才转过头,和月神一起凑过来看。 井外壁底部被泥土埋得严严实实,可把泥土剥开,就能看到一圈深深的切口,俨然是被线绕起来割过的痕迹。 月神眼神复杂地看着迹部景世,又看看迹部景吾,最终没有说什么。 “爸爸,妈妈,景世的奖励是什么?”迹部景世立刻邀功,小尾巴摇啊摇。 “啊嗯,你想要什么?”迹部景吾心情虽然好了不少,可因为疲惫,他并没有上前抱抱迹部景世,也没有摸摸他的头笑着表扬他立了大功。 迹部景世的眸光再次暗下去。爸爸还是不记得他喜欢什么,恐怕连他对芒果过敏这件事也又不记得了吧…… “景吾,你累了我们就先休息好不好?”板垣默语似乎看出了迹部景吾的失常。 可迹部景吾却仰着脑袋,和月神继续聊线索。 “景世,妈妈带你去吃小笼包好不好?”板垣默语擦掉手上的泥,捏捏迹部景世的小鼻子,“别再不开心了,你爸爸他青春期叛逆,你别理他。” 听到这句话,迹部景世那点不开心才雾散云消,“哈哈,爸爸他也叛逆?我听幸若说,只有小孩子才叛逆呢!” “你爸爸他就是个小孩子。和你十年后见到的那个属性不同。”板垣默语托着迹部景世的膝弯,将他抱起。 迹部景世伏在板垣默语肩头,和她咬耳朵:“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和爸爸说好不好?” 板垣默语点头,也小声道:“好,妈妈不和爸爸说。” “十年后的爸爸一点都不好,他一点都不在乎我,连我失踪了他都不关心。” 板垣默语拧眉,声音颤抖:“你怎么知道你失踪了他都不关心?” “因为我来到这里之后,有回去过。不过好像是做梦。”迹部景世自己也分不清,他下巴磕在板垣默语肩头,声音儒软:“妈妈,我不想回去。我能不能不回去?虽然我以前喜欢的是那个爸爸,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爸爸。” “景世别怕,就算你回去了,那个地方妈妈也在,妈妈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 迹部景世搂紧板垣默语的脖子:“妈妈不在,那个地方没有妈妈。” 板垣默语心头一软,失去理智地应声:“景世不会回去的,一定不会回去的。” 然而,她甚至不知道迹部景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时空缝隙会失误一次,那会不会再失误第二次? “那,妈妈让爸爸不要再找送我回去的方法了好不好?” 板垣默语愣住,随后失笑,“你这个鬼灵精,小小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这话让你爸爸知道准气得冒烟!”板垣默语眨眨眼睛,疲倦一扫而空。 “我们是在阻止别人送你回去。就是舍不得你,才会忙得和哈巴狗似的。” “下次不准再胡思乱想!你这个年纪就应该想想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要坚信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板垣默语刮了迹部景世鼻子一记,又径直朝迹部景吾走去。 “某位大爷事先可是约法三章过的,我现在累了,要去街上买点吃的填饱肚子。要不要毁约你们看着办吧。”抱着孩子耸肩这可是个高难度动作,但板垣默语态度明显,让正在兴头上的迹部景吾和月神都脸色一黑。 “啊嗯,本大爷不会做毁约这种不华丽的事。洗完澡换身衣服再去。” 板垣默语偷笑着,对迹部景世道:“你爸爸不是洁癖,是闹别扭呢!很可爱对不对?”   ☆、第187章 本大爷——学会珍惜 “老板,给我来两屉小笼包子。” “好咧,是带走还是在这儿吃?”老板打开笼屉,热气腾出来,扑了板垣默语一脸。 鼻腔里都是肉汁的香味。 陶醉地眯上眼,深深嗅了一把,板垣默语笑着指指一桌空位,“我们在这儿吃。” 她转过身,“景吾,付钱的事就交给你了。” “啊嗯,你不说这句话本大爷也不会让女人买单。”迹部景吾眉毛一抖,伸手抚上泪痣,抚摸了好一会儿。 如果说一路上的那些事,他没有察觉出异样,那么现在,他终于发现,板垣默语在生气。 路上,板垣默语走得很慢,她是故意的,一会儿说自己腰酸背痛,一会儿说自己饿得走不动了。 在他要去接手抱迹部景世时,她还不让,说:“我和景世扫了你们兴致,怎么好意思再让你负担。” 还笑着对迹部景世:“景世,妈妈抱不动你的时候,你也会自己走的,对不对?” 又在路上看到喜欢的小玩意儿时,酸溜溜地说她不浪费他们的时间。 这些他都没当一回事,这会儿,他想,他需要和板垣默语好好聊聊。 可板垣默语在两个笼屉上桌后,拿了一屉放在自己和迹部景世面前,用筷子小心翼翼夹着,吹了吹,叮嘱道:“咬一个小口子,往里吹吹,等不烫口了再吸肉汁。” 一屉有十二只包子,一只有迹部景世的拳头那么大。 迹部景世听妈妈的话,粉嫩的唇微张,贝齿在包子上咬了一个米粒大的小口。他抬起头,水灵灵的双眼看着板垣默语,像是在问板垣默语,他咬的口子够不够小。 板垣默语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笑着点头:“景世真聪明,一学就会。” 她给自己夹了个小笼包,也咬了一个小口,对着口子轻轻吹出两口气:“像妈妈这样吹,不要太急,不然汤汁会被吹溅出来。” “呼……呼……” “呼……呼……” “嘿嘿,妈妈,真好玩。”迹部景世听见风进入口子又从口子里出来的声音,有点像海螺里听到的海风声。 “应该可以尝尝了,别吹凉了。”板垣默语见迹部景世玩得不亦乐乎,立刻提醒。 迹部景世听话地吮吸着汤汁。汤汁划过舌尖,刺激着味蕾,一股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口腔内。迹部景世眸子晶亮,“咕咚咕咚”咽了两口,就发现肉汁已经被吸光了。 没等板垣默语再示范,他连皮带馅一口将包子塞进嘴里。 鼓鼓囊囊的嘴巴艰难地咀嚼,好半天也没有咽下去。 迹部景吾忍不住用手挡住脸,肩膀一抖一抖。 没一会儿,他轻咳一声,“吃那么急真是太不华丽了。不赶时间,不用急。” 某位大爷发话,迹部景世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可嘴里的包子还是没咽下去。 肉太多了,他需要慢慢咽! 包子好好吃,皮薄肉多,汤汁香醇,可他咽不下去也太糗了。 迹部景世终于明白吃饭要细嚼慢咽是为什么了,就是防止这种丑态! “月神叔叔好厉害。”原本安心吃东西的迹部景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把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月神身上去了。 月神自己都惊了一跳,他并没有做什么。 迹部景吾还是很了解自己儿子的,看到月神将竹筒里一把筷子搭在一起,虽然看不出他搭的是什么东西,但小孩子眼里,这绝对是有趣又厉害的。 “月神,吃饭的时候就应该吃饭。别给景世做坏榜样,啊嗯?”迹部景吾很注重这些,可板垣默语却凑过去,目光深沉。 半晌,她开口:“月神,这是你搭的构造图?”压低声音,“32号的构造图?” “嗯,包子太烫,我又闲不下来。你们别理我,自己吃去。”月神用胳膊挡住自己搭的东西,省得某位大爷说他教坏小孩子。 “本大爷看看。”迹部景吾自己都没心思吃东西了,也凑过去看。 他和月神本就聊得火热,被带动着,又想要继续之前的讨论。 月神伸出一掌:“别,别在这里大声议论这些,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回去再聊。” “那你也别给本大爷在这里搭这鬼东西。” “那不一样。我搭这些,没人看得懂。”月神显然不赞同迹部景吾的观点。 在他们商量的时候,板垣默语已经带着迹部景世解决了十只小笼包,他们那屉还剩下两只。 迹部景世吃了五只已经吃不下了,板垣默语也半饱,又吃了一只,便把剩下的最后一只推到两个男人面前:“你们谁帮忙解决一下?” “我退出,你们一家三口的口粮,我可不敢染指。”月神放下筷子,双手举在耳边。 这次,迹部景吾没有说什么,夹起那只半凉的包子放入口中,优雅地品尝。 迹部景吾从小受到的都是贵族教育,无论是多普通的事情,他举手投足间都能带给人美感。就像这吃包子,看他吃,就感觉他在品尝宫廷御宴。 板垣默语轻轻揉着肚子,以助消化,另一只手支颐,笑眯眯地欣赏迹部景吾进餐。 此番美景,怎能错过? “妈妈,你口水快流下来了。刚刚还说吃饱了,现在看爸爸吃,忍不住了吧?”迹部景世歪着小脑袋,义正言辞地指出妈妈说谎了。 板垣默语笑着瞪了迹部景世一眼,见迹部景世那么正经,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但想来,他这个年纪,应该不会这么有情致吧?嗯……有情致逗自己的妈妈? 回到32号已经夜幕降临,一整天就吃了两餐,论谁都吃不消。 偏偏迹部景吾和月神都没有这个体会,他们凑在一起,热血沸腾地聊着枯燥的话题。 “啊嗯,线机关是从玄关进入屋内,连在灯线上的。线中间部分缠绕在井外壁底部,那儿应该有外翻的饼干袋。在地下室按动开关后,线就往后拉动一段距离,灯就关上了。” “本大爷这边有不少饼干袋,你拿着研究一下,怎么摆放,怎么让线第一次往后时,不碰到这些袋子,又怎么第二次利用这个机关碰到袋子,通过反射形成幻象。” “这些手法和你们搞魔术那些骗人的手段差不多吧?本大爷等着你的研究成果。” 月神倒在榻榻米上,侧身摆弄着那些已经洗干净的饼干袋,银光反射着,很晃眼。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眼中却精神奕奕:“难啊,难。我们搞魔术,这种大型幻术,研究出来也要花上半年一年的,这还是有灵感的时候,没灵感三年五年都想不出来。” 迹部景吾一点儿不听他废话,手指敲击着桌面,“你以为本大爷为什么会找你来?” 月神抬眼看了迹部景吾一眼,并不回答。 “月神?别以为本大爷不知道你其实就是夜鬼。”迹部景吾声音不大,似乎并不打算让板垣默语听见,可板垣默语耳尖。她也不是故意的,声音往她耳朵里跑,她能怎么办? 夜鬼是警方花大力气追捕的盗贼,总是喜欢偷一些作风有问题的富人家的宝贝。大家都说偷来的东西他都通过自己的渠道倒卖换成现钱,救济孤儿去了。 但这些板垣默语是不耻的,这种行为和藤纳户组织不谋而合,都把自己当神了。 没再听下去,板垣默语觉得一阵倦怠,搂着迹部景世就要去睡。 32号枕头被子一应俱全,板垣默语沾着枕头就一阵晕眩,难受得她只能闭紧双眸,一直到失去知觉,迹部景吾都还在外间和月神商讨事情。 带着燥热的风袭上迹部景吾的脸,将他赤红的眼惹得泛出泪。 如果那个时候,他早一点重视板垣默语的异常,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迹部景吾打起精神,亲自去京都府买了板垣默语喜欢吃的和果子。 既然板垣默语的身体机能没有问题,那吃点东西会有助于她恢复健康。 诚如月神所说,研究机关手法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在板垣默语出事后,迹部景吾就先带着她和迹部景世一同回了东京。原本打算四个人一起行动,防止出现意外,可月神毕竟不是他的手下,不会全听他的话,执意留在32号单独研究东西。 买和果子的时候,他想起迹部景世很喜欢那种苹果馅的大福,也专门买了一盒。 他是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如果不能温柔地对待自己的家人,那么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谈华丽? 小野急匆匆迎上来时,迹部景吾皱起眉。 “迹部少爷,景世小少爷很低迷,我希望你能多关心一下他。” 这种事本不应该由他说,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段时间负责景世小少爷的安危,他多多少少喜欢上这个让人心疼的小孩。 “啊嗯,谢谢。本大爷会记住。”迹部景吾坦诚地谢他,转身就走进房间。 迹部景世不知什么时候又窝在了板垣默语身旁,深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妈妈,期盼着睡梦中的人儿醒来。 大步上前,迹部景吾放下手中的和果子,拥住两人,声音哽咽却坚定:“本大爷会珍惜现在,不再让你们受到委屈。本大爷命令你们要给本大爷这个机会,都听见了?啊嗯?”   ☆、第188章 本大爷——我要回家 迹部景吾终究是没有失去自己最在乎的两人。 板垣默语虽然脑袋昏沉,时不时要干呕一阵,但精神还不错。一天能有十二个小时醒着,她甚至不肯卧在床上休息,老是不听话,走动起来就没个消停。 “景世,你看,我们在玫瑰园边上栽一些广玉兰好不好?”板垣默语喜欢广玉兰那挺拔魁梧的身姿,也喜欢那纯白色的花。 “妈妈,我们偷偷溜出来真的没事吗?爸爸会担心的。”迹部景世甚至比板垣默语还要像个小大人,他努努嘴,目光投向卧房。 从这里可以看到卧房的落地窗,阳光照射在上面,反射出令人晕眩的光。板垣默语被刺到,脚步踉跄一下,迹部景世更加紧张:“妈妈,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身体还没好。” “我健康着呢,再躺在床上才要我命。”板垣默语固执地蹲在玫瑰丛间,她刚刚看到小野的身影了,小野一定是奉命来找他们的。 “景世,妈妈看起来很憔悴吗?”板垣默语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以为自己是面色苍白如贞子,否则迹部景世和迹部景吾怎么会对她看得那么紧,连凉风都不让她吹。 盛夏不吹凉风,会捂出痱子的! “妈妈是最美的女人!”对于这点,迹部景世一口咬定,眼睛里透露的真挚让板垣默语一阵欣慰。 “景世真好,妈妈都没被人这样赞美过。” 板垣默语的确没有被人这般称赞过,充其量,冰帝学园里那些男生也只是奉她为女神,可从来没说过如此大胆的话语。 最美的女人。 女人一生中有两次最美的时候,一次是结婚,一次是孕育孩子。 恰恰,这两次,板垣默语都没有体验过。 也只能在脑子里凭空想象,憧憬着那样的未来。 “妈妈,爸爸说研究结果出来了,已经可以还原那个……那个东西了。”迹部景世到底还是小孩子,说事情模模糊糊,可板垣默语一下就明白了。 “什么时候出的结果?” “一周前。爸爸说,等你身体好了再告诉你。” 板垣默语恍然想起自己已经病了一月有余,所以,她是真的在床上呆不住了,绝对不是她是个不听话的病人! “妈妈,你不要去想那些事情,爸爸说,那些事情交给他处理就好了。”迹部景世又倒豆子一样把话倒出来。 紫灰色的发在火红的玫瑰丛中格外艳丽,可稚气未脱的脸颊上有点小肉肉,笑一笑酒窝就欠出来。 “今天幸若会来看我,妈妈,你也见见幸若好不好?” 小孩子说话没有逻辑可循,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板垣默语的心思还在上一件事上,还在想着迹部景吾最近都忙了几件事,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就被迹部景世的话又转移了注意力。 她浅笑着点头:“好啊,妈妈也很想见见幸若君。” “妈妈,你直接叫他幸若就可以了,幸若和我关系很好。”迹部景吾显然不满意妈妈的这个称呼,硬要她改过来。 板垣默语没有答应,毕竟,和幸若是朋友的是迹部景世,而不是她。 她只是继续笑着,“妈妈记得你说你喜欢幸若家的……是他妹妹吗?” 迹部景世毕竟年幼,一下子就着了妈妈的道,小脸绯红,扭着头,“哼。” “这个‘哼’算什么回答?是还是不是?男子汉要有担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样模棱两可,人家女孩子要伤心的。”板垣默语正了正神色,脸上的笑虽然没变,但声音冷然。 “是!”坚定的一个字。 迹部景世一直想要成为一名男子汉,保护妈妈、保护爸爸,对于这类话,他一下就上了套。 打蛇打七寸,这对人,自然也要戳弱点。 “去换身衣服,让管家爷爷帮你好好打扮一下,精精神神去见幸若……和他的妹妹。”板垣默语故意拖长声音,笑眯眯地逗着迹部景世。 迹部景世小跑开,耳朵根都红透了。 板垣默语又笑了一会儿,从玫瑰丛中起身,望了望迹部家的围墙。 围墙有四米高,但难不倒她,她要出去很方便。 但她,不会做这种让人担心的事。 迹部景吾要找到她难,可她要找迹部景吾却是分分钟的事。 书房内。 “景吾,我想回一趟家。”这是板垣默语住到迹部家之后,第一次提出回家。 甚至于,迹部景吾都以为迹部家就是板垣默语的家了。 “本大爷陪你。”迹部景吾停下手中的笔,将一沓纸敲整齐,放在桌角。 长腿一迈就走到板垣默语身边,更是牵住了她的手。 板垣默语没有跟上,她停在原地,笑着摇摇头:“景吾,你有事情要忙吧。本来我应该陪你一起处理的,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就不给你添乱了。我一个人回家你不放心可以让小野保护我。” “啊嗯?本大爷的女人为什么要他来保护?”迹部景吾握紧板垣默语的手。 “景吾,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你不想让小野保护我,让管家爷爷总行吧?”板垣默语对于谁保护自己没有执念,她本就只想让迹部景吾放心,否则她一个人回家也是妥妥的。 “本大爷和你一起。”迹部景吾见板垣默语还执拗地不动,在心底叹一口气,竟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你这个女人不会以为本大爷特意陪你回家吧?本大爷只是正巧找板垣老太爷有事。” “本大爷用了板垣家的人这么久都没有还回去,总要过去陪陪他老人家。而且,本大爷也有事请教他。” 板垣默语如果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恐怕早就被迹部景吾说动。但她偏偏心思通透,她知道迹部景吾这是故意找了个借口,且这个借口还是临时找的。 “你需要请教爷爷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吗?”板垣默语试探着问。 迹部景吾似乎早料到板垣默语会如此,松开她的手,走回桌前,朝那沓纸中翻了翻,抽出一张,递到板垣默语手里。 修长的手指点在纸上:“这是秋元家的关系图。” 手指往下:“这是川岛家的关系图。” 最后指到底部:“你看,这是你家的关系图。” 板垣默语对这些不熟,还没看完第一张图,就听到迹部景吾的解说,愣了一下,抬眼疑惑地问:“为什么会有我家的?” 她家,和这个事件没有任何牵连吧。 “本大爷不想一件事讲两次。本大爷陪你回去,你可以坐在老太爷身边一起听。”迹部景吾说罢,干脆把那沓纸都放进一个牛皮纸袋中。 “走吧?”另一只手牵上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自从病后,反应能力就下降了很多,这会儿虽然想要跟上迹部景吾,却还是动作缓慢。 迹部景吾挑眉:“要本大爷背你?” 板垣默语睁目结舌地看着迹部景吾真在她面前弯下腰,双手朝后伸,示意她快上去。 僵硬着笑,她抽抽嘴角,“我能自己走。” 这次她的反应能力比之前快,急匆匆往前走了好几步,生怕某位大爷再做出让人害臊的事。 “景吾,你要和爷爷谈多久?下午景世的朋友会来,我答应他要陪他一起见朋友。”板垣默语并没有忘掉自己的承诺,她向来是个信守诺言的人。 “啊嗯,那你回家是要干什么?”迹部景吾反问她,她揉揉鼻子,眼眸低垂,“我回去拿点换洗衣服。” “本大爷家什么衣服没有?你要穿什么本大爷让人去购置。” “我,很久没和家里人联系,想要和他们报个平安。” “本大爷早就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板垣默语没好气地抬起头,瞪了迹部景吾一眼,恼羞成怒地道:“我想我父母了,我想爷爷了,我想要回去看看他们不可以吗?” 嚷完,她又敛眸,小声嘟囔:“非要我说得这么直白。” 原来默语这个女人也有害羞的时候,真是难得。 迹部景吾饶有兴趣地看着板垣默语,又揉揉她高束的发,从发圈处一直抚到发尾,一遍又一遍。 “你摸够没有?头发都松了。”板垣默语白净的脸颊上一片红,如同晚霞,煞是美丽。 “本大爷勉为其难帮你扎。”迹部景吾刚要解下她的发圈,板垣默语就双手捂住自己的头发,“别,我往上推一下就行。” 一路上,板垣默语都红着脸,倒是迹部景吾面皮厚了,总逗板垣默语。 要是让冰帝学园的人看到他们的帝王有这样一面,估计要吓得病上几天。 板垣老太爷正在品茗,一盏清茶配上水敲击竹筒的优雅声音,世外桃源也莫过于此了吧。 “迹部家的,终于来了?”板垣老太爷闭着双眸,只听脚步声就已经辨出了来人。 “祖父大人。”板垣默语恭敬地鞠躬行礼。 “迹部家这小子也不算外人,你不用当着他的面对我用敬称。”爷爷居然承认景吾了! 板垣默语直起身,喜笑颜开,飞扑过去,挂在老人身上:“爷爷,我好想你。”   ☆、第189章 本大爷——亲戚关系 迹部景吾从来没见过板垣默语这么粘人的一面,可惜的是,粘着的不是他。 “爷爷,默语好想你。”板垣默语正坐在板垣老太爷身边,和他一个姿势端着茶杯,轻轻品茶。 “想我什么?想我每天五点叫你起来跑一万米?”板垣老太爷脸上的笑意不多,周身的气氛却很宁和。 “想,都想。还是每天起来锻炼的那段日子好。”板垣默语喟叹出声,那样子竟比板垣老太爷还要像个老人家。 “岁月不饶人啊。”她又叹一声。 茶水热腾腾的,喝了几口就沁了一身汗,但贵在一个痛快。 “爷爷,我真的……好想你……”板垣默语金色的眸子敛下,看着被她吹动后泛起波澜的茶水,勾在脸上的浅笑带着苦涩。 “迹部小子,你是不是欺负默语了?”板垣老太爷见自家孙女这幅模样,横着眼,瞪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跪坐在祖孙俩的对面,被质问,也只是淡然挑眉:“有些地方,是本大爷做的不够好。” “默语,跟爷爷说,是不是他们饿着你了?瘦这么多,面色也不好。不行就回家来,爷爷找些中药材叫人炖了药膳给你补补。”板垣老太爷是板垣家最疼板垣默语的人。 “爷爷,你不是认识一些老朋友吗?能不能……帮我看看……”板垣默语想了片刻,终于提出。 板垣老太爷的那些朋友都是生死之交,有不少对药理精通,还有一些对旁门左道很了解。 板垣默语知道自己的病症在正规医院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就想找自己的爷爷,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虽说她表现得满不在乎,平静如常,但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害怕的,对于未知的害怕。 板垣老太爷当即扣住板垣默语的手腕,找到她的脉搏。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又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喝。 迹部景吾不知道板垣默语还存了这样的心思,迹部家已经为她找了很多医生,不止冈本医生,还有很多专家,但都束手无策,只能让她静养。他见着板垣默语情绪稳定,以为她就要没事了,却不料,她竟然在担心自己的病症。 “这样吧,我找你杉田伯伯来帮你瞧瞧。这几天就住在这,还是你以前的房间。”板垣老太爷转着杯子。 “嗯,我今天下午要回去一趟,晚上住过来。爷爷可不要嫌我吵。”板垣默语说完就看向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不太同意板垣默语搬走,不是说板垣家的防卫不好,而是……他不想和板垣默语分开。 他想,景世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妈妈离开。 但,在板垣老太爷面前,他似乎不好提出异议。 干脆拿出纸袋,从里面取出资料。 “老太爷,您对秋元家可有印象?”迹部景吾声音低沉,伴着清水敲击竹筒的声音分外好听。 板垣默语不知怎么,觉得自己眼皮重了。她有些困。 打个哈欠,支颐,强撑起精神来听。 “迹部小子,有话直说。” “板垣家对藤纳户组织很熟悉吧?有没有人参与过藤纳户组织的活动?”迹部景吾还真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对此,板垣老太爷还没开口,板垣默语就跳出来:“景吾,你太异想天开了吧?这种事情你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直接问我爷爷?” “你与藤纳户组织无关。也对板垣家不了解,本大爷为什么要问你?”迹部景吾不由自主就生硬地反问板垣默语。 “既然你这么说,又为什么要让默语在这儿听?”板垣老太爷眯起眼睛,打量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心中一喜,没显露在面上,他正正神色:“那您的意思是让她下去休息?” “怎么是我的意思,迹部小子别耍心眼,是你不愿意她在这听,难道不是吗?” 板垣老太爷可不上当,他拍拍板垣默语,“去看看你父母,他们都很担心你。” “爷爷!我要在这听!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板垣家的事难道不应该是我更清楚吗?”板垣默语骄横地坐在原地,不动身。 “迹部小子,你对默语很好啊,好得她这丫头都不听我老爷子的话了。”板垣老太爷抬眼,眼底没有笑意:“打磨了这么多年的性子,都被你重新惯出来了。” 板垣老太爷是喜欢板垣默语,可却不喜欢板垣默语那股横气,一直让她学着平心静气,学着淡然处之,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终于养成的习惯,都被毁了。 板垣老太爷很生气,但他却不好发作。因为自己家的孙女始终是要嫁人的,迹部景吾高兴怎么宠这丫头就怎么宠吧,只要他到时候别受不了就好。 倒是板垣默语被自己爷爷这么一说,气势也涌了出来,她这会儿开始凝神静气,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爷爷没说话。 板垣老太爷看了一眼活佛一样跪坐在那儿的孙女,并没有把她撵出去,而是对迹部景吾道:“怎么?想要借我的手让她出去,现在打破你的计划,你还有话要问老爷子吗?” “自然有。默语想听,就让她听。”迹部景吾心中可惜,可面上还是镇定自若。 “板垣家有人原姓秋元,是吗?” “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把她找来?” “这份关系图,您看看,有没有差错。” 迹部景吾将关系图推到板垣老太爷面前,有条不紊地继续道:“经常去川岛家参加花道交流会的几位表小姐,也请找来。” 婚后改姓是日本的习俗,这姓氏一改,时间久了,就没人知道对方当初是谁家的人。 板垣默语虽然在板垣家生活了十多年,可也不是每个人的原姓都清楚的。 板垣老太爷将纸举得老远,只是淡淡一瞥,就丢回给迹部景吾。 “是什么事情?” 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后辈,一句不明不白的要求,就把这些人张罗过来。 “爷爷!没有什么事情。还是先帮我联系杉田伯伯吧。”板垣默语下意识不想让家人知道这些危险。 但无论迹部景吾还是板垣老太爷都不可能当成刚刚的对话没有进行。 “不装佛像就给我去看你父母。” 板垣老太爷对付板垣默语很有一套,就和板垣默语对付迹部景世一样,都能戳到弱点。 板垣默语要留在这里听他们说话就是弱点。 “老太爷,您别急。”迹部景吾又开口,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润润喉,继续道:“美术馆的爆炸事件,老太爷知道吧?” “竹本是板垣家的表亲。” 板垣默语万万没有想到,迹部景吾提到的会是这样一件事。 而这件事,她也没有听她的竹本表哥提起过。 冷静下来,她打算再听听这两个老狐狸要说什么。 “竹本他们家做什么事,轮不到我来管。”板垣老太爷又煮了一壶茶,手法精妙准确,比板垣默语更加娴熟老道。 “我想您对竹本是没什么兴趣,但竹本的母亲,是不是原姓秋元?”迹部景吾句句话都让板垣默语吃惊,她根本没想过迹部景吾对他们家已经如此熟悉,她和竹本表哥相处了那么久,连竹本阿姨的原姓都不知道,她这个侄女是不是太不尽职了。 “秋元家和板垣家发生过一场恶战吧?在五十年前。”平淡如水的声音敲在板垣默语心间,同时也敲在板垣老太爷心间。 板垣老太爷终于认真起来,他深深地看着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上次来板垣家时还青涩得很,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就已经这般老成。甚至,查到了陈年往事。 虽说,是他把板垣家的势力借给了迹部小子,但能将这股势力发挥到这种程度,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五十年前的事,你现在提起,是秋元家出事了?”板垣老太爷随意猜测着,这个猜测让板垣默语动了动身子,脑袋垂得更低。 她总以为自己的脑子很好使,在看到这俩人的对峙后,她自愧不如。 “老太爷,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这点您应该明白。” “就算秋元家出事,也和板垣家无关,五十年前,我们就达成共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板垣老太爷不愿被一个晚辈牵制,他关了火,将茶水倒出,又抿一口。 “如果,与默语的生命有关呢?默语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找杉田,但我却知道。”迹部景吾高深莫测地手指轻敲桌面。 “爷爷,您找杉田伯伯是因为我的病症杉田伯伯能治是不是?”板垣默语觉得装佛像太难,她还是忍不住要冒一句。 “默语,你知道杉田和竹本家的关系吗?杉田可是你竹本表哥的舅舅。”迹部景吾并没有隐瞒板垣默语,但其实他说出这些,板垣默语也不能把事情想通透,而板垣老太爷,估计就能够明白事情的前前后后了。 果然,板垣默语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脑子打结。 亲戚关系太混乱了好吗?一般人能够理清吗?!   ☆、第190章 本大爷——神秘蛊毒 秋风飒飒雨霏霏,板垣默语吃了将近两个月药膳,现在整个人都是苦的。 药膳听起来好吃,实则和中药直接熬没什么区别,改苦的照样苦,反倒是原本挺好吃的猪骨和牛肉都变得涩嘴。 身子骨松泛不少,但她觉得自己活在地狱,根本开心不起来。 就在昨天,森川春熙找上了她,跟她用藏头句对了半天话,弄得她本来就迟钝很多的脑子越发混沌。 可除去那些藏头句,森川春熙还和她说了一些重要事。 “板垣委员长,你们的效率太低下,我都忍不住亲自出手了。” 森川春熙是交了拜访帖,专门让人通传,再进的板垣家。 堂堂正正,挑不出半点儿差错,这让板垣默语感到头疼。 森川春熙自诩是她的朋友,且拜见过板垣老太爷,板垣老太爷还同意她们相见。 这让板垣默语感到不可思议。 “既然等不及,那你自己行动也好。”现在这些事都是迹部景吾在处理,她已经享了几个月清福,被森川春熙这么冷不防地找上,她真的头疼。 “听说,你们家和秋元家还有关系?”森川春熙坏笑着凑近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躺在藤椅上,盖着一张毛毯,睡意朦胧,一点儿不想和她多说话。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这句话套用在勤奋与懒惰的关系上也一样适用。 “有事你问景吾,我还要午睡。”板垣默语摆摆手,和以前那个精明能干的她形成强烈对比。 森川春熙深深皱眉,打量着板垣默语,愈发觉得不对劲。 她没有再和板垣默语废话,转身离开板垣家。她应该听板垣默语的,去找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虽忙,可最近却也受板垣默语影响,对自己的身体尤为注意。 进迹部宅就不用像进板垣宅那么麻烦,森川春熙轻车熟路进入迹部宅,却意外在餐厅见到了迹部景吾。 下午三点多,这个时间迹部景吾竟然在餐厅! 他一脸习以为常,将面包片喂给自己的儿子,自己也就着牛奶吃了几片。 惊奇之余,森川春熙不忘选个合适的时机出场。 最起码,不能让两个都在吃东西的人呛到不是? 而对于神出鬼没的森川春熙,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都只抬眼睨她,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现。 “森川女士,你吃不起饭要来迹部家讨东西吗?”迹部景世没有那么多顾忌,脱口而出。 谁让他一丁点儿也不喜欢森川春熙呢! “迹部大人,你不觉得板垣委员长很奇怪吗?”森川春熙开门见山,并不和他们绕弯子。 也幸好,她要说的这些话,洛塞听到并不会起疑。 迹部景吾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好整不暇地凝视着森川春熙,森川春熙也不退却,任他审视。 好一会儿后,迹部景吾才道:“知道板垣家和秋元家的关系了?啊嗯?” 森川春熙一愣,最会猜度人心的她竟然反被迹部景吾猜中了。 可这也没有让她太过意外,她笑了笑道:“迹部大人是不是爱上人家了?不然怎么连人家的心都了解得这么清楚?” 这些俏皮话迹部景吾充耳不闻,他高深莫测地吐出一个字:“蛊。” “知道秋元家的果子为什么长得那么好吗?” “他们是用蛊在看园子,对上蛊虫,别的害虫哪里还敢上前。” 迹部景吾双腿交叠,换了个姿势,微扬下颚,继续打量森川春熙:“默语,和秋元家的儿媳妇单独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成了这幅样子。” “板垣委员长中了蛊毒?怎么可能?这种东西不是史书上才有的吗?”森川春熙惊愕地看着迹部景吾,又上前几步,似乎想要从迹部景吾的眼神里看出点东西。 “板垣委员长若真中了蛊毒,为什么看起来还挺精神的?不是说蛊虫会吸取人的精华,让人一天天瘦下去吗?” “精神?她如果精神,你还会来找本大爷吗?”迹部景吾反问,随后抱起迹部景世,不再和森川春熙说话。 他要带迹部景世去板垣家,去看板垣默语。 两个月前,他答应板垣老太爷,让板垣默语留在了板垣家,便开始每天都带着迹部景世去一趟板垣家。 幸好板垣家不远,而且小野还知道近路。 但不巧的是,竹本的父母都在国外摄影,就是拍野生动物纪录片的那种,所以这会儿联系不到。偏僻的地方根本没有手机讯号,什么时候能够联系到他们,那也许得看上天的意思。 板垣默语一直吃着杉田调制的药膳,虽然病症没有多少起色,但最起码没有恶化。当然,这只是从表面上看,从其它方面来看,板垣默语的性子变了,没有之前沉稳,反应力也直线下降,武功也在退化,而且,她犯困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杉田告诉他们:“板垣大小姐的这种蛊毒我也没接触过,只能按照一般调养身体,压制普通蛊毒的方法试试。” 这一试,就试了两个月。 迹部景吾和板垣老太爷继而又问他:“谁能解这个蛊?” 在知道只有竹本的父母也许有办法后,迹部景吾的心就沉了下去,面上虽然一派自然,可心里比板垣老太爷还急。 板垣老太爷知道竹本他们每年过年都会回来,又见这毒还能压制,便看起来平静如水。 最起码,迹部景吾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们很默契,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板垣默语。 诚如冈本医生所说,人的精神有的时候也很重要。 与其让板垣默语知道自己也许命不久矣,倒不如让她觉得这样养养,很快就会好起来。 板垣默语看起来越来越迟钝了,对世事不闻不问,每天早上起来吃完就到躺椅上眯一会儿,醒来看看原文书,再陪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他们吃顿午餐,睡个午觉,下午再围着院子走几圈,挥挥竹剑,晚上洗个澡就睡了。 枯燥得如同苦行僧。 可就算如此,板垣默语还是不住得觉得疲乏,力不从心的感觉让她深深恐慌。 她仔细观察过周围的人,无论是她的爷爷,还是她的父母,更或是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她都没有发觉一点异常,可太过正常也让她不安。 只是大家看起来都很平静,只有她弱气地不安,似乎很不像话。那些心里的结就藏了起来,不曾诉说。 听到风拂过的声音,板垣默语睁开眼睛,噙着笑对上来人:“景吾,景世,你们来啦。” “今天还是没什么力气,不过可以给景世继续讲昨天没说完的故事。”板垣默语说话极慢,可她自己好像没有察觉这点,笑意不变。 “妈妈,森川女士来了。”迹部景世提醒她。 板垣默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看着迹部景世:“坐过来,妈妈继续给你讲蔺相如和廉颇的故事。” 迹部景世脸色有些怪,却终究没有再说别的,他乖乖坐在板垣默语的腿上,靠在她怀里听她讲故事。 迹部景吾看向森川春熙:“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的约定……”森川春熙刚说出口就被自己的话笑到,约定,约定不就是用来违反的吗? “你们在找竹本的父母是吗?”森川春熙好像了解到的事情比迹部景吾想的要多。 他凝视着森川春熙,随后朝远处走去。 “板垣委员长还不知情?你们这样瞒着她,她知道了会恨你们。”森川春熙和板垣默语不熟,但她知道,一个坚韧的女子,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身体有问题却没有人告诉她的! “这是本大爷的事,与你无关。”迹部景吾停下脚步,看了看距离,就继续问:“你能找到竹本的父母?” 否则,森川春熙不会提这件事。 “迹部大人还是这么敏锐,值得称赞。”森川春熙鼓起掌,她眯眼邪恶地笑:“可我不会白白把情报送给你。” “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可是商人呀。” 森川春熙坏透,偏偏迹部景吾还拿她没辙,只能道:“你还想要什么?本大爷认为我们的利益共同点不一样。” “本大爷不可能帮你做对景世有害的事。” 森川春熙摇着手指,嘿嘿一笑:“不,迹部大人以后别和板垣委员长结婚就行。” “怎么样?很划算吧?用婚姻换一条人命,迹部大人可要好好想想。” 迹部景吾沉默。 他想起板垣默语告诉他,以后的岁月里,她不会出现在他和景世的生命中。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可现在,关系到板垣默语的命…… 究竟是命重要……还是以后重要…… 不,这并不是个冲突的问题。没有了命,哪来以后? “森川春熙,你以为本大爷会受你威胁?”迹部景吾拼命在脑海里搜索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搜索森川春熙的弱点。   ☆、第191章 本大爷——非洲之旅 竹本回来了,他是和忍足侑士一起回来的,还带了两个人,庄司和柳泽。 四个人状态都不错,唯独忍足侑士看起来分外显眼。 庄司和柳泽两人本身就是麦色皮肤,竹本还是那白嫩模样,而忍足侑士从一只亚洲草原的狼变成了非洲草原的狼。 迹部景吾看到忍足侑士时,差点没认出来,还是忍足侑士一脸如旧的笑唤回了他的记忆。 “呀,小景,好久不见。”忍足侑士穿着黑底和服,和服上没有花纹,看起来和丧服差不多,偏偏忍足侑士那微微敞开的领口让人觉得春光无限。 哦不,应该是非洲草原的景色不错。 “忍足你身体机能好了很多,啊嗯?”迹部景吾随意瞥着,就肯定道。 “小景的眼力还是这么毒辣。这几个月我可被害惨了呀。小景准备怎么补偿我?”忍足侑士吊儿郎当笑着凑上前,痞气十足。 原来属于他的贵公子气质已然消失,迹部景吾敛去眸中的惊异,平静地将忍足侑士推开,“本大爷找你有事。” 忍足侑士低低地笑起来:“小景没有事会想起我吗?我已经有自知自明了呀,小景直接说事情吧。” 迹部景吾心中一阵紧缩,深蓝的眸子眯起,手指也下意识抚上泪痣。 良久之后…… 他豪气地笑了几声:“哈哈哈……忍足侑士,学会在本大爷面前装模作样了?想要骗过本大爷的眼睛你还太嫩了。” 忍足侑士耸肩,无奈地恢复往常的笑:“小景可别怪我,我和竹本打赌输了,没办法只能接受惩罚。” “惩罚内容是让本大爷觉得亏欠于你?” “小景明智,我就说我这种小伎俩怎么能入小景的眼嘛,竹本太小瞧小景了呀。”忍足侑士将衣领拢起,黑色和服终于有了几分严谨。 “见到夏木了?”迹部景吾问他。 忍足侑士满足地点头,“啊,见到了。她一点都没变,我却……” “本大爷看你这样挺好,像个男人。” 忍足侑士看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也是麦色,他现在整个人都不是白富帅了。 “小景看起来很憔悴呀。”他打量迹部景吾,从头到脚。 迹部景吾虽然奉行华丽,可眼下的淤青却骗不了人。 “忍足,陪本大爷去一趟非洲。” “非洲?”忍足侑士狐疑地瞅着迹部景吾,看某位大爷是在开玩笑呢?还是在开玩笑! 就因为他的皮肤变得黝黑,所以让他去非洲陪狮子玩? “本大爷没闲工夫陪你开玩笑。”迹部景吾一眼就看穿了忍足侑士的心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看到墙角处有两颗小脑袋冒着。 其中一颗是迹部景世,而另一颗…… 忍足侑士顺着迹部景吾的视线看过去,他坏笑着飞速移动脚步,没一会儿就到达两人身后,“小柳泽和小景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呀?忍足前辈可要吃醋了。” “忍足前辈!”柳泽低着脑袋,偷偷一瞥忍足侑士,准备开溜,又被忍足侑士拉住衣服。 迹部景世倒是没有逃跑,他步伐稳健地走到迹部景吾身前,对着迹部景吾鞠躬:“爸爸,你要去非洲吗?景世和妈妈一起去吗?” 迹部景吾伸手摸了摸迹部景世的头,“啊嗯,都去。” “本大爷带你们出去旅行。” 然,并不是单纯的旅行。 迹部景吾想起森川春熙给他提的要求,太过分的要求。 他后来推测出森川春熙是打算通过自己父母的关系找到竹本的父母,但他实在不愿听从森川春熙,与其被压制,不如自己去非洲寻找竹本的父母。 竹本回来后,他就和竹本打过招呼。 “非洲是吗?能够确定是哪一块地方吗?” “草原,就在草原上。他们喜欢拍狮群,一定在那儿。”竹本非常肯定。 “你带来的两人可信吗?” “庄司和柳泽?绝对可信,他们都是我看中的人。”竹本打包票,心里却在猜迹部景吾要做什么。 “带上他们,陪本大爷一起去非洲。” “好。” 他们达成共识后,迹部景吾才来找忍足侑士。他听竹本说忍足侑士训练了一段时间,身体素质比以前精进很多,带上他相当于多份安全。 迹部景吾是不愿带忍足侑士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去非洲能不能安全回来,带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忍足侑士,岂不是将他送入鬼门关? 但现在见到忍足侑士,他觉得忍足侑士的确强壮了很多,且忍足侑士眼中的那份落寞……也许……带着他更好。 和板垣老太爷说好后,迹部景吾就将板垣默语接回了家,还不忘找杉田要够了几个月的中药分量。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可偏偏,迹部老爷和迹部夫人不同意他们去非洲。 晚餐后,迹部老爷找迹部景吾单独谈话。 “你是迹部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不能冒险去那种地方。”这是迹部老爷的观点。 “既然是迹部家唯一的继承人,那么父亲大人不应该给予我最高的权利吗?”迹部景吾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与板垣老太爷相处多了,学会的就是在任何场合,面对任何状况,都能立刻静下心。 “景吾,你母亲和我都不能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迹部老爷眼角多了几条皱纹,银丝也多了几根。 迹部景吾坐在书桌前,与自己的父亲谈判。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去。” “她还不是你的妻子!”迹部老爷低吼出声,苍老的眼里满是凉薄。 “原来父亲是这么看待默语的。”迹部景吾站起身,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当夜,板垣默语看出迹部景吾有心事,主动去找了迹部老爷。 还是那间书房,板垣默语却没有坐在迹部景吾的位置上,而是站在迹部老爷面前,恭恭敬敬。 “迹部叔叔,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您和景吾产生矛盾。景吾是个很固执的人,若是您不同意此次的事,他就算拼尽全力也会自己做到。那个时候,您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所希望的,而且,你们的关系也会很僵硬。” “既然无法组织景吾要做的事,那么为什么不支持他?哪怕不支持他,也不要成为他的挡路石。” 迹部老爷冰冷地看着板垣默语,“那么你呢?为什么要挡在我和他面前。” 板垣默语一口气凝住。的确,换个角度来看,也可以当作她挡在迹部景吾和迹部老爷面前,如果不是她,迹部景吾也不会要去非洲。 “大概,因为我是景世的妈妈吧,所以景吾才会这么照顾我,我才会这么舍不得离开他们。” 迹部老爷听着板垣默语的话,心底有一丝裂纹。 将迹部景吾的事套在自己身上设想了一番后,他认为,自己也会做出和迹部景吾一样的选择。 机场前,迹部景吾清点人数。 这次连他自己,一共八人,板垣默语、迹部景世、忍足侑士、竹本、庄司、柳泽和小野。 夏木树里负责晓乌荷露,月神负责秋元那边的事。 “小景,那位叫晓乌荷露的女士,实在太弱了。我想不出她为什么会被选中,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坐在头等舱后,忍足侑士闭着眼睛和迹部景吾汇报消息。 很多事情,他们都还没来及说。 “夏木一个人不会有事?”迹部景吾要了一杯橙汁,兴许是睡了一夜好觉,他的精神看起来不错。 “本来我不放心夏木独自看着晓乌女士,但夏木说,她会叫高木老师一起,高木老师剑道很好,不会有问题。” “还是在你们修行的那个小木屋里,啊嗯?”迹部景吾将空调风向调偏。 “那里很偏僻,估计只有幕后人知道。而且,那里的地形对我们有利。”忍足侑士在那儿训练了几个月,自然对地形了如指掌。 当然,夏木树里过去后,也呆了几个月,想必如何灵活运用地形也难不倒她。 “几个月对方都没再出手?耐心很好啊。”迹部景吾晃着纸杯里的橙汁,像是在摇红酒一样,优雅闲适。 “磨着吧。小景耐心不是更好?” “竹本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迹部景吾问另一件事。 “公司方面很稳定,他没有异心。”忍足侑士接过空姐推过来的早餐,拿了两份,一份放在迹部景吾手中。 “听说,他在搞慈善?”迹部景吾挑明。 “好像是孤儿院的事,柳泽也是竹本捡回去的孩子。小景,你猜柳泽几岁?”忍足侑士神秘兮兮凑过去,低声道。 迹部景吾并没有去猜,只是冷冷看了忍足侑士一眼,忍足侑士就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主动告诉迹部景吾:“柳泽才八岁。” “从小就被竹本捡去的。是非观念很薄弱。” “那又如何?”迹部景吾不认为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小景,其实我现在只要想到孤儿就会想到秋元家,你说我是不是得臆想症了啊哈哈。”忍足侑士灿灿笑着,似乎从板垣默语提起臆想症后,他就开始对这个词敏感。 板垣默语就坐在后面一排,听到忍足侑士的话,凑过去笑道:“忍足君,医者不自医,我看你还是找别的医生帮忙看看更好。”   ☆、第192章 本大爷——卡随你刷 非洲的人通常脸黑牙白,主要因为地理环境,天气太过炎热,太阳的出勤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其中少数的雨天可以忽略不计。 板垣默语很有先见之明带了不少防晒霜,一下飞机就帮迹部景世露在外面的皮肤擦好,又朝迹部景吾招招手:“低下来点。” 迹部景吾比板垣默语高不少,板垣默语又没力气垫脚尖,且,涂抹防晒霜这种事还是要本人同意才行。 迹部景吾没有扭捏,大大方方俯下身,享受板垣默语柔软的手在他脸上按着。 明明是秋季,这边的天气却好像还在夏季,闷热干燥,让人喘不过气。 防晒霜是防水的,否则淌下来这么多汗,防晒霜估计早被冲净了。 “呀咧呀咧,太阳真毒。”忍足侑士以手遮阳,皮肤上火辣辣的。 “忍足君,我这里还有一份防晒霜,你分给大家一起用吧。”板垣默语特意将防晒霜带在手提袋中,就是为了防止太阳曝晒。 行李箱被托运了,他们要进入机场去等,可从下飞机的地方走进机场这段路,就能晒得够呛。 “小野,帽子在你那边吧?拿出来分给大家。”板垣默语还真有旅游的架势,虽然,她心底也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旅游。 “你这个女人,给本大爷戴的什么鬼东西?”迹部景吾看着脑袋上被扣上的鸭舌帽,不舒服地扯了扯。 这帽子,即视感太重,某位151的小鬼和真田都是这种装扮。 迹部景吾提出异议后,板垣默语只是笑道:“和真田君一样不是很酷吗?” “啊嗯?本大爷为什么要学他?” “景吾戴着帽子更华丽,才没有学别人!”板垣默语举起双手保证自己说的话都是真话! 迹部景吾满意地扬扬下颚,眼里透出一丝光:“本大爷就暂且相信你说的。” 板垣默语拍拍迹部景世的小脑袋,“景世说,爸爸戴着帽子好不好看?” 迹部景世对于帽子这种东西很好奇,两只小手一直在够自己脑袋上的帽子,一会儿将帽檐转到后脑勺,一会儿又转回来。 他敷衍地看了一眼迹部景吾,“好看。” 随后又转着帽子问板垣默语,“妈妈,我怎么戴好看?” 板垣默语将迹部景世的帽檐转回前面,眯笑着:“这样好看。”其实,是怕起不到遮阳的作用。 迹部景世屁颠屁颠地牵住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的手,走在两人中间。 柳泽跟在后面,看着迹部景世的动作,学着一手一个牵住了忍足侑士和竹本。 小野和庄司无奈地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两对诡异的组合,摇了摇头。 迹部景世是第一次乘飞机,之前闹腾了好一会儿,虽然和普通孩子相比,他已经很乖巧了,但第一次带孩子的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明明将行李箱托运时迹部景世已经新奇地玩了好一会儿,现在来拿行李箱,迹部景世还是两眼发亮,炯炯有神地盯着在滚带上一圈一圈转着的行李箱。 “哎,景世不要坐上去。”板垣默语立刻将迹部景世从滚带上抱下,“不是说了不能做危险的事情吗?不长记性。” 迹部景世被批评了一顿,双颊绯红,可看着滚带的眼睛还是亮晶晶。 “妈妈,这个是怎么做的呀,好像坦克。” 板垣默语抛给迹部景吾一个眼神:儿子的好奇心是随你吧? 迹部景吾骄傲地回答迹部景世:“这种机器的组成和运转,景世可以去看几本机械方面的书……” 一连串连板垣默语听起来都觉得枯燥的话,迹部景世却听得入神,还时不时点头,对上迹部景吾的眼神里尊敬与崇拜满溢。 还是忍足侑士提醒了一句:“行李来了,我们去宾馆休息吧。” 行李箱小野已经帮忙取下,迹部景吾也拎了一个看似笨重的箱子,其实里面装的是药材,是给板垣默语带的中药,还有一些日常药品,治跌打损伤的,治肚子疼的,治感冒的,应有尽有。 这些日常药品他是让忍足侑士和冈本医生帮着准备的,出门在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一行人叫了两辆计程车,坐到宾馆门口时,板垣默语和迹部景世都有些身体不适,估计是晕车。 车里开了空调,不透气。 板垣默语捏着自己的手心,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压下心中的不安,笑眯眯牵着迹部景世,在宾馆外边走了几圈,晕车的感觉倒是消退了不少,却觉得自己快要中暑了。 急忙走进宾馆,找到房间,发现房间里一片沁凉。迹部景吾已经帮他们把空调打开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由衷地感叹,空调真是人民伟大的智慧结晶! “先擦把脸。”迹部景吾递上一块冷毛巾。 “本大爷去和竹本他们整合一下地图,你和景世好好休息,吃饭的时候叫你们。” “景吾,我待会儿带景世出去逛逛。”板垣默语提前说了一声,防止某位大爷担心。 迹部景吾想到在非洲应该不至于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让小野跟着也就行了。 “啊嗯,卡的密码是你生日。”迹部景吾将一张信用卡丢给板垣默语,让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不要太节俭,毕竟,是在旅游,痛快最重要。 这也正应了那句话:有钱任性。 板垣默语和迹部景世洗完澡,两人都换了一套衣服。板垣默语穿了长衫和长裤,只不过这衣裤都是丝质,宽松透风,动一动都能带出水纹来。 迹部景世也穿了同款小号的衣裤,蹦哒两下就牵住板垣默语的手:“妈妈,我想吃冰。” 板垣默语坏笑着挠迹部景世痒痒:“小馋猫,不过妈妈也想吃冰,草莓味的那种。” “我想吃苹果味的冰糕,青苹果红苹果都行。”迹部景世舔舔唇,刚洗完澡显得十分红润。 “好,你想吃什么味道的都行。” 板垣默语宠溺地帮迹部景世戴好帽子,又拿了一柄铁骨折扇,再招呼上小野,一道走上了街道。 街道两旁有不少水果摊,冰饮摊位也不少。板垣默语买了两只苹果,一篮草莓,又去冰饮摊买了三份刨冰。 她将两份刨冰分给迹部景世和小野,自己就捧着那份草莓刨冰开始大快朵颐。 刨冰的分量不是日本普通店里可比的,每份都有拉面碗那么大,里面也堆的满满的,价格折合过来也并不是很贵。 钱是板垣默语去银行取的现钞,用起来很方便。再加上板垣默语的英文不错,偶尔还能用几句地方英语,对方见他们是亚洲人也很热情,没有半点歧视。 “妈妈,这么多冰,我吃不下。”迹部景世还从未见过分量这么足的刨冰,愈发长了见识。 “宾馆里有冰箱,不用全吃完,剩下的我们冻上,下次把新鲜的苹果和草莓切好,往上一撒,又能继续吃了。”板垣默语喜滋滋地又咬了一口草莓丁,畅快地呼出一口凉气。 “要不要再买份蜜瓜?”小野倒是没一会儿就吃了半碗下肚,他手里还拎着一篮草莓和两只苹果。 板垣默语笑着看他:“好啊,不过你拿。” 小野腾出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他们又沿着回去的路走着,各式各样的店逛了逛。 这边猎枪普遍,户外运动的设备更是丰富。板垣默语把几家店记下,准备回宾馆和迹部景吾提下。毕竟,他们是要去草原的。 帐篷、防身用的匕首、对付野兽的火枪、还有望远镜。 目前,板垣默语只能想到这四样必备品,但她知道,迹部景吾一定能帮她把其余的东西补充全。 “景吾,这边有刨冰,要不要吃点去去暑?”板垣默语说罢就想去冰箱拿东西,被迹部景吾拦住:“本大爷带你们一起吃晚餐去。” “嗯,好。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们说。”板垣默语点头。她整了整迹部景世的衣服,牵起迹部景世就往外走。 迹部景吾拿了房卡,关上房门后,也跟上来:“本大爷听小野说了,这附近有几家户外运动专卖店?” 板垣默语暗自埋怨小野多嘴,却还是点头道:“质量看起来还不错,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想了想又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草原?” “竹本表哥怎么说的?” “不急。本大爷已经和竹本把路线研究妥当了,明天买完装备,后天就上路。”迹部景吾见板垣默语似乎自己猜到了什么,既没有多瞒她,也没有把话说明白了。 板垣默语倒不在意,她随着迹部景吾到达宾馆的餐厅,见她的竹本表哥正与一黑人大叔侃侃而谈。 黑人大叔见他们走来,侧过身,露着大白牙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嘿!哥们,你夫人真漂亮!” 他又蹲下身,拍拍迹部景世的小脑袋:“小家伙,我叫杰森,交个朋友?” 迹部景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自来熟的人,且名字中还带个森,和森川女士一样厚脸皮! 这是迹部景世对杰森的第一印象。 杰森为人幽默风趣,像大多数黑人一样。他会一些中文,看起来是竹本的朋友。至于他究竟是不是和竹本同行,这还有待定论。 “怕你们吃不惯,专门让厨子做了些中餐。”杰森的中文说得很别扭,可让人听懂还是不成问题的。 “中餐?”板垣默语和迹部景世齐刷刷歪下脑袋,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堆奇异的菜……这真的不是非洲特色菜? 实在不是板垣默语挑剔,而且那一团团黑不溜秋的东西,根本看不出食材原来的样子。 “味道很不错!尝尝?”迹部景吾很给面子,夹了一筷子那明明不符合他美学的料理。 板垣默语也尝了一下,味道还真挺独特,那乌黑一片只是酱油和咖喱放太多了。这些菜味道十足,倒也无谓东西本身好吃不好吃了。 “妈妈,好咸……”小孩子感官比大人要灵敏不少,尝了半口迹部景世就苦着脸看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倒了一碗开水,将肉块土豆块放在水里过一下,重新放在迹部景世碗里:“这样呢?” 迹部景世鼓着小脸尝了尝,满意地笑开:“好多了!” 杰森看着他们无奈地摇摇头,对迹部景吾道:“嘿!老兄,你真的准备带他们去草原?”这明摆着就是享福的,哪儿能吃得了那种苦? “啊嗯,本大爷没隐瞒你。” “不,我没觉得你隐瞒我,只是劝告你,最好不要。”杰森恐自己说不清,又与竹本吵了一番,最后头疼地默认了他们荒唐的决定。 饭后,板垣默语问竹本:“表哥,你是不是重新找了搭档?” “不是搭档,只是一些朋友。在这边没有当地人很难生存下去。不过……”竹本挑眉:“表妹你也太没趣了,找表哥就会说这种枯燥的话,不能好好和表哥交流交流感情吗?” 板垣默语拿了一颗草莓塞进竹本嘴里:“这样交流感情够好吧?”她挥挥手,将竹本推出房门。 她戳着草莓往嘴里塞:“景吾,草原上有狮子吧,我们只能坐在车上,且,危险重重……景吾,该和我说实话了吧?” 板垣默语见迹部景吾并没回答,她继续道:“来非洲是为了找竹本阿姨和竹本叔叔?因为……我的病?” 虽被板垣默语猜中,迹部景吾也没有乱步调,他微扬下颚:“草莓买的不错,很新鲜。” “景吾,你这样我就当你默认了。你的骄傲,我们一起抗。”板垣默语叹出一口气,带着固执的笑,她咬紧牙齿。   ☆、第193章 本大爷——草原狮群 一个人如果连骄傲都舍弃了,那么幸运会离他越来越远。 板垣默语坚信做人要有底线,要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她不想去逼迫迹部景吾,同样,她也不希望迹部景吾逼迫她。 比如,现在…… “给我。” 板垣默语伸出手,向迹部景吾要她的那份行囊。 “现在还没到危险区域,本大爷帮你拿。”迹部景吾不肯,可板垣默语晶亮的眸子一眯,露出危险气息,她脚步轻移,朝迹部景吾逼近:“景吾,我不应该是你们的负担。” 迹部景吾紧抓那只背包,不肯松手。 他们在挣的是每个人都有一份的行囊,并不是出游时带的瓜果零食,而是昨天他们购置的保命用品。 行囊里有一把口径七毫米的手枪,一瓶生理盐水,一瓶酒精,还有四支血清。血清是一支一种,分别是抗五步蛇、抗蝮蛇、抗银环蛇和抗眼镜蛇的。另外,他们还备了消炎药、指南针、绳索、手电筒和一把匕首。还有一些无须提及却也重要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打火机。 动物怕火是常识,所以在野外,这打火机是绝对不能少的。 他们可不希望用钻木取火的方式,那种太蠢,也太慢。 行囊的侧面还挂了一把狙击步枪,型号板垣默语忘了,只知道射程在两三百米内。 这样一个行囊,背起来不是累,而是重! 他们把能放在车里的东西都放在车里了,唯独这每人一份的行囊是在自己离开车时,必备的。 之前板垣默语以为他们会一直呆在车上不下去,可真当车驶进草原后,她才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直呆在车上。 且不说大小解要下车,就连帐篷也要搭在外面,还有,他们带的食物都是干粮,而他们不可能一直啃干粮,狩猎就成了必须的。 他们的车停在一片空旷的原野,现在草还很绿,肥沃养眼,可这草没过小腿,里面会不会有一些蛇类野兽,就不得而知了。 “喷剂都喷了吧?”板垣默语问了一句,见大家点头后,抓过迹部景吾手中的行囊带子。 “景世没有这些东西,我们需要保护他。你如果背两份东西,会腾不出手来做最快反应。”板垣默语说得合情合理,迹部景吾拗不过她,只能将背包递过去,亲手帮她背好。 身上喷的药水是防蛇与虫蚁的,至于效果怎么样,他们正在尝试。 才走了几步,板垣默语就走过去问竹本:“表哥,你确定叔叔、阿姨会在这附近拍摄?” “嗯,我问了杰森狮群出没的区域。”竹本点头,他一派轻松,好似背包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 “叔叔、阿姨要拍狮群?”板垣默语愣了,那么说,这附近岂不是会出现狮子…… 他们还这么悠闲地逛,真的没事吗? “狮群是主要拍摄目标,这附近还能拍到犀牛群。” “妈妈,我们是不是能看到狮子?”迹部景世拉拉板垣默语的手,带着好奇与无畏。 板垣默语被那样纯净的眼神给震住,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懂危险就不会害怕。 她并没有回答迹部景世,只是扯嘴笑笑。她既说不出能看到狮子,也说不出看不到狮子来让迹部景世失望。 很快,他们走到了水池附近,水池很小,有几只鸟儿在啄水,见到他们警觉地扑棱翅膀飞旋在半空中。 这些鸟的喙很尖锐,板垣默语有些担忧,“杰森,在这里搭柴火真的没问题?” 杰森拿着望远镜看了一圈,才拍着胸脯保证:“没事,附近没有野兽。” “那……我们打什么吃?鸟儿?”板垣默语抬头仰望天空,那些鸟儿有十几只,每只都挺大。 杰森又思量一会儿,转身去车里拿了一些真空包装的事物出来。 “先生火,谁去捡些干柴禾过来?”杰森在池边草木稀少处将食物放下,又把附近的草给拔干净。 “妈妈,我想去拾柴禾!”迹部景世举起小手,巴巴地望着板垣默语,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见儿子已经跃跃欲试,板垣默语也不好扫他兴致,她轻点头,“妈妈和你一起去。” “本大爷和你们一起。竹本你也过来。”迹部景吾迎上来,他背着行囊倒也帅气,并没有被行囊压垮那身傲气。 “好,我们动作快点,能早点找到人就少一分危险。”板垣默语眼皮直跳,不知道是自己没休息好还是预示着会有什么发生。 唯一享受这片草原的,似乎只有迹部景世一人。 他穿着运动鞋,在草上奔跑,一点儿都不害怕那未知的危险。 张开双臂大口大口地呼吸清新空气,他贪婪地看着一望无垠的绿色。 “爸爸、妈妈、舅舅,你们看,那儿有几棵树!”一路领先的迹部景世挥动双手,倒退着在跑,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绊倒,幸好草地柔软,除了身上弄到点土,其它都还好。 板垣默语心疼地上前拍拍迹部景世,草上有水珠,可看泥土又不像之前下过雨。 “走路要看路,知道吗?” “嗯,妈妈,我们快走。”迹部景世嘴里应着,两条小腿却仍旧跑得飞快,虽然这次他没有倒退着跑。 他个子不高,有小半个身子都掩在草丛中,跑快了没一会儿就瞧不见身影了。 板垣默语担心不已,紧追上去。幸好她以前也是经过强度训练的,这个包没有以前的负重那么沉,这会儿走起来也没有那么费力。 迹部景吾对于板垣默语的体力暗暗咋舌,原以为板垣默语病了,每日除了吃喝睡就是散步,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定是背不动那么沉的包袱,没想到她的潜能还没被激发出来。 草地是不平的,有的地方被小动物挖了坑,有的地方本身就凸出一块,可板垣默语偏偏如露平地,让人惊叹不已。 “竹本,默语之前的训练强度究竟有多高?”这是迹部景吾第一次开口问这种事情。 他一直以为板垣默语武术方面的训练就和他网球部的训练一样,可现在看来,她承受的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竹本双手枕在脑后,悠闲地侧过身,龇牙笑道:“迹部少爷,表妹她可是神人啊神人。”他眯起眼又爆料:“她那时候犯了错,高木师父罚她绕山跑一百回,她都能跑完。” “噢噢,还有,她那小身板,能扛百斤沙袋,你敢信?” 所以,这一二十斤的包袱在别人身上那叫压得喘不过气,可对于她来说,那就是华服在身,虽重,却能行动自如。 “百斤?”迹部景吾敛眸,网球部训练时用的负重条也不过二三十斤,看来,他还是太仁慈了。 “你别以为扛起来就算完事,还要过独木桥,踩梅花桩……嘛,总之就是高难度训练她都轻轻松松完成了。”这个轻轻松松是竹本故意说的,反正量谁都不会认为这样的训练能够轻松完成。 与其这样,还不如夸夸表妹,他也脸上有光。 “如此,本大爷便放心了。”在这之前,迹部景吾一直怕板垣默语逞强,怕加重她的病情,可现在看来,她好像心情放开了,没有之前那般沉闷,是好事。 两人目光远去,落在那些树附近。 这些树长得并不茂盛,树上根本连叶子都少见,只有干枯的树干。 板垣默语走至就有些后悔,这树“腰围”这么粗,怎么也不符合燃烧的枝条这个条件。况且,他们并没有带斧子,想要坎它也没办法。 而且…… 板垣默语眯起眼,警惕地朝周围扫视一圈。 迹部景世见妈妈这样,也收起了玩心,紧张起来。他小手攥拳,跟随着板垣默语的目光看过去。 迹部景世是小孩子,视力比大人要好一点,但他一圈看下来,除了不远处的迹部景吾和竹本,真没见到别的。 略带疑惑,他拉了拉板垣默语的衣角:“妈妈,你太谨慎了,这样玩不开心。” 这时,板垣默语也将危险排除了,她微笑着摸摸迹部景世的脑袋,牵着他的手就站在树前。 “你看。”她指着树上的抓痕。 那是被野兽抓出的痕迹,很深,也很新,这说明野兽刚离开不久。 而这种野兽的抓痕像是大猫,在这地方……应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狮子。 迹部景世还不懂,这种痕迹,是人砍出来的? 板垣默语摇摇头,将五指张开,在脸边比划:“嗷呜……” 她一步步朝迹部景世走近,兴许是她的表情太柔和,迹部景世第一反应就是猫咪,可想到猫哪有这么大只,才顿悟:狮子。 “妈妈,我们让杰森叔叔把车开到这里来好不好?我想看狮子。”得到答案的迹部景世并不害怕,反而期待满满。 呃……这和她预料的不一样啊。 想要让景世知道危险,却让他更加兴奋了? 板垣默语头疼地跳上树杈,她有点儿累,需要坐一会儿。 树这块的泥土太湿润,她不能坐在地上。 可她才坐下,迹部景吾和竹本就到了跟前,“怎么跑树上去了?快给本大爷下来。” “我在看风景,景吾要不要也上来?”板垣默语自在逍遥道,半点下来的意思都没。 比板垣默语还要谨慎、还要紧张的莫过于迹部景吾。 “默语,不要闹了。给本大爷下来。”迹部景吾满脸无奈。这树杈虽然只有两米高,可从上面摔下来也是不得了的事,再加上板垣默语背上的包袱,万一摔得不当,把自己给砸了怎么办? 正当迹部景吾着急时,迹部景世还在捣乱,他挥着双手,“妈妈,抱我上去,我也要看风景。” 他又扭头看向竹本:“舅舅,你带相机了吗?我想拍点风景照。” 竹本敲了迹部景世脑袋一记:“小猫咪,别添乱。这次出来就是轻装上阵,那些用来玩的东西都没带。” 却不想,板垣默语跳下来,一手抱着迹部景世就准备重新上树,迹部景吾赶紧拉住她,“别再上去了,检点干柴禾回去煮东西吃。” 板垣默语耸肩,“景吾,不是我不捡,只是这里没有干柴禾。还有,这种苦力活,你和竹本表哥去做吧,我和景世就呆在树上,哪儿也不去。你们一抬头就能看到我们,不会有危险的。” 耍起赖来,板垣默语半点儿不脸红。 迹部景吾听后,在树间转了一圈,的确没有发现能够让他们捡走或者折走的树枝,便再嘱咐俩人:“乖乖呆着,要是让本大爷发现你们乱跑……”他危险地盯着俩人。 板垣默语乐得自在,“景吾放心,我和景世绝对不跑。” “而且,这种鬼地方,就算我们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吧?” 的确,这里除去这片稀稀疏疏的林子,就只有他们停车的那块水池可以看,其它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就算再贪玩,也不可能在这种草原上捉迷藏吧? 板垣默语眼珠一转,顿觉捉迷藏也许很好玩,在草原上捉迷藏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她要不要和景世玩一下呢? 一轮,就一轮…… 在迹部景吾和竹本往林子里去想办法弄柴禾时,板垣默语蹲下身,在迹部景世耳边小声道:“景世,我们玩一次捉迷藏怎么样?就一次!” 原以为迹部景世会听迹部景吾的话呆着一动不动,却不想迹部景世听到玩时,激动地跳起来:“好啊,好啊!” “景世藏还是妈妈先藏?” “石头剪刀布吧?” 板垣默语童心未泯,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初中生罢了!哪个花季少女不喜欢玩儿呀! “妈妈输了,那我先去藏了。妈妈要数十下才能睁眼噢!”迹部景世兴奋地重复着,小身板弓着,已经准备冲出去躲起来。 虽说板垣默语想玩,可她还有点理智:“不能跑太远,不然妈妈找不到你,你要被狮子吃掉的。” 只是小小吓一吓迹部景世,迹部景世也看出妈妈在开玩笑,但还是乖巧地点头。 板垣默语心满意足地背过身去:“十……九……” “八……七……六……” “三……二……” “一。”她转过身,睁开眼。 眼前一片碧蓝,天空如同被浣洗过一般,偶有几朵触手可及的白云堆在那片蓝色中,像城堡一样。她只要抬脚奔跑,就能够追到那云,扑上去,狠狠地打个滚。 这里的空气太好,肺腑里全是清新的草味。碧草蓝天,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板垣默语宛如做梦,一时间分不出是真是假,直到她看到不远处的草不规则地动着,才眯笑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嘿嘿……景世动静太大了,真好找。 可当她拨开草,看到那棕黄色的毛发时,呼吸屏住。 终究是他们不了解狮子的习性,终究是他们经验不足,还高看自己。 板垣默语觉得心脏都快停止,刚刚没有听到叫声,也没有呜咽挣扎声,景世应该还很安全。 可这么大一只狮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还能后退吗? 手悄悄摸到挂在包外的狙击步枪,顿时内心泪流满面。 她的运气要不要这么好?不是说这里虽然有狮群,但是寻找狮群也要花个把月时间吗?她初来乍到,狮子就这么给她面子? 呼吸放缓放轻,板垣默语梗着脖子,她不敢四处探望,生怕一点点动静就激怒这个草原之王、森林之王、动物之王。 “沙——沙沙——” 狮子的动作很优雅,甚至比她更轻柔,只是每跨一步,油绿的草还是被它的爪子压折,只不过,它抬起脚后,草又弹起。 如果她也有绿草那样的生命力,她也想躺在地上装死,让狮子踩过去好吗? 一只成年狮子有多重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绝对比人类要重。 踩上去她绝对命丧半条,而且她热乎乎的,狮子说不定当她是威胁,一口将她咬死。 几秒内板垣默语就无数个念头划过,偏偏,她硬是想不出有什么自救良法。 双手绕到背后,将背包的拉链一点点有节奏地拉开,手伸进去,摸啊摸。 在摸到手枪时,她顿了顿。 难道真的要将狮子猎杀?狮子是保护动物啊!已经那么稀有了! 然,威胁到她的生命,她也没办法。 板垣默语见狮子如同散步一般缓慢前进,有些不忍,手掠过手枪,继续摸。 在摸到一瓶药水时,她眼睛一亮,身体却更僵硬了。 狮子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宝石般的眼睛盯着她,她甚至能够看到里面倒映出她的模样。 板垣默语柔和地笑着,希望把自己融入自然界,让狮子以为她就是一抹阳光。 她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无害的,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无害的…… 下一秒,狮子抬起了前爪,朝着她的脸。   ☆、第194章 本大爷——狮爪营救 狮爪近在眼前,板垣默语向后仰去,她腰肢柔软,又习过武,外加心性坚毅,这个高难度动作她稳稳做出,手却在做这个动作时,将药水瓶盖拧开。 深吸了一口气,她屏住呼吸,将药水往前一泼。 这药水并不是硫酸一类的东西,而是浓度蒙汗药。 本应该用水稀释着再用,这一瓶也没有多少剂量,但用水稀释开,五百毫升的瓶子能装十瓶,而每喷一次就能够让一个人浑身发软,失去行动力。 所以,她现在手中这一大瓶没有被稀释过的药品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后,狮子应声伏在了地上。 至于屏住呼吸的她自己? 抱歉,这种药剂太浓,哪怕屏住呼吸也没有用! 板垣默语不知道自己倒下去的时候,正好趴在狮子肚皮上,否则她一定会被吓醒。 离狮子有好一段距离的迹部景世还卧在草丛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妈妈的呼唤与脚步声,他有些无聊,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追迷藏的确是藏得隐秘,让别人找不到才好,可真的找不到,那又有点寂寞。 迹部景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就没了耐性,站起来,朝远处眺望。 妈妈很高,她不可能找人还趴着找,难不成她躲在树后,等他没了耐心正好捉住他? 迹部景世暗自摇头,有点想不透妈妈的战术,只能一步步往回走。 可当他走到树旁,也没有见到板垣默语的身影,顿时有些心慌。 他轻声唤了两下:“妈妈……妈妈……” “不会是爸爸把妈妈接走先去吃东西了吧?”迹部景世嘀咕一声,随即觉得不可能。 这种坏事只有竹本舅舅做得出,妈妈和爸爸才不会同流合污! “妈妈?妈妈……”迹部景世有些焦急,这时候才害怕妈妈被狮子吃了。 如果真的如此,他要悔死。 他的呼唤声并没有叫醒板垣默语,反而把迹部景吾和竹本给叫来了。 迹部景吾和竹本一人拿了一捆柴禾,像是刚劈出来的。 见迹部景世一人站着,迹部景吾忍不住快步上前:“本大爷不是让你们不要瞎跑,你妈妈呢?” 他和竹本砍起木头就忘了分神去看树上的人。 “妈妈……”迹部景世垂下头,有些不自在地小声说:“爸爸,妈妈和我玩捉迷藏,我找不到她了。” 迹部景吾是谁啊,他就算再心急,也能够看出儿子的隐瞒。 “别让本大爷问第二次。” 迹部景世一吓,咬咬唇,倔强地抬起脸,满眼焦急不安:“妈妈和我玩捉迷藏,是我躲起来,妈妈来找,可是我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妈妈。” “妈妈……不见了……”说到最后,迹部景世声音发颤,眼里全是水波。 重重的鼻音并没有让迹部景吾心疼,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迹部景世,“你和竹本先回去。” 说罢,就将自己手中的那捆柴禾递给了迹部景世。 那柴禾有迹部景世那么大,让他拎着实是在惩罚他。 竹本想要上前求情,可见迹部景吾那冰凉的目光,终究没有开口,拉住迹部景世就往回走。 可他才走了一步,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风拂过他们的面孔,竹本当即喝道:“捂住口鼻!” 迹部景世当即用力捂住自己的口鼻,还不忘屏住呼吸。 迹部景吾慢了一拍,却也没有质疑竹本的话。 在野外,竹本的经验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足! 竹本一边捂住口鼻,一边朝远处跑,并用眼神示意迹部景吾他们快走。 风很狂,药很浓,估计这一片的生物都可以睡去了。 虽说屏住呼吸,可风迎着,多多少少还是吸进去了一点,三人都开始发软,又因为奔跑的原因,加剧了血液循环。 迹部景世脚下不稳,好几次都要摔倒。 而他们拎的两捆柴禾也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只有威胁到生命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身外之物真的就是身外之物,半点用处都没。 索性,林子离水池不远,三人跌跌撞撞摔在水池边,捧起水池里的水就往脸上泼。 小野和柳泽看到后惊了一跳,“你们怎么回事?遇到野兽了?” 迹部景吾被这么一问,脑子清醒起来,心底隐有骇色。 “这药剂是默语带的!默语一定遇到了什么!”迹部景吾猛地起身,可身上还是一片软绵。 小野扶住他,用眼神示意竹本说清楚。 竹本比迹部景吾要好上那么一点,那也就那么一丁点儿! 他拍拍脑袋,不顾发上滴落的水珠,急切地道:“表妹肯定遇到了猛兽,不然不会这样用那瓶药剂!” 那瓶药剂不是别人给板垣默语的,正是竹本给她的。 竹本对那瓶药剂再了解不过,他们要去营救板垣默语必须戴防护面具,可他们是轻装上阵,哪里会带防毒面具?! “这样下去不行,等药剂散去,猛兽醒来,默语一定会遇到危险。”迹部景吾几个呼吸间定下心神,他放下背上的包袱,在里面寻找可用的东西。 他们所带的东西都不能直接解决这场危险,他们要做的,就是用这些东西想出能够解决这场危险的办法。 “柴禾呢?”只有杰森还在问这个。 被他一提,一群人都饥肠辘辘,饿得找不到北。 本就被药剂熏到的三人更加体力不支,也就迹部景吾还能坐得笔直。 迹部景世伏在他的腿上,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药剂削弱了他的心防,他只知道,他坚强不起来。 妈妈生死未卜,他们竟找不到方法去救妈妈! 迹部景吾这次没有再惩罚迹部景世,而是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发,希望平息他的恐惧。 他的确想要让儿子知道草原危险重重,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想要让他懂得谨慎的重要性。 可现在,见儿子被吓成这样,又于心不忍。 这大概就是做父母的矛盾。 “给本大爷抬起头,你妈妈还没死,哭什么哭!”兴许是实在听不得迹部景世小猫一样的呜咽,迹部景吾又生硬地教训起迹部景世。 迹部景吾止住呜咽,狠狠抹了把泪,抬起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池水。 风很怪,一会儿和煦温柔,一会儿猛卷。 在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恢复心神的时候,竹本用湿毛巾捂着口鼻沿着他们的来路将两份柴禾都拎了回来。 火很快就燃烧起来,拆了真空包装的食物串在洗过的树枝上,放在火上烤。 没一会儿就喷香扑鼻,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都没心情吃东西,可他们知道不吃饱了,更没有劲去想办法救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一直到吃完迹部景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他的小心脏里都是要怎么救妈妈。 别看他人小,他也知道妈妈一定昏迷在草原中。 草原很大,可他们捉迷藏的范围却不会大,且药剂被风吹过来时,那么浓烈,一定离得也不远。 位置大概可以固定下来,可究竟要怎么神智清醒地到达那个地方,还要把妈妈抱回来……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迹部景吾也食同嚼蜡,洗干净手后就将包里的保鲜膜拿了出来。 保鲜膜本来是准备用来净化水的,可现在,他想要把保鲜膜当防护面具用。 “竹本,小野,杰森,你们看……”他将毛巾浸湿,敷在口鼻处,又用保鲜膜将毛巾裹住,一直裹到脖颈处。 “可行吗?”演示完,迹部景吾虚心求教。 竹本一时间也说不上,他撞撞杰森,让他给个答案。 杰森眼神涣散,盯着毛巾和保鲜膜看了半晌,终于拍掌:“试试吧。”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要好,不过……安全措施还是要做到位。 杰森拿了一捆绳子,往迹部景吾身上缠好,系紧,扯了扯,保证不会松才拍拍迹部景吾的肩膀:“老兄,放心去。背后有我们。” “啊嗯,本大爷一定会把默语带回来。”迹部景吾自信满满,可内心还是打鼓。 这办法很蠢,非常不理智,可理智的办法又不实用。比如寻找救援队,等救援队过来,又或者他们开着车一寸寸去找。 前者,等待救援队太过缓慢,兴许还没等到,药剂就散去了。 后者,开车总有盲区,这是草原,草长得又那么高,万一从人身上轧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爸爸,加油!”迹部景世不能去,他抓着绳子另一头,目光灼灼看着迹部景吾。 “啊嗯,等着。” 应下声后,迹部景吾就将装扮弄好,他走的不快,却也不慢,毛巾里的空气有限,他不能做剧烈运动,那样只会将空气提早用完。 只要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过去,定不会有事! 迹部景吾的身影越来越远,迹部景世抓着绳子的手却不敢松懈半刻,等绳子往前一段,他就松开一段。 鼻尖被虫子咬了一口,又疼又痒,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出声。 爸爸,加油,一定要把妈妈带回来。 一刻钟过去,竹本沉不住气,“杰森,要不你过去看看?” “不厚道。你怎么不去?”杰森瞪竹本一眼。 竹本摸摸鼻子,灿笑着:“这不是你的地盘嘛,哪里轮得到我出手?” “小猫咪,你说是吧?” 迹部景世急切地抬着脸:“竹本舅舅、杰森叔叔,让我去好不好?让我去。” “不好。”没等竹本开口,杰森就拒绝。 他们一群大男人都在这,让一个小孩子去冒险?以后他们还能站得直行得正吗? “再等一刻钟,一刻钟后没有反应我们再去。”杰森看了看手表,目光深邃。 且说迹部景吾迈入草原深处,幸好有前方的林子做目标,否则他定会迷失方向。 可就算如此,他到达林子处也花了不少时间,保鲜膜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每次一呼吸都会将保鲜膜吸到瘪掉,他生怕把保鲜膜弄破,只能放缓呼吸。 这样呼吸让他觉得极累,却没有办法改变。 在附近向无头苍蝇一样寻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抹棕黄。 心里虽然有底,可看到板垣默语躺在狮子肚皮上睡得正香的样子,还是让他惊了一下。 这个女人……还能睡得那么熟。 狮子附近还有一个透明瓶子,瓶里的药剂还剩十分之一。 迹部景吾将瓶子拧紧,放在口袋里,就将板垣默语横抱起来。 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扶在她的肩膀上,看似轻而易举,却让他的呼吸又加剧。 他没空平复呼吸,只是一步一步往回走。 往回走要简单得多,地上有绳子,他沿着绳子回去就行。 低下头就能看到板垣默语微弱的呼吸。板垣默语并不是睡得香,而是吸入了太多药剂,深度昏迷了。 如果后果严重,会引起脑坏死,到时候,板垣默语就要成为植物人,一动不动,那双灵动的眼睛也不会再有了。 迹部景吾看着板垣默语,心中乱成一片,可他还不能这样任由自己乱想,否则呼吸更乱,他们就回不去了。 回程似乎永远都要比启程快,又或者美人在怀,分散了注意力,对时间没那么留意了,迹部景吾觉得一晃神就看到了一群人。 这群人好像不是竹本他们,他们在喊着什么迹部景吾听不真切,迷迷糊糊朝着他们走过去后,就瘫软在地上。 “呀!这不是板垣家那孩子吗?”一个尖锐的女声惊呼,将迹部景吾的意识拉了回来。 呼吸好像比之前要舒畅多了。他伸手抚上面部,发现保鲜膜已经解开,湿毛巾也已经取下来了,只不过他的脸上还有些湿,滚烫滚烫。 见迹部景吾醒了,女人递上一瓶水。 又急匆匆转身问另一个女人:“她怎么样?要不要紧?” “有点麻烦。” 迹部景吾将水喝光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只是这水下肚,之前吃的东西便有些反胃。 他想要站起来,被一边的男人按住肩膀:“别动,好好休息。” 迹部景吾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男人面部轮廓有八分像竹本,眉眼更是如出一辙,只有唇…… 目光落在那个女人身上,果然,那个女人的唇和竹本的相似。 “竹本先生、竹本夫人?”虽是问句,却有几分肯定。   ☆、第195章 本大爷——家族羁绊 几人看着迹部景吾,“你是这孩子的朋友吧?她情况有些不妙,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迹部景吾闻言整个人从地上跃起,三两步就走到板垣默语身边,期间压根不管自己虚脱的身体,强撑着。 “本大爷去找竹本,这药剂是他给的,他一定有办法解。”迹部景吾思维还算清晰,可他的身体却不由他,踉踉跄跄让人心悬。 “你身上有绳子,竹本等不到你一定会过来。”竹本父母异口同声。 这时,迹部景吾才看向自己身上的绳子,他记得他是沿着绳子走的,怎么没有走回去,反而碰到了竹本父母? 现在绳子掩在草间,还是看不出绳子通向何处…… 想来,便是这样走岔的。 竹本父母没有告诉迹部景吾的是,这药剂是他们给竹本的,所以,竹本过不过来都没关系。 当然,他们也挺想知道,竹本在日本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非洲草原。 他们这个儿子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摄影,来这种地方肯定不是自愿。 他们又看了一眼迹部景吾,见迹部景吾自身都吃力成那样,便放下心来救治板垣默语。 原本迹部景吾想过,在见到竹本父母的时候,要把板垣默语的情况告知他们,现在看到他们因为其它情况在检查板垣默语的伤势,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他要看看,竹本父母究竟有没有能力救治板垣默语。 秋元家和板垣家的债,他不想管,只要他们把板垣默语医治好! 竹本父母原本只是在想办法让板垣默语恢复意识,可刚触碰到板垣默语的手腕就发觉自己心口一窒,顿时呼吸困难。 半晌后,才松开手,人却如同老了十岁,精力不佳。 竹本父母对视一眼,又看了迹部景吾一眼,让朋友帮忙照看,便进入自己的车子,悄声说话。 “哎……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我们的命运哪怕是逃到非洲也逃不了……也不知板垣那孩子是我们的幸还是不幸。” “遇到她,是我们的幸。”竹本父亲突然肯定地看向窗外。 板垣默语平躺在草地上,嘴角还噙着浅浅的笑,正如迹部景吾看到的,睡得很甜。 风拂过她散乱的发,杂乱无章却带着几分柔美,她很贴近自然。 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药水味,已经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衣服是竹本母亲的,虽说在野外换洗衣服不方便,但这衣服除了点泥土味,还算行,比她身上那件要好上百倍。 “没错,是我们的幸。希望到她这里便断了这可恶的命运。”竹本父母眯起眼,心中念起的是他们的儿子。 他们的儿子在做什么,他们能够猜到九成,看在板垣默语与他交好的份上,他们没有去干预儿子的决定。因为……板垣默语值得他们信任,有板垣默语在,他们的儿子就不会无药可救,也不会走上绝路。 下定决心后,他们打开板垣默语的背包,在里面翻到了一些令他们惊讶的东西。 “这些药……我哥他也……”竹本母亲捂住唇,脑子打结。 这事情,恐怕要等板垣默语醒了,他们才能问清楚来龙去脉。 杉田是竹本母亲的哥哥,也就是竹本的舅舅,只不过杉田是表亲,也就与板垣默语和竹本一样,虽有血缘关系,但姓氏不同。 在竹本母亲还未嫁人前,与杉田关系极好,竹本母亲是个皮孩子,总是跟在杉田后面跑动跑西,爬树、跳墙,一个都不落下。 可也就是如此,杉田知道了竹本母亲家的很多事,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里要提一下,竹本母亲原姓秋元,是秋元婆婆女儿辈的人物,本是秋元婆婆那一辈的恩怨,可作为儿女辈的人物,他们多多少少也听闻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秋元家曾经是个大家族,与板垣家的名望相当。 只不过,一个是巫蛊之家,一个是武术之家。 巫蛊,隐藏得越深,用出来效果越好。所以与板垣家不同的是,秋元家虽然名声赫赫,但从不显山露水,整个家族藏匿于世。平常人也不懂巫蛊这种术,自然看不出他们与常人有什么区别。 武术之家出名的自然是武,曾经大幅度在战事上放过光彩。战,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也就是如此,板垣家才与秋元家有了交集。 风起云涌,战火飞纷的年代,秋元家研究了一种能够控制人神经的蛊毒,不仅是运动神经,还有脑神经。 这种恐怖的技术被掩藏在最深处,至今也只有几位老辈之情。 他们甚至以为在那场大战过后,一切都能被掩埋,那种蛊毒也早就失传,最起码,不会再显露在世,可偏偏,板垣默语中了那样的蛊毒! 板垣老太爷从不觉得板垣家欠秋元家什么,当年的事情,也是他们老辈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扯到孙辈上? 沉寂五十年,再出世的蛊毒,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动荡? 板垣老太爷越想越冷,只能静心练武,才能摈弃这些杂念。 其实这种蛊毒最初是板垣家建议秋元家研制的,秋元家曾经用的蛊术太良善,对战争并无多少利处。只是秋元家也不是认人拿捏的,他们把蛊毒研制出来后,竟威胁板垣家,请板垣家选出一人,让他承受这种蛊毒,永远受秋元家制约。 板垣家是狡猾的,从五十年前起,就让竹本这表亲代表板垣家中了这种蛊毒。 中蛊自然要会解雇,所以秋元家传给了下一辈。 这些事情错综复杂,就不赘述。重要的是,天下太平后,这种蛊毒也就没了用处,板垣家也就与秋元家定了君子之约,从此不再有交集。 这蛊毒自然也不会再流传下去,板垣家也不会再受伤。 现在板垣默语中了这种蛊毒,莫不是秋元家想要毁约?一代代祸害板垣家?永不停歇? 板垣老太爷想的很多,迹部景吾同样也想了很多,只是他知道这种蛊毒一定和五十年前的事无关,反而和藤纳户组织脱不了关系。 他现在,只想让竹本父母把板垣默语的蛊毒解了。其他的,等这次旅行过后再说吧。 “这些药先熬了给板垣那孩子吃吧。”竹本父亲叹息一口,他当初会娶竹本母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场孽缘。 他的蛊毒也是竹本母亲解除的,两个人一来一往也就生了情,索性,秋元家并没有反对女儿嫁过来。 秋元家的人在给人下蛊时,会消耗一半生命,而给人解毒则能取回一半生命,剩下的另一半便是代价。 竹本母亲已经年过半百,本以为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人间,却不料在这种时候遇到了板垣默语,而板垣默语正好中了蛊毒。 只要她帮板垣默语把蛊毒解了,她的寿命就和原来一样了。 竹本母亲怎能不激动?同样,激动的还有竹本父亲。 竹本父亲虽然恨秋元家的蛊毒,但对于板垣家与秋元家的恩怨还算了解,在慢慢接触竹本母亲后,便发现竹本母亲也是受害者。 两个人同样承受着那么多,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感情深厚,自然舍不得另一伴离开。 药的味道很难闻,板垣默语竟被药味给熏醒了,这是谁也没料到的。 可醒来的板垣默语眼神很不对劲,双眼无神,看到药碗想也不想就要砸。 迹部景吾吓了一跳,也幸好他运动神经不错,躲过板垣默语的手,“你们按住她,本大爷给她灌药。” 药必须得喝,不喝肯定不会好。 竹本父母本以为迹部景吾被吓到肯定不会再过去喂药,却不料迹部景吾的心性很坚毅,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吓到他的。 他们上前按住板垣默语的肩膀,又将板垣默语的手给抓住,还把板垣默语的脑袋固定好。这下,要是迹部景吾再喂不进药,他们就要想办法把药注射进板垣默语体内。 杉田给的药是压制蛊毒的最准确药方,同样,也是解蛊毒的第一步。 等这些药进了板垣默语的肚子,让板垣默语身体热起来,他们就可以进一步解蛊。 蛊毒与中蛊之人有感应,竹本母亲刚刚触碰到板垣默语就是被她体内的蛊给吸了精气,这会儿她的精神也不好,如果可以,她也想让自己休息片刻。 解雇是精神力与精神力的对抗,同样,还需要一定的手法,这些手法不能错分毫,否则,不管是中蛊之人,还是解蛊之人,都会大大受伤。 这些枝末细节竹本母亲没有和迹部景吾说,但竹本父亲却是知道的。 “能不能成功都是命。”竹本父亲如是说道,脸上尽是苍老之态。 “会好的,板垣这孩子命好。”竹本母亲却很肯定。 给板垣默语把药喂下后,迹部景吾浑身是汗,他刚放下药碗,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板垣默语都醒了,那被迷晕的狮子呢?会不会也要醒来了? “竹本先生,劳烦你想个法子。这附近有一只雄狮,不知何时会清醒过来。”迹部景吾精神紧绷,却看似沉稳,让人不得不重视他所说的话。 竹本父母自然知道这附近有雄狮,他们正是在拍摄狮子的时候跟随狮子过来的。 只是刚刚忙晕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雄狮被这种药剂迷晕了?”竹本父亲皱眉,这种药剂对人体的伤害有多大,就对动物的伤害有多大。 他们拍摄动物并不是伤害动物,他们甚至不愿改变动物的生活方式,他们只想把最原始最真实的生存方式展现在大家面前。 迹部景吾丝毫没有想到这几个人想要救狮子而不是远离狮子。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竹本父亲想要唤迹部景吾。 “本大爷是迹部景吾。” “迹部君,搭把手,把她抬到车上。”竹本父亲已经不准备让竹本母亲动手。 迹部景吾上前扶着板垣默语,板垣默语身上有些发烫,像是发烧了。 “怎么这么烫?” “迹部君放心,我们不会让板垣出问题。”竹本父亲保证,却仍旧没有把解雇的危险性告诉迹部景吾。 就连医生也没有百分之百救治病人,更何况,他们是解雇,危险就更大。同样,压力也大,在压力太大的情况下,很容易失手。 他们可没有医生那套准则,要把一切的病情、可能发生的并发症、或者之后的后遗症一一摆明,那样,他们说上三天三夜都不能说完,那个时候,板垣默语估计要烧糊涂。 没错,板垣默语的确是发烧了,这些药是压制蛊毒的,但换种组合,就是解蛊第一步,这第一步就是让板垣默语出现这样的症状。 他们一车有三个人,加上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就是五个人,车里有些闷,虽然车窗大开,可非洲的初秋出奇的燥热。 迹部景吾已经将身上的绳子剪断,目不转睛地盯着板垣默语。 竹本父母算是看明白了迹部景吾对板垣默语的重视,总算解释了两句:“等我们把狮子医治好,就与竹本会合,那个时候我们会把她治好。” “给狮子医治?”迹部景吾拧起眉,在他眼中,狮子没有板垣默语千分之一重要。 “迹部君,既然想要让我们给她医治,就听我们的。”竹本父母常年在外,对迹部景吾不太熟悉,毕竟这世上姓迹部的有太多,难不成个个都是迹部财团的继承人? 迹部景吾从来都不是一个受人威胁的人,可这一次,他没有反驳,而是应了下来。 板垣默语更重要。 再看竹本那边,几个人急的团团转,这里唯一有主意的就是竹本,可竹本自己也对非洲不熟悉,他也着急。 “不行,这都一个钟头了,不能再等了。杰森你不去,我和小野他们去!”竹本虽然对迹部景吾有各种意见,可他没有真想过让迹部景吾出事,更何况,里面还有个他的表妹。 他的表妹虽然不近人情了一点,但对他还是挺不错的。 竹本刚转身准备叫人一起去,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们少了一个人! “忍足侑士呢?” “小猫咪,看到你的忍足叔叔了吗?”竹本头疼地问迹部景世,他几乎已经确定忍足侑士单独行动了。 “忍足大叔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迹部景世也才发现他们中间少了一个人。 他眉头轻皱,很快就道:“忍足大叔一定偷偷去找爸爸了,好狡猾!” 说罢,他也准备往草原里冲,可还是被竹本一把抓住。 “你不准去。” “为什么你们都能去,就本大爷不能去?”迹部景世很久都没有自称过“本大爷”,这次又脱口而出,是为了震住竹本。 “因为你是小孩子。”竹本丝毫没有感觉到迹部景世的压迫力,轻轻松松就将迹部景世交给小野:“你看住他,别和他一起犯傻。” 小野本准备跟上去寻找主子,可他现在的主子其实是迹部景世,无论是板垣默语还是迹部景吾都要他好生照看迹部景世,所以被竹本拦了一下,他也清醒过来。 “我知道。” 应下声,他就将迹部景世抱了起来,半点不让他有机会挣脱。 “放开本大爷!本大爷要去找爸爸、妈妈!” “小野哥哥,本大爷命令你放开!本大爷是你的主子,你不应该听主子的话吗?”迹部景世身上的气势爆发开来,可小野内心其实只认板垣默语是主子,所以他不会违背板垣默语的意思。 照顾迹部景世是头等重要的事。 哪怕失去迹部景世的信任也无所谓! “小野哥哥,你竟然听竹本舅舅的话,不听本大爷的话!等爸爸回来,本大爷会告诉他!”小孩子在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经常会拿比自己强的人来做靠山。 迹部景世的靠山莫过于迹部景吾,可这会儿任凭迹部景世巧舌如簧,小野也不听他半句。 有些时候不能纵容一个人,纵容就是害他。 竹本也没空去看小野和迹部景世,他忙着和杰森往车里收拾东西。 他们想了个办法,在车的前方荡一个很厚的被子,这样,如果车撞到东西,就能发现!也不会碾到人。 竹本对于自己刚想出这个办法感到一阵阵郁闷,他要是早点想到办法就不会让迹部景吾去冒险了,忍足侑士也不会擅自离开了。 这个草原有多危险,忍足侑士真的知道吗?! 竹本窝火之极,车是让杰森开的,他现在不适合开车。 车速保持在五码,比电动车还要慢,只是用离合器来控制车子,这种情况下,需要开车经验足的人,而且这草原凹凸不平,更需要熟悉这片土地的人来开。 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也能防止车子侧翻,或者车速加快。 小野和迹部景世停留在了水池边,水池边还搭了一个帐篷,帐篷边的火柴堆也一直在燃烧。 “小野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本大爷和他们一起去找爸爸、妈妈?”迹部景世委屈之极,闹腾了许久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无法脱离小野的魔爪。 “承认自己的无能也是一种勇气。”小野叹了口气,手拨弄着身边的石块,往水里打水漂。 “可是,他们开车去,本大爷也不会遇到危险啊。”迹部景世还是不懂,和小野在这,没有车的保护不是更危险? “野兽怕火,不会靠近。而车遇到猛兽,有可能车窗会被抓穿,那个时候,车也失去了防护的作用。”小野不厌其烦地循循善诱,开导迹部景世。 一阵冷风吹过,迹部景世侧过头,他小手一伸,“可是……那群野兽就在扒火堆啊?”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小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群鬣狗。 鬣狗不是猎狗,猎狗一般情况下不会伤害人,可鬣狗却是会吃人的。 只不过鬣狗通常喜欢吃别的动物嘴下的猎物,他们是群居动物,最喜欢逼迫单独的动物离开猎物。 难道是他们吃过的午餐引来了这群家伙? 小野缓缓站起身,将迹部景世护在怀中,手中的石头被他攥紧。   ☆、第196章 本大爷——几套方案 “咕……呜呜……咕……” 野兽的嚎叫声从喉咙口溢出,唾液顺着嘴边的毛落下,滴溜溜的圆眼珠里漆黑如墨,只有贼似的精光。 小野十指间全是小石子,弹珠大小,却棱角分明。 鬣狗围着两人打转,凌乱无章的步法,却在脚蹄踏在泥土上时印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风扬起,小野十指陡然一动,数枚石子纷纷打中鬣狗的要害,更有几颗直接打碎鬣狗的牙,穿透它们的喉咙,从后颈处冒出。 血窟窿像喷泉一样涌着,鬣狗的脚也顿时停住,身体绷直,挣扎几下就倒在地上,那乌黑的眼珠里的光渐渐暗淡,最后消失。 在外围的鬣狗见先驱被打败,竟察觉到危险,颠着蹄子一溜烟散开。 小野将柴火分成几份,将自己和迹部景世围在中间。 只有这样,那些野兽才能远离他们,他们吃的那些东西的残骸最好还是挖个坑埋起来,否则再引来这群野兽,他也会累疯。 迹部景世是第一次见到小野如此手法,一双眼睛能闪出光来,崇拜地仰视他。 “小野哥哥,你真厉害。”毫不吝啬夸赞。 “只是武力而已。”小野摸摸后脑勺,摸完才想起来自己手上的土还没擦。 他以前和板垣默语对练的时候,可是总输的那位,能够得到迹部景世的仰慕,实属意外。 “只是,小野哥哥,你把我们困在火堆里,我们就不能出去找人了。”迹部景世始终不死心。 这次,小野没有再回答,他微闭眼睛,盘腿坐在原地。 这风向不太对。 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何时,头顶上面汇聚了厚厚的云层,竟是半点光都无法从云层中射下。阴天?还是要下雨? 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没有火,他们的危险也就更大了,这样看来,傻傻呆在原地真的是个愚蠢的决定。 雨在眨眼之间就如瀑布一般往下泻,就像是银河决堤,河水冲向人间。 迹部景吾坐在车内看着昏迷不醒的板垣默语,抬眼就看到疯狂的雨水,就算雨刮器勤奋工作也无法看清前路。 车顺势停下,这让迹部景吾更加焦急。 他对救狮子没有半点兴趣,但他知道,雨一洗刷,那些萦绕在狮子周围的药剂就会淡化,那些沾在狮子毛发上的药剂也会被洗净。 “拍摄告一段落,能联系到二组吗?告诉他们,我们在老地方等他们。”竹本母亲侧过脸对竹本父亲道,语气急促却字字清晰。 他们这一组只有三人,她、她丈夫以及那位实地医生。 竹本父亲捣鼓着通信设备,却最终叹口气:“不行,雨太大,信号连接不了。” 信号连接不了,信息就传达不出去。 板垣默语的情况不能拖太久,他们需要一个安静舒适的空间,在这种车里,是绝对不能对板垣默语进行接下来的施救的。 他们看了迹部景吾一眼,见迹部景吾面色沉静,不由生出几分好感。 没等他们多问,迹部景吾就拿出自己的无线电通讯设备。 这是迹部家专用的对讲器,很薄很小,只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大,“三队开始行动,方案五。” 迹部景吾看似是只带了几个心腹一同毫不遮掩地通过飞机来到非洲,又看似很谨慎地与当地人杰森接触,让杰森用他的车带他们进入草原。 可事实上,迹部景吾准备了三个队伍,一队紧盯森川春熙,二队瞅着夏木树里那边,而三队,就是搜查部队,是秘密跟着他们来到非洲的,同时有一半是空中队。 三队的人马足足有百人,一半是迹部家的,一半是迹部景吾从板垣家借的。 迹部家能有私人飞机,自然也就不止世人看到的那么一架。 但再多,也就只有三架直升飞机,就算迹部家是商业大亨,可国家,不会允许他们拥有太多的势力。 剩下的十七架直升飞机是板垣家提供的,板垣家有门路。虽说在五十年前的战斗结束后,板垣家就收敛了,可那些势力藏在暗处,只是一直未用。 这也就是板垣家能够坚挺这么多年的原因,否则,一个知道国家机密的家族,势必要根除。 这次出来,看似比在国内危险小,其实,这是一步险招。 迹部景吾可不会那么天真的认为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在国外势单力薄,要除掉他们再轻松不过。 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准备,像个笨蛋一样跑到异国他乡? 三队接到信息并没有慌乱,领头人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优雅喝水的男人。 “忍足君料事如神,岸尾佩服。”岸尾有条不紊地开着直升飞机,在半空中寻找草原上的车辆。 早在半个小时前,忍足侑士就找到他,跟他说进行方案五。 忍足侑士算得上他们半个主子,又有忍足侑士的保证,出了事他会担,便放下心去做。 这会儿他们已经寻过了半个草原,估计再过不久,他们就能把人找到。 方案五,是陆空两方配合,陆地上的车辆等候空中指示,只要空中的人找到车辆人群,立刻让陆地上的车辆去接。 等接到人,再通过飞机指引,一路开出去。 飞机在上空能够看到的东西够多,视野比陆地上好太多,只是,直升飞机,并不能带多少人,就算找到人,也还是用车接会更好。 况且,他们是开了车进的草原,这会儿总不能把车丢在草原里? 狂风与暴雨里,飞机是不能上天的,危险系数太高,也幸好有忍足侑士提早实施方案五,否则在这种天气情况下找人,他们可能会损失惨重。 虽说……他们这些人生来就是为了保护主子。 可忍足侑士把他们当成活生生的人,给了他们属于人的尊严,为他们考虑了那么多,他们就该更加尽心做事! 忍足侑士没管岸尾心里怎么想,他一派悠然自得,尽在掌握的态度,这也只是做个他们看的,实则心里如乱麻。 在出发前,迹部景吾忙了一整夜,他虽然不知道迹部景吾忙了什么,却也知道迹部景吾定是为了他们这群人的安全。 刚到非洲的那天,迹部景吾就和他单独谈过,把那些个方案都和他商量好,一并告诉下面的人。 他们不愿大张旗鼓找人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可不备后手却不是迹部景吾的风格。 忍足侑士现在不管什么危险,只想快点找到人,把他们都接回来。 直升飞机会不会引起藤纳户组织的注意?那些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有些事情,迹部景吾连忍足侑士都没有告诉,比方说,准备的这些队伍,不仅仅是为了有后手。 主战场在国外,他们会人手短缺?这条理论在敌人身上同样说得通。 所以,他就主动挑起这场战事。 就算没有这些意外,迹部景吾也会在找到竹本父母后,让他们给板垣默语解完蛊毒,就令队伍去草原暴露行踪。 引起对方的注意,再一网打尽。 计划终归是计划,变化也难不倒他,适时改变计划就好。 “竹本先生,竹本夫人,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迹部景吾见竹本父母并没有好奇地问东问西,便好心地交代一句。 竹本父母满心困惑,却也知迹部景吾不会害他们,也就不问了。 他们生在这样的家族,明白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对他们越好。 “迹部君,竹本那小子没事吧?”竹本母亲略带担心。 “本大爷不会让他出事。” 得到肯定,竹本母亲点了点头,却像无意,透露出一个消息:“没事就好,出了事板垣家这孩子也没救了。” “竹本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威胁本大爷?”迹部景吾挑挑眉。 “板垣这孩子的事情,不知迹部君知道几分?”竹本母亲在试探,她能看出迹部景吾与板垣默语的关系不浅,可具体的,她常年在外,对于内务并不清楚。 “竹本夫人只管说便是,本大爷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对于迹部景吾的保证,竹本母亲信了,这种情况下,不容她与迹部景吾多谈。 “板垣身上的伤需要清血。”竹本母亲很含蓄,这车上还有一位医生,现在也是这位医生在开车。 “本大爷知道了。”没等竹本母亲补充,迹部景吾就了然地点头。 清血,就需要输血。 竹本与板垣默语是亲人,血型应该也是匹配的。 更重要的一点,竹本……是竹本母亲的儿子,也就是流着秋元家的血。 迹部景吾虽不知道蛊毒怎么解,却也明白,绝对不是易事。 他已经将主战场放在国外,就不可能这个时候再带他们回国去处理板垣默语的伤,更不可能让人把秋元家的人带到这里。 事情做的太多,容易被人动手脚。 且最重要的一点,看竹本母亲的样子,板垣默语已经开始了解蛊毒的第一步,那么后面的步骤,兴许拖不了太久。 车窗外的雨水不断冲刷车子,可还是抵不住迹部景吾一双利眼。 “人来了。” 待人走进,迹部景吾的呼吸忽地乱了。 没等到自己人,反倒是敌人先来了。   ☆、第197章 本大爷——一触即发 夏木树里以及高木老师,加上她背后那位晓乌荷露。 三人在雨中连伞都未打,除了晓乌荷露,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都是赤脚前行,一路下来,脚底心被划烂,血肉模糊,被雨水一泡,伤口白乎乎的,浮肿一片。 晓乌荷露,的确是个蠢人,可她却有办法将两个不那么蠢的人折磨成这副鬼样子,着实让迹部景吾一愣。 在竹本父母打开车门前,迹部景吾急忙拦住:“别开。” 迹部景吾发话,竹本父母虽不知是为何,却也听话,没有轻举妄动。 可那三人站在车门口,一动不动,就等着迹部景吾开门。 这场雨会不会把人淋坏,迹部景吾不管,他现在脑子飞快转动,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这些人提前出现。 他预料最快也得明天,而明天,他应该也准备好如何应对了。 迹部景吾再次拿出通讯器,可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运,“呲呲”的电流声告诉他,车外的女人做了手脚。 干扰器。 迹部景吾有脑力,可却没有过硬的武力,他不敢冒然开门。 晓乌荷露既然有办法制服两个武术高手,就有办法制服他。 “迹部君?”竹本父亲被如此压抑的氛围惹得不耐,催促一句。 却不料迹部景吾阖眼,冷冷地给了他一个字。 “等。” 碍于迹部景吾的气势,他们也干脆闭目养神。 三队找人的速度不慢,这会儿看到黑点,立刻警醒。 “忍足君,你看那。”岸尾示意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拿起专用望远镜,对着黑点看过去。 这一瞧,差点把手里的望远镜给砸了。 关心则乱,对方竟然把他在乎的人也弄来了,真是看得起他们。 “离远一点降落。” “记得通知陆队。” 计划中并没有让飞机降落这条,可忍足侑士发令,岸尾也不敢耽搁。 忍足侑士手中握着黑漆漆的手枪,冰冷坚硬,就如同他现在的心。 如果晓乌荷露敢伤害夏木树里,他一定会让手枪发挥它的威力! 经过几个月训练的忍足侑士浑身泛着杀气,让岸尾惊了一跳,很快他也放下心来,上位者有这样的气势是他们的幸。 飞机用最小的动静降落后,忍足侑士也顾不上撑伞,抱着枪就跳下,弓着身子小跑着上前。 他一下地,浑身的杀气就被收了起来,屏息敛神,如同草原上的狼,暗暗盯着猎物。 草地被雨水打湿却没有变得柔软,反而如同被打湿的头发一般,变得锋利。 忍足侑士离目标近到百米处时,他就匍匐在草地上,用最隐秘的方式前进。 越来越近,他也看清了夏木树里现在是怎样的状况。 一身夏装湿哒哒贴在身上,赤着的双脚已经不忍直视,小腿肚上也是血水雨水混为一片。 虽然站在一旁的高木老师也好不到哪里去,可忍足侑士心中的那个人是夏木树里,这会儿能够注意到的也只有夏木树里。 他以为夏木树里被人用枪抵着,却不料站在她身后的晓乌荷露手中什么都没有。 忍足侑士在下飞机前特意把眼镜丢在飞机上,现在一双精明的眼睛满是狠戾。 以前,他总以为这个世界上的黑暗不过如此,可后来,他才发现,那些被他看到的,他自以为是黑暗的部分,并不是真正的黑暗。 他自以为对付敌人已经够狠,可现在,他才明白,以前的他有多心软,有多天真。 更多的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不负责。 伤害迹部景世的那个护士,他就松懈了一下,护士就失去了踪影,再也寻不到。 晓乌荷露,他自认为对方有利用价值,不应该下狠手,只要让人看着就行了,可事实却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忍足侑士越想越心冷,握着枪的手也越发稳。 其实,他不知道,迹部景吾没有和他一样心软,相反,迹部景吾的心很硬。他只要自己在乎的人好,其他都可以不在乎。 晓乌荷露的事情,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说过,迹部景吾也赞同忍足侑士的做法。 只不过,忍足侑士仅仅只是觉得晓乌荷露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线索,而迹部景吾则是认为,哪怕夏木树里有危险,哪怕忍足侑士有危险,只要不威胁到生命,那么以危险为代价,获得藤纳户组织线索也是值得的! 面前的三人能够静静地等下去,车里的几人能够静静地等下去,可忍足侑士却等不下去。 他瞅准时机,轻轻扳动手指,一发子弹就射中晓乌荷露的脚腕,随即,在晓乌荷露不稳侧倒时,又两发子弹击中晓乌荷露的手腕。 由于只有晓乌荷露一个敌人,忍足侑士丝毫不怕浪费子弹,又在晓乌荷露的肩胛骨处打了两发才罢手。 他看都没看晓乌荷露,冲上前去保护夏木树里。 “夏木,没事了,不用怕,我在这里。”忍足侑士抱着她喃喃细语,可他抱着抱着就觉得怀中的人不对劲。 夏木树里浑身冰凉,没有一点温度,就像……尸体。 眸中闪过一丝骇然,忍足侑士缓缓松开夏木树里,与之四目相对。 夏木树里瞳孔放大,没有焦距,更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此时,迹部景吾也打开了车门,竹本父母一眼就看出了夏木树里与高木老师的情况。 只是伸手触碰了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一下,两人顿时像被电击一般跳动一下,随后空洞的眼睛也有了倒影。 见自己的身影在夏木树里眼中越来越清晰,忍足侑士激动地握住夏木树里的手,想要暖一暖她的身体,可他自己也淋了雨,身上的温度比夏木树里好不到哪里去。 “唔……忍足,我冷。”夏木树里恢复意识后就忍不住发抖,原本就惨白的唇这会儿硬是变成了绛紫色。 初秋暴雨同样可以冻得人透心凉。 “把人抱进车里,别淋雨。”竹本父亲嘱咐道,他扶着竹本母亲也往车里走。 竹本母亲脸色很差,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中的是初级蛊,对于他们家的人来说,是不会中这种蛊的,可这种蛊用来对付门外汉,却是足够了。 能够让人失去意识,听从别人吩咐,并且如同僵尸一般,毫无知觉。 但只能保持几天时间,尽管如此,也让人受尽折磨。 迹部景吾蹲下身将晓乌荷露翻过身,她一脸泥土,可那双眼睛却是直直地睁着,同样没有光彩。 见她如此,迹部景吾头也不回地转身上车。 敌人的人,他没必要救。 竹本父母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迹部景吾这么处理,也没有异议,当下就给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灌了两瓶葡萄糖。 口服葡萄糖携带很方便,用起来也同样方便。 又在车内呆了一刻钟,陆队抵达,忍足侑士带着夏木树里和高木老师转移到那辆车上,随即听着空中队伍的指引,一路开出草原。 一直到会合地点,忍足侑士见到迹部景世他们都在,才放下心。 没多废话,一行人回了宾馆。 只不过,他们让队伍那群人去了另外一个宾馆,算是误导敌人的视线。 回到宾馆,迹部景吾就让竹本母亲给板垣默语和夏木树里冲洗了一下身体,换了身干净衣服。他和忍足侑士也整理好,这个时候,迹部景世牵着小野的手过来,紧张地问道:“妈妈怎么样了?为什么会昏迷了?” 迹部景世自责,如果不是他同意捉迷藏,妈妈就不会这个样子。 迹部景吾耐下心,摸了摸迹部景世的脑袋,“有本大爷在,她不会有事。” 他什么时候能够这样有信心? 迹部景世暗叹一口气,举起双手,要抱抱。 迹部景吾轻松抱起迹部景世,干脆带他一同走进房间。 “竹本夫人,情况怎么样?需要什么和本大爷说。” 夏木树里已经换了一间房,现在房间里只有竹本父母、竹本和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穿着宽松的浴袍,平躺在床上,因为洗了热水澡的缘故,脸颊更加鲜艳,再加上她身体的温度很高,露出来的手臂处也瑰色一片。若不是场合不对,都要以为她是因情染上了这般绚丽的色彩。 “一切正常,你带人在门外守着,不能让人进来打扰。”竹本母亲严肃地道。 竹本倒还是那副懒散模样,他坏笑着捏捏迹部景世的小脸颊:“小猫咪,等你妈妈醒了,记得让她请我喝茶。”他倒是想提大五棱山楂,可看现在的样子,他表妹是不会去春游了吧。 这次迹部景世很给面子:“等妈妈醒了,我一定会把舅舅的英勇告诉妈妈。” “好孩子!”竹本龇牙笑开,站直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将迹部景吾他们请出了房间。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常人看见怕是会起歪心。 竹本怕自己的母亲被人利用,怕别人发现自己母亲的价值。 说他小心眼也好,他就是不想让迹部家的少爷看到这种诡异的场面。 好在,迹部景吾信得过他们,没有计较这些,安分地在门外等候。 能够让迹部景吾等待,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偏偏,竹本现在没有那个心思。 “空调开好了吗?”竹本母亲没空抬眼,随口问道。 “开好了。”竹本点头。 他手中的遥控器上显示:制热,三十度。 人的体温上升,血液流动速度越快。 板垣默语需要清血,她的血液就更要快速流动。 而外界的温度也要保持在让人发热的高温,否则一热一冷容易出差错。 “儿子,把手给我。”竹本母亲一把搭在竹本的手腕上,手指抚上手腕处的筋脉,一寸寸按着。   ☆、第198章 本大爷——开始解蛊 她的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子,这些茧子并不是抬摄像设备留下的,而是…… 不断按捏人体筋脉留下的茧子。 竹本母亲还能回忆起未嫁人时在秋元家过的日子,非人的日子。 终日对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尸体,就这么一寸一寸按下去,把所有脉络熟记于心,又用银针一下一下对着那些死物学习蛊术。 那些死物并不只是人类,还有动物。 动物比人类好操纵,且更加隐秘,如果要办些事情,更加容易得手。 毕竟,没有多少人会去怀疑动物。 竹本母亲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学这些究竟有什么用,也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家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至于她是弃子还是帅,她也分不清。 和她一起学习蛊术的还有很多,都是家里人。 起初,她年岁还小的时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与外界接触后,她就惊觉自己有多么的怪异。 这些怪异被她吞在腹中,从来不与他人诉说。 竹本的脉络很清晰,血液流动却因为他向来沉稳而非常缓慢。 只是现在这么缓慢的血液起不到任何作用。 竹本母亲往竹本的痛穴上按了几下,出手没有半点怜惜,瞬间,竹本就汗如雨下,心跳也飞快加速,这种感觉很差,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会害他,恐怕就要出手灭了面前的人。 “放轻松,别紧张,也别压抑。”竹本母亲的声音很冷,也很镇定。 但竹本还是觉得自己血脉喷张,浑身发烫。 竹本母亲和竹本父亲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把竹本抱到床上,平躺下来,就躺在板垣默语身边。 竹本虽说和板垣默语关系很铁,但也没躺在一张床上过,这会儿血液流淌得更快了。 说时迟,那时快。 竹本母亲按住板垣默语的额心,握拳一击,板垣默语的脑袋就抬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撞在床板上。 她的手又搭在板垣默语的太阳穴处,用力按了三下,松开手时能够看到板垣默语的太阳穴处青筋乍现,且有一物凸起。 “果然在这。”竹本母亲喘了口气,又用同样的方式往另一边太阳穴处按了三下。 这下,板垣默语的脑袋上就像长出了两个肉角,幸亏迹部景吾不在屋内,否则怕是他见识再多也冷静不下来。 “儿子,闭上眼睛。”竹本母亲说完,竹本就听话得闭起眼。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要做什么,但他知道,应该是要做一些不能让他看见的事。 此时,竹本父亲也背过了身去。 他曾被竹本母亲解过蛊毒,自然知道竹本母亲接下来要做什么。 房间内的窗帘紧闭,窗户紧锁,灯火通明,温度灼热。 几人都汗如雨下,可竹本母亲还是冷静又熟练地抽开板垣默语的腰带,双手按在板垣默语的锁骨处,狠狠地几下,留了鲜红的印子。 没一会儿,太阳穴的凸起之物就退下,转而到了锁骨处。 竹本母亲立马按住肩膀处的穴位,一路往下,到手腕处。 当两边手腕都凸出后,竹本母亲将准备好的银针取出,用力扎进板垣默语的两边手腕。 这两下她用了全力,两根银针贯穿手腕,看着就疼。 只不过被银针贯穿的部位猛地动起来,那凸起之物很活跃,眼看就要逃离,竹本母亲目光一凛,又是两根银针扎下去。 她避开了大部分筋脉,不会伤到板垣默语的身体。 静静等了两分钟,那东西像是死去一般,不动了。 竹本母亲坐在板垣默语身侧,浑身乏力,恨不得躺下来。 “母亲,你还好吗?”竹本听到动静,却不敢睁眼,这会儿听到剧烈的喘息声,他忍不住问出口。 “没事。”仅仅两个字,竹本母亲就累得再说不出半个字。 她靠在床头,刚想松口气,就看到板垣默语手腕处的东西又动了起来,且有逃脱之势。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动?! 明明蛊虫已经被她制服!她这次还禁锢了两道!怎么会死不了?! 这超出了竹本母亲的认知范围,她当年给竹本父亲解蛊毒的时候很顺利,完全没有遇到现在这样的状况,而且,她幼年学习时,也未碰过这种情况。 来不及多想,竹本母亲就用两根皮管勒紧板垣默语的手腕,不让蛊虫有机可逃。 竹本父亲背着身,可过去这么久,也没有得到回应,他也心急了。 当年,他可是看着竹本母亲一刻钟就累成泥人,这会儿都两刻钟过去了,怎么还不好? 可竹本母亲现下没空理会竹本父亲的心情,她双眼瞪得老大,里面全是血丝,盯着板垣默语的双手心中没底。 蛊虫死不了她怎么把蛊虫取出来?! 这种蛊虫除非在身体里死去才能把吸收身体的养分还给身体,如果取出来再杀,那它在离开身体的一瞬间会把自己的毒素留在寄宿的身体里。 而那毒素,是剧毒,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保住板垣默语的命。 迹部景吾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半点动静,当下双手握拳,紧紧贴着墙面。 迹部景世见爸爸这模样,立马小手包在迹部景吾的拳头上,“爸爸,有你在,妈妈不会有事的。” 迹部景世带着满满的信任,可迹部景吾却知道,之前自己这句话不过是说出来让人安心的,其实他很担心,很担心。 人定胜天,可人的命,却还是要看上天的意思。 “啊嗯,那是自然。”迹部景吾强硬地肯定迹部景世的话。 与此同时,东京一角。 森川春熙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带浅笑。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正是之前在医院的那位秋元婆婆,只不过与当时的狼狈不同,她现在像一口深井,让人看不透。 同样,秋元婆婆也看不透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子。 “秋元老太,不知是谁有那个本事请您出山。您甚至为了那个人,而不顾我们之间的交情。”森川春熙笑得温和,就着上好的紫纱茶杯抿了一口。 “那你又是为了谁,和老太我杠上?” 两人如同大山一样沉稳,都不动声色,看不出对方心中真正所想。 “这样吧,秋元老太,我和你做比交易。”森川春熙比秋元婆婆急,她发现秋元婆婆在动手脚纯属偶然,可偏偏让她撞上了,且她又不想板垣默语死,只能用这样蹩脚的办法来拖延时间。 她和秋元婆婆有交情,也就因为这样的交情,她让人暗中看着秋元婆婆,得到秋元婆婆出院的消息后,她便想带着礼物上门拜访。 大概是偷偷摸摸的事情做多了,她没有走正门,而是掩藏在暗处看形势。 结果,她就发现秋元婆婆突然要求出院是有目的的。 她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博学多才”,什么鸡毛蒜皮的八卦事都要了解一下,这样的习惯其实挺好。 “哦?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秋元婆婆倒是不急,她的手脚已做,一时半会儿对方定会焦头烂额,而她,也能在这段时间里把森川春熙这个不速之客请走。 “秋元老太可知道您收养的那几个兄弟窝里斗?”森川春熙皱皱眉,一副为秋元家操碎心的模样。 秋元婆婆显然不把森川春熙的态度放在眼里,她和蔼地笑着:“呵呵,我年纪大了,他们兄弟间的事就让他们年轻这辈自己处理,我可不想管喽。” 秋元婆婆端起茶杯,眼神中透露出的无非是:没事就回去吧。 森川春熙梗着脖子,稳坐着:“话是这么说,可您还是担心他们吧?” 秋元婆婆静默不语,森川春熙再提:“不然,您怎么会为了他们而出山?” “您老斗了一辈子,可从未对谁屈服过,也从未被谁威胁过,这次他们拿您的孩子威胁您,您不反击他们还当您是宝刀生锈了呢。” “你又何尝不是在威胁老身?”秋元婆婆很有深意地看了森川春熙一眼。 森川春熙要是个薄脸皮早就羞愤而去,可森川春熙这脸皮是宇宙第一厚,她“嘿嘿”一笑,就抓起一边的瓜果往嘴里塞。 “哪儿呀,我这是为秋元老太您不平吗?”她手指猛地一敲桌面,“对于威胁您的人,我们不能手软。” “哦?哪怕对方是死神?”秋元婆婆一虚一实,放出话。 森川春熙却不以为然,畅快地将温热的茶一口饮尽:“死神哪有秋元老太您厉害。” 死神不过是夺人性命,可秋元婆婆却是让人生不如死且生死不能自主。 “那你可想试试老身的厉害?”秋元婆婆眼中一抹厉色,更在暗示森川春熙快走,别惹她。 “森川倒是想尝试一下,不过森川没有那个福气。秋元老太,五十年前的事情,你说,若是世人知道有秋元这样一个蛊毒之家,会怎么样?”森川春熙不怕死,她从来都不怕,也不怕被秋元婆婆下蛊。 “世人会怎样与老身有何干系?” 的确,世人会怎样,对秋元婆婆没有半点干系,但…… “上面的人一定会以为这个风声是秋元家散布出去的,原因是,秋元家不满他们的打压,想要重新出山。” “秋元老太,您觉得这种可能存不存在?”森川春熙笑得甜美,那笑意也似乎到达眼底,只是怎么看怎么假。 秋元婆婆一口气噎在喉咙口,手指微动,当下,能力就减弱半成。 非洲宾馆内,板垣默语手腕上的蛊虫也似乎筋疲力尽,不再动弹了。 竹本母亲脸色惨白,为这蛊用了太多心神与精力,手指抖动得抓不稳银针。 一盏茶的时间,板垣默语两只手腕分别被扎了十针,密密麻麻,像个刺猬。 这段时间,竹本母亲也想明白板垣默语这是什么情况了。 这种蛊毒和她认知中的那种不同,对方竟然可以远程操控板垣默语身体内的那只蛊。按理说,中蛊之人,对方只要操控人就行了,很少有人能够操控蛊,显然对方的能力很强,比她强百倍不止。 现下,她虽然压制住了蛊虫,可看这蛊虫的样子还是未死。 体温过高也是会烧死人的,板垣这孩子……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第199章 本大爷——硝烟四起 房内温度越来越高,竹本母亲浑身瘫软,直喘气。 板垣默语的浴袍已经重新系上,只是扣松散凌乱,竹本母亲实在无力,否则也不会让一个女孩子以这种样子示人。 “呼……呼……热水,给我热水。” 有竹本母亲的同意,竹本也不再躺着挺尸,和自己的父亲一同装了一大盆滚烫的沸水过来,水还在翻滚。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表妹她,这样下去不烧死也会脱水而死……”竹本不解,这个时候不应该用冰敷上,让人降温吗?可母亲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从不胡来。 “灌下去,给她灌下去。”竹本母亲费劲地说出这些话,没一会儿又闭上双眼略作休憩。 脱水,自然要补水。 只不过,不能补冷水,而要热水,让板垣默语保持体温,切不能让这股热度退下,否则,她手中那毒物会再度逃开禁锢,藏起来。 “儿子,我要是把板垣这孩子的手废了,迹部家的那位,会不会……”会不会废了竹本家? “母亲!表妹她伤得这么严重?!”竹本惊到,看着板垣默语痛苦的表情,咬咬牙,“只要她能活下来,能活下来就好!” 迹部景吾相信他们,才会把板垣默语交给他们。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板垣默语是不可能安然无恙扛过去了,手与命相比,还是留命吧。 “躺下。”竹本母亲让竹本继续躺着,又看了竹本父亲一眼:“你帮我按住她的太阳穴。” 竹本父亲不能言语,他满腔震惊,只能照做。 竹本母亲很狼狈,她几乎跪在床边,双手也不停颤抖,双唇绛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也中毒了。 她要把板垣这孩子手里的蛊虫戳烂,否则,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才能让那顽强的蛊虫死去。 既然无法一下戳死,就一节一节,一寸一寸将蛊虫戳碎。 蚯蚓被断还能活,可若是把蚯蚓绞成肉泥,是无法存活的。 门外,迹部景吾心急如焚,可在这种紧要关头,敌方有所行动,他们这边的人都在等着他发令,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门,强压下心中的酸涩痛楚,眨眨眼,眨去眼中的波动。 “叫上忍足。”脚步没有一丝迟疑,飞快地朝外走。 迹部景世留给小野照看,在门口等板垣默语,迹部景吾人虽走了,心却也留在此。 匆匆与忍足侑士碰面,两人上了车,时间紧迫,要谈事情只能在路上谈。 “月神来了。”忍足侑士简单扼要汇报情况,神色平静,可唇抿得很紧。 “本大爷听到的可不是这些,月神带了人来,是吗?” “不清楚,他是被人带来,还是他带人来。”忍足侑士揉揉额角,留在国内的那些人,现在都到了国外,也不知道是不是称了某位大爷的心意。 “和他一起的是谁?”迹部景吾盯着窗外,雨水还未停,撞击在玻璃上,一下又一下。 “是……川岛浅香。”忍足侑士喟叹一声,他不敢轻视任何一个女子,这些人手段比男子更狠戾,比男子更会装。 “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啊嗯?”迹部景吾似乎并不意外,见忍足侑士疑惑,他勾勾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森川,森川一直试图把事情栽赃给川岛浅香,她之前就设计本大爷,认为本大爷会按照她的思路走。” “呵,也不想想本大爷在她手上吃了多少亏,本大爷不会再中她的招。” 相比迹部景吾的自信,忍足侑士还是在怀疑川岛浅香,现在事情全部指向川岛浅香,如果这么多证据加在川岛浅香身上都无法说明她的罪恶,那么似乎他也看不清了。 森川春熙真的能够把人心算计到这种程度吗? 忍足侑士扪心自问,他对森川春熙不了解,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除了知道森川春熙诡计多端外,还真无法看透森川春熙。 亦真亦假,亦正亦邪。 月神和川岛浅香坐在咖啡厅里,要了两杯咖啡,静静等待迹部景吾。 外面雨很大,可他们身上没有一颗水珠,显然月神用魔术道具将两人包得很好。 川岛浅香长衣长裤,噙着温和的笑,水杯在手中缓缓转着。 “你就这么确定是我?”川岛浅香问月神,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和你说话,等迹部景吾来了,我会和他说清楚,也让你死个明白。”月神越是这般,川岛浅香越是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把水岛的局解开。 如若月神根本没找到证据,只是诈她,她就慌了手脚,岂不是惹人笑话。 川岛浅香很镇定,至于她是真镇定还是假镇定,不得而知。 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去自己人那边绕了一圈,让他们打起精神,防备着,如果有什么事,全以板垣默语他们的性命为重,切不能因小失大。 迹部景吾想要引敌人把战场放在国外,可敌人会不会将计就计,这点他不知道,但不得不防。 把一切后手准备好,迹部景吾才不紧不慢和忍足侑士一同出现在月神约他们的咖啡厅。 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神色如常,相伴而来时,川岛浅香唇上的笑有些僵硬,一瞬又恢复正常。 “迹部君,忍足君,好久不见。”她站起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月神却在这一刻跳到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身边,警惕地看着川岛浅香,随后那张唇张张合合无数次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唉……他到底是现在说好呢,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说好呢? 他故意带川岛浅香到国外,就是怕川岛浅香再使什么阴谋诡计,可他也不能保证到了异国他乡,川岛浅香就能束手就擒。 说到底,川岛浅香如果没有一点准备,怎么会想都不想就答应他过来。 月神考虑的不无道理,可迹部景吾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坐。”迹部景吾让月神先坐下,同时用眼神示意忍足侑士把川岛浅香带走。 并不要带多远,只要不打扰他和月神就行。 “啊啦,川岛大小姐,多日不见,愈发美丽动人了呀。”忍足侑士扯扯唇角,露出一张再标准不过的魅惑笑颜,“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美人一同品茗?” 意思是,他们去茶馆可好? 川岛浅香看了一眼迹部景吾,发觉迹部景吾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又故作思考一番,点点头,“好,能陪忍足君品茗是我的荣幸。” 月神一直盯着川岛浅香,直到川岛浅香的衣摆都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呼出一口气,正正神色,对迹部景吾道:“知道你觉得我固执,一定要留在水岛查个清楚让你不爽,但撇开这些,你这次可要好好谢谢我。” 月神几句话就想让迹部景吾不再计较他擅作主张,无论是之前他留在水岛也好,还是他现在不说一句就把川岛浅香带过来也好。 迹部景吾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同时也要了一份蓝山咖啡。 之前守在板垣默语身边,精力消耗很大,他需要喝点咖啡提提神。 “秋元一家被川岛浅香牵制住,川岛浅香的手法我们先不说。井边的手脚是川岛浅香动的,只有她能动。” 月神让人给他续了一杯咖啡,喝一口,继续道:“忍足侑士和我说过你们当时的情况,你们都怀疑森川是吗?但那种情况下,川岛浅香才最有机会做手脚。” “况且,你们知道,那口井里有什么东西吗?”月神眼神一暗,扣住杯子的手指猛然收紧,他深吸一口气,才道:“井里有水不错,但水下,往下……” “咳,里面都是尸骸。”不自然地轻咳,又猛地喝几口咖啡,压下浑身寒意。 “尸骸?本大爷听默语说,秋元家会去那口井打水用。”迹部景吾也是惊的,只是面上不显,深邃的眸子只划过一丝流光。 迹部景吾毫无反应这点让月神苦笑一阵,难不成只有他被吓到? 人比人还真是没法比。 “秋元家,和森川好像保持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些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但肯定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关系。 “继续说。”迹部景吾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消化消息。 “我怀疑,森川屋里的那个机关,就是方便秋元家把尸体运送到井底。森川她很可能早就知道秋元家的手笔,并且还帮着秋元家销毁证据。” “这次,川岛浅香借用森川春熙的机关,把绳子缠绕在井外边,控制了灯的开关,又用包装袋与井水一同反射光线,形成那种幻影,把你们蒙骗住。她有时间做这些事,听忍足说她脚腕处是湿的,应该就是去井边设置机关。” “按理说森川春熙在,川岛浅香不可能得逞,但是那天水岛正巧发生命案,森川春熙又正巧被警察围捕。她没有办法,逃了出去。如果是真的案件,警察一定会封锁她家,但是警察并没有这么做。” “所以,是川岛浅香暗算了森川春熙,同时又大大方方让自己出现在忍足侑士面前,洗脱自己的嫌疑。” “她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可她需要看秋元家有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事。” “秋元家有什么事被她抓在手里?”迹部景吾刚问出口,就神色一闪,“莫不是她动用森川春熙的机关,发现了秋元家掩藏尸骸的秘密?” “我猜也是如此。”月神顿了顿,把自己的手机拿出,“你看,这是我从包装袋上取下来的指纹,和川岛浅香的指纹一样。” “忍足说,他和川岛浅香在一起时,川岛浅香曾买过这种包装袋的饼干。”迹部景吾暗自吸一口气。 “没错,这样哪怕包装袋有她的指纹,她也可以说是自己吃了丢掉的包装袋被别人拾去了。”月神把手机收起,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才喘口气。 “也就是说,这件事并没有确凿证据,除非秋元家愿意指证川岛浅香。”这也就是月神这么多个月一直留在水岛,不肯回来的原因。 他认为凭自己的本事,一定能够查到线索,哪怕是蛛丝马迹他也不会放过,却不知,这世间真的存在完全犯罪。 倒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完全犯罪,这次虽然有证人,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让证人开口。 两人又各自静坐一会儿,迹部景吾看月神踌躇不定,语气缓和一些:“你把她带过来是什么用意?有什么话直说,本大爷承受的住。” 月神又考虑了会儿,一咬牙,“我很好奇她是用什么方法威胁住秋元家,秋元家是巫蛊之家,稍稍动动手指就能让人随他们意识走,怎么会受制于川岛浅香。” 他自己也调查了,川岛家只是花艺世家,并没有那种复杂的背景,唯独几个糟心亲戚现在也老实了。 迹部景吾没有惊讶月神知道如此机密的事,他也不认为这是忍足侑士告诉他的。有些事忍足侑士会同人说,有些事,忍足侑士知道分寸,不会与任何人提。 月神以前做过刑侦,估计自己手上也有关系网,警方要查一个人的家底,还不是秒秒钟的事? 同样,月神也不在意迹部景吾听到他说的话没有惊讶,他能查到的事情,迹部家怎么会查不到。 “那种方法,我想不透。” 迹部景吾大约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他并不准备和月神说明,只是高深莫测地按了按泪痣,“本大爷知道了,你暂时不要回国,本大爷会让人安排你的住处,也会派人保护你。” “那行,你小心点,别也被川岛浅香牵制住。” “本大爷不会。”迹部景吾站起身,只是打了个响指,暗处的人立刻让人把车开到店门口。 迹部景吾吩咐几句,很快就有人去照顾月神。 迹部景吾上车,问了一句:“忍足在哪?” 司机很聪明,没有说话,只是将车开到忍足侑士所在的茶馆。 忍足侑士和川岛浅香真的只是在喝茶,虽然忍足侑士怀疑川岛浅香,可迹部景吾又说川岛浅香只是森川春熙的一颗棋子,只是受牵连而已,他虽怀疑,倒没有为难川岛浅香。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来喝去,忍足侑士都尿急了,迹部景吾才过来。 “川岛浅香,本大爷要问你几句话。”迹部景吾直截了当,毫不遮掩,这让川岛浅香不明白。 她认为月神肯定把对她的怀疑说过瘾了才放迹部景吾过来,可迹部景吾现在这个态度,她拿不准。 “迹部君请问,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死神。”迹部景吾蹦出这两个字,目光锁在川岛浅香身上,“死神,你相信这世上存在吗?” 川岛浅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眸光中微微有些惊讶,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迹部君就是太阳神,死神,虽然我还没见过,但应该是存在的吧。” 川岛浅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把死神比作无恶不作的重刑犯。 “是吗?在你眼里,森川春熙不是死神?” “森川同学?这和森川同学有什么关系?”川岛浅香比之前惊讶,瞳孔都微微收缩,身体也向后倾。 “忍足,你帮本大爷好生招待她。”迹部景吾转身走人,川岛浅香的表现太正常,正常得他不得不去怀疑。 很快,他得到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有一批人想要对他们下黑手,陆战队已经启动,伤亡两人,但已经把对方的人全部拿下。 这个全部,可能有水分。 他可不相信对方会如此天真,一次性就把全部人马都拿出来。 这次,他们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把对方人马拿下,很有可能只是对方拿出了先遣部队,对他们进行试探,想要看看他们的人手有多少,能力强不强。 他不可能让对方全部探查出来,陆战队与空队都有极大一部分掩藏在暗处,没有出手。 “默语……本大爷回来了。”迹部景吾疲惫地靠在墙壁上,这次他真的累了。 忙了一番,没有想透事情不说,回来发现板垣默语还未出来,打击不是一星半点。 他的骄傲,他的自信,在一点点瓦解。 “爸爸,爸爸……”迹部景世拉着迹部景吾的手,迹部景世掩饰不了自己的心焦,双眼红红,想要迹部景吾安慰他一下,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啊嗯,别担心,你妈妈一定能挺过来,本大爷相信她。”通常,医疗奇迹是靠人的意志,可并不是靠人的意志就能创造医疗奇迹。 很多情况下,意志再强,也抵不住病痛。 死了,就是死了,哪怕病人再想活下来也没用。 板垣默语并不是毫无知觉,只是置身于水生火热中,痛苦不堪。 犹如被人放置在油锅中煎煮,温度太高,几乎喘不过气,以及,她的手腕太疼,饶是她觉得自己忍耐力非常人能及都快哭了。 按理说,痛到一定程度,那就痛得麻木了,可板垣默语觉得自己浑身都麻木了,只有双腕如被万蚁嗜咬,特别敏感,一点点动作就疼得她想要彻底晕过去。 板垣默语是被疼醒的,可是只是意识醒了,她并不能通过意识去控制自己,这种感觉很难受,*上的痛楚她全部能够感受到,偏偏无法让自己舒服起来。 “母亲,表妹她好像醒了。你看,她眼角湿的。”竹本虽然躺着,却因为离板垣默语近,很快发现板垣默语的异常。 “是不是汗?”竹本父亲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板垣默语如果醒来,那接下来会更麻烦。 他们在做什么,要怎么和板垣默语解释?这些先不论,就解蛊时的痛楚,清醒的人是无法承受的! “是泪,表妹她真的醒了。”竹本原本还挺高兴,可看到自己父亲阴沉不定的面容后,怀疑,也许现在清醒并不好。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竹本母亲离崩溃不远,她老泪纵横,视线模糊不清。 板垣默语的手腕上全是银针,可就算如此,她体内的蛊虫也没有死去,也许这些蛊虫根本不会因为千疮百孔而死亡。 “呜……呜……啊……呜……”竹本母亲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极其委屈。 她尽力了,却没有办法解掉蛊毒,如果早知如此,她绝对不会同意给板垣这孩子解蛊。 那样,板垣这孩子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可现在,她实施了救治,已经无法停下来,如果室内温度不够,板垣这孩子的体温不够,解蛊解到一半放弃,板垣默语会即刻死亡。 “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竹本一家人都浑身是汗,为了防止自己脱水,也拼命灌水,可灌进去是水,出来是汗,几乎他们刚灌进去,汗就冒出来了。 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样折腾,竹本心中骇然,“母亲,救不了就算了。” 他虽然和表妹关系好,但也看不得父母心力交瘁,即将崩溃的样子。 “血……血……我们先清血……”竹本母亲慌张地抓住竹本的手,死马当活马医,她不把能做的事都做过,她不甘心! 不甘心啊! 原本清血是在把蛊虫取出来之后进行,可现在蛊虫不死,不能取出来。 清血其实只是把残留在血液中的虫卵给清掉,或者说是杀死,竹本留着秋元家的血,再适合不过。 只是第一步就没成功,这清血,会不会只是白白放血? 竹本没有再想下去,把能做的都做,是他们一家人现在唯一要做的事。 没有迟疑,竹本母亲咬咬牙,撑着一口气,把板垣默语手腕用皮管勒住的部分放在床边缘处,在那部分上面找到动脉,通了一根管子,让血往外流。 又在板垣默语另一只手那边通了一根管子,而竹本的血液则通过这根管子进入板垣默语血管。 板垣默语一副死态,让人不忍直视,也幸好迹部景吾不在屋内,否则,他不会同意让人再这么折磨板垣默语。 的确,这一连串的救治,在外人眼里,简直是施虐! “听天由命吧。”竹本母亲揉揉眼睛,一揉就一串泪滚下来,止也止不住。 “板垣是个有福的,会没事的。”竹本父亲苦涩地拥住竹本母亲,他知道自己在睁眼说瞎话,可要他说板垣没救了,他也说不出口。 板垣默语有意识,在竹本的血液流进她体内后,她的痛苦到达了顶端,她一度怀疑自己被森川春熙抓走做人体试验去了! 可还有一半意识告诉她,她是晕在狮子旁边,也许她是被狮子整个吞下,现在是狮子在消化她,所以她才会醒不过来又这么痛苦。 人的生命力很顽强,这点板垣默语一直知道,可是她现在突然觉得这么顽强的生命力并不是好事,她宁愿生命力弱一些,就不用再受这种痛苦。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景世……景世害怕。” “啊嗯,本大爷不准你死,你敢不听本大爷的话?” “默语,爷爷等你给爷爷泡西湖龙井,你还不回来吗?” “表妹,你答应我的大五棱呢?可不能食言!” “部长……板垣同学……板垣默语……” “默语……妈妈……” 忽深忽浅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原本快要消失的意识又被唤回。 板垣默语苦笑起来,她好像欠了很多人,答应了很多事,现在这些事没有做完,她就想一个人先走,不符合她的性格。 好困扰,这些人平时不提醒她,现在她想离开了,却一个个都跑来提醒她,真是让她走也不能安心走。 “母亲,表妹睁开眼了!”竹本的血液虽然朝外流逝,可他脑子还算清醒,看到板垣默语睁眼,不知是该惊喜还是怎样,只能先提醒大家。 “蛊虫,我看看蛊虫怎么样了!”竹本母亲撑起上半身,抓着板垣默语的手动了动上面的针。 针扎在肉里是疼的,可把肉里的针再转两下,那疼更添一层。 板垣默语很平静,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知道对方不会害她,况且,这种疼痛和之前的疼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竹本母亲每一根针都转了一下,发觉蛊虫一动不动,她又拿起另一根针,往两边手腕上再扎一针,看到蛊虫还是没动,她才放下心来。 拿起手术刀,在板垣默语手上划了两道,又用镊子把那血肉里的东西夹住,这才把手腕上的银针取下,飞快地把镊子一抽,手碗里的东西顺带飞出来。 竹本母亲立马用早就准备在边上的器皿接住蛊虫,同时把器皿盖紧。 蛊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只有一团一团肉泥状的黑与血交融在一起。 竹本瞥到一眼,立刻收回眼神,多看,他怕自己吃不下饭。 他少了这么多血,要多吃点东西补补。 用同样的方法把另一只手的蛊虫取出后,竹本母亲没有立刻给板垣默语进行缝合。 她用镊子在板垣默语的肉里翻来翻去,查找有没有残留的蛊虫尸体。 板垣默语的双手相当于废了,她现在没必要立刻去缝合,已经不能更坏了。 认认真真把板垣默语双手检查好才又抽了一碗竹本的血,往板垣默语手腕上淋去。 “啊——” 板垣默语凄厉地尖叫起来,因为太久没说话,她的声音很难听,双眼瞪得滚圆,给人一种死不瞑目的错觉。 竹本被吓了一跳,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血浇在板垣默语手上会让她这么痛苦。 这么说……他的血液流在板垣默语体内,她也是这般痛苦…… 竹本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见母亲神色如常,且有放心的意思,才没有说话。 “呲呲呲——”板垣默语的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出一些黑色液体,这些黑色液体流在被单上,直接把被单腐蚀出一个个破洞。 竹本母亲用血给板垣默语冲了几遍伤口,直到板垣默语再无痛苦之色,才重新用医用酒精给板垣默语处理伤口。 酒精倒在伤口上是疼的,可板垣默语却没有一点痛色,可见之前的疼比这种疼要强烈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将伤口缝合好,再敷上药,包扎好后,竹本母亲才看了看板垣默语放出来的血,看到那些血成正常红度后,又等了一会儿,才用棉花按在上面,抽出针头。 同样,竹本那边也是如此,竹本失血过多,意识有些不清醒,他没有勉强自己坐起来,只是顺势继续躺着,看到板垣默语没事,他的心也放下了。 竹本父亲帮着把窗户打开,室外的雨闯进来,洒了竹本父亲一脸,他抹了把脸,清醒不少,把窗户透了个小缝,又把空调关掉。 再过去把门打开。 迹部景吾在门动起来的第一时间,走到门口,被室内的热气给闷到,那种闷热让人无法呼吸。 他没有强行走进去,而是等门内的热气往外散了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态,走进去。 板垣默语那双金色的眼睛大睁,没有一丝光彩,脸色如雪,浑身汗水淋漓,没有一丝人气。 迹部景吾吓了一跳,他撞开竹本母亲,走过去探了探板垣默语的鼻息。 还有气…… 放下心,才注意到被他撞倒的竹本母亲,上去扶了她一把:“本大爷,心急了。” 算是认错。 竹本母亲没有生气,她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把板垣默语救回来。迹部景吾只是心切,她也没有摔疼,无碍。 竹本父亲却没有好脸色,他们尽心尽力去救板垣默语是因为板垣默语是竹本的表妹,就算他们救不活板垣默语,也该是板垣家找他们算账,迹部景吾并没有半点资格去指责他们。 “迹部少爷,没有什么事,我们就下去休息了。”竹本父亲看了竹本一眼,示意他起来,走人。 竹本朝父亲眨眨眼,表示自己不走。 他可是大功臣,他才不会在这种时候走人,迹部景吾必须卖他一个好。 “本大爷会让人安顿好你们。”迹部景吾应了一声,又看板垣默语两眼,最终郑重地对竹本父母鞠一躬:“谢谢。” 竹本父母吓了一跳,却接了迹部景吾这一谢,他们当得起,同样也可以让迹部景吾稍稍宽心。 他们竹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也不会做趁火打劫的事。 救了板垣默语,他们也不会携着救命之恩要迹部景吾给他们什么。 竹本死赖在床上,不肯挪动一步,迹部景吾也不理他,抱着板垣默语就准备去自己的房间。 “哎!你怎么不关心我几句?怎么说我也是出了大力的!”竹本急了,扯着嗓子喊。 迹部景吾脚步一顿,锐利的眸子盯着竹本:“还有力气喊,说明你没事。” 的确,失血对于竹本来说是家常便饭,别说是这点血,就是再多一倍,他也能够活蹦乱跳。 打扰人一家团聚是要被雷劈的,竹本摸摸鼻子,没有去触迹部景吾底线。 反正,等他表妹好了,他有的是时间卖乖讨好。 迹部景世跟在迹部景吾身边,双眸眨巴眨巴,一直盯着板垣默语,差点就撞到墙,“小心点。” 还是迹部景吾提醒,迹部景世才没有傻傻撞上去。 “爸爸,妈妈是不是醒了?” 板垣默语的双眼的确是睁开了,只是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不是鼻尖浅浅的呼吸,迹部景吾真的要认为她死不瞑目。 “你妈妈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吵到她。”迹部景吾看得出板垣默语累极,一抱起来,更知道她身上没几两肉,瘦得让人心疼。 这些日子,板垣默语身体中的养分都被蛊虫吃了,虽说现在蛊虫已死,把养分还给了板垣默语,但一时间,板垣默语还无法彻底吸收,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 板垣默语的双手被绷带包扎着,还打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迹部景吾根本就不知道她手上受了怎样的伤,只是注意着不碰到板垣默语的双手。 板垣默语疼懵了,过了很久才回过神,干涩的眼珠转动两下,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两张紧张兮兮的俊容。 没来由的,板垣默语扯扯嘴角,笑出声,“噗……呵呵呵……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被狮子吃掉。” 一说话,她的嗓子就钝痛。 板垣默语不提还好,一提迹部景吾就又恼又火,偏偏这种时候他还不能对板垣默语发表他大爷的不满。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憋下一腔怒火,迹部景吾放轻声音。 “唔……想你了。”板垣默语微微侧头,继续勾着唇。 板垣默语说的是实话,她真的想迹部景吾了。之前她总是动不动浑身疲乏,这次醒来倒是好多了,只是疼痛的时候,想到很多人很多事,这里面自然不乏迹部景吾。 “妈妈,妈妈,景世也想你。”迹部景世小脑袋直往前拱。 “妈妈也想你,有没有乖乖听爸爸的话?”板垣默语声音沙哑,一点儿都不好听,像破布摩擦玻璃。 “有!景世一直乖乖的!”说完还朝迹部景吾抬起小脸,想要他的肯定。 迹部景吾很给面子,微微扬起下颚,点了点头:“啊嗯,景世很乖。” 板垣默语像是想起什么,“景吾,春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云南好不好?我答应了给表哥带大五棱的。” “好。” “还有,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我说说?”板垣默语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又看到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两人都面色放晴,心里便知自己已无大碍。 迹部景吾想答应,可又不想影响板垣默语休息,便用拖延政策:“等你身体好了,本大爷再告诉你。” 板垣默语苦着脸,唇角下滑:“你非要逼我自己去查,那样很累的。” 迹部景吾一想,的确,按照板垣默语的性子,从他这里得不到的答案,肯定会自己费力去查。如果是以前,他也就放任板垣默语去查了,可现在,板垣默语虚弱成这样,他实在狠不下心。 “好,本大爷会告诉你,你先喝点粥。”迹部景吾端过一碗白米粥,扶着板垣默语就要喂她。 板垣默语抬起手准备自己喝,却发现自己虽然能抬起手,可是手指没有一点知觉,她想起昏迷时自己双腕的痛苦,脸色刷白,“景吾,我的手怎么了?” “我的手……”板垣默语紧张起来,想着动手指,试了好几下,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让手指动起来。 “你的手怎么了?本大爷看看。”迹部景吾放下碗,顾不上给板垣默语补充体力,小心翼翼捧着她那双缠着白绷带的手。 迹部景吾全神贯注,盯着板垣默语的手,可再盯,隔着一层绷带,也看不出什么花样。 “我去问问竹本夫人。”擅自拆绷带,迹部景吾不敢,他怕害了板垣默语。 板垣默语却摇摇头,“没事,过几天看看,先让他们好好休息。” “喂我喝粥吧,能让冰帝王者喂粥,我真幸运。”板垣默语笑眯眯地看着迹部景吾,迹部景吾太过紧张她的伤,虽然她自己也紧张,可紧张有什么用呢?她的伤在那,要好总会好,不会好再紧张也没用。 “妈妈,我喂你。”迹部景世跃跃欲试,丝毫不给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独处的时间。 好在,他们都不是沉溺于儿女私情无法自拔的人,对于儿子的孝顺,板垣默语笑着点头。 那碗白米粥在父子俩手中,你一勺,我一勺地喂完。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下,房间里没有开空调,是怕对板垣默语身体不好,窗户只能透条缝,雨吹进来也不好。 这样的条件不适合板垣默语养病,但很快,很快就能解决一切。 迹部景吾坚定地背着手,站在窗边,眸光深邃地看着阴沉一片的天空。 过了两天相安无事的日子,板垣默语也从迹部景吾口中把现今的局势了解清楚了。 这个午后,阳光明媚,气候宜人,不热不冷,板垣默语和迹部景吾坐在树下的木凳上。 “你还是怀疑森川春熙?明明所有证据都指向川岛浅香?”板垣默语就着迹部景吾的手喝了一口水,砸吧砸吧嘴,笑呵呵地看着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点头,“那个不华丽的女人,一定想看本大爷出丑。” 板垣默语摇摇头,“也许,这次是我们错了。森川春熙能够掌握人心,可她把自己保命的东西都告诉我们,可能真的没想置我们于死地。” “至于川岛浅香,我也说不好,她人挺不错的,川岛家的事要是没有她,不好解决。” “我们能不能把秋元婆婆找来,问她?”板垣默语灵机一动。 “月神不是说,川岛浅香用某种手段让秋元婆婆妥协帮她吗?森川春熙也说陷害她的人是藤纳户组织的成员,她又把藤纳户组织的杀人手法告诉过我们,虽然手法匪夷所思,但川岛浅香这个时候冒出来,种种迹象表明是她在陷害森川春熙,所以她应该就是另一名藤纳户成员。” “既然她是藤纳户成员,那么她也定会那种杀人手法,所以她应该也是用那种手法让秋元婆婆妥协的。” 迹部景吾倾听着板垣默语给他分析事情,愈发觉得板垣默语头脑清晰。 “森川春熙也已经把那种手法告诉了我们,所以我们大可伪装成我们也会那种手法,秋元婆婆一定不想自己家族的丑事暴露出来。所以,川岛浅香可以压制秋元家,我们也可以压制秋元家。” “没错,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压制秋元家。”迹部景吾心中已经开始策划怎么让他们看起来毫无破绽,又引得秋元婆婆上钩。 川岛浅香可以直接去找秋元婆婆,直接威胁她,但他们不可以,秋元婆婆受过一次威胁,一定有所防备,他们必须让秋元婆婆自动上钩。 “陪本大爷演一出戏。”迹部景吾眉头舒展,唇角也带起一丝笑。 “荣幸之极。”板垣默语笑眯眯地靠在迹部景吾肩头,她呀,懒得动脑,可如果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动脑,她甘之如饴。 无论是森川春熙也好,川岛浅香也好,都是敌对势力,现在这些敌对势力并没有把自己的势力全部暴露出来。 除了给板垣默语解蛊的那天看到他们有所动作外,就再无半点风吹草动。 在国外能解决的事情,他们不想拖回国。 至于敌方不肯动作?那……他们就逼敌方动作! 秋高气爽,风景如画。 迹部景吾抱着板垣默语走进车内,驱车前往医院。 他们在暗处安排了一队人,这队人不多不少,正好比上次他们展现出来的陆战队多了一半。 迹部景吾动作很慌张,只不过就算再慌张,他也和平时一样警惕。 为了少几个红灯,还走了偏僻的小道。 车速飞快,似乎不要命,开车的是庄司,柳泽也坐在车内,四个人神态紧张,说话也紧张兮兮。 “快点,再快点!默语等不及了!她再这样下去,会死!” “知道,知道,再快也要保证我们几个人的安全不是?” 没有再多话,车内压抑得很,板垣默语双眸紧闭,唇上白白的,脸上也没有血色。 如果有人注意看,可以发现她手指微微紧绷,很有力。 当车驶到医院旁的小巷时,有人有动作了。 “嘭——”十枚子弹扫过,车后窗直接粉碎。 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惊了一跳,他们是想引出敌人的全部势力,也知道此行凶险,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凶险。 他们在暗中安排的那队人只是明面上保护他们的人,实际上,还有两队,这些人加起来上千,个个都是好手,所以,哪怕他们是诱饵,出来引敌人上钩,也不至于遇险丧命。 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那上千人都被牵制住了,否则也不会让敌人直接攻过来! 庄司和柳泽从车座下抽出枪,几下出去就打倒了一半人,可见对方的能力并没有他们高,那么就是用人海战术取胜的! 迹部景吾微微一想就一阵骇然,要压制住比自己强的千人,那不是得有上万人? “让开!”柳泽一脚就踩在迹部景吾的背上,伏在天窗上,狙击枪对着外面,一打一个准。 此时,板垣默语也从迹部景吾身上出来,拎着迹部景吾的衣服抖了抖,将他背上的玻璃渣抖掉,又摸出绑在小腿上的手枪,对着车后射击。 板垣默语的手似乎因为蛊虫把营养还在她手腕处,所以手腕恢复得特别快,伤口已经愈合,只不过仍旧不能提重物,可现在她却拿了枪在扫射。 几枪下去,血就顺着她手上的伤口溢出,保命的时候哪里还有时间去想手,反正她这双手也只是用来保护人的,她不用做太过精细的活,伤了总比没命好。 情况虽然突变,但迹部景吾还是冷静地抽出手,拿起对讲机,“三队全部出动。” 三队是空队,全部出动就不像上次在草原寻人那样了,寻人用的自然是寻人队员,而这次出动,则是用远程狙击手。 在飞机上狙击,就好比老鹰捉小鸡,母鸡再厉害,也不可能护住每只小鸡。 “小野,让你那队人过来支援。”小野那队是暗杀部队,但却和竹本那类不同,竹本那类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而小野他们是真正活在黑暗中的人,半点光也瞧不见。 如同杀人机器,现在发动这些人,算是把王牌暴露一半。 没到最后,迹部景吾不会把所有底牌拿出来。 又过了片刻,支援部队赶来后,形势就一瞬逆转,从敌人追杀他们变成他们追着敌人杀往敌人巢穴。 原本以为趁胜追击能够一网打尽,却不料跟着敌人到了一片旷野。 旷野杂草丛生,所有人都无处遁形。 那些眼看着半点力气都没有的敌人忽地如同木偶,双眸无神,动作飞快。 柳泽一连好几枪,枪枪爆头却并没有什么用,敌人眉心炸开一团红,鲜血顺着落下,耳朵处也淌出血,没一会儿鼻孔、嘴巴、眼睛也满是血痕。 七窍流血,这人还能动! “怎么回事?”柳泽疑惑,又几枪过去,只是把人打倒在地上,减缓了朝他们过去的速度,很快,这些倒在地上应该死掉的人又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爬起来,动作僵硬地朝他们进攻。 他们手中也有枪,打得还极准,每次都要乱跳着躲开才行。 “陷阱。”板垣默语沉声道,很快,她又平静地吐出一句话:“就算是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闯。” “如果我没有猜错,秋元家的人在附近,这些人被控制了。” 迹部景吾立刻一个电话过去给竹本:“竹本夫人可安然?” “没事,我们这边很好。你们那边还没解决?”竹本皱眉,敌人好像不准备攻他们这边,可他们这边也有一部分部队在保护他们。 如果这边没有危险,那么大可把这些人手调过去。 迹部景吾没有同意调那些人,“放心,本大爷死不了。” 掐断电话,迹部景吾告诉板垣默语:“竹本夫人没事,她没被胁迫。” 板垣默语侧过身,又躲过一颗子弹,“那,就是敌人一早就想让秋元家的人助他们,把我们一举拿下。” “他们休想!”迹部景吾甩掉手上的血珠,抓着手枪继续射击。 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虎口处没有老茧,连续用手枪,会被后坐力伤到。 迹部景吾虽然一直练习网球,虎口处有茧子,却不厚,这会儿苦战一阵,双手都开始流血。 “景吾……你的手……”板垣默语愣了一下,迹部景吾和她不同,迹部景吾喜欢打网球,如果伤了手,以后怎么打网球? 迹部景吾只一眼就看出板垣默语的心思,他无奈一笑:“本大爷就算打不了网球也不会让你受伤。” “况且,网球于本大爷只是兴趣。”迹部景吾豪爽地一扬发。 “网球是你的信仰,你的执着,没有了网球……”板垣默语知道在这种场合不适合她胡思乱想,可话到嘴边,来不及吞回去,来不及三思。 “没了网球,本大爷还有你,还有景世。” 迹部景吾换了弹匣,继续打退快要逼到他们身边的人,“本大爷还是迹部景吾,那个王者!” 的确,迹部景吾手中就算握着的是手枪,也能迸发出异于常人的光彩。 话说到这个份上,板垣默语也不矫情,她也快速换了弹匣,继续扫射。 旷野深处,秋元婆婆卧倒在地上,手指飞快动着,只能见到一连串残像。 在她旁边和她一同卧倒在地的是森川春熙,她嘿嘿笑着,好整不暇地欣赏秋元婆婆劳动的模样。 “秋元老太,您这是何苦。看在我们非同一般的交情上,我恳请您控制这些人去对付迹部景世。”森川春熙用谈论今天吃什么,今天去哪里玩,今天热不热这种语气和秋元婆婆说话。 秋元婆婆根本没功夫理会森川春熙,这一路上,她无数次想要甩掉森川春熙,奈何森川春熙不仅脸皮厚,粘人的功夫也很强。 “我能让川岛浅香不把秋元家的事暴露出去,您只要帮我把迹部景世干掉,怎么样?”干掉一个人可比干掉一群人要轻松,可秋元婆婆没有上当,要干掉迹部景世,那肯定要先干掉面前的一票人,与其如此,还不如只干掉面前的这票人。 “啊呀,秋元老太,您不出声,我就当您同意了。要知道,川岛浅香会的事情,我比她更熟。”森川春熙取出一支笔,又拿出一张纸。 纸上有无数人名,秋元婆婆原本不在意,可看到森川春熙的动作后,她吓了一跳。 森川春熙已经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秋元”,见她要继续往下写,秋元婆婆立刻停了手中的动作,“停手,老身帮你去对付你说的人。” 只写姓氏是没用的,森川春熙点点头,把纸折好,又用笔将散落的发盘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秋元老太很聪明。”森川春熙假假地夸赞秋元婆婆一句。 秋元婆婆虽然可以在别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在对方身上下蛊,可这人年纪大了,身手难免比年轻一辈要迟缓。 “洛塞,我们要成功了。”森川春熙旁若无人,轻松地笑着。 秋元婆婆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两圈,发现没人,才暗道,她太可悲,对着一个小女娃都草木皆兵。 森川春熙折起来的那张纸上有一个眼熟的名字。 ——川岛浅香。 ——在迹部景吾面前举枪自杀。 啊啦,小景世,不要怪她,她只是送你早点儿回到自己该在的时空。 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都有些呆,原本杀也杀不尽,打也打不死的敌方,居然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庄司和柳泽上前查探一番,回来告诉他们,这些人都死绝了。 足足有两千多人,死绝了。 板垣默语看着自己双手,她双手沾满鲜血,可想要自己活下来,必须杀掉这些要他们命的人! 别无选择。 “走吧。”她主动牵起迹部景吾。 带着硝烟与血腥味的风刮过两人脸庞,凌乱的发丝搔得脖颈有些发痒。 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鲜血混合,一同滴落在地上。 “快走,这里很危险。”庄司和柳泽对于危险很敏锐,他们可没有闲情去感受战后的风,只急匆匆把两人推上车。 车还能开,就是座位上一摊玻璃渣,窗户几乎都破了。 庄司和柳泽把上衣撕成几块破布,往座位上一铺,“忍忍,回去就好了。” 这一路再无敌人,只是这样的车开在路上,免不了引人注目。 饶是迹部景吾也双颊被羞得绯红,他是享受万众瞩目,可这种指指点点,带着戏谑的目光,他也受不了。 “去川岛浅香那。”迹部景吾不再多想,还是决定先去川岛浅香那看看她有什么动作。 川岛浅香被写上名字的那个瞬间就双目失去了焦点,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失去了神。 跟在川岛浅香身边的那位死神,一早发现她的异常,可与洛塞碰头后,也不再管这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女人。 只是听老头命令下来把不该存在的人抹杀,至于谁能把这个人抹杀,根本不值得他们去挣。 洛塞想要看戏,并且让他陪同一起看戏,那么他就袖手旁观。 虽然,川岛浅香这个女人很有才智,通过一次又一次丢弃本子,重拾本子来迷惑对手的视线,但同样的把戏用多了,也会失去乐趣。 迹部景吾敲了两下门,得到回应走进去时,立马察觉出川岛浅香的异常。 “川岛浅香,你怎么了?” 随着迹部景吾的声音,庄司和柳泽一左一右护在迹部景吾、板垣默语身侧。 川岛浅香听到迹部景吾的声音,原本无光的眼眸中闪出一丝光,忽然想到什么,她痛苦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迹部景吾!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和板垣默语在一起!我要杀了你们的孩子!我要杀了迹部景世!对!杀了迹部景世!” “杀!杀了!杀了他!杀了……” 川岛浅香一边念一边飞快地用针将手戳破,用血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迹部景世”。 与此同时,柳泽一枪打中川岛浅香的手腕,他抢过川岛浅香那张纸。 川岛浅香见纸被抢,却不怒,她抓起藏在腰处的手枪。 “小心!她要开枪了!” “嘭——”那一枪,对准的不是别人,正是川岛浅香自己。 子弹从太阳穴进入,一直埋入大脑深处,然后炸开。 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第200章 本大爷——正文完结 “啊!” “不!那是什么?!怪……” “呃……唔……” 怪物两个字没吐出口,柳泽就心脏猛然抽痛。 “噗咚——噗咚——” 他双眸大睁,手上还拿着那张写着“迹部景世”四个血字的纸,渐渐失去握力,手指松开,任纸如落花般掉在地上。 心脏声戛然而止,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柳泽笔直地向后倒去,后脑勺狠狠撞在地上。 “嘭——” 鲜血肆意流淌,无论是地上的还是身体里的。 庄司刚要伸手去碰那张纸,被迹部景吾狠狠抓住手:“别动。” 现场一片狼藉,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很难闻,让人心中躁动,有无名火要蹿出来。 “是谁?谁?!”庄司怒不可揭,他不受制于人,挣脱迹部景吾的束缚,原地跳起,步法精妙地跃过地上两具尸体,打量暗处。 可把房梁都检查过,也没有他人隐藏的痕迹。 他忽然掀起一张实木桌,手刃挥过,桌子碎成几瓣,飞溅出来的木屑差点伤到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幸好两人身手都不错,可地上那两具尸体就没这么幸运了。 没等庄司再发疯,板垣默语伸脚将门板踹下,往地上一砸,“庄司君!请冷静一点!” “川岛大小姐死得蹊跷,她的尸体还有用。你就算再恨她,再想让她灰飞烟灭,也请看看她边上躺着的是谁!柳泽君是你的兄弟,他暴死,你有怒气,但你横发一通火,是想让他也尸骨无存吗?” 板垣默语一反平时细声细语,吼出声,就怕庄司怒气冲头,听不见她的话。 庄司听得见板垣默语的话,可仍旧将整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毁了个面目全非才罢手,只不过,在板垣默语提醒后,他抱起柳泽的遗体,没让他再被尘土拂脸。 迹部景吾用布包着那张纸,重新拾起,并没有发生像柳泽一样的悲剧。 小心地收好那张纸,过去帮板垣默语把川岛浅香的遗体拖出房间。 迹部景吾无意间碰到板垣默语指尖,她指尖冰凉僵硬,不复之前的灵活温热。 轻轻捏了捏板垣默语的手,算是鼓励:“别怕,本大爷在。” 板垣默语摇摇头,星眸隐有寒光:“我不怕,只是心里不安。”她抬起头,对上迹部景吾的眼睛:“那个名字……那张纸……” 两人并没有把话说透,只是心如明镜,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刚刚柳泽把那张纸拿起来的瞬间就暴毙,让人不得不防。 防……夏木树里曾经和他们提过的那位…… 防……森川春熙隐晦暗示他们的那位…… 防……不属于人间,执掌生杀大权的那位…… 迹部景吾调集一部分人过来,将川岛浅香的遗体安置妥当,让人好好守着这边,才牵着板垣默语的手,一同朝迹部景世那边赶。 有一行人比他们快一步,已经赶到迹部景世那,却被挡在外面,晒大太阳。 天气千变万化,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太阳获胜,烤着早已蔫了的人儿。 森川春熙一身清爽,半丝汗都没,“哟,忍足大人,真巧。我们一定是前世有缘,否则怎么会走到哪里都能碰到面呢?” 这叫冤家路窄! 忍足侑士挑挑眉,勾起唇附和道:“哦呀,森川同学难道不是专程为了某人而来?别拿我当幌子,我的魅力可没有某人大呀。” “啧,忍足大人是在笑话人家吗?人活在世,就为个情字。谁也逃脱不了,我自然要为了这个字而去做一些……神秘的事。”森川春熙坏笑着,双手张开,仰面朝天。 她在享受阳光沐浴全身的感觉,照在皮肤上刺刺的,毛孔全部张开,想要将那份热度都吸纳进体内。 忍足侑士微耸肩,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慵懒实则处处防备着森川春熙和……她身边那位老人家。 他可没忘了,这位老人家曾经装疯卖傻差点把他掐死。 秋元婆婆将帽子拉拢,一丝光都找不到她脸上,黄褐的面皮皱成一团,双眼浑浊狠戾。 她一副第一次见忍足侑士的姿态,忍足侑士也没有去拆穿她。 “既然是神秘的事,那一定轮不到我知道了呀。”忍足侑士喟叹一声,故作轻松一伸手,“森川同学,请。” 森川春熙眸光一闪,很快又带上坏笑:“就这么让我进去?不怕我对你们不利?” “森川同学并不会给我面子,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不是吗?”忍足侑士双手环抱,眯了眯那双精明的眼睛。 天干燥炎热,他可不想陪森川春熙在酒店门口晒大太阳呀。 森川春熙娇笑几声,一把勾住忍足侑士的手臂,快得让忍足侑士来不及反应就被拉进了酒店。 “忍足大人太见外,一点都不把人家当自己人。不过看忍足大人这么寂寞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忍足大人猜猜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酒店大厅里有冷气,吹得人一阵舒爽,可手臂上的热度却让忍足侑士无法放松神经,“如果我说是好消息,你会给我一个好消息吗?” “啊啦,忍足大人真坏。”森川春熙往忍足侑士胳膊上捏了一把,她笑嘻嘻地戳戳忍足侑士的胳膊肘,“就算人家给忍足大人面子,消息的好坏也改变不了。不过,这个消息对于忍足大人来说,好坏还说不定哟。” 忍足侑士想要拖住森川春熙,让她无法接近迹部景世,可森川春熙何尝不是在拖住忍足侑士,让秋元婆婆好去做某些事。 在森川春熙拉忍足侑士进酒店时,秋元婆婆就掩去身影,按照森川春熙给她的地图,沿着小路朝另一边去。 竹本在房内坐立不安,半点高手的模样都没有,在他知道迹部景吾那边有危险后,就没有静过。 迹部景吾在这边安排了很多人手,某位大爷说是为了保护迹部景世,其实他知道迹部景吾是为了不让竹本家的人受到危险。 他的骄傲不会让恩人卷入危险。 可显然,敌方并不准备进攻这边,虽然迹部景吾让他叫小野调动那边的人手过去了,可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平安信,这让他怎么放心! 越想越莫名不安,竹本只把这种不安当成迹部景吾和他表妹有危险。 “咚咚——”叩响房门,并无人回应。 忍足侑士不在房里? “咚咚——”他走到夏木树里房前,又叩响。 “咔——”夏木树里面容憔悴地打开门,颓然地侧过身,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竹本对上夏木树里很没辙,这是个逗也逗不起来,吓也吓不住的女孩子,外加,他第一次见到夏木树里时,她彪悍的一面仍让他心有余悸。 “你知道忍足去哪儿了吗?他不在房里。”竹本的目光透过门缝,拼命往里看。 夏木树里就算再想忽视这股视线都没办法,嘴角抽了抽,“忍足君不在我这。”说罢,就要关门。 竹本连忙抓住门框,“帮我找找他,我需要他帮忙调人去辅助迹部。” 夏木树里虽然一直呆在房里,可该有的动静她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你不是刚让小野那边的人去支援吗?” “这次……不是迹部君要求的吧?”夏木树里一点不傻。 “情况紧急,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如果他们遇险,我们也不会好过。”竹本龇牙无奈一笑,脸部肌肉僵硬,没有半分平时的洒脱。 “也许忍足就是抢先去搬救兵了,我们过去找他吧?”竹本有些不放心夏木树里一个人呆在这,小野只能守着迹部景世一个人,不能守着别人。 至于那位高木老师,他没兴趣带一个外人出去,况且,晓乌荷露也在,她有潜在危险因素,让高木老师牵制她也好。 夏木树里略思片刻,点头。 她把忍足侑士放在她那儿的手枪藏在腰处,被竹本一眼看穿,“忍足把这把枪给你了?这么说我们还是很有缘的嘛。” 夏木树里没有应,她动作飞快拔掉门上的感应钥匙,不吭声走在前。 竹本踢踢地上的灰,对于夏木树里的无声,他没办法也不想想办法,总之他们之间还是可以交流的。 没几步走到迹部景世门前,就看到黑衣老太如同巫师一般站在墙角,似乎在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竹本脚步声重了一些,提醒夏木树里,又自个儿跑到自己父母门前,抬手刚要敲门,就被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震住。 “咚——咚——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却偏偏敲在人的脑海里,让人跟着她的节奏而走。 夏木树里比竹本更警惕,她手上还拿着感应钥匙,抓紧在墙壁上划一溜,“呲——呲啦——” 这声音无比难听,却破了老太蛊惑人心的手段。 “呵……呵……呵呵呵……”断断续续的笑声和她敲击地面的拐杖声一样,古怪阴冷,冲击心神。 “孩子,你既留着秋元家的血,就能感受到老身与你之间的那份牵绊。”忽而,如同慈母般,声音柔和,想要化解对方的防备。 竹本没有那么好骗,他眨眨眼:“的确,我能够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你确定那不是我对你的厌恶吗?” “即便是牵绊,也是孽缘。”夏木树里冷不防出声,目光能将老太射穿的话,老太已经死了不知道几百次了。 “秋元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拐杖重重撞击地面,却没有让夏木树里有半点害怕,她上前一把抓住那根拐杖,手腕一扭就将拐杖夺过。 老太没有想过夏木树里会夺她的东西,因为力道是互相的,老太踉跄一下,一脸愤怒,“不成体统!” “您不是说我与秋元家无关吗?那么您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夏木树里并不是不善言辞,只是不想开口与人争论。 可惜,这位老太让她厌烦,如果她没记错,板垣委员长就曾被这位老太坑害过。 “好,我不和你这个女娃娃计较。”老太不再与夏木树里较劲,很快摆好心态,快得让人以为她之前的怒色都是演戏。 她看着竹本,一字一句道:“让你父母出来见老身。” 竹本原本对于老太提到的感应还半信半疑,这会儿却信了百分之八十,不然,无法解释老太知道他父母在这里。 可他还是怕老太诈他,龇着一口白牙,笑嘻嘻地打个哈欠:“哈呼……想要见我父母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过不了他这关,就别想见他父母。 他母亲是秋元家的女儿又怎么了?又不是这位老太的女儿! 竹本半个身子挡在门前,半个身子靠在墙上,一副请君入内却又防君入内的姿态。 夏木树里知道老太不是善茬,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绝对不能让她在此多呆。 “竹本君,迹部君是不是安排了千号人保护我们?” “啊,何止千号,暗处都是迹部君的人。要是有臭老鼠溜进来,估计连尾巴都不剩。” 竹本愣了一下,还是明白夏木树里在虚张声势,不过,这样敲打敲打这位老太也是好事。 省得她倚老卖老,巫蛊之家的元老又怎样?在这里不照样得缩着脖子,小心行事吗? “这样,我便不担心被老鼠咬了,别看我这样,我还是很怕老鼠的。”夏木树里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顺带打量手中的拐杖。 这柄拐杖很沉,是纯木的,闻起来很香,看起来不像有机关,只不过拐杖头上雕刻着一只形状诡异的虫。 也许……不是虫,而是蛊。 夏木树里顺势将拐杖一寸寸摸过去,并没有发现哪里能按,只把疑心放下。 可她没想把拐杖还给老太,这种类似武器的东西,还是不要还给敌人好。 竹本听到夏木树里的话,神经有一瞬松懈,他笑嘻嘻问道:“你真怕老鼠?看不出啊,一般的老鼠不敢近你身吧?会被冻死的。” 夏木树里立刻一个冷眼过去,但她很快又把目光集中在老太身上,她可没心情陪竹本瞎闹。 忍足侑士就是这点比竹本好,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能。 竹本则是随自己的心,他现在开玩笑也纯粹想要压下自己心中那份不安。 “两个不懂事的娃娃。老身想要见的人,还没有见不到的!”老太上前半步。 “咔——”门倏地开启。 竹本压下诧异,顾虑地看着父母。 “不准对老太无理。”竹本母亲也上前一步,正好挡在竹本身前,对上老太。 老太正是秋元婆婆,她从小道绕了一圈,找到酒店的隐秘小门。 森川春熙告诉她两点,若能直接到达迹部景世面前,就不要手软将迹部景世杀死;若是不能直接解决,就将那位名叫夏木树里的女娃娃带走,疏散迹部景世身边的人。 酒店的分布图秋元婆婆了如指掌,所以她选择对上竹本父母,不仅能够消除夏木树里的戒备心,让他们以为她的目的是找秋元家的女儿,还能一下解决四股力量。 从某种方面来说,竹本还真是像极了秋元婆婆,对于别人的吩咐只听其中一二,不全听。自己拿主意没有半分犹豫,固执又盲目自信。 “既已嫁为人妇,那么,属于秋元家的一切,老身代你父母收回。”秋元婆婆这句话旁人听来定以为她是要夺财夺权,可竹本母亲知道,秋元婆婆是要她这身会下蛊会解蛊的能力。 旁人不知,可她再清楚不过,秋元家之所以是久盛不衰的巫蛊之家,在于其手段阴鸷。 蛊虫,便是众毒物互相厮杀,踩着或者吞噬着失败毒物的尸体,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 同样,施蛊之人,也能通过吸收其他同样会施蛊之人的能力而得到提升。 只不过,施蛊之人通常阴暗,并不会服输,即便是年长之人下令,也会在对方夺取自己能力之时进行反抗。 这种反抗是致命的,吸收能力之人最多重伤,可给予能力之人则必死无疑。 偏偏这种损人八百自损一千的招,用的人不少。 竹本母亲还未开口,竹本就挖苦秋元婆婆:“要你的命,虽然挣不到钱,但我想,也不会有人反对吧?” 他五指张开,弯曲成爪状,指尖发力,周身气息渐消。 想要伤他母亲,没门! 那根看似平常的拐杖剧烈颤动起来,夏木树里一时不妨,没抓稳,被拐杖带着朝地上摔去。 不忘提醒竹本:“小心!有古怪!” 竹本要去接夏木树里,却被她一个打滚躲过,“别碰我。” 拐杖如同活物,扭动着四处乱撞,夏木树里抓着拐杖不肯松手,她极力改变自己撞击墙壁、地面的部位,减轻自己的伤。 “唦唦唦——”身体摩擦地面、墙壁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没一会儿,夏木树里就没有一块好皮,血里糊着灰,看着就疼。 竹本这次听了夏木树里的话,没有上前。那柄拐杖他也觉得有问题,现下,夏木树里代他受伤,他怎么可以让她的心意白费,自己撞上去? “住手。我把一切还给秋元家,从此与秋元家再无瓜葛。”竹本能够冷着心看夏木树里受伤,可竹本母亲没有那副硬心肠。 “呃唔……”夏木树里在墙边停下,闷哼出声,额上也蹭破了一块皮,血顺着流入眼内,眼睛红得吓人。 “竹本!”夏木树里声嘶力竭地喊出来,竹本也立刻反应过来,要开溜找救兵。 但他终究没有秋元婆婆速度快,前脚跨出,后脚就被什么扯住,眼前泛黑,失去了知觉。 同时,夏木树里也失去知觉,只有伤口还在流血。 门缝里传出凉飕飕的风,一点点将两人吹凉。 哪怕身体不由自主地泛冷,蜷缩,两人也没有醒来的趋势。 竹本母亲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提醒秋元婆婆:“你可以动手了。” 说罢,双手向前平伸,手心朝下,瞬间手背上的青筋爆起,即便是她生病最虚弱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般苍老。 秋元婆婆手指轻轻一抖,被夏木树里压在手下的拐杖就朝她飞去,稳稳握住。 重重敲击在地面,才重新抬起,对着竹本母亲的手背狠狠打了十下。 手背上的皮被打破,流出来的不止鲜血,还有一股肉眼可见的红色气体。 并不是血雾,而是巫蛊之气。 竹本母亲虽对下蛊没有什么经验,但解蛊的经验却足,以至她的气体是亮红色,好看得像宝石。 下蛊越多的人气体颜色越深,而解蛊越多的人气体颜色则越亮。 竹本父亲站在一边不敢乱动,盯着面色渐白的爱人,视线模糊起来。 他是一个男人,本应该为妻儿顶起一片天的男人,现在却只能束手束脚地站在旁边,看着儿子昏迷在地上,看着妻子被人欺负。 他没用!他保护不了他们! 拳头紧握,指甲抓破了手心都没有发觉,他步子轻移,身体往后靠,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趁机秋元婆婆分神,去找救兵。 只可惜,竹本父亲和竹本一样,都没有搬救兵的机会。 秋元婆婆之所以年纪这么大还能折腾得动,就是因为她吸收过很多人的能力,如果说第一次,她会小心谨慎,全神贯注,那么在这么多次后,她便没有那个必要,也不会把所有心神都放在贡献之人身上。 况且,她知道竹本母亲不会反抗。 因为,竹本母亲有一位爱她的丈夫,更有一位孝顺她,还挺出色的儿子。 生活幸福,便没有必要为了让她受伤而毁掉这样的幸福。 开着小差将竹本父亲也弄昏迷,秋元婆婆算是彻底放下心。 不是所有人都像森川春熙那样难对付。 一分一秒,时间无情溜走。 当竹本醒来时,有片刻浑噩,很快,他清醒过来,慌张地查看四周。 父母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大大敞开,连门都没来及关。 夏木树里的房间是紧闭的,可显然房内也无人。 麻木地离开酒店,直奔队伍那边。 “去,去这里支援。快去!” 话说出口,他才有了点真实感,催促着,说不清缘由就让人快到迹部景世那间酒店。 “我们只听迹部少爷和忍足君的命令。”首领没有答应,反倒在打量竹本。 具体事情他不清楚,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任何人,哪怕是自己人,也要着重小心。 一盆冷水浇灭竹本的急躁,他深吸几口气,将自己的职业素养捡起来,勾起唇:“是迹部让我叫忍足找你们支援,可现在忍足已经出事,我找不到他。” “你若不信,就带一半人跟我过去,留一半人驻守这边。”队伍入住的地方离酒店很近,这一部分队伍就是迹部景吾留下来专门守着酒店的,现在竹本把人调到酒店内,也不算出格。 首领很快点头,他看竹本的样子不像被人控制,一定是真的出事了。 竹本急匆匆安排他们从小路走,防止引人注目。 正好碰见住在这边的月神,只对他匆匆点头就要离开。 月神拉住他:“竹本,等等。” “不能再等,出大事了。”竹本想都没想就挣开月神的手,抬脚就要跟上队伍。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了一部分人去支援迹部和板垣。”月神笑着拍拍竹本的肩,让他去里屋说话。 竹本还是拒绝:“不,我要走了。” 刚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月神刚刚说了什么。 他紧张地反扣住月神手臂:“你把这边的人调去支援迹部和表妹他们了?” “是迹部的要求吗?”他连问。 月神奇怪地看着竹本,“你冷静点,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安,才会让一部分人过去。如果他们那边出事情,而且没有机会朝我们求救,我们总得准备后手。” “况且,这些人留在这里,也起不到半点作用。敌人肯定是冲着迹部景吾去的,我们的王帅是迹部景吾,必须护住他。” 竹本的手越收越紧,一口气在喉咙口,两眼要冒火花。 “他们!他们为什么会听你的话?!”刚才他要调人,那位首领还不情不愿。 “他们比我更紧张迹部景吾,迹部景吾是他们的少爷,他们能不紧张吗?”月神摊摊手,又拍拍竹本那只龙钩一样的手。 “你先放开我,我可没有你那样的承受力,伤了手,我可就废了。”对于弄魔术的人来说,双手至关重要。 竹本用力松开手,双脚浮虚,身形晃动两下。 迹部景吾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板垣家给他的人,首领不是担心迹部景吾,而是担心他们家的大小姐! 关心则乱,这些人怎么可以听主子以外人的吩咐! 此时,竹本已然忘了自己也是主子以外的那部分人。 他哀怨地看着月神:“你做了坏事,还不让别人惩罚你了?” “坏事?我做什么坏事了?”月神不解,竹本以前可不是这种正经模样,难不成事情的严重性超乎他想象? “对方的目的是迹部景世!你明不明白!对方根本没想伤迹部景吾!” “你想想,迹部景吾告诉我们什么?保护好迹部景世,一定要保护好迹部景世!他把大部分人都留在这边,就是为了保护迹部景世!这部分人在危急时刻,我们可以调动,但只能用来保护迹部景世你懂不懂?” 对于竹本的西斯底里,月神真心不懂,他问:“迹部景世就是个小孩子,敌人对付迹部景世有什么好处?就算迹部景世是迹部家的继承人,但迹部家目前的继承人是迹部景吾,等迹部景吾全部掌权,还要过很久,迹部景世才会长成,迹部家才会落到他手上吧?” “在这之前,迹部景吾可能还会有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继承人究竟是谁还不确定,敌人为什么要对付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这不符合犯罪心理学。” 竹本垂下眼睛,“就是我,也不明白,但这不能否认,敌人的目的就是迹部景世。” “退一万步说,毁掉迹部景吾,迹部家便不会再有新的继承人,到时候再对付迹部景世岂不是易如反掌?他们没有必要越过迹部景吾去对付迹部景世。”月神头头是道,可说再多,还是改变不了事实。 “不对……迹部景世难道不是迹部景吾领养的孩子吗?为什么迹部景世长得那么像迹部景吾?是迹部景吾亲戚的孩子吗?”很多事情,不是当事人,真的不明白其中缘由。 “这样说来,那就更没有放着迹部景吾不对付,去对付一个莫须有的威胁的道理了!”月神更加费解,他希望竹本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但竹本注定让月神失望。 他也不清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只知道他的表妹很重视这个孩子,而他,也挺喜欢迹部景世,一只容易炸毛的小猫咪很意思。 “说这么多也没有用,有些事,我们是无须知道的。”竹本比月神想得开,他又匆匆对月神道:“我们也一起去迹部景世那边,那边不能没有个主事者。” 这次月神没有再问什么,他知道,再问竹本,竹本也不会知道这些机密事情。 再说忍足侑士那边,他与森川春熙虚与委蛇,不知不觉就顺着森川春熙走进角落里说话。 “忍足大人,这里没有旁人。我问你一句,你真的喜欢夏木吗?”森川春熙不怕浪费时间,忍足侑士也知道森川春熙在故意拖延时间。 自己拖延时间是为了防止森川春熙作怪,那么森川春熙又配合他拖延时间是为什么? 莫不是森川春熙已经在作怪? 忍足侑士推推眼镜,后背靠在墙壁上,心平气和地笑道:“难不成森川同学也喜欢上我了?要表白吗?” 一双狼眼故意上下打量森川春熙,最后停留在她的双腿处。 森川春熙双腿一前一后站立,可攻可守,她也不恼忍足侑士的视线,“我以为忍足大人明白我的心意,现在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 “森川同学很有自知之明,如此,为何还要执着?”两人打起暗语,一来一往,看不出半点两人的本心。 “人活着不就是需要点执着吗?没有执着,怕是早就寻死去了吧?”森川春熙继续笑,心中愈发苦涩,她何尝不知道迹部景吾不属于她。 不仅现在不属于她,未来也不会属于她,而他们的未来早就被书写好,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迎向同样的结局。 就像她再怎么挣扎,再怎么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再怎么觉得凭着自己的能力,能够蒙骗过洛塞,能够瞒过洛塞上面的老头。 甚至能够欺着骗着,保住迹部景世一生。 可惜,她自视太高,一点点发现自己不过尔尔,受到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 她是人,即使获得了神的能力,也不是神。 她最终还是要杀掉迹部景世,最终还是要让迹部景世回到属于他的时空。 十五年后,十五年后,迹部景世会好好活着,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她没有做错,否则,迹部景吾被死神杀害,迹部景世便是真的活不了了。 只是……十五年后的迹部景世,还会是这个迹部景世吗? 森川春熙嘟囔一声,用力捶着忍足侑士胸膛:“我很惜命,所以必须持着这么点执着。忍足大人不要这么小气,那么点执着都不让我拿。” “森川同学,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要告诉我的消息究竟是什么?”忍足侑士受不了森川春熙撒娇耍横,不打算再和她磨下去。 看样子,迹部景吾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他实在无法再拖延下去。 “哦呀,忍足大人终于忍不住问了?”森川春熙惊讶地眨眨眼,坏笑着说出令忍足侑士心乱的话:“你喜欢的,夏木树里,不见了哟。” “你想不想知道她在哪儿呢?”森川春熙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向前倾,仰面笑着问忍足侑士。 一时间,瞳孔微缩、唇角僵硬、手指蜷曲,忍足侑士敛去眼中的寒,唇也轻松地勾着,耸肩道:“即便她不见,寻找她也是我的事呀,与森川同学无关,森川同学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呀。” 川岛浅香也许会拿夏木树里威胁板垣默语,但应该不会伤夏木树里,不过,如果森川春熙插手,夏木树里一定会重伤。 忍足侑士心中如是想,警告的话语也如是说。 森川春熙调皮地吐吐舌,一副无奈状:“忍足大人还是不明白,夏木树里可是我让人请走的。” 手指再次蜷缩,收紧,忍足侑士控制自己想要出拳打破森川春熙那张可恶笑脸的冲动。 “你没有理由对夏木下手,你很重视她。” 夏木树里有多相信森川春熙,他是知道的,而他也相信夏木树里不会看错人。 所以,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川岛浅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认为川岛浅香才是罪魁祸首。 并且,他对森川春熙虽然防备,却并不认为她会害死他们这票人。 “啧,忍足大人还是不了解我。如果夏木在,她一定会理解我想做什么。”的确,夏木树里会理解森川春熙,甚至理解她不得不杀迹部景世。 “不过,忍足大人也无须了解我,你只要了解夏木就足够。”森川春熙最终不忍心,提醒忍足侑士一句,她希望忍足侑士听到这句话能够明白,她的确如他所想,不会伤害夏木树里,伤害她的朋友。 唯一,信任她的朋友。 唯一,可以依靠的朋友。 没等忍足侑士多想,森川春熙又道:“那么,忍足大人要不要跟我走?去见一见夏木,亲自去问问她。” 竹本一家人、高木老师、小野,她都不放在眼里,相信,秋元婆婆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只要把忍足侑士带走,就不会有人将迹部景吾部署在周围的人带过来。 只要没有大动作,那些人不会发现这边有危险。 杀掉迹部景世势在必行。 “森川同学总得让我亲自去确认一下夏木在不在呀。”单凭她一句话,他怎么会信。 “可以,请尽快,晚了,我不保证夏木的安全。” 这句话忍足侑士没信,如果夏木真的危险,森川春熙不会拖延这么久时间。 还是那条走廊,墙壁上却多了不少撞过的痕迹,地上的血迹也没有清洗干净。 忍足侑士大步向前,脸色越来越差。 酒店太大也不是好事,这么大的动静他竟然没有察觉! 竹本父母的门还开着,森森冷气从里面传出,带过地上的血腥味,扑在忍足侑士身上。 不由皱眉,他敲响迹部景世的房门。 开门的是小野,看到小野安然无恙,忍足侑士松了口气:“外面的动静你知不知道?” 他离得远没有察觉,可小野离这么近,没理由不知道。 小野警惕地看了看忍足侑士身后,确定他是一个人才把门多打开一点:“我知道。” 忍足侑士身体紧绷,站在门口好半晌才道:“小景世还好吗?” 他知道小野要保护迹部景世,所以小野不会离开迹部景世半步,外面的动静于他而言,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想过出去帮忙,但我只是武功好一点,对上邪术,我没胜算。”小野解释一句,即便他知道忍足侑士能想通,也忍不住解释。 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生生看着敌方把自己人带走,他也难受。 “嗯,你保护好小景世就行。我这就让人过来帮你。”忍足侑士拿出对讲机,把事情说清,将所有部队都调过来,才又问小野:“小景世呢?” 小野叹了口气:“他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生闷气呢。” 忍足侑士微抬声音:“小景世,忍足叔叔要走了,你不和忍足叔叔说再见吗?” 一阵悉悉索索,被子被掀开,小脚落地,奔跑的声音传入忍足侑士耳朵,不由牵起一抹笑。 忍足侑士蹲下身,张开双手抱住迎面而来的迹部景世,轻轻在他身后拍两下:“小景世,好好听小野哥哥的话,要保护好自己呀。” 迹部景世点头,很快,他问:“忍足大叔,你要去哪里?” 他声音闷闷的,显然不开心:“爸爸和妈妈还没有回来,你又要去哪里?” “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景世了?所以一个个都要离开?”迹部景世情绪低迷,陷入谷底。 “忍足叔叔还没有给你做青箭鱼大餐呀,怎么会离开你?”忍足侑士揉揉迹部景世的发,“小景世乖乖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因为忍足侑士一句话,迹部景世拼命忍着的泪涌出来。 忍足大叔还记得他之前无理提出的要求,忍足大叔把他放在心上。 哽咽着,迹部景世让自己听话:“忍足大叔,我等你们回来,一定要回来。” 忍足侑士点点头,又刮了刮迹部景世的鼻头,“红鼻子可不好看呀,小景世这样,忍足叔叔都舍不得离开了呀。” 再不舍,他也必须离开,在迹部景世最无助的时候离开。 放开迹部景世,忍足侑士又给了小野一个一切交给他的眼神,转身离开。 笔挺的身板,孤寂的背影,在廊下渐行渐远。 白天,酒店里没有亮灯,忍足侑士像是消失在黑暗中。 这给小野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苦笑,只能苦笑。 现在的状况本就算不得好,不安才是正常的吧? 小野一道一道锁紧门,将迹部景世抱到床边,让他坐着,自己则盘腿坐在地上,一刻不敢放松。 在忍足侑士跟森川春熙离开后不到一分钟,秋元婆婆就再次潜入酒店。 这次她一路无阻走到迹部景世门前。 “咚——咚——” 敲门声本不该有什么分别,可小野却感应到一股寒意,以及,一股杀意。 他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只是放松身体,让自己的呼吸归于自然。 这样,敌人才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迹部景世本想去开门,可见小野这副样子,他也没有跑过去。 他刚刚答应忍足大叔要听小野哥哥的话,不能转身就反悔,那样就不是男子汉! 秋元婆婆眼神一凛,执着拐杖的手抬起,劲道十足地用拐杖敲了一下门。 门是被砸开的,门锁坏损,可拐杖却没有一丝损伤。 秋元婆婆听到外面多出的整齐脚步声,加快动作。 脚步如飞,走到迹部景世面前,见他一个人坐在床上,似乎不知危险。 伸手就要往迹部景世脖颈处掐去。 “嗖——” 手还没伸出去,她自己的脖颈就一阵冰凉。 “吭——”墙壁上是一把刚射过去的匕首。 不是匕首射歪了,而是秋元婆婆在紧要关头身轻如燕地躲过了这招。 顾不上脖颈被擦破流下的血,秋元婆婆抓住迹部景世的手,与他手掌对手掌。 袖中滚出密密麻麻的虫卵,顺着手,落在迹部景世掌心,肉眼可见的速度侵入迹部景世肌肤,骤然消失不见。 事成,秋元婆婆想要撤离,却又被小野一枪打中手臂,那柄被她抓得很稳的拐杖砰然落地。 “想着对付老身,不如去看看他还能不能活。”秋元婆婆冷笑,另一只手操纵拐杖飞起,又握住。 细看能发现拐杖处有细线与她缠绕在一起。 “你把小少爷怎么了?!”小野暗道不妙,他只想着趁机一举拿下这人,却不知这人轻轻一碰迹部景世也会让迹部景世遇到危险。 “呵,现在放老身走,兴许老身还会给你们解药。”秋元婆婆威胁小野。 她给迹部景世下的是死蛊。 无解。 解药一说无非是糊弄这些拿捏不准,不知情的人。 小野本想答应,可诧异地看到迹部景世如灵魂般变成光点,满脸不舍与痛苦,没等他说上一句话,就化为空气,连灰都没剩下。 “啊——”要保护的人没有保护好,他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在殉职前,他要杀了这个人!这个妖怪! 为什么只是碰了一下,就能让人连灰都不剩下! 赶来的援军在门口对上川岛浅香剩余的势力,杀得片刻不停。 小野却在室内一场恶战。 出其不意他才能稍微伤到秋元婆婆,现在他现身,对上秋元婆婆更是处处不讨好。 他不知道秋元婆婆使得什么妖法,竟然让他浑身的力量一点点消失。 秋元婆婆带了很多虫卵,对上小野她很轻松,可她很奇怪,迹部景世为什么会在消失。 死蛊顾名思义,就是让人死去的蛊,中蛊之人在中蛊后一刻钟内都如同常人,一刻钟时才会七窍流血而死,一刻钟后,内脏被蛊虫啃光,半小时后,尸体只剩白骨,一个小时后,才会连骨头都不剩。 没道理中蛊瞬间就灰飞烟灭! 虽不知是哪里出了错,但她也没必要在意过程,结果是死亡便好。 她也不用担心秋元家的秘密现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那些孙儿孙女出事。 而她,将会重新执掌秋元家,回去过她逍遥自在的生活。 拐杖击中小野膝弯,秋元婆婆收手,胜算在握地道:“死心吧,你中了化骨蛊。” 化骨蛊和死蛊最后并没有差别,都是让人灰飞烟灭。 唯一的区别就在过程,化骨蛊是立刻启动,蛊虫从骨头开始啃,人一时半刻死不掉,当骨头全部消失,人变成一滩软泥血肉时,蛊虫才会把这些血肉吃光。 比死蛊要死的痛苦。 伤了她的人,她没必要让人好受。 “我会死,你也活不了。”小野知道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过秋元婆婆的黑手,便不再束手束脚,冲上去抱住秋元婆婆,任她怎么用线割断他的手指也不松开。 没有手,他还有嘴。 对准秋元婆婆的喉咙口,他狠狠咬下去。 牙齿是人体上最坚硬的骨头,抱着必死的决心咬住敌人的要害,他自然不会松口。 秋元婆婆终究是人,哪怕她自己的身体有剧毒,旁人碰到会死,此刻被咬住要害,也无法动弹。 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骇然与不敢置信,花最大的力气将双手覆在小野脸上,袖子里的蛊虫顺着爬到小野脸上,几秒间就将他脸上的肉啃尽,只留一双惨白的牙齿还咬在秋元婆婆的喉咙口。 松!松口啊!混账小子!松啊! 秋元婆婆眼睛瞪得快要脱眶而出,映入眼帘的是森白的头盖骨。 被啃食掉脑子的小野提前结束被化骨蛊啃掉骨头的痛苦,只是那口牙依旧不松。 秋元婆婆失血越来越多,她无力掰开卡在自己脖子上的骨头。 后背贴在地面,空调还在吹冷气,沁骨般寒。 老身……老身……被利用了。 森川那个女娃娃……早知道她不可能活着回去…… 她……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安然抽身…… 啊! 不甘啊!好不甘啊! 秋元婆婆想要喊出自己的痛苦,可是她不仅发不出声音,更无法阻止生命的消逝。 一个小时后,酒店外的人终于把川岛浅香剩余的势力全部克制住,也见到了他们担心着,等待着的人。 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姗姗来迟,见酒店外的战况是他们获胜,心下稍微安心一些。 只是两人的那份不安依旧浓重,这点安心根本无法消除他们的顾虑。 在月神调走的那队人找到他们时,他们就加快速度往回赶。 提着心,走进酒店,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景吾,放心,小野很厉害,能够保护好景世。”板垣默语安慰的话语刚说完,就顿住脚步,看见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倒在房内。 尸体边上有孩童大小的蛊虫蠕动肥胖的躯体,没有眼睛的头仰着,看向他们。 “别进去!”迹部景吾挡在板垣默语身前,猛然关上房门。 “让我进去!这是景世的房间!”板垣默语撞开房门,蛊虫不知何时已经蠕动到门前,突然打开的房门把它夹在门后。 “嘎叽”一声,被夹碎。 迹部景吾上前捂住板垣默语的眼睛。 板垣默语挣脱开,发生了什么,她要亲眼看! 蛊虫内还未消化的血肉骨头混合在一起,飞溅在地上、墙上,门背后更是狼藉一片。 板垣默语险些吐出来,一张脸煞白,强忍着生理上的痛苦,她踩着干净的墙面和地面,跃进房内。 “默语!别动!你脚下有东西!”迹部景吾喊出声,头皮一阵阵发麻。 板垣默语没动,低下头看到脚边上的碎尸块上,蘸着一层白乎乎的东西。 密密麻麻,是虫卵。 小心着,环顾房内一圈,板垣默语退出来。 “景世不在。” 迹部景吾连忙拉住板垣默语的手,同时将房门重新关上。 “本大爷去问人。” 他们都不相信景世被那种恶心的东西吃了。 他们不相信景世会死。 “嗯,我让竹本阿姨过来,让她看看怎么灭掉这些虫。”板垣默语真的笑不出来,眉头紧蹙,神经紧绷。 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分头行事,把所有人都问了,都没有人知道迹部景世在哪里。 板垣默语是在另外一间房里见到竹本父母的,更奇怪的是,夏木树里也在屋内。 三人昏迷不醒,请来医生检查后,才确定他们并无大碍,过段时间就会醒来。 迹部景吾也一路问过去,连同月神和竹本都问了,也没有得到答案,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走到酒店门口的忍足侑士。 “忍足,你看见景世没?” “小景世?”忍足侑士原本还疑惑森川春熙为何把他骗出去,又把他丢在旷野,现在走回来,被迹部景吾这句话问住,脑子里的线串联。 森川春熙……她的目的是迹部景世。 她的目的,一直都是迹部景世,他们早就知道了呀,可他为什么还会上当,甚至忘了她这个从始至终都没变过的目的。 “你不知道?!本大爷不是让你只管保护景世吗?!你到哪里去了?!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重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迹部景吾崩溃了。 他揪住忍足侑士衣领,与其怒视。 “森川春熙一定知道。”忍足侑士比迹部景吾更快冷静。 “那个女人不可信!”迹部景吾松开手,狠狠喘着气,闭上的眼中满是泪。 什么计谋!什么收网!什么真相! 人没了,这些还有什么用! 十五年后。 迹部景世眨巴着眼睛,十指抓紧又张开,几次后,他抬头看着萧条的院落。 一院枯黄的落叶堆成小山,竟没人来打扫。 他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佣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根本不把他当少爷吗?怎么现在,还会这般无法接受。 “唉……本大爷还是回来了。” 迹部景世原地坐下,吹着凉凉的秋风。 日本的秋天很凉爽,可他宁愿在非洲感受燥热,那儿有他的爸爸和妈妈,还有忍足大叔,小野哥哥…… 这里……谁都不在。 忍足大叔骗人,说好会回来的。 爸爸也骗人,说好会等他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的。 妈妈也骗人,说好不会丢下他,会一直陪伴他的。 “呜……”好想,好想爸爸妈妈和忍足大叔,为什么要回来……本大爷不想回来……不想…… 本大爷不想见到冰冷的父亲大人,本大爷不想永远见不到母亲大人,本大爷为什么还不长大…… 迹部景世将脸埋在手臂中,猫叫一样低声哭着,这样的声音没有引起院里佣人的注意。 哭声渐息,树叶沙沙作响,脚步声渐近。 迹部景世胡乱抹掉自己面上的泪,一双凤眸微微上挑,倔强地看着朝他走来的人。 “哟,迹部景世你回来了?这次该认识我了吧?” 来人手中端着一杯透亮的葡萄酒,酒色如同鲜血,一点一点进入喉咙。 喝光葡萄酒,来人随意把酒杯一丢。 地上有树叶铺着,酒杯不仅没碎,连声音都没发出。 “森川女士!你为什么还活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母亲?”迹部景世双脚用力地站起,对于森川春熙一步步逼近没有半点退缩。 “啧,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要杀迹部夫人?”森川春熙嘲讽地笑出声,一根手指抵在迹部景世额心。 当年的葱白玉指,如今抹上了深红色的指甲油,轻轻一抵留下一个印子。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做错,我没做错……”她喃喃自语,只是气息微乱,眼中有几分痴狂。 迹部景世浑身紧绷,就怕森川春熙一个不慎要取他性命。 倏地,森川春熙又娇羞一笑:“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不可能杀你,不可能……” 对于迹部景世的不相信,森川春熙狠狠踩在酒杯上,“咔嚓”一声,酒杯碎裂,“故人,终将重遇。” “你很快就会见到你母亲。” 迹部景世虽然不相信森川春熙,可对于她抛出的这个消息,还是有那么点期待的。 可……他在这里,没有半点人权,他真的能够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吗? 自己想见的人,真的会如十五年前那般熟悉吗? 迹部景世摇摇小脑袋,他的父亲大人可没有十五年前那么好脾气。 森川春熙要离开这个荒废的院落非常轻松,没有任何阻碍,踏霞而去。 晚霞映红了整片天空,一朵朵云彩如同粉色棉花糖,可惜看得见摸不着。 他只是坐了一会儿,怎么就这么晚了? 这些佣人还是老样子,他回来这么久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就和他当初消失,他们也没发现一样。 只是……父亲大人都不找他了,他现在回来,父亲大人会不会更生气? 父亲大人……究竟是不是那个世界的父亲大人……他记不记得他的存在? 迹部景世觉得脑袋快要炸掉,太多疑问,可越想越乱,有些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想要消沉下去。 只是他不能消沉,不能再和从前一样不问世事,低眉顺眼。 他是迹部家的继承人,这些佣人不做实事,他就有权利将他们辞退。 就算他们要捉弄他,也绝对不敢真的对他下狠手! 莫名的,迹部景世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种名为自信的东西。 扯扯唇,迹部景世一步一步,稳稳地踩在树叶上,走进屋内。 迹部景世回到家的同一时间,迹部景吾安排在别墅山庄里的人也把消息汇报给他。 “小少爷回来了。” 迹部景吾坐在桌前,正在办公的身体僵硬一分,很快,他颔首,“准备车辆,跟本大爷去接人。” “接谁?” 迹部景吾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人吓了一跳,立马闭嘴。 迹部景吾掠过他身边,落下一句话:“回去领罚。” 那人没有异议,问了不该问的话,是他的错。 没有足够的能力当主子,就要做好属下,乖乖听令便是。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本大爷终于,能够见到那个固执的女人。 究竟能不能得到一个美好的答案,还是未知数。 当年求婚都没有这样的压力,许是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一定会嫁他。 可这一次,他却不知道,答案会不会如他们所期待的那般,若不是如此,那个女人会不会回来? 会不会像她承诺的那般回到他和孩子的身边。 窗外的景色迹部景吾没记住一点,树木刷刷飞过,迹部景吾却陷入回忆。 当年,他们找到根本没想躲他们的森川春熙,得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回答。 “现在威胁已不在,没有人会杀我喜欢的人,你们想问什么就问。”森川春熙头一次这么爽快,可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却觉得她还在耍花招。 无奈,就算她耍花招,他们也得问。 “藤纳户组织为什么想要迹部景世的命?” 森川春熙喝着橙汁,无所谓地耸耸肩:“藤纳户组织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人。” 板垣默语有窒息感,难道她的猜测都是正确的,一切都是森川春熙臆想出来的? 没等她再问,森川春熙就侃侃道来:“诚如迹部大人调查到的那样,当年车祸夺走了属于我的幸福,司机却没有得到制裁,我便生了要制裁恶人的心。” “只不过,那时候有心无力。当时被人领养后,我就捡到了一本本子,就如板垣大人曾经猜测的那般,那本本子能够制裁恶人,也就是后来夏木和你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只是你们不信吧?那本本子让我迅速成长,再加上我的养父母是那样的身份,我接触恶人的机会也更多。” 她又倒了两杯橙汁,递给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可他们看了看杯子,并没有接过。 “到现在也不相信我?怕我下毒?”森川春熙苦笑出声,把杯子推到两人身前,不再强求。 “嘛,算了。不喝就不喝吧。”她耸耸肩,又喝一口自己的,继续道:“接触的多了,我也就组建了自己的势力。原本那些势力只是用来对付恶人的,却没想到有一天,要用到迹部大人的孩子身上。” “甚至……是直接用那些势力对上迹部大人。” 她眯起眼睛,盯着迹部景吾一眨不眨,眸中有流光闪过,带着爱慕:“迹部大人,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喜欢你的。只是,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在一起。也没想过要破坏你和板垣大人,你们本就有婚约,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冰帝帝王,冰帝女神,多少人羡慕嫉妒呀,可我真的没想过破坏你们。” “我那时候和夏木是朋友,啊,现在我们也是朋友。不过,那时候和板垣大人关系也算熟,板垣大人收到我不少份检讨书吧?” 说到此处,板垣默语略有触动,没有先前那么抵触、防备,她摇头:“那些都是夏木写的,你没给我一份你的检讨书。” “一样啦一样,这种小细节就不要在意了!”森川春熙嘴角一抽,流下一滴橙汁,擦擦唇,“可惜,命运捉弄人。迹部大人的孩子误来这里,给予我制裁恶人能力的神啊,就让我将他杀掉,好让他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轨迹。” “我这个人,护短,心软。让我杀我心上人的孩子,我肯定下不了手。所以,我就让人故意制造我要杀害迹部景世的假象,当然,这还是要靠我的聪明才智,我也是算了很久,才算好怎样既不被神知道,又能让你们解救迹部景世。” 森川春熙脸皮很厚的自夸,可话到此处,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都有些说不出话来,如果……森川春熙真如她自己剖白的这般,那么,她当得起自己的自夸。 “你们不知道吧,神是杀不了迹部景世的,当然,我继承了神的能力,也杀不了他,所以我们只能靠别人的手去杀他。本来我准备就这样一辈子,你们一定有那个毅力可以一直救到迹部景世,我也有那个毅力一直陷害你们。” 话锋一转,“只是,神把能力分给了别人,也就是你们后来查出来的川岛浅香。她对神的能力运用更加自如,连我都瞒过了,我根本找不到神把能力给了谁。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别人要杀迹部景世也许会迫害到我想要保护的人。” “她和我不一样,我喜欢一个人不会去害那个人,可她喜欢一个人,自己得不到便想毁了。”森川春熙意有所指地朝迹部景吾眨眨眼。 “与其让她害死我在乎的人,不如先下手为强。不过,过了这么久,我也终于醒悟,迹部景世他终究还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否则,这场争斗不会消停。而除我之外,别人不会手软。”森川春熙饮尽橙汁,舔舔唇上的果汁,酸酸甜甜,味道很不错。 “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们还在一起,生下的孩子必然就是迹部景世,而十五年后,你们一定会等到现在的迹部景世回去。” “有什么想说的写下来,别到时候忘了要和他说什么。” “你们留我一命怎么样?我也没几年好活了,神的力量总有弊端,你们明白的。” “可以,但你不准备离开山庄。”迹部景吾应下,山庄自然是他名下的避暑胜地,他可以让森川春熙活着,但森川春熙必须活在他的眼底下。 对此森川春熙只是点头,“好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问我吗?” 板垣默语摇头,站起身,和迹部景吾携手离去。 森川春熙感受着嘴里的酸味,又扯了扯唇。 她已经放弃了神的力量,而在她舍弃这份力量的同时,她的记忆也全部消失。她现在所说的都是在记忆消失前写在本子上的事。 原本还半信半疑,可那个她竟然算到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会来找她。 这番说下来,这两人没有半点异色,显然,自己写在本子上那些荒谬而可笑的事,竟然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她究竟在做什么?为他人作嫁衣? 就因为喜欢的人已经有了孩子,而孩子的母亲不是她,她便放弃争取,顺从命运了吗? 与命运做抗争有多么难,她半点记不得,从字里行间也只能看到一点点苦涩,她感受不到更多。 罢了……既然是曾经自己所愿,她便如自己所愿吧。 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都没有想过要和别人在一起一世,他们早已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而缔结了深深的羁绊,解不掉。 “景吾,我们结婚后,分居吧。”板垣默语不是打商量,而是做了决定。 说话时,她双眸注视着迹部景吾,没有一刻离开。 金色的眼眸中藏着痛苦与愧疚,还有浅浅的不安与不舍。 “本大爷不准。你忘了景世曾经受过怎样的心伤?本大爷绝不允许同样的伤害出现在他身上。”迹部景吾按住板垣默语肩膀,给予她自己的力量,让她不要害怕。 现在一切已经过去,之后都会好起来,不会再有什么挡在他们面前。 “就是知道,才必须这么做。”板垣默语轻轻拥住迹部景吾,把头埋在他胸前,声音发闷:“必须这么做,景世才会回来,我们的景世才会回来。” “是我没有保护好景世,他才会消失,是我食言,是我不好。”她一遍又一遍苛责自己,可即便这样也不能减轻自己半分痛苦。 “景世,我们的景世,他在见到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妈妈,他有一个严厉甚至不怎么在乎他的爸爸,他说他见过森川春熙,他……”板垣默语叙述着迹部景世的点点滴滴,那些她没有参与过的点点滴滴。 “我要我们的景世回来,不能改变这些,否则……他怎么会来到十五年前,和我们相遇?否则……十五年后,我们见到的景世不会是属于我们的景世。”板垣默语心疼如同撕裂,比她解蛊毒时还要痛苦,是精神上的痛苦。 沉闷得她心快要炸掉。 迹部景吾把板垣默语的话都听在心里,每一句,每一个字。 板垣默语说的话他也想过,可心中总有一丝侥幸,认为景世就算得到过温暖,也会和十五年前的他们相遇。 但现在细想,如果景世是得到温暖的孩子,那么他就算回到十五年前,和他们的相处也不会像这一次,那么……景世还能不能再顺利回去,也不一定。 似乎,只要有半分差错,一切都会毁灭。 鬼使神差的,迹部景吾不敢赌那极其微小的几率。 他同意了板垣默语的决定,并且保证自己也会遵守,同时把迹部景世安排在森川春熙那座山庄附近,那是一间荒凉的别墅,他用桦地的名义把别墅盘下来。 在迹部景世出生后,就把迹部景世放在那间别墅里,选了一票名不副实的佣人照顾,虽然还是经常打听迹部景世的情况,可即便儿子过得不好,他也不能插手。 这种感觉,被命运玩弄的感觉,太差。 可事关儿子,他甘愿臣服于命运,也仅仅只会臣服于命运。 接手迹部家后,迹部景吾不断扩大家族产业,迹部景世作为名副其实的迹部家继承人,面对的危险太多,而迹部景吾有之前的经历,选择用最消极的方法,破坏那些虎视眈眈敌人的盘算。 儿子不受重视,即便是被绑票,也不会有价值。 一个不具备价值的继承人,没有任何用处,便不会有人绑票,不会再遇到危险。 有所得有所失,迹部景吾从小受到不少危险,但他也得到了迹部家的极度重视,而迹部景世则恰恰相反,他没有危险,却失去了关爱。 说世间不公,却好像在某些方面又是极度公平的。 迹部家的事业蒸蒸日上,可迹部景吾却还是无法保证迹部景世的安全,他在等,等迹部景世从十五年前回来,和他们说说话,告诉他,他的父亲大人很厉害,是可以保护他的。 这次迹部景世忽然失踪真的把他吓到了,一直在等迹部景世回去的一天,却渐渐忘了这件事,还以为迹部景世是被仇家绑票。 来到别墅,又着实被佣人的态度气得发疯。 差点乱了方寸,好在,忍足侑士带着夏木树里在他面前乱晃,提醒了他不该忘记的事,才没有发疯。 “停车。”迹部景吾手指关节叩击窗户,司机被训练得很好,没有问一句话就把车停稳。 这是一座茶园,迹部景吾停在茶树边的小路上,远远就瞧见万绿丛中一点亮,那是一抹金色,暖人心的金色。 上顷良田,一排排茶树栽得整整齐齐,修剪成同一高度,壮观养眼,当然,最养眼的还是那中间的人。 板垣默语上着白底褐色格子衬衫,下着褐底白格短裙,同色系长筒袜包住两条笔直的双腿,蓬松柔软的金发散落在肩上,她手法娴熟地采摘着嫩叶,脸上带着恬淡闲适的笑,没有半点妇人样,还是同青春少女一般。 迹部景吾不知不觉就走到她身边,她没有抬头,只是唇边的笑更甚,“来啦。等我摘满这篮茶叶就走。” 她似乎知道迹部景吾是为何事来找她。 比起迹部景吾贵人多事,她闲得自在,种种茶树,摘摘茶叶,煮煮茶,一晃五年也就过了。 迹部景吾对她极好,她是坐好月子才搬到这座茶园,茶园是迹部景吾让人着手操办的,听人说,茶树的品种也是他专门考究过的,大部分都是她爱喝且在这座茶庄能够养好的品种。 她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就被带到这座茶园,只一眼,便爱上这里,从此再也无法离开。 “本大爷帮你。”迹部景吾当初帮她置办茶园就查过很多关于茶的资料,摘茶叶虽然是第一次,可有理论知识帮助,他很快就上手。 只是小小的一个举动就让板垣默语险些落下泪来。 因为她的害怕,逼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妥协,五年冷冷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她也没有尽到做母亲的义务,只在喂奶期带了迹部景世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不会在迹部景世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 可她真的害怕,害怕那个自己熟悉的迹部景世不见。 无情,只能无情地对待这个孩子,让他变成自己熟悉的那位…… 越是想哭,板垣默语越是将唇向上勾起。 迹部景吾无意间低下头就看到板垣默语那副倔强模样,视线一模糊,恍然像是回到十五年前,迹部景世也如她这般倔强,而那时候的她,也和现在一样,一样倔强。 她是骄傲的,除了他,这世间怕是没有人能站在她身旁,不被她的光辉掩盖。 “走,回去煮茶给景世喝。我很久没给他煮过茶了。”板垣默语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挽着迹部景吾的手。 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光晕一圈一圈散开,熠熠生辉。 什么叫近乡情怯?就是板垣默语现在的情况,梳洗打扮好,带着茶叶,走到别墅门口,却不敢再往前半步。 相比之下,迹部景吾比她成熟得多,哪怕他心中也有点小情绪,面上却是半点看不出。 “本大爷和你的儿子,不会让我们失望。”迹部景吾牵着板垣默语,他的夫人很美,景世一定能够认出来。 迹部景世已经将所有佣人召集起来,狠狠训了一顿,虽然佣人没有听他的话,但明显对迹部景世改观不少。 知道迹部景世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弱之人。 热菜热饭端上桌,迹部景世也没有过多强求,能在这种地方吃到热食,他已满足。 吃得好,又无人吵,迹部景世难得睡踏实了。 在这种地方,他不用担心有人要取他性命,也不用担心父亲大人会不会一去不回,更不用担心母亲大人会不会丢下他。 这里,他是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便无所畏惧。 正捧着书在看,迹部景世听到佣人咋咋呼呼的声音,不由皱眉,很快,他听清佣人喊的是什么! “迹,迹部家主请!” 迹部家主,那是他的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来看他了!怎么会……离上次才过没多久,难道父亲大人回忆起十五年前他们相遇的事了吗? 迹部景世心情雀跃,还有点小紧张,一张小脸粉扑扑,睫毛颤动,眼睛一会儿盯着书一会儿瞥向门口。 他要不要主动迎出去?不行……万一父亲大人发现他没有用功看书生气了怎么办? 可是……如果父亲大人不进来怎么办?就那样看着父亲大人离开他就再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别墅了。 还有……森川女士所说的重遇,是指和父亲大人重遇吗? 不!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畏手畏脚的迹部景世了!他是迹部家的继承人!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他没有必要为了某些事情而害怕! 迹部景世终于做好心理准备,鼓足勇气,刚迈着小腿走到门前,房门就被打开。 “咔——” 看到迹部景世的第一眼,迹部景吾和板垣默语就知道他们熟悉的那个儿子回来了,从十五年前回来了! 迹部景吾比从前更加内敛,可板垣默语却忍不住潸然泪下,她扑过去抱住迹部景世:“景世……妈妈和爸爸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不是说迹部景世回来了,而是他们回来了。 因为……他们欠迹部景世一个回来。 “妈妈!爸爸!真的是你们?!你们也从十五年前回来了吗?”迹部景世没想到父母会对他说如此的话,一时间激动得咧嘴笑起来,笑着笑着泪就滚下来。 哈哈……他再也不用怕面对一个对他不在乎的父亲大人了! 嘻嘻……他再也不用怕自己没有妈妈了! 嘿嘿……十五年后有他熟悉的人,他不用再呆在这种鬼地方了。 迹部景世一脸傻笑,板垣默语也在傻乐,迹部景吾瞧着妻儿没来由也笑出声。 他们好像好久都没有这般畅快得笑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给本大爷摆宴,庆祝一家团圆!”迹部景吾很少表现得如此高兴,也从未向现在一样对迹部景世表示过这样的重视,本就不称职的佣人听呆了。 一时间慌乱无章,束手无策,他们之前对小少爷态度极差,小少爷也刚敲打过他们,告诉他们总有一天要撤换掉他们,难不成,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是不是迹部家主早就和小少爷通过气,他们……他们遭殃了…… 这可是一份薪资优渥,不可多得的工作!就这样让他们败了! 没理会佣人的懊恼,迹部景吾一个电话打给远在东京本家的管家爷爷,让他准备好晚宴,为小少爷接风洗尘。 “迹部家不养闲人,从现在开始,你们被解雇了,会有人给你们三倍薪水。”迹部景吾响指一打,顿时人年轻十岁,朝气蓬勃。 佣人本想再诉说衷肠,可偏偏,他们的确没有什么衷肠可诉,只能认命去领三倍薪水。 要知道,迹部家对他们仁至义尽,到最后还肯给他们约定好的三倍薪水,不愧是大家族有的气度。 要是他们家里请了佣人,这么两面三刀地对待自己的孩子,被他们知道后,怕是不仅没有三倍薪水,还要找人打一顿才解恨。 迹部景吾没有解释,他找的这群佣人本就懒散成性,底子不佳,也从未想过要好好管教,迹部景世受到的伤害也并不是这些人的错,而是他与板垣默语一同造成的。 还好……还好结果是好的,他们的儿子回来了。 “爸爸,我可以回本家了吗?”迹部景世再无半点胆怯,他展颜笑着,双手抱着迹部景吾的胳膊。 “本大爷的儿子岂有流落在偏宅的道理!”迹部景吾揉揉他的发,笑得张扬。 从前他不敢让世人看到他对儿子的在意,可在看到迹部景世的这一眼,他知道,那份属于自己的自信回来了,他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迹部景吾,还是那个有足够底气,足够实力,能与一切较劲的迹部景吾! “那是,以后迹部家都是我的。”迹部景世自豪地笑,和迹部景吾如出一辙,只不过他的笑容更像板垣默语,只是气势是迹部景吾的气势。 板垣默语从前一直不觉得迹部景世像她,这会儿也欣慰了。 儿子没有遗传她一点生理特征,她这个做妈妈的也够郁闷,还好儿子笑起来还是有她的神韵在。 “呐,这里虽然荒芜,但煮茶的用具应该有吧?”板垣默语提提手中的茶叶。 茶叶是新鲜采摘下的,摘下时间越久,味道也就流失一分。 她在茶园住久了,总喝及时采摘下的茶,这放久了的陈茶,她却是无爱了。 如果让别人知道摘下两个小时的茶就算“陈茶”,恐怕要喷口鲜血。 这几年板垣默语别的功夫没长进,泡茶却越来越老道,倒茶时更是半滴不洒。 迹部景世闻着茶香,笑得腻人,“妈妈,这茶好香,比我上次在川岛家喝得要香好多。” 迹部景吾抿一口,偶然想起一事,对迹部景世交代:“你从前认识的那个叫千木良的小鬼,一有空就缠着老管家不放,每次去都要骑马,马场里的马都快认他做主人了。啊嗯,你什么时候去见见他,让他别再去烦老管家。” 迹部景世眼睛一亮:“千木良同学?他……” 话到嘴边,迹部景世表情古怪,“他是不是该二十岁了?” “他和你不同岁,你五岁上一年级,他七岁才上一年级,现在已经二十二了。”板垣默语提醒一句,她也觉得极其别扭,当时他们都告诉那群孩子,迹部景世被其他亲人领养走了,要是让那些人现在见到迹部景世,一定会出事。 光是解释,他们就解释不来。 “那……幸若,他有再来我们家吗?”迹部景世眼神闪烁,最终盯着碧色的茶汤,里面的茶叶还在打旋。 板垣默语眼睛一转,笑出声来:“妈妈看你不是想问幸若来没来,而是想问幸若家的小妹妹来没来吧?” 话一出,迹部景世双颊绯红,嫩嫩的,像樱花花瓣。 他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板垣默语朝迹部景吾抛一个眼神,迹部景吾耸肩,这种感情的事,本大爷不擅长。 无奈,还是板垣默语开口:“回头妈妈帮你问问管家爷爷,这几年妈妈没有住在家里。” “唔……妈妈为什么没住在家里?和爸爸吵架了吗?”比起那年那月的小妹妹,他更在意父母的感情。 “没有吵架,只是分居。”板垣默语也解释不清,如果迹部景世再大一点,还好说,偏偏迹部景世半大点孩子,和孩子说感情的事,总有些难以开口。 “分居?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吗?书上说离婚就会分居。”迹部景世眨巴着眼睛,晶晶亮地看看板垣默语又看看迹部景吾。 板垣默语与迹部景吾对视一眼,再瞧自己的儿子,突然捕捉到儿子眼中的一抹精光,两人皱起眉,不再言语。 迹部景世一愣,瞧情况不对,立马上前拉过父母的手,将两只手贴在自己脸上。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离婚,不要离婚,景世不准你们离婚。” 迹部景吾还能沉得住气,可板垣默语被儿子这样一拉,本就故意压下的笑再也忍不住又挂出来,“噗……哈哈哈……景世,你当真了?” “爸爸和妈妈很好,只是景世不乖,想要逗爸爸和妈妈你还要再练几年。”捏捏迹部景世的小鼻子。 迹部景世逃开,鼓着嘴摇着脑袋看他们一眼,狡黠一笑:“不用练几年,现在就可以。” 小手往板垣默语腰间一挠,趁她松懈,又轻轻一推,不巧,板垣默语真被祸害,朝着迹部景吾倒过去。 迹部景吾扶住板垣默语的同时,两人的唇也碰在一起。 对上乐得直笑的儿子,两人无奈,一同笑起。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